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正襟危坐，態度嚴肅認真，決定坦白。

“爸，如果我決定跟那個人在一起了呢。”

“我不同意。”金澤回答得迅速，直接轉回頭盯著電視，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比金融想象中的怒火攻心暴跳如雷的狀態好得太多。

也許是李博泱的話給了他力量，他鼓起勇氣說道：“爸，你一直希望我能娶妻生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以後有所依靠著想，但是你看，離婚的這麽多，年老失孤的也不少，有感情的婚姻都不一定能平平安安走到最後，沒有感情的強制性結合，你就不怕我痛失所愛傷心難過精神失常？”

廣告的聲音繼續，室內一陣沈默，金澤的表現完全看不出是在聽還是沒有，金融對他這種樣子有些為難，還不如搬出家法家規來教訓他的時候心裏舒服。

“爸，那人特別好，脾氣也好，學識淵博，身家清白。”如果金堅沒有偷偷打小報告，至少在老頭這兒應該是一清二白，金融按照一個長輩會喜歡的年輕人的樣子勾畫著黃尚的模樣，“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社會主義四有青年，除了不能生孩子，他簡直是我夢想中的最佳伴侶。”

“別吵，安靜看電視。”金澤皺著眉，並不滿意他的說法。

“那你慢慢看，我去收拾東西。”

“你這是又要離家出走？”

“不是離家出走，而是去學校住幾天。”金融對他這種拒絕溝通的狀態完全沒轍，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冷暴力，“周末還會回來。”

金澤將視線回到電視上，終於開口：“如果是女人，權衡各方面的壓力，她一定不會跟你離婚，如果有孩子，母愛的力量會支撐著她委曲求全。但是男人不一樣，有野心，有抱負，他真有你說的這麽好，隨時都可能離開你。現在人再好有什麽用，他只是沒看見更大的誘。惑跟利益，才會花時間跟你虛與委蛇。”

金融不知道從哪方面開始反駁才好：“所以我應該去娶個女人，然後兩個人被婚姻綁在一起，各過各的，貌合神離？”

“這不可能！我要麽當個基佬，要麽孤獨終老。”金融強硬地說道，“如果媽在的話，肯定是會支持我的。”

他很少搬出媽媽的名義，因為每一次說出口自己都忍不住眼眶泛酸，除了金澤單方面的訓斥和教育，他已經很久沒有靜下來跟對方聊過，金澤提到母愛，令他產生了一絲向這雙曾經心中最堅實的臂膀傾訴的心情。

他說：“我只想找一個能夠放在心裏想念的人，就像你一樣。”

黃尚苦惱的是，段林書帶著手機消失一段時間之後，變得更加工作狂，如果對方的工作不是他的話，也許能稍微高興一點。

“有之前的照片不就夠了嗎，為什麽還有繼續拍？”黃尚抗議道。

段林書對此只是斜瞟一眼：“馮麗娜都沒有意見，你有什麽好抱怨的。”

“是詢問。”黃尚強調。

“你現在缺乏的是電視劇播出前的話題度跟曝光度，馮麗娜作為一位當紅明星，擁有龐大的粉絲群跟良好的口碑，不僅屈尊紆貴配合你，而且沒有一句怨言，你難道不應該為你的詢問感到愧疚？”他的話帶著一絲怒火，與平時冷靜沈著的解釋方式完全不同，“因為你跟金老師的事，所以應該讓這個話題成為過去式？黃尚，請你把工作放在第一位，配合公司的運作，先站穩腳跟再提要求，懂嗎？”

“傅景洪怎麽了？”黃尚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常，出聲問道。

“出櫃，退圈，走向全世界。”段林書敷衍地答道，拿起手機點開微信，快速地打字發送出去。

段林書：黃尚最近會繼續跟馮麗娜的緋聞，這只是工作，請金老師放心。

他拿起手機，讓黃尚清楚地看到他發送的消息：“我幫你解釋了，還有什麽問題嗎？”

“你們怎麽了？”黃尚依舊追問不休，對方不同尋常的表現，實在不像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段林書一向欣賞黃尚鍥而不舍的求知態度，但並不代表他有義務回答所有的問題：“我希望你能將現在的執著狀態放在工作上，而不是放在詢問我的私事上。”

“我們是朋友。”他認真地看著段林書，語氣充滿關懷，“所以我關心你的工作跟生活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

段林書一楞，心裏湧起一絲暖意，回答到：“謝謝。一切都沒問題，我能處理好。”

“那我跟馮麗娜的緋聞能不能收斂一點。”

“……”段林書發現黃尚有的時候迂回路線走得挺好，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他，“按我安排的來。”

馮麗娜對於緋聞，一切聽從安排，但黃尚三番五次表現出來的排斥感，看起來也不像僅僅因為害羞的樣子，她跟黃尚並肩靠在休息的座椅上，雖然離得很近，依舊保持著禮貌的疏遠距離。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可以跟經紀人商量一下。”馮麗娜善解人意地建議道，“緋聞什麽的，炒作點到即止，太過火反而會起反作用。”

黃尚看著她，按照攝影的要求伸出手，手肘微微撐在她的座椅靠背上，帶有歉意地說道：“每次都是你幫我解圍，真的非常抱歉。”

“如果是害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

黃尚聽了她的話，心中有些寬慰：“很感謝你的理解。不過工作還是工作，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請多包含。”

他餘光瞟到攝影師打出的信號，伸手撫開她的耳發，笑著說：“這種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說，啊，有片葉子。”

馮麗娜低頭微笑著，帶著一絲羞澀的神情吐槽：“你這個借口會不會太老套了一點？”

兩人溫馨美好的親昵談話收入相機，然而對話內容卻跟溫馨美好完全不沾邊。

馮麗娜：其實我覺得項導最近脾氣好像不太好，之前說錯臺詞都被嘲諷一臉。

黃尚：也許是煙癮犯了找不到地方發洩吧。

馮麗娜：項導這種老煙槍為什麽突然戒煙啊？

黃尚：因為愛情。

兩人相視一笑，一人是以為對方開玩笑而作出的回應，另一人則是習慣性地帶起模式化的笑容。

段林書在旁邊監督著黃尚的言行，雖然內容不盡人意，但除掉聲音，完全能夠達到理想的效果。

結束之後，他喊到：“黃尚。”

“嗯？”黃尚聞言轉過頭來，等著下文。

他走過來，先感謝了馮麗娜的配合，然後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小聲做出要求：“不準在公共場所以為沒人就亂來。”

“？”

段林書看著他那副無可救藥的模樣，補充道：“金老師探班。”

金融每次探班都會有不同的感受，這次遠遠地看著馮麗娜跟黃尚親昵談話的場景，竟然內心一點也沒有產生酸澀的感覺。因為那人真實的面目永遠過於認真，反而眼前這種談笑風生的親切態度，只會令他感受到演技的力量。

“剛才是工作。”不需要開口詢問，他就會主動解釋，看著他眼神裏透露出的坦誠與認真，金融不禁揚起嘴角。

“別笑。”黃尚有些無奈的看著金融笑，卻不知自己是做了什麽事才讓他感到可笑。

雖然很想跟金融坐下來聊天，但項蒼生的進度塞得滿滿當當，剛才臨時抽。出的緋聞時間已經是看在段林書的面子上大發慈悲施舍的自由。

而下一幕戲，剛好就是程生跟藍西暧。昧中的一場，黃尚明明跟原海的對手戲已經駕輕就熟，但在金融的註視下，仍是顯得有些躊躇。

“項導。”

“我拒絕。”項蒼生抱著手看著他，然後不滿地瞥了一眼金融，“你再這樣信不信我加床。戲，現在立刻馬上。”

對於他的過激反應，黃尚微微挑眉：“我只是想問問，原海哪兒去了？”

“原海？”助理敲著休息室的門，原海應聲之後，過了一會兒才出來。

對於全場都在等待他的狀態，他有些恍惚，沈浸在自己的思索中，只在看到金融的時候些微楞神。

“行了嗎？”項蒼生顯得有些不耐煩，煙癮上來連狗都敢咬的樣子，讓劇組成員恨不得離他五十米遠。

他們終於站到指定的位置，開始之後，黃尚忽然覺得今天的原海充滿攻擊性，眼神裏總像帶著別的情緒。

他還未來得及深思，原海開口說道：“我不信你。”

“你不信沒關系，因為你只能站在我這邊。”黃尚拋開之前的思慮，跟他對起臺詞，按照劇本，下一刻原海就該負氣轉身，然後自己要抓。住他的手……

“程生！”原海的動作出乎意料，他無禮地抓。住黃尚的衣領，帶著憤怒地質問，“你這種自以為是的表情，我看著只覺得煩，你怎麽老是跟我過不去，能不能滾遠一點！”

溫熱的呼吸近得拂過黃尚的頸間，他有些想皺眉，卻保持著笑意，帶著。寵。溺地說道：“不能。我要是離你太遠，誰知道哪個不知好歹的蠢貨又會因為什麽亂七八糟的原因大半夜跑來找我哭。”

原海抓。住衣領的手松開，依舊停留在黃尚肩頸的地方，手掌灼熱：“我沒哭。”

“對，沒哭……”項導沒有喊卡，他也不能讓表演斷在這裏，“只是想起一些難過的事，情緒難耐，不能自己。”

他微微後仰，仍沒有逃過原海放在鎖骨邊的手掌，只能嘆息一聲：“藍西，你為什麽總不信，只有我不會害你，不會騙你。”

原海忽然狠狠拉住他的衣領，黃尚卻並沒有如他所願地低下。身來，只能這樣僵持著說道：“就信你這一次。”

項導滿意地喊卡，像平時抽煙一般逍遙地微瞇起眼睛，看著身邊的金融叨念：“金老師，怎麽有空大駕光臨？”

“剛好周六……”金融對他的問話不明所以。

“歡迎你常來，常來啊。”項蒼生唯恐天下不亂地指點著鏡頭，“看看，我喜歡這樣的藍西，我很需要你啊。”

金融覺得之前不嫉妒，是因為性別的原因，他回看著鏡頭裏原海伸出的手，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恨不得剁掉的酸意，最重要的是，主角在不明真。相圍觀群眾眼中是友誼萬歲，而在項導的稱讚中，他終於看到藍西開始主動出擊。

也就是，原海發起戰鬥。

作者有話要說：

寒潮，寒潮，思維都被凍住了，滿腦子都是“從此黃尚和金融幸福快樂地汙在了一起。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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