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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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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霜封住了所有墨色氣體,也困住了在場的所有雷家人。

人尚有仙魄之力可以壓制住行動,但那氣體也只能靠著楚憐強撐著困著。

它們在冰層裏肆意沖撞,不時有冰層碎裂的聲音傳來,但裂痕很快就被修補了。

楚憐捏著明蒼一端,撐著術法。

“谷主……您……”

在場稍微入些行的人都能輕易看得出,楚憐根本撐不了多久。

“走!”

她吼了聲。

若她還能分出神來,就差一劍揮過去,讓劍氣掃著他們離開了。

卓桓狠狠緊了拳,刺痛順著末梢神經傳入大腦,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醒,他對著眾人道:“牢裏的立誓都忘了嗎!谷主命令不可違背,還不快動身!”

說完,率先沖到自己護著的普通百姓跟前,扛起一個腿腳不利索的,向著亂城方向一路狂奔,沒有一點猶豫。

其他人不再多言,紛紛攙扶了弱者逃向城鎮。

赤炎尊者自然不甘心,他運氣想要沖破楚憐的控制,楚憐分出點氣力來,困著他的冰層催生出數枚冰針一齊穿透他的身軀,削弱了他的力量,才不至於讓他沖出那困縛。

在所有逃亡者都脫離了楚憐的術法範圍後,那困縛著一切的冰層頃刻散了,替代的,是一陣更為猛烈的寒流沖擊,而這一次的寒流中,淡藍色的細長光澤一閃而過,是利刃,是無數的術法凝成的利刃。

尖叫聲此起彼伏,楚憐輕輕斂眸。

她終是做出了抉擇。

困著赤炎尊者的冰封,她還不敢解,雷家弟子們已經沒有命可以逃出她的術法範圍了,只能最後掙紮著將僅剩的仙力凝成最後的反擊。

為了維持著困住赤炎尊者的術,她已分不出神去擋這些。

飛飛術法有限,五招裏總有一招擋不住的,那替她擋不住的招數,她便只能生生受著。

大概這就是實力間的差距,雷家弟子們臨死前的反擊,遠不及赤炎尊者那一次,但還是能傷到她。

這一次是真切的疼痛,沒法再用術換成替身去擋。

但她得拖久一點,拖再久一點才行。

至少,能讓他們逃得更遠一點……

其他人,她都可以解決掉,只剩赤炎尊者一人,改寫不了結局的吧?

她是這樣以為的,而事情卻總是事與願違。

冰層坍塌隕落,她終於撐不住了。

赤炎尊者也在這一瞬間沖破了桎梏。

“咳……咳咳!呵,雷家三元老之一,果然厲害,這都困不住你。不過,已經晚了。”楚憐喘著氣,艱難的呼吸著。

赤炎尊者一步步走到楚憐面前,沒了居高臨下的傲氣,只是手中凝了墨色氣體聚成的長劍,指著楚憐。

而飛飛懸停於那劍鋒與楚憐之間,以身軀替她擋著。它的眼睛緊緊盯著赤炎尊者的動作,時刻預判著對方的行動。

“你殺了我,也於事無補,這個時間,他們大約已逃到城中了,而雷家飼養妖獸的陰謀,很快也會傳遍亂城每一處角落,你無法阻止,也無能為力,別掙紮了。”

盡管楚憐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甚至馬上就要死於劍下,但總歸是要奚落幾句的。

她強力催生不成熟的仙術,更是過度借用仙魄之力,還強行引了明蒼這等神器的力量為自己所用,若是一個運氣不好,這幾股強大的靈力在她體內早將她軀體撐著炸裂開了。

但還好她最終順利的強撐了下來,但她現在,怕是連動一動的能力都沒有了。

那劍卻沒有落下來,散成一縷煙後消散了。

“哼。”赤炎尊者冷笑了聲,“谷家,也就只剩谷老夫人一人仍眼光如舊了。那群不識貨的老東西,竟放任這種好苗子流落在外任人欺淩?若你在我雷家,雖不會允你家主之位,但定然會令你的能力得到比在谷家更好的發展。”

“赤炎尊者這是打算替雷家招人?”楚憐有些疑慮,現在的他,似乎沒了先前那急迫感。

他不在乎那群人逃走?

為什麽?

他難道不知道這會造成什麽後果嗎?

“也僅僅是幾個仙家至寶運用的嫻熟,換做雷莘都能做到與你一樣。”

赤炎尊者畢竟是元老,一眼便看出了楚憐方才招數中的名堂。

可這句話,著實紮心。

但楚憐現在沒辦法動彈,只能嘴上回擊:“赤炎尊者您好歹也是個修仙的,怎麽常識低到這種程度?要想用仙家至寶,也得掂量著自己配不配。別說是他,換了你也未必承得住吧?”

“老頭兒,還是別談我了,再談下去,你們雷家數年基業,可就在你這裏毀於一旦了,你真不在乎?”楚憐忍不住問。

赤炎尊者冷冷笑了,楚憐這才註意到,周圍的風向變了。

難道他又要動手!

楚憐掙紮著要動,飛飛制止了她。

【術已成了,你阻止不了他了。這術對人並沒有任何性命上的威脅,它只會清除掉亂城內人們的一段指定記憶。】【清除記憶?這術法這麽好用,我怎麽沒聽說過?】楚憐詫異道。

【我之前曾告訴過你,雷家三元老各個身懷異術,這個赤炎尊者所擁有的,就是能夠自由清除範圍內人的記憶吧?但這術成,要以他的性命為代價。】飛飛扇動著翅膀,白色的屏障將楚憐和它包裹在內。

赤炎尊者蹙了下眉:“你這只獸,倒是有些本事,不過,也只能替你們免除術法。”

術成,赤炎尊者以最後的一點生命力,凝成墨色氣流,將她們的屏障托起來。

空中劃出一道黑色的裂縫,割裂了空間,而那裂縫之後的世界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晰。

飛飛抱著楚憐正欲施術,已經被先一步扔進去了。

【楚憐!】飛飛伸出爪子拼命拽著楚憐的衣服,嘴巴咬著她的衣襟,小翅膀努力的撲騰著,卻還是擋不住下墜。

這一戰的艱難在楚憐身上落下清晰可見的血痕,染透了她的白衣,她已徹底昏過去了。

長發散落,那銀步搖自發間滑落,屏障破裂開了,清脆的鈴音漸漸遠去,低沈,直到完全聽不到。

飛飛也拽不住了,她們被那裂隙吸了進去,墜入漆黑的深淵……

·

鈴鐺墜至地上,碰撞著堅硬的地面發出一連串的脆響。

這聲音忽然闖入他耳中。

他蹙起眉,瑩瑩點點的白色光澤自周身流轉,而那面容,冰冷的愈發難以接近。

這聲音,說明她將銀步搖弄掉了,她不會如此大意,除非是極為緊迫的時刻。

她還是沒找過他。

只需對引風鐲註入靈力他便能感知到她的位置,他分明已經將步驟簡至這種程度,她仍不肯在危險時求助於他。

他本在送她步搖時私心想過,自己不該用這種方法,就算不用她總有一兩次記著找他。

而現在,他甚至在後悔為什麽當初不在步搖之上附下術法可以直接觀測到她的位置及動向。

“眷兒。”

座上男人的聲音將蕭眷的思緒扯回來。

他收了術法,視線落在座上這位面容祥和的中年男人,他的師兄,現任九清掌門,皓澤君身上。

“師兄。”他恭敬道了句,那冰冷也收了不少。

“便如方才說的,此次雙元會期間,我與其他幾位師弟共同前往亂城,由你帶著這些小輩們前去荔山試煉。”皓澤君道。

蕭眷的面色仍是平淡的,沒什麽情緒。

九清閣廳中站著的幾名小輩,都摸準了師尊皓澤君溫柔的屬性,和瓊塵君蕭眷的冷漠,在這兩人面前都是不那麽規矩的。

一個是溫柔而不會嚴責,另一個是根本不在乎。

康婉糯搶著先朝蕭眷行一禮,軟聲道:“此次荔山之行,便全仗著師叔指教了。”

離開崇陵城,回到九清之後,她日日都在同自己勸說。

面前這位依舊是不谙世事,遠離凡塵的師叔,而那個女人定是仗著什麽手段才得到師叔的禮物的!

且就算兩人有些什麽,那個女人不過是修仙者與下界凡人所出,她可是純正的康家血統,而現在與師叔待在九清的是她,接下來要陪師叔去荔山的也是她,都說近水樓臺,那女人如何比得過她?

她這麽想著,笑意已止不住浮上了臉頰。

“區區荔山,他們幾個身為九清弟子,不至於應付不來。師兄,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們慢聊。”

康婉糯這禮本行的端正,卻更顯尷尬了。

皓澤君知他秉性,無奈嘆了口氣,對廳內一眾弟子道:“瓊塵君說得有理,荔山試煉不算難,你們身為九清弟子,也該有靠著自己平息一方災難的能力,不能總靠著前輩,都下去收拾收拾,明日出發吧。”

他說完,快速起身,離了閣樓,追上已走出門的蕭眷。

待靠近了些,才開口問:“你這急匆匆要趕去的地方,莫不是亂城?”

蕭眷的神情難得動了動。

皓澤君慨嘆道:“這雙元會,你可是從來不去的。”

“九清盛事,沒有不去的道理。”蕭眷退幾步行了一禮,晃身消失了。

皓澤君微微勾起唇。

方才在廳內,他喚他這師弟時,蕭眷分明是在用術,而且是追溯人行蹤的術。

皓澤君視線落向亂城的方向,飄然道了句:“這一屆雙元會,我還真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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