第69章 番外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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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像是火,把天際點燃。橙色的火燒雲一路燃燒到城堡的尖塔之上,上面雷克家族的旗幟在大風中獵獵作響。
“今天是一個好天氣。”蘇宸從走廊上走過的時候,心裏默默的想。
“三少主,您要相信,大少主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和雷克家族著想的,只有大少主才能帶領我們走向最強,吞並附近的莫思頓家族和科比亞家族,讓雷克家族更加強大。”身後跟著的白袍大教主宛如苦口婆心般的教育著。
蘇宸卻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理會。
什麽為了家族著想,根本就是狗屁!一切都只是為了王位。
父親要不行了,王儲的位置要盡快定下來,而一直作為父親最疼愛的小兒子,大哥害怕自己的王位會被這個半道殺出來的十歲私生子搶了。
對,私生子。
蘇宸嘲諷的笑了起來,他父親強迫了自己的母親,然後有了他這個跟著母親姓蘇的私生子。
“主教大人,我可以自己收拾東西,你先回去跟哥哥覆命吧,就說我完全理解他,我保證以後到死也不會再踏進王城一步,我會安安靜靜的老死在澤拉島。”蘇宸擡起那張稚嫩但卻已經初具美人模樣的臉,揚起一個天真單純的笑容,橙色的夕陽把他那雙黑色的大眼睛照得尤其的明亮,像是最亮的黑曜石。
可皇族的眼睛應該是高貴的金色,而不是這種骯臟的黑色。
大主教收回目光,看著蘇宸繡著龍紋金邊的衣領,把心底對私生子的不削和厭惡完美的藏了起來。
“您能理解大少主真的是太好了!”
蘇宸點頭微笑,然後轉身進屋,把那個虛偽的大主教關在門外。
藍天鵝絨的落地窗簾大大的開著,夕陽照進來,給一切都染上一層暖色的橙紅。
真是一個好天氣。蘇宸又一次想。
象牙木的書桌上擺著一個純黑色的老舊木盒,蘇宸拿起來了那個木盒。
木盒樸實無華,擺在豪華的臥房裏格外的顯眼也格外的不起眼,就像蘇宸那一頭漆黑的頭發,夾雜在皇族的金黃裏。
黑色才是靈魂師的真正專屬的顏色,黑色代表著絕對的侵蝕和控制,白色以及一切的淺色,都只是靈魂引導,隨時都可以被反抗和吞噬。
這也是為什麽整個龍澤大陸靈魂師數量稀少的原因。
他們根本什麽都不懂,大哥也不會得到他的皇位,因為那是蘇宸的!總有一天他要把雷克家族變成東方蘇家,屬於黑色靈魂師的東方蘇家。
這是母親應得的,也是蘇宸應得的。
木盒打開,一層白光從盒子中從散發而出,在蘇宸漆黑的眼眸之中點燃一顆明亮的星辰。
這是世界上最後一顆龍晶,裏面的力量,足夠蘇宸統治整個龍澤大陸。
蘇宸捧出龍晶,雙手握著,面對著夕陽虔誠的跪下,龍晶置於胸口。一股溫暖的力強從龍晶中汩汩流出,流入蘇宸尚還單薄的身體,力量撐開血管,帶來陣陣刺痛。
“痛苦便是力量。”蘇宸低聲念道,“痛苦將賜予我無盡力量。”
蘇宸閉上眼睛,借用龍晶的力量讓自己的神識從房間中延伸出去,越過院子的高強,越過皇宮把守的重兵,避開其他靈魂師的神識,抵達皇族的獸場。
那裏無數的巨獸正在草場中休息,要是它們發起狂來,低矮的圍墻根本就攔不住這些兇橫的猛獸。
它們需要召喚,把它們從被其他靈魂師的控制中召喚出來,然後解放本性,踏碎皇宮的後院,最好把這些自命不凡的皇族們一起踩死。
蘇宸控制著自己的神識小心翼翼的接觸獸場中最大的銀角獨眼巨獸,正在小憩中的獨眼巨獸只覺得一股溫和的力量湧進了它的大腦,這股力量讓他覺得舒服又溫暖,於是它咕噥了幾聲,絲毫沒感覺到一個楔子已經打入了它的靈魂。
做好這個之後,蘇宸又小心翼翼的把神識收回來。他現在還太小,不能控制一頭巨大的獨眼獸。但他埋下了引子,以後等他有了足夠的力量,他可以隔著一個國家呼喚這頭兇猛的巨獸,踩碎這個籠子皇宮。
做完一切後,蘇宸的後背已經被汗液打濕,身體裏的那股疼痛還未消散,四肢酸軟無力,蘇宸很想躺下來好好的休息一番,緩解疼痛恢覆體力。
但他不能。
痛苦給與我力量。
蘇宸堅持站起身,把龍晶放回木盒,仔細的鎖好,然後收拾了一些貼身衣物,打包好後便打開了臥室門。
他住在一個單獨的小院落,自從父親重病後,他院落裏的仆人們就因為各種莫須有的錯誤被處死,現在這個不大卻精致的院落,只有一個被架空了的三少主。
夕陽幾乎要消失在天際線,另一邊的黑雲沈沈的壓了過來,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出了院落不久,蘇宸遇見了來接他的二姐黛婭·雷克。
黛婭穿著一身紫紗長裙,身材高挑,胸口帶著一串吊著紫水晶的珍珠項鏈,金色的公主皇冠穩穩的嵌在她金色柔軟的卷發裏,華傲而高貴。
“你怎麽才來,馬車已經等你很久了。”二姐仰著下巴,神色倨傲。
蘇宸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滿懷歉意道:“對不起,二姐。”
二姐看著蘇宸那張稚嫩卻漂亮的臉,嫉妒得咬牙。那是這個低賤的私生子從皇族血脈中偷來的容貌。
要不是他公主的高貴身份叫她要大度寬容,她一定會叫這個低賤的私生子好看。
不過還好,以後再也不用看到這個叫人討厭的家夥了。
蘇宸瞥著周圍漸漸多了起來的傭仆和侍衛,時機差不多了。
垂下頭,淚水開始在眼中醞釀。
“二姐……”蘇宸伸手怯生生的抓著二姐的紗裙,那雙黑色的大眼睛裏裝滿眼淚,淚汪汪的看著格外可憐,“二姐,我想再看父親一面……”
二姐厭煩的把自己裙子從蘇宸的手中扯出來:“父親需要好好的休息,你不要去打擾他。”
眼淚啪嗒的掉了下來,蘇宸嗚咽道:“可是……我以後再也看不見父親了啊,二姐,我求求你,再讓我見父親一面吧,我求你了,嗚嗚……”
蘇宸放聲大哭,哭聲把附近的侍衛和傭仆們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三少主才十歲,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又長得漂亮,可愛天真,平日待下人們也是十分有禮,此刻這般傷心的大哭著,附近觀望著的下人們,表情都有些動容。
二公主真是太驕縱惡毒了。
黛婭狠狠的瞪了一眼附近投過來帶著畏懼指責的目光,讓那些下人們紛紛抖了一下,匆忙收回視線。
“父親需要休息,你不能去打擾他!”黛婭語氣生硬的拒絕,看著蘇宸哭得更加的厲害,眼淚仿佛大開的水閥,連胸前的衣襟都打濕了,不由得心裏更加的厭惡,這個小惡魔,總是這麽虛偽。
要不是這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一定叫人塞住這個小惡魔的嘴,把他丟進獸場去餵魔獸!
“父親平日最是疼愛你,現在父親病重,你怎麽能如此不懂事還要去叨擾父親休息?”大哥蓋文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金黃的長袍,腰間帶著五彩寶石的金腰帶,象征著家族皇權的黃金戰劍佩在他的腰間。
蘇宸瞪著含著眼淚的眼睛,畏懼的看著高大威猛,又面色陰冷的蓋文。
“大、大哥……”
蓋文不滿的瞥了一眼黛婭,責備她連送走這個私生子的小事都辦不好。
“天色不早了,你該走了。”
蘇宸抽抽搭搭的,滿臉淚花,卻大聲的問道:“大哥,我不明白,為什麽要我現在就走,難道我不能明天早上再離開嗎?我真的想再見父親一面,求你了,大哥,讓我再見父親一面吧!”
他要被送到澤拉島這件事情決定得十分突然,唯一的解釋就是父親馬上就要死了,而蓋文迫不及待的要繼承皇位。
“這是父親的命令!”蓋文看了眼周圍的侍衛與傭仆門,心裏估計著待會要怎麽做,才能阻止這些人散播出去對他不利的流言,“所以現在你馬上給我上車!”
蘇宸被吼得渾身一顫,像是被嚇壞的貓咪,他用含淚的眼睛求助的看向周圍的侍衛和傭仆們,那眼神可憐無比,叫人心生憐憫。
可周圍的人還是沒一個敢站出來說話。
他們是很喜歡這個可愛的三少主,可他不是雷克家族的王,他不是掌握他們生死的那個人。
蘇宸絕望的垂下頭,抹著臉上的眼淚說:“我明白了,大哥。我現在就走,但你要好好照顧父親,我會很聽話的去澤拉島,再也不回來。”
蓋文煩躁的皺眉,這個小惡魔,只會在這些侍衛和傭仆面前裝可憐博取同情。可這些根本就不會有用,因為他能讓雷克家族的私生子消失,也能讓這些心裏向著私生子的下人們消失。
達成了目的的蘇宸爬上了由兩匹度拉馬組成的黑色馬車,馬車裏只簡陋的放了兩個破舊的墊子,還沒有外面黑色的殼子看著幹凈。
但蘇宸嘴角還是揚起了一個勝利的笑容。
這只是開始。
當一只帶著加持魔法的利箭穿透馬車壁,刺在蘇宸的臉龐的時候,蘇宸就知道,一切正式開始了。
王儲的戰爭。
蘇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尖聲的喊叫起來,緊接著更多的箭雨灑了下來,乒乒乓乓的把馬車射成了一個刺猬。
蘇宸緊緊的抱著懷裏的黑色木盒,等著箭雨平息,一雙手推開了馬車門。
是一個穿著銀色鎧甲的劍客,他頭盔的面罩擋住了他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亮如星辰的幽深眼眸。
蘇宸如一個受驚的孩子般滿眼含淚驚恐的盯著他,往車裏縮了縮。
“沈博陽,你開走開,你嚇到三少主了。”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那個叫沈博陽的劍客讓開來,讓教皇蒼老慈祥的臉出現在蘇宸的面前。
“教皇爺爺……”蘇宸喊了一聲,撲進教皇的淺黃色柔軟袍子裏,聞見了教堂裏才會有的安神香味。
“乖孩子,乖孩子。”教皇溫柔的摸著蘇宸的後背,顫巍巍的把蘇宸從變成了刺猬的馬車上抱下來。
外面一片狼藉,刺客和教士,以及少數劍客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著,周圍還圍著一排教士和劍客。
教皇把蘇宸帶到另一輛灰色的馬車上,馬車裏擺著柔軟的墊子和各種水果零食,還有一股淡淡的紅茶香味。
蘇宸一路上都抽抽搭搭的委屈樣子,看著教皇的兩只黑眼睛像是會說話的黑寶石,讓人格外心疼又喜愛。
教皇隨後上車,把抽噎的蘇宸抱在懷裏。沈博陽沈默的跟著進馬車,單膝跪下,他手中的銀色長劍橫著擺在身邊,這表示著一種絕對服從。
“蘇宸……”教皇用一種柔軟沙啞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受了極大的委屈,可是這些都是沒辦法避免的。但你要知道,聖母給與你痛苦,必定會給你同等的甜蜜。”
蘇宸垂下眼眸,所有的堅強和仇恨都深藏在心底。
“我明白的,教皇爺爺。我不會仇恨父親,哥哥和姐姐。痛苦會使我成長。”
教皇欣慰的摸了摸蘇宸的頭,眼裏帶著憂傷說:“乖孩子。我本想留你在身邊,將你引入聖母的懷抱,可是,唉……你哥哥,他也是為了家族。我幫不了你其他的,只能給你安排一個最強悍的劍客和一個暫時容身的住所,沈博陽會帶你去克拉小鎮,我在那裏為了準備了一個小莊園,你可以安心的在那裏長大,無憂無慮。”
“謝謝你,教皇爺爺。”
教皇點頭指著著的沈博陽:“沈博陽,戰鬥種族沈家最強悍的戰士,他會一直保護你,直到你死亡。”
沈博陽取下頭盔,露出了藏在頭盔裏的俊美臉龐,他的鼻子尤其高挺,眼窩深邃,五官極其富有立體感。他舉起右手,神情肅穆的發誓道:“我,沈博陽,將會為蘇宸戰鬥到死,聖母為證,我絕不背叛蘇宸,否則烈火將生生世世焚燒我的靈魂。”
教皇滿意的點頭,轉頭慈祥的看著蘇宸:“孩子,答應我,你會努力活著,不被仇恨蒙蔽雙眼,不會因為怨恨不滿而走上歧途,你會永遠快樂單純。”
蘇宸含著眼淚的點頭,然後又撲進教皇的懷裏,再一次說:“謝謝你,教皇爺爺。”
教皇從衣服裏取出一個老舊的沙銀聖母項鏈,給蘇宸帶上:“我能給你的東西不多,這條項鏈會在你需要的時候幫到你。”
蘇宸摸著溫熱的墜子,眼淚再次模糊視野:“謝謝,教皇爺爺,謝謝。”
“乖孩子,”教皇低頭在蘇宸的額頭上留下祈福的一吻,“我得回去了,不然會給你帶來危險。保重,孩子。”
蘇宸依依不舍的放開教皇溫熱的手,低聲道:“保重,爺爺。”
這一聲爺爺讓教皇眼眶一濕,卻只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下了馬車。
隨後馬車平穩的行駛起來,蘇宸從窗戶探出頭去,給教皇揮手再見。
這應該是蘇宸最後一次見到教皇爺爺。蓋文早就想將這個慈祥公證卻不夠識相的老家夥換掉,換成忠於他的狗,讓朝堂之上再也沒有可以幹涉他決定的人存在。
蘇宸放下窗簾,看著車裏還工工整整跪著的沈博陽。
沈博陽垂頭跪立,表情依舊肅穆,像個頑固的硬石頭。
“你不用跪著,坐吧,沈博陽。”
沈博陽聽話的改成端正的坐著,背脊挺得筆直,眼神還是沒有落在蘇宸的臉上。
蘇宸也端坐起來,聲音還帶著孩子的軟糯:“沈博陽,你看著我,看著你主子的臉。”
沈博陽這才把視線落在蘇宸的臉上。
蘇宸板著臉說:“你作為我的最衷心的侍衛,如果你一直不看我的臉,那萬一我走丟了,你卻不認識我,那你要怎麽找回我?”
沈博陽看著蘇宸的臉說:“您不會走丟,我保證。”
“你怎麽保證我不會走丟?你看著我的眼睛。”
沈博陽的視線終於對上了蘇宸的視線,但兩個人的視線卻只交匯了一秒,沈博陽就移開了目光,垂下頭,說:“對不起少主,我無法直視您的眼睛。”
“為什麽?”
沈博陽頓了一下,才虔誠的說:“因為您的眼底帶著光,像是月亮。”
蘇宸被沈博陽嚴肅的臉和這種過分誇張的話逗笑了:“你以後不必在我面前拘謹,我們以後是相互依靠的夥伴,不是主仆。”
沈博陽卻固執道:“不,主上在上,奴仆在下。我是您的劍客,也是您的仆人。”
蘇宸眼底帶著滿意的笑意,嘴上卻說著:“你真的不用太過分在意那些主仆規矩,畢竟我只是一個私生子。”
沈博陽說:“您的母親是最偉大的靈魂師,她是一個讓人尊敬的人。”
蘇宸在心裏默默的想,是的,我母親是一個偉大的靈魂師,如果不是被父親折斷了翅膀,她會征服整個龍澤大陸,讓蘇家變成最強大的種族,讓那個已經沈寂多年的神秘東方重新崛起。
可是她卻被父親抽幹了魂力,憔悴而死。
“是啊,我母親是最偉大的人。”蘇宸垂下目光,露出一種傷心脆弱的表情。
這表情成功的讓沈博陽第二次把視線落在了蘇宸的臉上。蘇宸相信這個表情還會讓沈博陽更加的忠心。
在劍客的內心,天生有一種保護弱者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馬車在路上跑了整整三天,才抵達了雷克王國的邊境地帶,背靠著魔獸森林的克拉小鎮。
接應他們是一個矮胖但是滿臉熱情與慈祥的奶奶,她有一頭漂亮的銀發與和藹的皺紋,蘇宸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
“奧,少主,”奶奶對著蘇宸行了一個不標準的禮節,滿臉笑容道,“您終於到了。”
蘇宸帶著點羞怯對著奶奶點頭笑道:“嗯,以後要麻煩你多多照顧了。”
這點羞怯和禮貌讓奶奶受寵若驚,又是惶恐又是高興的說:“都是我應該的!”
沈博陽先下了馬車,然後轉身把蘇宸扶下馬車,在車上顛簸了太久,蘇宸屁股都要顛腫了,腳也感覺不是自己的,落到地上那一刻,腿軟得幾乎跌到,還好沈博陽伸出手抱住了蘇宸。
“小心點。”沈博陽的聲音從蘇宸的頭頂上方傳來,和他的手臂一樣的沈穩有力。
蘇宸幹脆身體軟在沈博陽的懷裏,撒嬌般的說道:“我太累了,沈博陽你抱我吧。”
沈博陽楞了一下,才慌忙說道:“我、我怎麽能如此冒犯您呢?”
“我原諒你的冒犯,你是我最信任的夥伴。”
奶奶也在這個時候說道:“劍客大人,你就抱著少主吧,你看少主的臉都累白了……”
沈博陽緩緩收攏手臂,將蘇宸橫抱起來。
蘇宸擡頭就能看見沈博陽因為緊張而抿緊的嘴唇與不自在的臉色,突然覺得十分有趣。
這個頑固的硬石頭還會有這種表情,蘇宸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新的玩具。
教皇爺爺準備的小莊園果然很小,只有一棟三層的小樓房和一個半徑兩畝大小的草場,一個十幾歲叫湯姆的小農夫,幾只小綿羊,一只奶牛,和一群雞鴨。
蘇宸的房間在二樓,是一個向陽的擁有一個爬滿了紫羅蘭的小陽臺,從窗戶能看見下面一小片茂密的玉米地和克拉小鎮的另一半。
悠閑的居民們在其中穿梭,偶爾還會跑過一兩只狗,集市上的喧囂模模糊糊的傳來,是一個帶著點致遠的寧靜和祥和的地方。
這個地方確實很適合蘇宸長大。
夏日的陽光總是那麽灼人,蘇宸只在陽光下暴露了十分鐘,兇猛的紫外線就燒紅了他的臉,讓他看起來像是在因為什麽無禮過分的要求而羞澀。
“沈博陽,你抱我。”蘇宸站在一處灌木邊上,太陽在另一邊,樹木的陰影落在了灌木深處,涼風也從那邊吹過來,盡管這些灌木帶著尖銳的利齒,但是蘇宸不得不去那邊。
狼狐從灌木中倒退回來,俯首貼在蘇宸的腳邊,嗚嗚的叫著,催促蘇宸跟著它進去。
蘇宸彎腰安撫的摸了摸它的頭,繼而才對著僵硬著身體的沈博陽說:“這邊的灌木多刺,會刮破我的衣服和皮膚,我怕痛,所以你抱我走。”
蘇宸對著沈博陽伸出手,兩眼亮晶晶的滿含期待的看著沈博陽。
沈博陽那張堅毅的臉果然開始慢慢的變紅,局促的盯著蘇宸伸出來的手。
蘇宸想起那天奶奶要沈博陽抱起她去摘葡萄的時候,沈博陽可一點別扭的反應都沒有,神色如常的抱起了奶奶。可每到了蘇宸這裏,沈博陽總是會萬般推脫,說這太冒犯蘇宸。
於是蘇宸也總是找著各種理由要沈博陽抱他,就為了看沈博陽那別扭的表情。
沈博陽單手托起蘇宸,讓蘇宸手臂抱著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臂彎,另一只手握著長劍,劈開路邊帶刺的灌木。
狼狐靈敏的回轉與灌木之中,靠著敏銳的嗅覺毫不偏差的帶路。
“狼狐躍地,渡鴉飛天。”蘇宸不由又想起了教皇曾經說過的話。
狼狐遍布整個龍澤大陸,而渡鴉盤旋於每一個有人死亡的地方,擁有狼狐與渡鴉的眼睛,便可以監視整個大陸。
蘇宸只花了一個月,就控制了整個克拉小鎮的狼狐和渡鴉,他知道有一個女權主義夫人的鎮長與園丁之間的風流韻事,而這個足夠成為他的得到鎮長傾囊相助的籌碼。
他以後會有更多的籌碼。
狼狐帶著沈博陽穿過一層又一層的帶刺灌木,深入在山林裏面,越往裏走,樹木就變得越是高大,無數小型魔獸就躲在樹木與灌木之間,戒備的盯著入侵者。
蘇宸抱緊了沈博陽的脖子,然後閉上了眼睛,神識開始一點一點的散發出去,溫和的接觸附近的一些小型動物,入侵它們的腦部,讓它們服從自己,作為自己在魔獸森林的又一雙眼睛。
狼狐最後停在了森林中的一小片草地上,周圍的參天大樹倒塌了不少,灌木叢也被壓塌這段,儼然是混戰之後的狼藉。
一頭三米長的雙尾白狼奄奄一息的躺在灌木從中,在它身體的附近,還有一只被咬斷了脖子的森林巨虎。
狼狐畏懼瀕死的白狼氣勢,退到蘇宸的身邊,嗚嗚的叫著。
蘇宸在沈博陽的保護之下走近白狼,白狼肚子破了一個大洞,腸子和血液流了一地,已是將死。
蘇宸想把手放在白狼的頭部,但瀕死的白狼卻兇狠不減,朝著蘇宸裂開鋒利的牙齒,沈博陽立即把蘇宸抱開,長劍對著白狼的腦袋。
“沒事,沈博陽。”蘇宸拉住沈博陽握劍的手,“我不會有事的。”
沈博陽一絲不茍道:“這匹雙尾巨狼是危險魔獸,我有責任保護您不受任何傷害。”
蘇宸玩味的笑道:“可你總是在傷我的心啊。”
沈博陽頓時臉紅,結巴道:“我、我下不、不不……是屬下不好!”最後沈博陽既不解釋,也不管蘇宸是不是在冤枉他,而是直接認錯。
這樣蘇宸覺得乏味。準備好的一大段調侃他的話也說不出來。
“是啊,你哪都不好!”蘇宸賭氣的般的丟下這麽一句,然後推開沈博陽,蹲在了巨狼的前面。
蘇宸舉起右手,接住懷裏的龍晶調用魂力,柔和的白光包裹從他的手心發出,帶著一股讓人舒適安心的溫度。
這下那頭焦躁的瀕死白狼也安靜了下來,紅色的眼眸盯著蘇宸的右手。
蘇宸把右手按在白狼的眉心,聖潔而充滿力量的白光頓時湧進白狼的身體,為它緩和流血的傷口。
蘇宸控制著魂力打進白狼的精神裏,為它刻下了服從於他的印章。
等到白光消散的時候,白狼身上除了幹涸的血跡再沒有一點的傷口。
蘇宸疲憊的幾乎暈倒,沈博陽立即上前把蘇宸攬進懷裏。
傷好的雙尾白狼垂著狼尾,臣服於蘇宸的腳下。
蘇宸支撐起疲憊的身體,將右手放在狼頭之上,輕聲道:“回你的部落去吧,擴張你的部隊,給我一支白狼大軍,替我征戰龍澤。”
白狼嗚咽了一聲,蹭了蹭蘇宸的手心,轉身消失在森林深處。
蘇宸這下徹底沒了力氣,整個人倒進沈博陽的懷裏。
“您總是這樣勞累您自己。”沈博陽關心的責備道。
蘇宸聽見自己微弱的聲音在昏迷前響起:“痛苦便是力量。”
痛苦予人力量。只是這力量需要時間成長。
蘇宸本想在克拉小鎮躲八年,用這八年來讓自己成長到可以繼承皇位的年齡,同時建立屬於自己的魔獸大軍,用來踏平那個毀了他母親一生的皇宮以及統治整個龍澤。
但是蘇宸沒想到,這一切會被莫思頓家族的預言家預言到——一個黑發黑眼的王子將會統治龍澤!
這一句話讓整個龍澤都混亂了起來,每一個國家都在四處搜尋黑發黑眼的男人,找到之後不論年齡,全部絞刑。
這一年的初冬,蘇宸剛剛十五歲。
蘇宸在消息傳到這個偏遠的克拉小鎮之前,就跟沈博陽一起離開了小鎮,進入了危險的魔獸森林。
蘇宸的魔獸大軍才建立一小半,他擁有的魔獸大多都是一些中小型的魔獸,遠遠不能跟雷克家的魔獸後院裏那些獨眼巨獸和泰坦相比。
所以蘇宸只能逃。
魔獸森林深處荊棘遍布,蘇宸柔嫩的孩童身體無法穿越這滿是倒刺的叢林,沈博陽將他抱在懷中,抱著趕路。
雙尾白狼與狼狐各跑一邊,為蘇宸開路。
魔獸森林廣袤如深海,越往深處走,樹木越是高大茂密,裏面的魔獸也越是兇悍殘暴,如果運氣不好,說不定還會撞上獨眼巨獸和泰坦。
而現在還不能完全運用龍晶力量的蘇宸不敢冒險穿過魔獸森林,帶著他孱弱的魔獸大軍出現在龍澤大陸,那只會送死。
他打算先在魔獸森林躲過嚴寒冬季,在春天的時候沿著魔獸森林的外沿,輾轉步行到莫思頓家族,想辦法讓那些討厭的預言家們閉嘴。
天色漸漸黑了,夜間的魔獸森林更加危險,雙尾白狼帶著沈博陽到一個山腰的山洞,避開那些在夜間行動的危險魔獸。
沈博陽把蘇宸放下來,隨後立即開始打掃這個不寬大也不怎麽幹凈的山洞。
象征著劍客風采的披風解下來,鋪在骯臟的地面上後,才讓蘇宸坐下。
“主上,請在這裏稍坐,我去撿柴給您生火。”沈博陽不忘對著蘇宸恭敬的行禮。
蘇宸對著沈博陽微認真叮囑:“不要走太遠,註意安全。你現在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你一定不要受傷,不然我會很難過。”
沈博陽眸子一顫,亮如星辰的雙眸中閃耀著真誠與炙熱的火焰:“我絕對不會背叛您,我發誓。”
“我相信你。”蘇宸對著沈博陽微笑,心裏的某些想法堅定起來。
沈博陽只敢匆匆看了一眼那耀眼的美麗微笑,就紅著臉收回目光,轉身出山洞。
剛走出去,黑沈沈的天際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先是夾著雨水的細小冰粒,接著變成輕盈飄逸的小小雪花,再很快變成鵝毛一樣的密集大雪。
沈博陽呼氣時候能看見自己的白氣,把鵝毛的大雪吹開了一些。
主上此刻一定很冷。
他想著,抱著幹柴,走得更快了些。
看見沈博陽披著一身雪花回來,蘇宸立即站起身來,他穿著一身白色修身禮服,領子上鑲著柔軟的白狐毛,他漂亮小巧的臉就裹在那圈柔軟裏,驚喜的黑色的眸子閃亮像是最耀眼的寶石。
沈博陽一直都覺得蘇宸很美,但從來沒有一天像是現在這樣美得讓他心跳失控。
“你回來啦!”蘇宸笑著迎過去,他已經十五歲,身量初步長成,已經有沈博陽腋下的高度,“冷不冷?”
他一面笑著,一面用溫暖的手掌捂住沈博陽還沾著冰冷雪水的臉頰。
沈博陽跟被電到了一樣,大鹿般驚慌的後退一步,懷裏的柴捆也隨之掉落一地,滿面通紅,驚慌失措的樣子。
蘇宸噗嗤笑了:“你幹什麽這麽一副我調戲了你的樣子?”
沈博陽瞪大了眼睛搖頭:“不不,我只是、只是……受寵若驚。”
蘇宸臉上還是愉悅的笑容,但也沒繼續逼沈博陽太急。
“快生火吧,這兒冷讓人發顫。”
沈博陽把幹柴堆好,用火石升起溫暖的火焰,橘色的光芒在山洞裏跳躍著,蘇宸漂亮的五官也被渡上一層暖色,看起來更美了。
沈博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後死死地低下頭,控制著自己不能再做出這樣冒犯主上的事情來。
蘇宸卻含笑看著沈博陽,用那種聽起來似乎不一樣的撒嬌的語氣對他說:“我還是覺得有些冷,你過來抱住我,好不好?”
沈博陽身體僵了僵,臉色開始發紅,一向利落執行蘇宸命令的動作卻在這個時候開始變得遲鈍而猶豫。
明明剛才還坦然的抱著蘇宸穿過了遍布荊棘的魔獸叢林,但現在卻又突然莫名的害羞起來。
蘇宸目光狡黠的盯著他,很有耐心的靜靜等待著。
沈博陽在心裏艱難的做了一番天人交戰,還是敗給了那種披著執行命令外衣的欲望,他抱住了蘇宸。
蘇宸得逞的勾起嘴角,熟練的環住沈博陽的脖子:“我要你像之前那樣把我抱在懷裏,那樣更暖。”
沈博陽猶豫了一下,還是環住蘇宸的肩膀和腿彎,類似公主抱一樣的把蘇宸整個抱在懷裏。
火光暖暖的跳躍著,蘇宸縮在沈博陽懷裏,愜意得像是躺在城堡裏最溫暖舒適的沙發上。
再也不會有比這個地方更加溫暖和安全的地方了。
蘇宸靠著沈博陽跳動得堅韌卻有些過快的胸口,帶著滿足的笑意緩緩睡去。
雪下了一夜,在清晨才慢慢停下,大地已被潔白厚重的裹上一層,一切骯臟和血腥都深深藏在雪底。
蘇宸在溫暖的鬥篷裏醒來,火堆還未熄滅,溫暖的火焰跳躍著,把人的眸子也映上一層暖色。
沈博陽背對著蘇宸,正在剝雙尾白狼抓來的兔子。
見到蘇宸醒來,雙尾白狼搖著那蓬松有力的大尾巴,親昵的靠過來,蘇宸揉了把它的頭。放輕腳步,從背後抱住了沈博陽的脖子。
沈博陽顯然被嚇了很大一跳,猛地站起來,蘇宸對此早有準備,他抱緊了沈博陽的脖子,並用雙腿夾在沈博陽有力的腰上。
“主、主、主主上!”沈博陽嚇得臉色發紅,說話結巴。
“上什麽上?”蘇宸掛在他有力的身上,轉了一圈,與沈博陽面對面,眼眸彎彎的看著他。
沈博陽像是看見了裸體的美人,臉色通紅,極力扭開目光:“您、您、您您餓了嗎?”
蘇宸夾緊沈博陽的腰,支起身體靠向沈博陽的臉。
沈博陽瞪大了眼睛,受驚一樣拼命往後退,直到後背抵到墻壁上,也不可能避開這個掛在他身上的美人。
“我好餓,所以現在怎麽辦?”蘇宸歪著腦袋,那雙黑沈沈又閃著亮光的眸子看起來吸引人極了,臉上是純真無暇卻又帶著某種讓沈博陽移不開目光,還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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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個好天氣。”蘇宸從走廊上走過的時候,心裏默默的想。
“三少主,您要相信,大少主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和雷克家族著想的,只有大少主才能帶領我們走向最強,吞並附近的莫思頓家族和科比亞家族,讓雷克家族更加強大。”身後跟著的白袍大教主宛如苦口婆心般的教育著。
蘇宸卻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理會。
什麽為了家族著想,根本就是狗屁!一切都只是為了王位。
父親要不行了,王儲的位置要盡快定下來,而一直作為父親最疼愛的小兒子,大哥害怕自己的王位會被這個半道殺出來的十歲私生子搶了。
對,私生子。
蘇宸嘲諷的笑了起來,他父親強迫了自己的母親,然後有了他這個跟著母親姓蘇的私生子。
“主教大人,我可以自己收拾東西,你先回去跟哥哥覆命吧,就說我完全理解他,我保證以後到死也不會再踏進王城一步,我會安安靜靜的老死在澤拉島。”蘇宸擡起那張稚嫩但卻已經初具美人模樣的臉,揚起一個天真單純的笑容,橙色的夕陽把他那雙黑色的大眼睛照得尤其的明亮,像是最亮的黑曜石。
可皇族的眼睛應該是高貴的金色,而不是這種骯臟的黑色。
大主教收回目光,看著蘇宸繡著龍紋金邊的衣領,把心底對私生子的不削和厭惡完美的藏了起來。
“您能理解大少主真的是太好了!”
蘇宸點頭微笑,然後轉身進屋,把那個虛偽的大主教關在門外。
藍天鵝絨的落地窗簾大大的開著,夕陽照進來,給一切都染上一層暖色的橙紅。
真是一個好天氣。蘇宸又一次想。
象牙木的書桌上擺著一個純黑色的老舊木盒,蘇宸拿起來了那個木盒。
木盒樸實無華,擺在豪華的臥房裏格外的顯眼也格外的不起眼,就像蘇宸那一頭漆黑的頭發,夾雜在皇族的金黃裏。
黑色才是靈魂師的真正專屬的顏色,黑色代表著絕對的侵蝕和控制,白色以及一切的淺色,都只是靈魂引導,隨時都可以被反抗和吞噬。
這也是為什麽整個龍澤大陸靈魂師數量稀少的原因。
他們根本什麽都不懂,大哥也不會得到他的皇位,因為那是蘇宸的!總有一天他要把雷克家族變成東方蘇家,屬於黑色靈魂師的東方蘇家。
這是母親應得的,也是蘇宸應得的。
木盒打開,一層白光從盒子中從散發而出,在蘇宸漆黑的眼眸之中點燃一顆明亮的星辰。
這是世界上最後一顆龍晶,裏面的力量,足夠蘇宸統治整個龍澤大陸。
蘇宸捧出龍晶,雙手握著,面對著夕陽虔誠的跪下,龍晶置於胸口。一股溫暖的力強從龍晶中汩汩流出,流入蘇宸尚還單薄的身體,力量撐開血管,帶來陣陣刺痛。
“痛苦便是力量。”蘇宸低聲念道,“痛苦將賜予我無盡力量。”
蘇宸閉上眼睛,借用龍晶的力量讓自己的神識從房間中延伸出去,越過院子的高強,越過皇宮把守的重兵,避開其他靈魂師的神識,抵達皇族的獸場。
那裏無數的巨獸正在草場中休息,要是它們發起狂來,低矮的圍墻根本就攔不住這些兇橫的猛獸。
它們需要召喚,把它們從被其他靈魂師的控制中召喚出來,然後解放本性,踏碎皇宮的後院,最好把這些自命不凡的皇族們一起踩死。
蘇宸控制著自己的神識小心翼翼的接觸獸場中最大的銀角獨眼巨獸,正在小憩中的獨眼巨獸只覺得一股溫和的力量湧進了它的大腦,這股力量讓他覺得舒服又溫暖,於是它咕噥了幾聲,絲毫沒感覺到一個楔子已經打入了它的靈魂。
做好這個之後,蘇宸又小心翼翼的把神識收回來。他現在還太小,不能控制一頭巨大的獨眼獸。但他埋下了引子,以後等他有了足夠的力量,他可以隔著一個國家呼喚這頭兇猛的巨獸,踩碎這個籠子皇宮。
做完一切後,蘇宸的後背已經被汗液打濕,身體裏的那股疼痛還未消散,四肢酸軟無力,蘇宸很想躺下來好好的休息一番,緩解疼痛恢覆體力。
但他不能。
痛苦給與我力量。
蘇宸堅持站起身,把龍晶放回木盒,仔細的鎖好,然後收拾了一些貼身衣物,打包好後便打開了臥室門。
他住在一個單獨的小院落,自從父親重病後,他院落裏的仆人們就因為各種莫須有的錯誤被處死,現在這個不大卻精致的院落,只有一個被架空了的三少主。
夕陽幾乎要消失在天際線,另一邊的黑雲沈沈的壓了過來,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出了院落不久,蘇宸遇見了來接他的二姐黛婭·雷克。
黛婭穿著一身紫紗長裙,身材高挑,胸口帶著一串吊著紫水晶的珍珠項鏈,金色的公主皇冠穩穩的嵌在她金色柔軟的卷發裏,華傲而高貴。
“你怎麽才來,馬車已經等你很久了。”二姐仰著下巴,神色倨傲。
蘇宸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滿懷歉意道:“對不起,二姐。”
二姐看著蘇宸那張稚嫩卻漂亮的臉,嫉妒得咬牙。那是這個低賤的私生子從皇族血脈中偷來的容貌。
要不是他公主的高貴身份叫她要大度寬容,她一定會叫這個低賤的私生子好看。
不過還好,以後再也不用看到這個叫人討厭的家夥了。
蘇宸瞥著周圍漸漸多了起來的傭仆和侍衛,時機差不多了。
垂下頭,淚水開始在眼中醞釀。
“二姐……”蘇宸伸手怯生生的抓著二姐的紗裙,那雙黑色的大眼睛裏裝滿眼淚,淚汪汪的看著格外可憐,“二姐,我想再看父親一面……”
二姐厭煩的把自己裙子從蘇宸的手中扯出來:“父親需要好好的休息,你不要去打擾他。”
眼淚啪嗒的掉了下來,蘇宸嗚咽道:“可是……我以後再也看不見父親了啊,二姐,我求求你,再讓我見父親一面吧,我求你了,嗚嗚……”
蘇宸放聲大哭,哭聲把附近的侍衛和傭仆們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三少主才十歲,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又長得漂亮,可愛天真,平日待下人們也是十分有禮,此刻這般傷心的大哭著,附近觀望著的下人們,表情都有些動容。
二公主真是太驕縱惡毒了。
黛婭狠狠的瞪了一眼附近投過來帶著畏懼指責的目光,讓那些下人們紛紛抖了一下,匆忙收回視線。
“父親需要休息,你不能去打擾他!”黛婭語氣生硬的拒絕,看著蘇宸哭得更加的厲害,眼淚仿佛大開的水閥,連胸前的衣襟都打濕了,不由得心裏更加的厭惡,這個小惡魔,總是這麽虛偽。
要不是這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一定叫人塞住這個小惡魔的嘴,把他丟進獸場去餵魔獸!
“父親平日最是疼愛你,現在父親病重,你怎麽能如此不懂事還要去叨擾父親休息?”大哥蓋文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金黃的長袍,腰間帶著五彩寶石的金腰帶,象征著家族皇權的黃金戰劍佩在他的腰間。
蘇宸瞪著含著眼淚的眼睛,畏懼的看著高大威猛,又面色陰冷的蓋文。
“大、大哥……”
蓋文不滿的瞥了一眼黛婭,責備她連送走這個私生子的小事都辦不好。
“天色不早了,你該走了。”
蘇宸抽抽搭搭的,滿臉淚花,卻大聲的問道:“大哥,我不明白,為什麽要我現在就走,難道我不能明天早上再離開嗎?我真的想再見父親一面,求你了,大哥,讓我再見父親一面吧!”
他要被送到澤拉島這件事情決定得十分突然,唯一的解釋就是父親馬上就要死了,而蓋文迫不及待的要繼承皇位。
“這是父親的命令!”蓋文看了眼周圍的侍衛與傭仆門,心裏估計著待會要怎麽做,才能阻止這些人散播出去對他不利的流言,“所以現在你馬上給我上車!”
蘇宸被吼得渾身一顫,像是被嚇壞的貓咪,他用含淚的眼睛求助的看向周圍的侍衛和傭仆們,那眼神可憐無比,叫人心生憐憫。
可周圍的人還是沒一個敢站出來說話。
他們是很喜歡這個可愛的三少主,可他不是雷克家族的王,他不是掌握他們生死的那個人。
蘇宸絕望的垂下頭,抹著臉上的眼淚說:“我明白了,大哥。我現在就走,但你要好好照顧父親,我會很聽話的去澤拉島,再也不回來。”
蓋文煩躁的皺眉,這個小惡魔,只會在這些侍衛和傭仆面前裝可憐博取同情。可這些根本就不會有用,因為他能讓雷克家族的私生子消失,也能讓這些心裏向著私生子的下人們消失。
達成了目的的蘇宸爬上了由兩匹度拉馬組成的黑色馬車,馬車裏只簡陋的放了兩個破舊的墊子,還沒有外面黑色的殼子看著幹凈。
但蘇宸嘴角還是揚起了一個勝利的笑容。
這只是開始。
當一只帶著加持魔法的利箭穿透馬車壁,刺在蘇宸的臉龐的時候,蘇宸就知道,一切正式開始了。
王儲的戰爭。
蘇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尖聲的喊叫起來,緊接著更多的箭雨灑了下來,乒乒乓乓的把馬車射成了一個刺猬。
蘇宸緊緊的抱著懷裏的黑色木盒,等著箭雨平息,一雙手推開了馬車門。
是一個穿著銀色鎧甲的劍客,他頭盔的面罩擋住了他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亮如星辰的幽深眼眸。
蘇宸如一個受驚的孩子般滿眼含淚驚恐的盯著他,往車裏縮了縮。
“沈博陽,你開走開,你嚇到三少主了。”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那個叫沈博陽的劍客讓開來,讓教皇蒼老慈祥的臉出現在蘇宸的面前。
“教皇爺爺……”蘇宸喊了一聲,撲進教皇的淺黃色柔軟袍子裏,聞見了教堂裏才會有的安神香味。
“乖孩子,乖孩子。”教皇溫柔的摸著蘇宸的後背,顫巍巍的把蘇宸從變成了刺猬的馬車上抱下來。
外面一片狼藉,刺客和教士,以及少數劍客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著,周圍還圍著一排教士和劍客。
教皇把蘇宸帶到另一輛灰色的馬車上,馬車裏擺著柔軟的墊子和各種水果零食,還有一股淡淡的紅茶香味。
蘇宸一路上都抽抽搭搭的委屈樣子,看著教皇的兩只黑眼睛像是會說話的黑寶石,讓人格外心疼又喜愛。
教皇隨後上車,把抽噎的蘇宸抱在懷裏。沈博陽沈默的跟著進馬車,單膝跪下,他手中的銀色長劍橫著擺在身邊,這表示著一種絕對服從。
“蘇宸……”教皇用一種柔軟沙啞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受了極大的委屈,可是這些都是沒辦法避免的。但你要知道,聖母給與你痛苦,必定會給你同等的甜蜜。”
蘇宸垂下眼眸,所有的堅強和仇恨都深藏在心底。
“我明白的,教皇爺爺。我不會仇恨父親,哥哥和姐姐。痛苦會使我成長。”
教皇欣慰的摸了摸蘇宸的頭,眼裏帶著憂傷說:“乖孩子。我本想留你在身邊,將你引入聖母的懷抱,可是,唉……你哥哥,他也是為了家族。我幫不了你其他的,只能給你安排一個最強悍的劍客和一個暫時容身的住所,沈博陽會帶你去克拉小鎮,我在那裏為了準備了一個小莊園,你可以安心的在那裏長大,無憂無慮。”
“謝謝你,教皇爺爺。”
教皇點頭指著著的沈博陽:“沈博陽,戰鬥種族沈家最強悍的戰士,他會一直保護你,直到你死亡。”
沈博陽取下頭盔,露出了藏在頭盔裏的俊美臉龐,他的鼻子尤其高挺,眼窩深邃,五官極其富有立體感。他舉起右手,神情肅穆的發誓道:“我,沈博陽,將會為蘇宸戰鬥到死,聖母為證,我絕不背叛蘇宸,否則烈火將生生世世焚燒我的靈魂。”
教皇滿意的點頭,轉頭慈祥的看著蘇宸:“孩子,答應我,你會努力活著,不被仇恨蒙蔽雙眼,不會因為怨恨不滿而走上歧途,你會永遠快樂單純。”
蘇宸含著眼淚的點頭,然後又撲進教皇的懷裏,再一次說:“謝謝你,教皇爺爺。”
教皇從衣服裏取出一個老舊的沙銀聖母項鏈,給蘇宸帶上:“我能給你的東西不多,這條項鏈會在你需要的時候幫到你。”
蘇宸摸著溫熱的墜子,眼淚再次模糊視野:“謝謝,教皇爺爺,謝謝。”
“乖孩子,”教皇低頭在蘇宸的額頭上留下祈福的一吻,“我得回去了,不然會給你帶來危險。保重,孩子。”
蘇宸依依不舍的放開教皇溫熱的手,低聲道:“保重,爺爺。”
這一聲爺爺讓教皇眼眶一濕,卻只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下了馬車。
隨後馬車平穩的行駛起來,蘇宸從窗戶探出頭去,給教皇揮手再見。
這應該是蘇宸最後一次見到教皇爺爺。蓋文早就想將這個慈祥公證卻不夠識相的老家夥換掉,換成忠於他的狗,讓朝堂之上再也沒有可以幹涉他決定的人存在。
蘇宸放下窗簾,看著車裏還工工整整跪著的沈博陽。
沈博陽垂頭跪立,表情依舊肅穆,像個頑固的硬石頭。
“你不用跪著,坐吧,沈博陽。”
沈博陽聽話的改成端正的坐著,背脊挺得筆直,眼神還是沒有落在蘇宸的臉上。
蘇宸也端坐起來,聲音還帶著孩子的軟糯:“沈博陽,你看著我,看著你主子的臉。”
沈博陽這才把視線落在蘇宸的臉上。
蘇宸板著臉說:“你作為我的最衷心的侍衛,如果你一直不看我的臉,那萬一我走丟了,你卻不認識我,那你要怎麽找回我?”
沈博陽看著蘇宸的臉說:“您不會走丟,我保證。”
“你怎麽保證我不會走丟?你看著我的眼睛。”
沈博陽的視線終於對上了蘇宸的視線,但兩個人的視線卻只交匯了一秒,沈博陽就移開了目光,垂下頭,說:“對不起少主,我無法直視您的眼睛。”
“為什麽?”
沈博陽頓了一下,才虔誠的說:“因為您的眼底帶著光,像是月亮。”
蘇宸被沈博陽嚴肅的臉和這種過分誇張的話逗笑了:“你以後不必在我面前拘謹,我們以後是相互依靠的夥伴,不是主仆。”
沈博陽卻固執道:“不,主上在上,奴仆在下。我是您的劍客,也是您的仆人。”
蘇宸眼底帶著滿意的笑意,嘴上卻說著:“你真的不用太過分在意那些主仆規矩,畢竟我只是一個私生子。”
沈博陽說:“您的母親是最偉大的靈魂師,她是一個讓人尊敬的人。”
蘇宸在心裏默默的想,是的,我母親是一個偉大的靈魂師,如果不是被父親折斷了翅膀,她會征服整個龍澤大陸,讓蘇家變成最強大的種族,讓那個已經沈寂多年的神秘東方重新崛起。
可是她卻被父親抽幹了魂力,憔悴而死。
“是啊,我母親是最偉大的人。”蘇宸垂下目光,露出一種傷心脆弱的表情。
這表情成功的讓沈博陽第二次把視線落在了蘇宸的臉上。蘇宸相信這個表情還會讓沈博陽更加的忠心。
在劍客的內心,天生有一種保護弱者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馬車在路上跑了整整三天,才抵達了雷克王國的邊境地帶,背靠著魔獸森林的克拉小鎮。
接應他們是一個矮胖但是滿臉熱情與慈祥的奶奶,她有一頭漂亮的銀發與和藹的皺紋,蘇宸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
“奧,少主,”奶奶對著蘇宸行了一個不標準的禮節,滿臉笑容道,“您終於到了。”
蘇宸帶著點羞怯對著奶奶點頭笑道:“嗯,以後要麻煩你多多照顧了。”
這點羞怯和禮貌讓奶奶受寵若驚,又是惶恐又是高興的說:“都是我應該的!”
沈博陽先下了馬車,然後轉身把蘇宸扶下馬車,在車上顛簸了太久,蘇宸屁股都要顛腫了,腳也感覺不是自己的,落到地上那一刻,腿軟得幾乎跌到,還好沈博陽伸出手抱住了蘇宸。
“小心點。”沈博陽的聲音從蘇宸的頭頂上方傳來,和他的手臂一樣的沈穩有力。
蘇宸幹脆身體軟在沈博陽的懷裏,撒嬌般的說道:“我太累了,沈博陽你抱我吧。”
沈博陽楞了一下,才慌忙說道:“我、我怎麽能如此冒犯您呢?”
“我原諒你的冒犯,你是我最信任的夥伴。”
奶奶也在這個時候說道:“劍客大人,你就抱著少主吧,你看少主的臉都累白了……”
沈博陽緩緩收攏手臂,將蘇宸橫抱起來。
蘇宸擡頭就能看見沈博陽因為緊張而抿緊的嘴唇與不自在的臉色,突然覺得十分有趣。
這個頑固的硬石頭還會有這種表情,蘇宸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新的玩具。
教皇爺爺準備的小莊園果然很小,只有一棟三層的小樓房和一個半徑兩畝大小的草場,一個十幾歲叫湯姆的小農夫,幾只小綿羊,一只奶牛,和一群雞鴨。
蘇宸的房間在二樓,是一個向陽的擁有一個爬滿了紫羅蘭的小陽臺,從窗戶能看見下面一小片茂密的玉米地和克拉小鎮的另一半。
悠閑的居民們在其中穿梭,偶爾還會跑過一兩只狗,集市上的喧囂模模糊糊的傳來,是一個帶著點致遠的寧靜和祥和的地方。
這個地方確實很適合蘇宸長大。
夏日的陽光總是那麽灼人,蘇宸只在陽光下暴露了十分鐘,兇猛的紫外線就燒紅了他的臉,讓他看起來像是在因為什麽無禮過分的要求而羞澀。
“沈博陽,你抱我。”蘇宸站在一處灌木邊上,太陽在另一邊,樹木的陰影落在了灌木深處,涼風也從那邊吹過來,盡管這些灌木帶著尖銳的利齒,但是蘇宸不得不去那邊。
狼狐從灌木中倒退回來,俯首貼在蘇宸的腳邊,嗚嗚的叫著,催促蘇宸跟著它進去。
蘇宸彎腰安撫的摸了摸它的頭,繼而才對著僵硬著身體的沈博陽說:“這邊的灌木多刺,會刮破我的衣服和皮膚,我怕痛,所以你抱我走。”
蘇宸對著沈博陽伸出手,兩眼亮晶晶的滿含期待的看著沈博陽。
沈博陽那張堅毅的臉果然開始慢慢的變紅,局促的盯著蘇宸伸出來的手。
蘇宸想起那天奶奶要沈博陽抱起她去摘葡萄的時候,沈博陽可一點別扭的反應都沒有,神色如常的抱起了奶奶。可每到了蘇宸這裏,沈博陽總是會萬般推脫,說這太冒犯蘇宸。
於是蘇宸也總是找著各種理由要沈博陽抱他,就為了看沈博陽那別扭的表情。
沈博陽單手托起蘇宸,讓蘇宸手臂抱著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臂彎,另一只手握著長劍,劈開路邊帶刺的灌木。
狼狐靈敏的回轉與灌木之中,靠著敏銳的嗅覺毫不偏差的帶路。
“狼狐躍地,渡鴉飛天。”蘇宸不由又想起了教皇曾經說過的話。
狼狐遍布整個龍澤大陸,而渡鴉盤旋於每一個有人死亡的地方,擁有狼狐與渡鴉的眼睛,便可以監視整個大陸。
蘇宸只花了一個月,就控制了整個克拉小鎮的狼狐和渡鴉,他知道有一個女權主義夫人的鎮長與園丁之間的風流韻事,而這個足夠成為他的得到鎮長傾囊相助的籌碼。
他以後會有更多的籌碼。
狼狐帶著沈博陽穿過一層又一層的帶刺灌木,深入在山林裏面,越往裏走,樹木就變得越是高大,無數小型魔獸就躲在樹木與灌木之間,戒備的盯著入侵者。
蘇宸抱緊了沈博陽的脖子,然後閉上了眼睛,神識開始一點一點的散發出去,溫和的接觸附近的一些小型動物,入侵它們的腦部,讓它們服從自己,作為自己在魔獸森林的又一雙眼睛。
狼狐最後停在了森林中的一小片草地上,周圍的參天大樹倒塌了不少,灌木叢也被壓塌這段,儼然是混戰之後的狼藉。
一頭三米長的雙尾白狼奄奄一息的躺在灌木從中,在它身體的附近,還有一只被咬斷了脖子的森林巨虎。
狼狐畏懼瀕死的白狼氣勢,退到蘇宸的身邊,嗚嗚的叫著。
蘇宸在沈博陽的保護之下走近白狼,白狼肚子破了一個大洞,腸子和血液流了一地,已是將死。
蘇宸想把手放在白狼的頭部,但瀕死的白狼卻兇狠不減,朝著蘇宸裂開鋒利的牙齒,沈博陽立即把蘇宸抱開,長劍對著白狼的腦袋。
“沒事,沈博陽。”蘇宸拉住沈博陽握劍的手,“我不會有事的。”
沈博陽一絲不茍道:“這匹雙尾巨狼是危險魔獸,我有責任保護您不受任何傷害。”
蘇宸玩味的笑道:“可你總是在傷我的心啊。”
沈博陽頓時臉紅,結巴道:“我、我下不、不不……是屬下不好!”最後沈博陽既不解釋,也不管蘇宸是不是在冤枉他,而是直接認錯。
這樣蘇宸覺得乏味。準備好的一大段調侃他的話也說不出來。
“是啊,你哪都不好!”蘇宸賭氣的般的丟下這麽一句,然後推開沈博陽,蹲在了巨狼的前面。
蘇宸舉起右手,接住懷裏的龍晶調用魂力,柔和的白光包裹從他的手心發出,帶著一股讓人舒適安心的溫度。
這下那頭焦躁的瀕死白狼也安靜了下來,紅色的眼眸盯著蘇宸的右手。
蘇宸把右手按在白狼的眉心,聖潔而充滿力量的白光頓時湧進白狼的身體,為它緩和流血的傷口。
蘇宸控制著魂力打進白狼的精神裏,為它刻下了服從於他的印章。
等到白光消散的時候,白狼身上除了幹涸的血跡再沒有一點的傷口。
蘇宸疲憊的幾乎暈倒,沈博陽立即上前把蘇宸攬進懷裏。
傷好的雙尾白狼垂著狼尾,臣服於蘇宸的腳下。
蘇宸支撐起疲憊的身體,將右手放在狼頭之上,輕聲道:“回你的部落去吧,擴張你的部隊,給我一支白狼大軍,替我征戰龍澤。”
白狼嗚咽了一聲,蹭了蹭蘇宸的手心,轉身消失在森林深處。
蘇宸這下徹底沒了力氣,整個人倒進沈博陽的懷裏。
“您總是這樣勞累您自己。”沈博陽關心的責備道。
蘇宸聽見自己微弱的聲音在昏迷前響起:“痛苦便是力量。”
痛苦予人力量。只是這力量需要時間成長。
蘇宸本想在克拉小鎮躲八年,用這八年來讓自己成長到可以繼承皇位的年齡,同時建立屬於自己的魔獸大軍,用來踏平那個毀了他母親一生的皇宮以及統治整個龍澤。
但是蘇宸沒想到,這一切會被莫思頓家族的預言家預言到——一個黑發黑眼的王子將會統治龍澤!
這一句話讓整個龍澤都混亂了起來,每一個國家都在四處搜尋黑發黑眼的男人,找到之後不論年齡,全部絞刑。
這一年的初冬,蘇宸剛剛十五歲。
蘇宸在消息傳到這個偏遠的克拉小鎮之前,就跟沈博陽一起離開了小鎮,進入了危險的魔獸森林。
蘇宸的魔獸大軍才建立一小半,他擁有的魔獸大多都是一些中小型的魔獸,遠遠不能跟雷克家的魔獸後院裏那些獨眼巨獸和泰坦相比。
所以蘇宸只能逃。
魔獸森林深處荊棘遍布,蘇宸柔嫩的孩童身體無法穿越這滿是倒刺的叢林,沈博陽將他抱在懷中,抱著趕路。
雙尾白狼與狼狐各跑一邊,為蘇宸開路。
魔獸森林廣袤如深海,越往深處走,樹木越是高大茂密,裏面的魔獸也越是兇悍殘暴,如果運氣不好,說不定還會撞上獨眼巨獸和泰坦。
而現在還不能完全運用龍晶力量的蘇宸不敢冒險穿過魔獸森林,帶著他孱弱的魔獸大軍出現在龍澤大陸,那只會送死。
他打算先在魔獸森林躲過嚴寒冬季,在春天的時候沿著魔獸森林的外沿,輾轉步行到莫思頓家族,想辦法讓那些討厭的預言家們閉嘴。
天色漸漸黑了,夜間的魔獸森林更加危險,雙尾白狼帶著沈博陽到一個山腰的山洞,避開那些在夜間行動的危險魔獸。
沈博陽把蘇宸放下來,隨後立即開始打掃這個不寬大也不怎麽幹凈的山洞。
象征著劍客風采的披風解下來,鋪在骯臟的地面上後,才讓蘇宸坐下。
“主上,請在這裏稍坐,我去撿柴給您生火。”沈博陽不忘對著蘇宸恭敬的行禮。
蘇宸對著沈博陽微認真叮囑:“不要走太遠,註意安全。你現在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你一定不要受傷,不然我會很難過。”
沈博陽眸子一顫,亮如星辰的雙眸中閃耀著真誠與炙熱的火焰:“我絕對不會背叛您,我發誓。”
“我相信你。”蘇宸對著沈博陽微笑,心裏的某些想法堅定起來。
沈博陽只敢匆匆看了一眼那耀眼的美麗微笑,就紅著臉收回目光,轉身出山洞。
剛走出去,黑沈沈的天際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先是夾著雨水的細小冰粒,接著變成輕盈飄逸的小小雪花,再很快變成鵝毛一樣的密集大雪。
沈博陽呼氣時候能看見自己的白氣,把鵝毛的大雪吹開了一些。
主上此刻一定很冷。
他想著,抱著幹柴,走得更快了些。
看見沈博陽披著一身雪花回來,蘇宸立即站起身來,他穿著一身白色修身禮服,領子上鑲著柔軟的白狐毛,他漂亮小巧的臉就裹在那圈柔軟裏,驚喜的黑色的眸子閃亮像是最耀眼的寶石。
沈博陽一直都覺得蘇宸很美,但從來沒有一天像是現在這樣美得讓他心跳失控。
“你回來啦!”蘇宸笑著迎過去,他已經十五歲,身量初步長成,已經有沈博陽腋下的高度,“冷不冷?”
他一面笑著,一面用溫暖的手掌捂住沈博陽還沾著冰冷雪水的臉頰。
沈博陽跟被電到了一樣,大鹿般驚慌的後退一步,懷裏的柴捆也隨之掉落一地,滿面通紅,驚慌失措的樣子。
蘇宸噗嗤笑了:“你幹什麽這麽一副我調戲了你的樣子?”
沈博陽瞪大了眼睛搖頭:“不不,我只是、只是……受寵若驚。”
蘇宸臉上還是愉悅的笑容,但也沒繼續逼沈博陽太急。
“快生火吧,這兒冷讓人發顫。”
沈博陽把幹柴堆好,用火石升起溫暖的火焰,橘色的光芒在山洞裏跳躍著,蘇宸漂亮的五官也被渡上一層暖色,看起來更美了。
沈博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後死死地低下頭,控制著自己不能再做出這樣冒犯主上的事情來。
蘇宸卻含笑看著沈博陽,用那種聽起來似乎不一樣的撒嬌的語氣對他說:“我還是覺得有些冷,你過來抱住我,好不好?”
沈博陽身體僵了僵,臉色開始發紅,一向利落執行蘇宸命令的動作卻在這個時候開始變得遲鈍而猶豫。
明明剛才還坦然的抱著蘇宸穿過了遍布荊棘的魔獸叢林,但現在卻又突然莫名的害羞起來。
蘇宸目光狡黠的盯著他,很有耐心的靜靜等待著。
沈博陽在心裏艱難的做了一番天人交戰,還是敗給了那種披著執行命令外衣的欲望,他抱住了蘇宸。
蘇宸得逞的勾起嘴角,熟練的環住沈博陽的脖子:“我要你像之前那樣把我抱在懷裏,那樣更暖。”
沈博陽猶豫了一下,還是環住蘇宸的肩膀和腿彎,類似公主抱一樣的把蘇宸整個抱在懷裏。
火光暖暖的跳躍著,蘇宸縮在沈博陽懷裏,愜意得像是躺在城堡裏最溫暖舒適的沙發上。
再也不會有比這個地方更加溫暖和安全的地方了。
蘇宸靠著沈博陽跳動得堅韌卻有些過快的胸口,帶著滿足的笑意緩緩睡去。
雪下了一夜,在清晨才慢慢停下,大地已被潔白厚重的裹上一層,一切骯臟和血腥都深深藏在雪底。
蘇宸在溫暖的鬥篷裏醒來,火堆還未熄滅,溫暖的火焰跳躍著,把人的眸子也映上一層暖色。
沈博陽背對著蘇宸,正在剝雙尾白狼抓來的兔子。
見到蘇宸醒來,雙尾白狼搖著那蓬松有力的大尾巴,親昵的靠過來,蘇宸揉了把它的頭。放輕腳步,從背後抱住了沈博陽的脖子。
沈博陽顯然被嚇了很大一跳,猛地站起來,蘇宸對此早有準備,他抱緊了沈博陽的脖子,並用雙腿夾在沈博陽有力的腰上。
“主、主、主主上!”沈博陽嚇得臉色發紅,說話結巴。
“上什麽上?”蘇宸掛在他有力的身上,轉了一圈,與沈博陽面對面,眼眸彎彎的看著他。
沈博陽像是看見了裸體的美人,臉色通紅,極力扭開目光:“您、您、您您餓了嗎?”
蘇宸夾緊沈博陽的腰,支起身體靠向沈博陽的臉。
沈博陽瞪大了眼睛,受驚一樣拼命往後退,直到後背抵到墻壁上,也不可能避開這個掛在他身上的美人。
“我好餓,所以現在怎麽辦?”蘇宸歪著腦袋,那雙黑沈沈又閃著亮光的眸子看起來吸引人極了,臉上是純真無暇卻又帶著某種讓沈博陽移不開目光,還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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