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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他還說,總有一天要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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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月歌吹幹墨汁, 欣賞著自己寫下的“大作”,一臉滿意。

很快她記起一件事,話本子的兩位男主借用的是薄霆和席初的形象, 替身的題材取材於自己,席初又在跟讀這本書, 萬一看出來那個蜀皇是他,誤會她如同話本子裏的紅雨, 是薄霆派過來故意頂替李玄霜身份, 對他圖謀不軌……

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洗白, 必須得洗白!

韓月歌再次提筆, 補充了部分情節:

紅雨答應換上公主的皮,當替身嫁入蜀國, 她明知替身乃是欺騙,仍舊入蜀,皆因她打算先解蜀國圍晉之困, 待見了蜀皇, 再將真相闡明, 攬所有過錯於己身, 不負世子, 也不負蜀皇。

哪知世子派了個奸細在紅雨身邊, 往紅雨的飯食裏下了一種藥,叫紅雨暫時忘記自己的身份, 以為自己真的是公主……

韓月歌咬著筆頭,喃喃道:“這樣一看,紅雨也是無可奈何,被薄霆,不, 世子這個壞蛋利用了,情有可原,真是叫人可憐可惜。”

她拿起寫好的這一段,抖了抖,又道:“以前說書的先生說過,不管什麽樣的故事,波瀾起伏的情節才有看頭。光說紅雨和蜀皇的愛情,平淡了些,得寫幾個壞蛋出來搗亂,壞蛋要壞得讓人恨不得丟臭雞蛋。”

她本打算把公主的原型“李玄霜”拿出來寫兩筆,遂又記起,公主已經被她扒了皮,沒法蹦跶了。

第一討厭之人寫不了,那就寫第二討厭之人——世子,也就是薄霆。

韓月歌想到上回薄霆差點殺了她,磨了磨牙齒,決定減少他的戲份,降低他的地位,從第一男主,直接降為惡毒男配。

這位惡毒男配可了不得,家裏的皇位是從親戚手上搶過來的,心上人還被他和他的父親聯手逼死,他惡毒到明知紅雨是妖精,假裝不知,哄騙她換皮後,奪了她所有法力。

他表面上一副坦蕩蕩的君子範,背地裏無惡不作,堪稱第一偽君子。韓月歌又添了幾個詞:貌若春花,心如蛇蠍。

“可惜了,可惜了。”韓月歌連連搖頭感嘆,“要不是大家都愛看美人,我定要在你的臉上加幾顆長毛的大黑痣,再閹了你幹壞事的東西,但凡出場必捏著蘭花指,公鴨嗓子咿咿呀呀。”

“你要在誰的臉上添上幾顆大痣,還要閹了他做太監?”身後猛地響起一道肅冷的聲音,驚得韓月歌立時跳了起來,一把將面前寫好的折子塞入懷中藏起來。

那只被她甩出去的筆飛至半空跌落下來,薄霆往後退了一步,躲開甩出的墨點,擡手接住筆。

韓月歌快步躲到樹後,將自己半個身子藏起,探出腦袋,瑟瑟發抖:“怎麽是你?”

“為何不能是我?”薄霆丟開筆,反問,“你一臉心虛的表情,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我能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我做什麽事,都與你無關。”

“你忘了,我說過,要親手拿你,送你上誅妖刑臺。”

“你不能拿我,我現在可是有後臺的妖!”韓月歌梗著脖子,將席初搬出來。

薄霆見她滿面潮紅,又一身酒氣,皺了皺眉:“喝了多少?”

韓月歌打了個酒嗝,抱著樹幹。薄霆走過來,她往旁邊繞,薄霆繞一圈,她就繞一圈,兩人看起來,像是在圍著這棵樹轉圈圈。

她道:“都說了,與你無關。”

薄霆站定不動了,垂下手臂,撫了撫腰間的劍。他的劍是一把古劍,名叫青冥,據說是上古時候傳下來的,韓月歌在淩霄閣與他廝混時,就見識過這把劍的厲害。

她拼命地鼓著臉頰,活像一只青蛙。她說:“你不用恐嚇我,席初就在附近,只要我一喊,他就來了。他來了,準沒你好果子吃。”

“果然是醉了。”薄霆瞧她做出那副古怪的樣子,居然覺得有趣。

他想捏一捏她圓鼓鼓的臉頰,他總把她當做李玄霜的替身,現在看來,是他錯了,她呆滯時,略嫌不夠生動,如今生動起來,又過於活潑,身上沒有半點李玄霜的影子。

“沒醉。”沒有哪一個醉了的,會承認自己醉了。

“那你告訴我,半年前,你可曾去過人間?”

韓月歌瞬時警覺起來,剛隱隱變成漿糊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她舉起一只手,掐著指頭算:“好像是去過。”

薄霆緩緩朝她逼近:“你去人間做什麽?”

“我跟著殿下游山玩水,我們去了巫宗國故土,還去了趙國和姜國,還險些……”她說到一半,瞪圓了眼睛,“你問這個做什麽?我去哪裏,與你何幹。”

也不知薄霆怎麽動作的,眨眼間就出現在她的身後,她原是躲著他往後退的,這一退,直接撞進了薄霆的懷裏。

薄霆扶住她的身體。

他的手按著她的肩膀,一股強大的力量壓下來,壓得她不能動彈。他抵著她的耳畔,姿勢親密,像情人之間的低聲耳語:“你在姜國,可遇見了什麽好玩的事?”

“哪有什麽好玩的事,就遇見了幾個長明派的弟子,對我們喊打喊殺。”韓月歌僵住身體咕噥著,“你們這些仙門正道的,真無趣。整天就知道誅妖除魔,可憐我們這些做妖魔的,什麽都沒幹,見了你們都恨不得繞道走。”

“歌兒,想不想跟我回淩霄閣?”他的嗓音壓得越來越低,聲音褪去冷意,變得魅惑起來。

“去誅妖刑臺給薄二公子賠命嗎?”

薄霆一怔,半晌才道:“此事你是為救好友,於你的立場,也沒有錯。阿焰他修煉仙門禁術,自食惡果,落得那般下場,是他咎由自取。”

韓月歌萬沒有想到薄霆會說出這番話來,險些叫她以為,眼前這個薄霆是其他妖物變的。

“你不恨我了?”

“我們仙門正道的,總是比你們妖魔通情達理些。阿焰是自刎的,沒能及時凝住他的魂魄,是我這個當哥哥的不是。我捅了你一劍,你欠阿焰的,那一劍已經還清了。”

薄霆那一劍,的確捅得韓月歌很疼,韓月歌到現在還記著。

“歌兒,跟我回淩霄閣。”

“那你的玄霜仙子怎麽辦?”

“她是她,你是你。”薄霆用手臂環著她的脖子,低頭嗅著她脖子裏屬於草木的香氣,“我發現你和她不同。歌兒,你若肯跟我回去,以往的那些事,我都可以不追究……”

“她不會跟你回去的。”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薄霆的話。

韓月歌與薄霆同時擡眸望去。

席初著一身靛青色的長袍立在樹下。他剛沐浴過,長發只用一根發帶簡單地束起,發色極黑,發尾還殘留著幾分水汽。

清風徐徐拂面,他的衣擺被風牽起,眸色略顯冰涼,幽幽地盯著二人。

韓月歌搶在薄霆前面開口:“殿下,救我!我是被挾持的!他對玄霜仙子圖謀不軌!他還說,總有一天要踏平雲上天宮,把您的骷髏頭當球踢!”

薄霆:“……”

席初:“……”

薄霆磨著牙齒,小聲道:“歌兒,你如今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那可不是,先前在淩霄閣時寄人籬下,每天裝鵪鶉,裝得我也很累。”韓月歌同樣小聲回道。

兩人貼在一起說話的樣子,實在刺目。

席初擡手,掌中幻出歲華劍,眼中殺機畢現:“薄霆,放開她。”

薄霆將韓月歌從懷中推了出去,抽出青冥劍:“上回在玄冰洞是我大意,今日還望能好好向太子殿下討教。”

韓月歌得了自由,立馬躲得遠遠的,看著這兩個男人提劍互掐。

她現在也弄不明白,這兩個男人究竟是為她互掐,還是為李玄霜較勁。畢竟有個詞,叫做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劍影鋪天蓋地,可憐立在路邊的那棵樹沒有長腳,不能似她這般能有多遠躲多遠,不消片刻就光禿禿的了。

萬物皆有靈,韓月歌是草木,十分懂得草木禿了有多難受,於心不忍,便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別打了,二位都是仙魔兩域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在朝花宴上大打出手,傳出去了,叫人看笑話。”

打得正在興頭上的兩人,動作皆是一頓,好似猛地想起,這裏是朝花宴。

朝花宴原本就是緩和兩域關系辦的,今年朝花宴的主題,是開通互市,他們兩個,一個是仙盟之首淩霄閣的少閣主,一個是魔域極地北域的守界人,光明正大地打起來,簡直是拿兩界的和平開玩笑。

席初收回歲華劍,轉身朝韓月歌走來,握起她的手,牽著她離開。

薄霆也收了青冥劍,望著他二人的背影,冷聲道:“太子殿下,這只小妖原是從我淩霄閣逃出去的,闖下天大的禍事,還望殿下行個方便,叫我帶她回去,也好有個交待。”

席初停下腳步,卻未轉身,背對著薄霆道:“歌兒是我的寵姬,她若犯了什麽過錯,自有我來處置,還輪不到淩霄閣插手。”

說罷,韓月歌只覺眉心一涼,整個人輕了起來,竟是被席初擡手強行變回原形。

席初將變成七葉靈犀草的韓月歌揣進懷裏。

韓月歌一動不動趴在席初心口的衣襟裏,過了一會兒,悄悄探出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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