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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桂馥蘭馨(五)紅蓋頭下的顧勻亭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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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桂馥蘭馨(五) 紅蓋頭下的顧勻亭顫了……

清晨, 蠶陵山。

隨著一聲震徹山谷的鞭炮聲,鳥雀兒驚飛四散,籌備數日的大婚緩緩拉開帷幕。

香閨裏, 顧勻亭放下來手中的胭脂,對著鏡子端詳起來。

“師伯, 你看我這胭脂是不是太艷了些?”

琮蓉看著反覆擦補妝容的顧勻亭,抿嘴一笑, “亭兒,你天生麗質, 又青春年少,怎樣裝扮都是美得。”

“正是。”屋外傳來荊柔清亮的聲音, “正所謂‘濃妝淡抹總相宜’, 更何況傅大哥今日必定要被寨主他們灌醉, 就算蓋頭下是一只大馬猴兒, 他也發現不了”。

三人都被這話逗笑,顧勻亭上前一步拉著荊柔的手, 說道:“阿荊, 前兒聽說你著風寒了,我諸事纏身,都沒抽出時間去看你,這會兒可好了?”

看著荊柔不過短短幾日, 竟瘦成了這樣,琮蓉驚訝之餘,在一旁補充道:“正是, 你素來是身體強健的,怎麽好好的風寒了。”

荊柔低頭微扯嘴角,淡淡回道:“沒事兒, 小小風寒而已,當日就好的差不多了。”她不願在這話題上多說,她從懷中摸出一串蜜蠟手串,遞了過去:“勻亭姐,在我們族中,姐妹會在婚禮上贈送手串,這個手串是我阿媽留給我的,你收下吧。”

荊柔手中的珠串,除了蜜蠟以外還有藍珀,血珀等數種寶石,於荊柔而言已是極為貴重之物,而且還是她逝去的阿媽所留,足見此物對她的意義。

看著這樣一份厚禮,顧勻亭心中對於荊柔愛上陸懿鳴一事所生的膈應,也消弭無形了。

她鄭重地收好手串,又回身給了荊柔一個擁抱,在她耳邊輕語:“阿荊,謝謝你。”

這時,外頭又傳來一陣鞭炮聲,一漢子高聲喊:“吉時已到!”話音剛落,劈裏啪啦的嗩吶聲便響了起來,顧勻亭羞得滿臉通紅,連忙回身坐到椅子上。

琮蓉正要上前幫顧勻亭蓋上蓋頭,荊柔說道:“夫人,你身子重,還是我來吧。”

她剛為顧勻亭蓋好蓋頭,便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接著是喜娘的催促聲。她不敢耽擱,小跑過去開了門,又攙著顧勻亭走出去,將之交給了喜娘。

小院外,傅錚一襲紅衣,騎著高頭大馬,翹首以盼。眼見喜娘牽出了顧勻亭,他滿心滿眼都是眷戀,舍不得挪開眼睛,看著顧勻亭的身影向他一步步走來。

紅蓋頭下,顧勻亭的視線只及腳下,隨著輕移的蓮步,她的腦海中浮現了過往的一幕幕,從九龍河畔初相遇,到二人結伴出汝南,赴洛陽,再到秦嶺深處兩心相許,還有後來的寶花廟,陰兵澗,每一次出生入死,都讓她堅定要和傅大哥共度此生。

不過是短短一段路,她仿佛走了一生一世,等到喜娘喊出那句:“新娘入轎門,福壽雙全兒坐盆”,她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洇濕了繡鞋的鞋面。

一旁,看著顧勻亭一身紅妝,走向了她一生的摯愛,荊柔眼裏是藏不住的艷羨。直到一陣秋風拂過,又刮落幾片楓葉,她才在寒風中感到化不開的哀戚。

酒過三巡,傅錚耐不住心急,裝作大醉躲過了還要拉著他灌酒的眾人,一路蹣跚著走向了新房。

“啪”的一聲,新房的門被推開。紅蓋頭下的顧勻亭顫了一顫,傅大哥來了。

很快,她的眼下出現了一雙黑靴,她緊張得嗓子都要跳出喉嚨口了。眼前紅影搖動,一陣微風掃面,紅蓋頭已被掀下。

看見傅錚那雙亮得出奇的眸子,顧勻亭的心一瞬間便安定下來了。傅錚輕輕捏了捏她的手,一陣酥麻傳到了她的心底,她的心和血液都在顫抖著,什麽話也說不出,只能柔柔地回握著。

傅錚取來了合巹酒,遞了一杯與她,說道:“亭兒,我此生再沒有不滿足。”她兩眼柔情似水,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深以為然。她此刻也被無窮無盡的幸福包圍著。

二人彎過彼此的手臂,擡頭飲下這瓊漿似的合巹酒。

夜深沈,紅燭滴淚,二人梳洗完畢,相擁而臥。

他的指尖輕輕按向她眼下的淚痣,“亭兒,那日九龍河畔一別後,我很快便夢見了你。”

“你經常做夢夢見姑娘麽?”她有些忿然。

“沒有,只有你。”他滿眼都是溺人的溫柔,指尖又點了點她輕嘟的小嘴。

“那你夢見了什麽?”她雙頰粉似桃花,笑意盈盈。

“我夢見了你這顆痣,還有”

“還有什麽?”她奇道,擡眼望向他。

看見她用濕漉漉的眼睛,一臉迷蒙地望著他,他渾身血液朝著一處奔湧。他翻身壓著她的雙手,眼中翻湧著情、潮,一只手撤掉了她的小衣,“我夢見了,我壓著你這一處”。

她望上去,他的眼睛亮得好像要吃人,眼裏的火焰是雄性征服的欲望。她心跳如雷,忽覺得胸口一涼,渾身血液都要沸騰了,她閉上眼別過頭去,任他施為。

紅帳裏,她一身雪膚,好似上好的牛乳潑在了紅浪上。他低頭舔砥,鼻尖好似真的飄來悠悠乳、香。往上,耳後發間,有一顆紅似滴血的美人痣,只誘惑著看得見它的人。

他被眼前美景一激,發了狠咬向那顆紅痣(那是一顆脖子以上耳朵旁邊的痣),正是體熱欲爆之時,耳邊傳來了她難耐的輕哼,那一聲好似烈火烹油,他不再留情,恨不能咬下那顆痣,一如雄性對雌性的標記。

紅浪翻騰間,一段雪臂伸出帳外,難耐地抓著床沿,幾許熱浪順著縫隙溢出。

一夜紅羅帳暖,鴛鴦戲水,直至天光微明,方才無聲響傳出。

另一廂,阿姐輕手輕腳地退出荊柔的房間,阿澤見她出來,便迎了上去。

“睡下了?”

“嗯,阿荊那樣看著真叫我心疼。”阿姐抹著眼角嘆著氣。

阿澤也頗為頭疼地搖了搖頭,“先是病了一場,又瘦的脫了形,今晚又喝得爛醉,我看著也難受。哎,她和陸懿鳴之間真沒有轉圜餘地了?”

“沒有!”阿姐面如寒霜,斬釘截鐵地否定了。“那人陰險毒辣,又喜怒無常,只要我在一天他和阿荊就絕無可能。”

聽到這裏,二人頭頂的大樹上,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狠狠收緊了。

待二人遠去,陸懿鳴從樹上跳下來。那夜離去後,他擔心項衍賊心不死又查到蠶陵山來,本打算回頭探聽項衍的消息。可他心中始終有所牽掛,在山下盤桓了三日後,又摸上山來。

看著眼前輕掩的門扉,他又是渴望又是膽怯。泠泠月色下,他的身影仿佛凝固了一般。

又是一陣秋風拂過,卷下數片落葉,他一腳踩碎地上的落葉,推門而入。

他緩緩走到榻前,坐在荊柔身側。看著她粉潤的唇角噙著幾縷發絲,他溫柔地揚起嘴角,將那幾縷發絲輕輕拂去。

在自己昏迷的那些日子,她也是這麽看著自己吧。

看著她微陷的兩頰,他心頭酸澀難當。當日自己怎麽會犯了糊塗,以為她三言兩語就被她姐姐勸服了呢?

不過,現下仍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她的阿姐如此厭惡他,一味強迫,為難的只會是荊柔。想到這裏,他憐惜地碰了碰她微皺的眉頭。

而且,項衍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聯系自己了,不知道正在籌謀什麽,他還得回去一探究竟。辦好了這件事,也許能讓她的阿姐另眼相看。

他裁下一段衣角,咬破指尖,用鮮血在上面寫下“永不相負”。

將衣角塞在荊柔手中後,他又凝視她的睡顏許久許久,直到被窗外寒鴉聲打斷。他狠下心來,在她的香腮旁落下一吻後,便大步離開,不敢再回頭。

陸懿鳴離開後,一路催馬揚鞭,北上而去。

越往北走,他心裏越是犯疑。這一路他少說留下了十餘暗記,楞是沒有一人來尋他,這在往常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難道項衍出了什麽事?

半道上,他抓了個人來問,近期朝中可有大事,結果樁樁件件都叫他心驚。先是輔政大臣陸行遠在皇陵祭祖之時,犯上作亂,被當場擊殺,而後是九王爺請辭。如今,小皇帝已經徹底掌權了。

他按下疑慮,日夜兼程,一路風馳電掣,先回到了汝南郡。那裏他經營多年,還留有一些忠心的部下。

三日後,汝南郡某民宅內。

“什麽!項衍和大哥竟然……”聽完手下的稟報,陸懿鳴陷入了震驚之中,久久不能回神。這二位同是文韜武略,也同時覬覦那把龍椅,最後卻雙雙殞身在皇陵,真乃天意也。

他又盤問了許久,見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便決定往長安走一趟。雖然項衍一死,他在長安的老巢必被搜個底兒朝天,但狡兔三窟,項衍何止那一處密所。他要去的正是長安城外,南宮山上,項衍的另一處密所。

那一處密所裏,藏著項衍多年來搜羅的關於有龍氏寶藏的機密。前幾日蠶陵山上,他裝暈之時曾聽到幾人說接下來要冒險去一趟岷山。如果能得到項衍收集的資料,對荊柔他們上岷山肯定大有助益。

於是,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南宮山。

數日後,當他終於抵達南宮山。出乎意料的是,他發現山上竟然出現了小皇帝的人馬。他心頭一跳,小皇帝既然知道了有龍氏寶藏之秘,必定也想獨占秘寶。

正驚疑之時,他的耳畔突然傳來了熟悉的鷓鴣哨聲。他眉頭一抖,隱入夜色中。

一個時辰後,他出現在南宮山以西十餘裏外的溪邊,對著空曠夜色說道:“既邀我前來,何必藏頭藏尾。”

一個黑衣人從樹叢中現身,一步步朝他走來。黑衣人步履蹣跚,又一身血腥起,顯是重傷未愈。

黑衣人走到他身前,屈膝跪下,然後從懷中摸出一個信封,雙手奉到他眼前。

“三少主,主上有拖,小人幸不辱命。”

陸懿鳴一接過信封,黑衣人立刻倒地而亡,他身受重傷,早已強弩之末,如今重任一完成,心口熱氣立時便散了。

陸懿鳴面對這等忠義殉主之人,眼皮也沒擡一下,自己殉主還能得個體面,等他下手滅口說不定連全屍也不得。

他匆匆打開信件,越往下讀,越是心驚,好一個項衍,死了也不忘留下後手。

他冷哼一聲,大手一揚,信件化作飛灰散在風裏。

項衍要生靈塗炭他也無所謂,但要傷害荊柔,他絕對不允。他必須馬上趕往蠶陵山,阻止荊柔上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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