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璇恰好回頭, 見蘇玉氣喘籲籲追上來，有些詫異，停下腳步, 雲霓還在往前走, 這一下正撞在墨璇懷裏，墨璇鼻子裏傳來一陣幽香, 懷裏突然多了溫香軟玉的師妹，墨璇想都沒想就要推開雲霓，不料雲霓的身子像一團軟泥黏在了他身上。

落在蘇玉眼中就是她匆匆趕來，不小心撞破了兩人緊緊相擁的場面。蘇玉捂臉, 默念三聲：“我啥也沒看見，啥也沒看見，啥也沒看見！”再睜開眼，抱著的兩位終於松開了手, 男的一臉漠然, 女的嬌羞萬分。

蘇玉看向墨璇，心道：美人在懷, 如此淡定，莫不是個不好女色, 身體有疾的？等等，不好女色，難道…？蘇玉的眼神閃了閃, 又覺得這個推斷不太可能, 輕輕搖了搖頭。墨璇見蘇玉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飛快一掃，而後若無其事地偏向別處，心中莫名就豎起了寒毛，總覺得這小姑娘眼神意味深長, 似乎對自己有所誤解。

墨璇輕咳一聲，道：“剛才是我不好，突然停下，才和雲霓撞在一起，抱歉，我該先說一聲的。”

雲霓臉頰緋紅，扭捏道：“大師兄不必自責，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況且撞的也一點兒都不疼。”

蘇玉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餘，要不是她在這兒礙手礙腳，說不定兩人現在還抱在一起。蘇玉看向雲霓，果然，雲霓看她的眼光不太友好，不過也只是一瞬，雲霓的眼裏又布滿了溫柔，蘇玉揉了揉眼睛，嚴重懷疑自己剛才看錯了。

“你怎麽落在後面了？”雲霓柔聲道。她的聲音既輕且柔，蘇玉覺得自己要是個男的，多半會沈迷於這種聲音。

“鞋子裏進了石頭，停下來耽誤了時間。”蘇玉答道。

墨璇看了一眼蘇玉腳上灰撲撲的鞋，道：“你需要一雙鞋。等下了山，先到集市給你買雙鞋。”

蘇玉擡眼，只見到墨璇的嘴唇微啟，她什麽也聽不見，耳邊縈繞的只有他方才那句“你需要一雙鞋。”蘇玉的頭嗡地一聲炸了，這句話，這個聲音，這張臉，她通通見識過，只是她記不起來，她究竟在哪裏見過墨璇，聽過他跟自己說話。

“你怎麽了？”墨璇疑惑地看向她。蘇玉的臉白的透明，一滴汗從腦門往下落。

蘇玉緊緊抿住嘴，指甲都快掐到肉裏了，終於，疼痛讓她有一絲清醒，她回過神來，聽到墨璇的問話。對上他那關切的眼神，蘇玉搖搖頭道：“沒事，就是頭突然有些疼。”

墨璇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他想起淩風波的話，蘇玉的記憶他只能幫她恢覆很小的一段，要真正完全恢覆，還有很漫長的路，而且，藥石無效，能恢覆多少，什麽時候恢覆都要靠她自己。

蘇玉見他眼神覆雜，笑了笑，神情很鎮定，墨璇的心放下來，就算記憶殘缺又怎樣，以後有他護著，她的生活不會再多災多難了。

雲霓上前拉著蘇玉的手道：“小妹妹，你不要怕，這次行動有我和大師兄在，一定會護你周全的。”

方才她已經拐彎抹角打聽過蘇玉的來歷，知道她碰巧救過墨璇，所以墨璇才會對她如此關心，心裏雖然有些不平，但更多的還是感激，要不是蘇玉，她的大師兄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

這樣想著，雲霓眼神裏的關切又多了幾分真誠，“我們要去的目的地是黑石崖，聽說你從小在那兒長大，到時候你給我們帶路怎樣？”

蘇玉的臉色微變，去黑石崖，那裏的村民可不好相處，要是知道她娘去世了，還不知要怎樣背後議論她。

她記起的那段記憶，裏面全是村裏人如何排擠她們，在背後非議她們娘倆。有時候要殺一個人未必需要一把刀，只需把她放在一個充滿敵意的環境中，排擠她，孤立她，再時不時給她造點謠詆毀她就行了，保管讓她活得生不如死。

蘇玉看向墨璇，問：“我們就這樣過去？”

墨璇雖未聽她提過她過去的生活，但他看得懂蘇玉的情緒，她似乎並不願意回到那個地方。

“當然不是，我們最好喬裝打扮一下，不能讓人認出來。”

“不如你們倆扮做一對夫妻，我扮成你的小妹妹？”蘇玉看了一眼雲霓，惡趣味道。

雲霓臉頰微紅看向墨璇，墨璇道：“這樣也好。”他以前和雲霓出去人間歷練，扮的是兄妹，這次多了個蘇玉，這種身份組合也好。

“等找到落逸塵，你們就扮成一對摯友吧。”雲霓提議道。

“摯友就不必了，我跟他可以扮成臨時結伴同行的人。”墨璇的聲音有些冷，雲霓心道糟糕，剛才光顧著高興，沒想到踩了大師兄痛腳，他和二師兄的關系這幾年疏遠的很，她問過幾次落逸塵，連落逸塵自己都不清楚，她不敢問墨璇，只好把好奇壓在心底，勸都不敢勸。

“那樣也好，只要我們幾個在一起就行了。”雲霓牽著蘇玉說道。

蘇玉揚起臉看向墨璇：“落逸塵這個名字好熟，大哥哥，你不喜歡他？”

雲霓哆嗦了一下，悄悄握緊了蘇玉的手，暗示她別問，免得讓墨璇不高興。

不過來不及了，蘇玉已經問了。

“是啊，我不喜歡他。”

“哦，那我也不喜歡他。”蘇玉飛快地說道。

墨璇啞然失笑，她都沒問為什麽，就無條件選擇和他站在一邊，這種感覺真好。

他們現在已經到了山腳，很平坦的一塊地面，上面綠草茵茵，不遠處有小溪潺潺，還有弟子的身影晃動。

“我們要開始禦劍飛行了，玉兒，我帶著你，師妹，你隨後。”

“不要，大哥哥，我恐高。”蘇玉一聽又要飛到半空中，一張臉變得煞白。

墨璇一把把她拉到跟前 ，捂住她的眼，輕聲道：“不怕，有我呢！”

蘇玉腳下一個晃動，接著就平穩下來。蘇玉把眼睛緊緊閉著，小手拽著墨璇的衣角。

墨璇有心逗她，道：“我們還沒走呢，你把眼睛閉著幹嘛？”

蘇玉信以為真，睜開眼，卻見天地間一片白茫茫，腳下的河流如長長的飄帶一樣蜿蜒向前，一陣天旋地轉，嚇得蘇玉驚呼一聲，撲倒在墨璇懷中，耳邊傳來墨璇低低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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