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的男人，陸婉鳴喝完了一杯水後又接著喝了一杯水，喝完後陸婉鳴說了一句：“謝謝你倒來的水。”

沈和笙走向衛生間的腳步忽然頓了頓，漠然的臉上多了點別樣的情緒，抿著的嘴微微動了動：“那是和簡搞來的。”沈和笙說完垂下頭，在陸婉鳴看不到的地方皺了皺眉，似是疑惑又似是煩惱。

陸婉鳴握著杯子的手指緊了緊，嘴角淺淺的笑在瞬間停滯，片刻過後，卻又笑得更加燦爛的又倒了杯水，眼底的光芒卻有些黯淡下來。她在期待什麽？明知道他並不會對她有任何的旖旎之心，也就不會對她溫柔體貼，至於剛才的那些舉動，可能是怕她丟了沈家的人，她不能丟了一次沈家的人，還要回回都丟沈家的人吧？陸婉鳴的自知之明一向很高，有些事結局已經寫好，不能肖想，也不能強求。

陸婉鳴迅速的喝完水，在沈和笙洗好澡出來之前迅速的閉上眼儼然一副熟睡的樣子。在她躺下不久後，沈和笙也走了出來，他的動靜不大，似乎是進出了一趟衣帽間，窸窸窣窣的換好了衣服後，他不知又在房間裏幹了些什麽，總之沒什麽聲音，只能聽到他還算是近的呼吸聲，陸婉鳴覺得醒著保持同一個睡眠動作的事情實在是太難了！

好在又一陣窸窸窣窣過後，沈和笙的手機震動了幾下，他明顯加快了腳步和動作，以至於在他出門前，陸婉鳴只聽到一句他的聲音：“怎麽了？”

他一出去後，陸婉鳴徹底放松了下來，大眼睛立刻睜開，望著天花板上精致的水晶吊燈，長長的嘆了口氣，還沒轉身正式睡個回籠覺呢，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她伸出手拿過來手機，看到名字的時候還怔了一下，陸漫修怎麽會一大早給她打電話？

雖然疑惑，但是陸婉鳴也在第一時間接通了電話，陸漫修那盛怒的聲音幾乎快要震穿陸婉鳴的耳膜。

“陸婉鳴，你們夫妻是怎麽回事？”陸漫修的聲音不用開擴音也有種開了的感覺。

陸婉鳴有些懵，遲疑著開了口：“我們怎麽了？”

陸漫修審了一晚上的那些人，那些人口中無非都是沈和笙逼著兩個人喝了大半瓶摻了藥的水，更過分的是沈和笙竟然還動手打人了！但那兩個當事人卻很奇怪的都說不想追究沈和笙的責任，這就更讓他生氣，既然剛才在沈和笙那裏問不出來，現在他就只能問陸婉鳴了：“他昨晚在浮華裏幹了什麽？”

“談生意啊，我們一起回來的，他怎麽了？”陸婉鳴的確也是實話實說。

“你們夫妻倆欺男霸女的還真是天生一對！”陸漫修正義慣了，容不得一點沙子在他眼裏。

陸漫修瞅了眼自己旁邊即將要醒來的女孩子，聲音不自覺的放小了點：“逼著一男一女喝摻藥的水，還動手打了人，你們倆怎麽是跟藥結下了不解之緣呢？”

陸婉鳴一怔，難道是他又去了一趟浮華裏？他是在為她報仇嗎？

來不及多想，陸漫修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怎麽不說話了，還好這次他舉報的人裏面的確有幾個吸粉的，不然，我非親手把你們倆抓進來不可！”

陸婉鳴知道這事必須解釋清楚，否則她親愛的嫉惡如仇的弟弟估計更討厭她了，才緩和一點的關系，不能因為誤會就急轉直下，所以她快速的組織好語言：“親愛的正義小天使，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嗎？因為那大半瓶裏有藥的水，其中有一杯就是被我喝掉的，至於那個男人，你自己想為什麽他會只對他動手？”

……

陸漫修的聲音還未響起，陸婉鳴拿著的手機裏就響起了一道女聲：“陸警官，昨晚……”

後面的就沒聽清楚了，估計是陸漫修捂住了電話，或者那個女孩噤了聲。片刻後陸漫修一邊清著嗓子一邊又說：“那你……沒、事吧？有事不會報警嗎？你的傻逼老公都會報警，你怎麽就不會呢？”

他話裏話外的懊惱被陸婉鳴聽了出來，要說他也是體力好，審了一夜的案子竟然還能和小姑娘廝混一夜，但這樣不溫柔小姑娘可不會喜歡！陸婉鳴打心底嘆了口氣，以一個過來人的口吻避開了他的問題，只說：“你溫柔點，別把弟妹嚇壞了！”

那邊傳來了陸漫修猛烈的咳嗽聲，他嚴肅的聲音馬上響起：“別胡說！”

“你跟我嚴肅怎麽樣都行，但是人家小姑娘，可都是喜歡溫柔的！”陸婉鳴終於找到了點陸漫修能夠被她拯救的地方。

陸漫修被陸婉鳴說了個大紅臉，連再見都沒說，急急的掛斷了電話。等他一轉身就正好對上了那雙泛著清澈光芒，有故事卻沒什麽生氣的眼睛。陸漫修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和她保持安全的距離，然後板著臉問：“你去哪種地方做什麽？”

“昨晚謝謝你。”看起來有些虛弱的女孩子沒有直接回答陸漫修的問題，在道過謝後她微啞的聲音又繼續響起，卻少了些底氣：“去工作。”說完就忍不住擡頭看他的反應。

許棠總是漫不經心，仿佛這個世界上一切東西都和她無關，從陸漫修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是這樣。雖然許棠和師父究竟是什麽關系他從來都不知道，但是師父交代過他能照顧她一把就照顧她一把。他不是不照顧她，只是他的工作向來很忙，而且為了師父的案子他一直在左右奔走，他怎麽能相信那個教會他刑偵技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師父是一個殺人犯呢？所以這些年他只是斷斷續續的知道許棠的消息，他和她的這次相遇已經隔了兩年之久了。而那兩年他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想到這裏，他有些愧疚，似乎是愧對了師父的囑托一樣。

“我說過，有困難可以來找我，你當耳旁風了？”陸漫修就沒有溫柔的那根神經，說出來的話總是沖沖的，聽起來就很不好惹。

但是許棠卻一點不被他的氣勢嚇到，臉上連半點波瀾都沒有，寬大泛黃的白襯衫愈發映的她的瘦小，但她卻沒有絲毫怯弱的氣質，漂亮卻無光的眼睛動了動：“他怎麽樣了？”

“你還沒去見過他？”陸漫修微微合上了眼睛，咬了咬牙，到底沒有發作出來。

“為什麽要去見他？”許棠連說話也是平淡的，沒什麽起伏，聽不出來喜怒，也聽不出來質問。

“他一直關心你。”陸漫修記得自己每次去見師父的時候，他從來不關心自己的案情究竟如何了，唯一關心的就是許棠這個人，而現在他面前坐著的人卻是如此的冷漠。

“我沒有讓他關心我，你也別誤會，我只是想問他死了沒有。”許棠一邊站起來，一邊說到。

陸漫修捏起了拳頭，如果她是一個男人的話，他就不會跟她說這麽多廢話了。這個世界怎麽會有這樣的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沒有感情沒有波動，甚至無情無義。

“許棠，不許再去那裏上班了！”陸漫修的語氣透露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許棠掃他一眼，心頭某處微微酸澀，如果她有選擇，怎麽會……她及時止住了自己的想法，無所謂的笑了笑：“陸警官，我靠自己的雙手掙錢，哪裏不可以了？”

“你得上學！”這是師父的一直以來的夙願，陸漫修也覺得她不應該過早的淪入那種地方。

聽到上學這兩個字許棠頓了頓，眼中的遺憾稍縱即逝，滑下來的短發遮住了她的表情，是以陸漫修只能聽到她不屑的聲音：“不需要，我從小到大學習差，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看書學習。”

陸漫修的怒火在一瞬間躥起來，再也沒辦法當一個理智的‘監護人’，用力的拍了拍窗棱，發出了嘭的一聲，繼而他張口罵了出來：“你他媽跟我這兒僵什麽僵！你才多大？你要自甘墮落沒人管你，要不是許正禮讓我顧著你，誰他媽管你要做什麽！要死就滾遠點兒，偏偏要老子看到你！讓老子一天天為你擔驚受怕你安的什麽心？你這兩年不吭一聲的就走了，老子幾次以為你死了，到處托人打聽你的消息，老子他媽的吃多了？我把話還告訴你了只要老子沒死，你就得聽老子的！老子說不許去就是不許去，工作我幫你重新找！”

許棠平靜的聽他說完，然後反常的笑了笑，那個笑容淡淡卻藏著些悲傷意味。她垂下眼開口說：“陸警官，我已經成年了，我有我的選擇。”

“在老子這兒，你就是個未成年！”陸漫修靠在窗邊，抱著手臂，目光隨著他的聲音緩緩落在她身上。

許棠擡起頭，對上他的目光，他那雙明亮堅毅的眼睛裏充滿了憤怒誠懇以及失望，很久沒人用這樣的眼光看她了。那些人的眼神或厭惡或冷漠，這些年那些目光變的貪婪變得充滿欲望。她都一一知悉，卻從未放在心上過，麻木的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但是有這麽一個人，從見她的第一面起，眼裏甚至沒有她，他只是告訴她，有需要去找他。後來的很多面，他都是這樣說。很多事他都不知道，她的選擇早已經做好，許棠原本無甚光芒的雙眼變得更加黯淡寒冷，她是一個泥沼裏的人，不該把他這樣一個生活在陽光中的人拉下水。

片刻後她聽見自己微啞的聲音響起來：“我就是自甘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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