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心中有氣, 一個勁的往前走，墨璇跟在她身後三四步的地方，樹枝不斷碰到蘇玉的頭, 蘇玉的頭發漸漸淩亂了, 蘇玉終於覺得有些累了，隨便找了一塊空地坐下來。

“餵, 你不要跟著我，我沒有地圖，也不想探秘。”蘇玉有些懊惱地說道。腳踩在地上的樹葉上沙沙作響。

“誰說我是想得到寶藏？”墨璇問道。

“你不想的到寶藏，那你來這秘境中做什麽？”

“那你呢？難道說進了秘境就是為了得到什麽東西？”墨璇反問道。

蘇玉吐了一口氣喃喃道：“那只白虎本可以不死的。都是因為我, 我一直在用神識和它對話，讓它誤以為我是它的同類，它才喪失了基本的判斷。”

一只手打在了蘇玉肩上，蘇玉偏過頭, 墨璇在她身邊坐下。

“你為什麽會把所有的錯攬在自己身上呢？明明錯的是蔡威。我覺得他倒有點像心虛似的。”

“心虛？此話怎講？”蘇玉不解地問道。

“你看, 我們雖然聽不到你和白虎在說什麽，但我們都不是瞎子, 能看出那只白虎並不想傷害你，既然如此, 他為何要殺白虎呢？理由只有一個，他在掩蓋事實真相，他身上有秘密, 他擔心你和白虎相處久了, 白虎會告訴你一些秘密。”

“所以他要殺掉白虎？”蘇玉憤然道，“早知如此，我根本不該出手救他和王秀兒。”

“現在才想到這個會不會有點晚？”墨璇輕笑道。

“你什麽意思？你在指責我救人？”蘇玉道：“就算不喜歡他們，那個時候我還是會出手的。”

“你好像喜歡救人, 有想過他們會怎麽對你嗎？不是所有的人都會知恩圖報。”墨璇問道。

蘇玉不以為然，她從來不指望對方知恩圖報，只要不恩將仇報就行。

“本來我是想問清楚白虎更多的事，它說幾天前這個峽谷來了一群人，他們到此隨意殺掠，為了妖丹不惜毀滅所有的妖獸。白虎的娘和哥哥都被這些人帶走了，它方才誤以為我們也是狩獵者所以才出來報覆的。”蘇玉說道。

“你註意到了嗎？白虎臨死之前狠狠咬了一口蔡威，這說明他們之前見過，白虎和蔡威有舊仇。”

“不會吧？也有可能是白虎被蔡威捅了一刀，白虎想報覆他呀！”蘇玉不太讚同地說道。

“這個峽谷有秘密，白虎只告訴你有狩獵者，但是沒告訴你有多少狩獵者，這些我們都要小心地查。”墨璇突然噓了一下讓蘇玉噤聲。

蘇玉很快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十分嘈雜。

墨璇拉著蘇玉，兩人看準時機，往旁邊一個小山洞躲去，洞口用幾株還在發芽的綠色植擋在。

“那只白虎到哪裏去了？”

“不知道，我們再分頭找找吧！”

“看，這裏有腳印，肯定是有人來過。”

“太好了，這次抓到的算我的。”

“好了，都別鬧了，我們分頭找一找。”一個低沈的聲音吩咐道，“這幾天應該還有人進秘境，我們就耐心等候吧。”

“耐心，耐心，老大，這句話我們聽了整整十年，你說我們究竟還要等多久？我就說當初我們不應該貪圖一點小便宜，被人哄騙到這裏。這裏除了一座了無生趣的山，什麽都沒有，我們被控在裏面難道大家都甘願這樣嗎？”

“小五，你說什麽？誰說我們什麽都沒有？我們只要按古書上的要求去做，我們肯定能制服外來的入侵者，把他們長久的留在這兒，我們就能帶著所有法器離開這鬼地方了。”

蘇玉這下明白了，這幾個八成是上一次探險後不幸被留下來的。這些人碰巧收獲了一本古書籍，上面記載著達到此書中得要求，就可以離開此地，所以他們現在才到處抓人。

墨璇看了一眼蘇玉，小聲問：“你怕不怕？不怕我們就冒個險。”

“怕什麽？”蘇玉不以為然道。

“那就好辦了。”墨璇說完這句話，推開擋在洞口的植被，站起身彎腰走出山洞。蘇玉驚訝之餘眼睜睜看著他走出去。

墨璇剛出現，三個人圍了過來。蘇玉只覺得從來沒有看過長相如此醜陋的幾個人，一個個歪瓜裂棗，偏偏還站在墨璇身邊，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蘇玉一晃神，腳下的石頭動了一下，這聲音雖然很小但很已經足夠引起那三人的註意。

“老大，這山洞裏果然藏著人！”小五喊道。

小七直接沖進來，把蘇玉拖了出來。

蘇玉腳下踉蹌，喊道：“你們放開我！”

小五哈哈大笑起來，“老大，今天運氣不錯，只要我們再找到一個人，就可以嘗試打開那個陣法了。”

“餵，你們要抓我們究竟有何目的？難道你也這樣抓其他人？”蘇玉大聲質問道，神情像極了一個無辜被抓，現在還沒緩過神的普通人的表現。

“有點意思，都帶走。”領頭的說道。

蘇玉被人推著，走到墨璇旁。兩人都被人從背後捆著，蘇玉小聲問：“我們會不會……”

墨璇嘴角一勾，就要笑出聲，蘇玉白了他一眼。

兩人被眾人帶到領頭的面前。領頭的手中拿著一根龍頭玄鐵拐杖，匆匆看了他們一眼點點頭。

他們的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流沙結界就快破裂了，他們需要很多法力高強的人獻陣，用眾人的威力啟動陣法離開這裏，可是現在時間緊迫，他們找不到更多合適的人。

蘇玉看向那個龍頭，不知是不是錯覺，蘇玉覺得從她靠攏的那一刻，那個拐杖上面的龍就覺醒了，似乎一直盯著她看。

蘇玉悄悄把墨璇的袖口拉了一下，手指指向剛才那個頭領手上拐杖。墨璇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蘇玉立刻心安了許多。

小五帶著兩人往山上走去。

越接近山頂，路越難走，墨璇幾次用身體擋住沒踩穩差點摔倒的蘇玉，有一兩次，兩人差點靠到一起，雖然隔著面具，蘇玉還是覺得臉發燙。

蘇玉突然小聲道：“我想看看你的臉。”

墨璇楞了一下，內心少有地出現了一絲慌張。

大約是覺得已經到了他們的領地，小七和小五神情都很放松，頭領的神色也不如先前那般凝重。

“把他們帶到後倉！”頭領吩咐道。

小七伸手要推蘇玉，被墨璇擋了一下，小七哼了一聲：“護著她也沒用，別著急，遲早你們會做一對苦命的鴛鴦。”

穿過幾道門，光線越來越幽暗，蘇玉猜測，他們從地面到了地下。有陣陣陰風吹來，還有說不出的動物皮毛的味道。

隱約可以看到有些屋裏懸掛整張的獸皮，還有獸骨。蘇玉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墨璇立刻靠近她。感受到墨璇的氣息，蘇玉內心的恐懼稍稍減退了些。

“到了，你們倆快進去吧！”小七拖著長長的尾音不耐煩地說道。

在蘇玉面前，一個幾根木頭釘成的柵欄門緩緩打開，裏面很沈悶，幾乎感受不到活人的氣息。

一條長長的臺階像畫卷一樣在腳底展開，墻壁兩側十分空曠，偶爾可以看到巨大的壁畫。

等他們進入後，柵欄門便緩緩關上了。一道火光燃燒在柵欄門之上，蘇玉猜測他是用法術封鎖了門，看似只是幾根粗樹木，其實是一道出不去的墻。

後面沒人跟著，蘇玉便掙脫了繩索，見墨璇不動，上前幫他解了繩索。

“我們來這裏做什麽？”蘇玉不解地問道，她雖然不能理解墨璇為何會自動現身，讓這幾個狩獵者抓住自己，但她總是下意識覺得，這個白公子很厲害，而且值得信任。

“尋找秘密。”墨璇說道。

“尋找什麽秘密？”蘇玉問。

“也許是離開的秘密，也許是秘境的秘密，又或是秘境的藏寶之處。”墨璇說道。

“知道這些秘密對我們來說有什麽意義？”蘇玉說實話並不關心秘境的藏寶，在她看來，費那麽大的周折，不遠千裏來到這裏若是為了寶藏，實屬不值得。

因為她從來不奢望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比如運氣。

就算是寶藏再多的秘境，上百年過去了，當初藏寶的地方一個個被人找到，剩下的地方，寶物肯定會越來越稀少，而期望探險的人又那麽多，實在難以指望一夜暴富。

“不覺得這裏很奇怪嗎？他們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我們逃走，連派人護送都那麽敷衍。”墨璇若有所思地問道。

蘇玉的思想卻飄忽到了兩人的臉靠近的那一瞬間。

賤蘇玉不回應，墨璇自問自答道：“看來連他們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

蘇玉停下來，踮起腳，示意墨璇彎下來一點，墨璇微微低下頭，蘇玉突然伸手在他臉上抓了一把，墨璇猝不及防，被她把面具撕下來。

原來是墨璇！蘇玉方才雀躍過的心，因為墨璇真面目的揭開而有些悵然若失。

對她這麽體貼入微的人怎麽可能是墨璇呢？他那麽冷冰，幾乎沒有什麽溫度，就算把六界的人都叫來評，都沒有人猜得到，墨璇溫暖起來比任何人都要讓人心悅，但真的和她記憶中的副使相差太多了。

蘇玉垂下頭，加快腳步，太尷尬了，害得她動心的人竟然是個老熟人。

“你別靠近我，讓我好好想一想。”蘇玉話音剛落，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

“蘇玉，我不管了，等了這麽多年，我總算……”墨璇正要說出自己這麽多年的內心獨白。

頭頂的光線又暗了幾分，蘇玉不喜歡這種黑色，覺得很壓抑。

蘇玉把自己臉上的面具也扯下來，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峽谷兩岸的其中一邊上，風吹不到這裏來，就連燈臺也一動不動，那團桔黃的燈泱泱地附著在燈盞上，就像個生病的人。

蘇玉現在走得飛快，她就不該一時鬼迷心竅，想看墨璇的臉。

“蘇玉，你別生氣，這次是我不好，可是我並不是有意要隱瞞身份的。”墨璇從未像現在這樣激動過，“我總以為，以我們的默契，當我第一次出手時，我們就就應該認出彼此。”

“你當時在藏瓏閣受傷了，我以為你在養傷，而且那時候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麽慌張嗎？”蘇玉生氣地嚷道，“我到了秘境中，很多人圍攻我，我很害怕，全憑著自己的那股韌性，才活下來。再後來，你出現了，可是一點也不像從前的你。你說如果有一天，我變得面目全非，說話方式，行為習慣都變得沒有一點辨識度了，我們之間還能繼續，以陌生人的身份相互陪伴嗎？”蘇玉飛快地看了墨璇一眼，她太久沒見到她的副使——墨璇了，雖然剛才他的表現一點兒也不合格，可是真要去挑剔，也沒什麽好挑剔的。

她不能把握墨璇的心思，他永遠在那裏，可是他不說，蘇玉又怎麽能認得出？

墨璇小聲道：“對不起！”

蘇玉扭頭就走，走得太快，壓根沒有聽到墨璇的道歉。

墨璇拿出面具，仍然仔細戴好。其實如果他不願意，蘇玉又怎能見到他的臉，知道他是誰，可是就是因為這個人是蘇玉，所以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墨璇都不會介意。

臺階走到底，是一個很大的圓形廣場，他看得很清楚，蘇玉找了個最偏的地方站立了，她現在還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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