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聲音怎麽了？”

金融聽到這條消息的時候覺得黃尚有的方面敏銳地嚇人，空蕩的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他喝水潤潤嗓，故作平常地說道：“沒事啊，上班不方便語音。”

金融第一次在黃尚的對話框中看見“對方正在輸入”幾個字，有些期待地盯著手機，過了大概幾分鐘，對話框中。出現的不再是語音，而是簡短的文字：註意休息。

他快速地打字回覆：段林書？

這次回覆變得迅速，彈出否定的答案：不是。

然後一條語音消息緊隨其後，黃尚的聲音清楚地從聽筒中發出來：“我正在學如何輸入文字，所以有些慢。不是段林書。”

金融幾乎可以想象對方的表情，就像第一次使用電腦一樣，教他在手寫板上寫字，都能獲得驚訝的感嘆，他忍不住臉上的笑意，快速地回覆到：現在不忙？

黃尚擡頭看了看指揮著工作人員裝車的蒲導跟一旁監工的項蒼生，收回視線將註意力集中在手機鍵盤區域，Z、B、H、L各個字母按上一遍，滿意地看到聯想輸入框彈出想要的句子，發送出去：準備回來。

手機也帶有手寫鍵盤，但為了響應段林書改造文盲的行動，黃尚堅持學習字母與拼音之間的關系，已經能夠半生不熟地掌握常見字句的輸入方法，雖然他更喜歡能夠聽到聲音的交流方式，可惜在周圍各種有意無意的眼神探究下，有的話真的不太適合說出口。

金融說著沒事的聲音，尾音帶著細微的沙啞，稍微在吵雜點的地方可能就會被忽略掉，但他獨自坐在大巴上，周圍一片安靜，難得地能夠任由語音在大庭廣眾下播放出來，如果打字速度能夠更快一些，以後無論在什麽地方，都能進行順暢的交流。

金融：什麽時候？

黃尚輸入依舊不快，金融耐心地等著“對方正在輸入”消失，終於看到了對方的回覆：中午到家。

然後那串提示一直顯示在對話框的最上層，時不時停頓一下，就像在猶豫跟思考一樣，間歇性地跳躍著，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消失。

大約有三分鐘這麽久，黃尚的消息才再次出現：晚上沒有工作，以後會忙碌起來，一起吃飯？

金融配合著他學習輸入文字的：想吃什麽？

一陣溫柔的預備鈴聲緩緩響起，一直在整理的教案卻還差收尾工作，他只好快速地點開語音補充道：“要上課了，你好好想想。”

說完繼續剛才停頓的工作，將需要註意的部分迅速地從教案上標註出來，然後把東西帶好，往教室趕去。

然而實際的情況並沒有黃尚想象的空閑，回到市區剛下車就又到達FHK公司。

簽約工作做得迅速，但並不代表後續工作也能這樣快速地完成，甚至行李也只能全部交給別人帶回公寓。

連軸轉的生活正式開始，從段林書的行程安排上看，一天像有四十八個小時似的。

“剛才的OK。”攝影師查看著照片，宣布換裝。

拍攝現場，黃尚對於硬照的要求深有感觸，上次還是傷殘病人的時候只能配合著右腳，做出局限性的姿勢，這次能夠擺出攝影師要求的各種的動作，雖然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高難度姿態，但雙腳受他控制的感覺，令他發揮起來更加隨意。

唯一遺憾的是，觀眾裏只有工作人員與段林書。

試衣間裏放滿讚助商送來的服裝，掛滿了衣櫃，“恭喜你不用再可憐地借劇組的衣服上節目。”段林書將讚助商提供的服裝挑選出來，“明天訪談就穿這套。”

黃尚並沒有接過，而是繼續拿出待會需要拍攝的衣服，準備換上。

段林書挑選著：“上次的節目播出後反響不錯，至少沒人出來說你呆楞得像塊木頭。因為緋聞的關系，你也算有點知名度，至少從官方評論來說，你的表現中規中矩，基本及格。

黃尚脫下外套的動作忽然停頓，問道：“什麽時候播的？”

段林書說：“昨天，為了不影響工作，我就沒告訴你。”

黃尚看著他，眼神平靜。

段林書對他這種無聲的抗議有些無奈：“如果你覺得我沒有告訴你導致金老師無法看到你的英勇身姿而遺憾的話，網上到處都是回播，需要我幫你告訴金老師快來看看你是如何受歡迎嗎？”

“不。”黃尚將外套放在桌上，“金融也不喜歡看綜藝。”

段林書對他這種拒絕對方還心心念念的態度簡直覺得無法直視：“既然你已經拒絕了金老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也算是一個不敢負責的渣男，我是不是應該站在經紀人的角度阻止你這種四處招惹的行為？”

“也許你說得對。”出乎段林書的意料，黃尚竟然讚同了他的觀點，“誰也不知道結局，為什麽不試試看。”

“你什麽意思？”段林書說得急促，收起調侃的語氣嚴肅地問道。

黃尚看著他，眼神依舊平靜，卻勾起一絲笑意，然後開口說道：“你能不能出去，順便關上門？嗯，謝謝。”

段林書原本晴朗的心情，因為黃尚突如其來的決定變得陰沈，在他的計劃裏，他應該將這人牢牢盯緊在視線中，免得出現當眾出櫃之類無法挽回的大事。

即使心裏咆哮三百次“你到底想幹什麽”，他在公共場合仍舊保持著那副沈穩的模樣，只是視線探究地劃過黃尚的雙眼。

“傅景洪的發布會，你不想看直播嗎？”

因為緋聞鬧得沸沸揚揚，各方面都在等官方的回應，於是傅景洪準備明天開發布會的消息，在攝影棚也能到處聽到討論。

“我更想知道你要去做什麽。”

黃尚雙手隨意地插在褲兜，保證到：“不鬧事，不公開，絕對不會做任何影響名譽的行為。我只是打算跟金融吃個飯，然後，聊一聊。”

段林書拿出他的手機，示意道：“你們還沒聊夠？”

然後將手機交還給他，不出所料地看到黃尚點亮屏幕玩起微信，手指緩慢地打著字，神情嚴肅認真。

段林書被他這種純情的模樣打敗了，還來不及感嘆，就聽見他重覆到：“你真不想看看傅景洪說什麽？”

“明天上午在劇組繼續拍戲，下午去電視臺進行訪談，我沒有空也沒有時間去關心他說什麽。而且發布會的事，我就算不看，也有人告訴我最新消息。”段林書覺得無所謂，“也許你覺得這事很新奇，但是從我的角度來說，都是一些官方的通告，傅景洪跟陸芊之間只會打著朋友的旗號在外行走，內裏什麽情況什麽爆料都不會影響最終的結果。”

“圈裏太多隱婚隱戀，在不能百分百保證公開的後果之前，誰也不會輕易宣布事實。”他的話意有所指，“我希望你能把低調做人當作行。事準則。”

黃尚已經習慣段林書這種每件事都會帶上教育口吻的風格，他默默地低頭打字，隨口答道：“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段林書一字一頓地糾正他：“低調做人，低調做事。”

“黃尚。”工作人員喊著，“上場準備。”

黃尚手中輸入一半的字被打斷，他只好關掉屏幕，認命地將手機上交。

段林書對他這種公私分明的態度非常滿意，但對他所說的只是吃飯保持懷疑的態度，雖然隱私權很重要，可跟手下藝人也許去做一些令人頭痛的事情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

段林書迅速地點開沒有帶鎖的手機，微信上的內容一目了然，只需掃過一眼，就覺得自己的擔心恐怕有些多餘。

看著屏幕上如同公事公辦一般的對話，內容基本都是“忙嗎不忙”“吃了嗎沒吃”“什麽時候回來下午”“想吃什麽隨你”之類毫無營養的話，跟他想象中讓人吐血三升的內容起碼相隔一個德雷克海峽的距離。

他只能寄予希望於金老師，直接拿出自己的微信添加好友，在通過驗證之後發送到：請務必在公開場合註意影響。

金老師：……收到，段老師。

金融十分理解經紀人的這種緊張，畢竟是手下有些曝光度的藝人，在公開場合如果出現一些尷尬的場景，又要絞盡腦汁去解釋緣由，他有些慶幸黃尚還沒有紅起來，不然想一想走到哪兒都像傅景洪一般活在無孔不入的相機下，也是一件令人煩惱的事。

下課之後，金融守著微信，一有響動都會拿起來看看，然而一下午過去，臨近下班的時候，黃尚依舊沒有做好決定。

結果電話來得比較快。

“幹嘛。”金融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覺得有些失落。

蕭叁在旁邊語氣雀躍，背景樂吵雜：“哥，我們都多久沒見了，出來玩啊！東明街有家酒吧特別好玩，早就想叫你去了。”

金融對他這種熱衷於揪出宅男去各種見光死的地方的行為無言以對：“我宅，再見。”

“那我約黃尚！”

說得好像黃尚會理你似的，金融回道：“你約，再見。”

掛掉電話直接打開微信，快速地建議道：中餐還是西餐？或者試試日本料理？

剛剛發送完畢，還沒等到回答，李博泱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金融，金堅好久都聯系不上，晚上一起吃飯吧，順便約上你男朋友啊。”

“……我沒有男朋友。”金融突然想看看黃歷今天是什麽日子，連續接到兩個電話都找他吃飯。

“好可憐，那姐姐給你介紹一個吧。”

……“不用了謝謝。”

剛掛掉電話，黃尚的語音就發了過來，金融期待地點開，內容令人震驚：“下班之後，我和蕭叁來接你。”

作者有話要說：

蕭叁是如何說服黃尚的：

蕭叁：我哥特別喜歡東明街那家酒吧，可惜覺得人太少玩著沒意思！他說你太忙不好意思約你！

黃尚：他喜歡吃什麽？

蕭叁：他喜歡酒吧隔壁那家中餐廳！待會我開車帶你去接他！保證他高興！

黃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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