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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只桃花精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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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時渺的福, 喻淮在健身房的日子非常清凈。為了防止有時候不想出門,他還買了一臺跑步機放在家裏的客廳。堅持健身了一段時間,他沒能鍛煉出八塊腹肌, 不過身子骨硬朗了不少,至少不會跑幾百米就喘不上氣。

在十二月下旬,時渺連載的《精怪風月》正式完結, 全篇七十八萬字。篇幅不長,可故事內容很豐富。完結的當天收獲了好多五星好評, 喻淮還打賞了二十萬,賣萌地問大大下本寫什麽。

下本寫什麽, 時渺沒想好。不斷更地連載了那麽久,她有些疲倦, 想休息一個月再說。何況一月二十多號就過年了,她想年後再思索題材的問題。

將電腦關了機, 時渺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正好周凝發了微信過來,邀請她去參加生日宴。說是生日宴, 其實就是幾個玩得好的朋友聚聚。

周凝是聖誕節當天的生日,她正在劇組拍攝根據時渺的刑偵探案文改編的電影。本來已經做好準備要在劇組過生日了,哪知道導演還是個挺時髦的人。

當時他梳了個在年輕人中間流行的大背頭, 身上噴了點男士香水,手裏拿著一支嬌艷欲滴的玫瑰花, 得瑟地跟劇組的人炫耀他要跟老婆去約會。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劇組人員見導演都撤了,這還拍什麽,紛紛打電話約著人出去玩了。

微信發過來時是聖誕節當天的中午, 時渺看到後回了個“好的”。由於劇組是在隔壁市拍戲,聚餐的地點也定在了隔壁市的一個五星級餐廳。

吃過午飯,時渺換了身漂亮的冬裙, 搭配一件簡約款的大衣,腳下是一雙毛絨絨的小靴子。內裏毛非常厚實,穿著很暖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挎了個小包就打算出門了。

被時渺的穿著驚艷了下,喻淮咳嗽一聲,心想這小精怪還挺上道的。曉得今兒是聖誕節,他在外邊的高檔餐廳訂了雙人份的燭光晚餐,準備帶她出去見識一下。

單身二十多年,喻淮從來沒有過聖誕節的習慣。上學那會兒,看別的男女生互送平安果、一起看電影、一起吃飯,他還覺得無聊。

今天的聖誕節他本來沒當回事,就是看到王特助換了個發型,穿衣風格也從悶騷變成了明騷,他一時好奇就問了一嘴。

這才知道王特助是為了下班後與女神約會才去做了個造型。還想趁著聖誕節,用九十九朵玫瑰花浪漫地表白一波,期盼能夠收獲女神的芳心。

聽了王特助的話,喻淮若有所思,也跟著訂了燭光晚餐,還暗戳戳地買了兩張電影票。是新上映的電影,口碑不錯,看過的人都說是小情侶們最不可錯過的經典愛情電影之一,據說看完會讓人有想戀愛的感覺。

安排好了一切,喻淮下午就翹班了,他回來也是想換身好看點的外出衣服。誰知道才到家沒多久,就看到時渺要出門。他在心裏樂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晚上的時間他是已經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可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啊。這小精怪打扮得這麽好看,是要去哪兒?

有疑惑,喻淮就問了。時渺正站在門口,回頭看到喻淮的身影還驚訝了一下:“你怎麽回來了?”

“……”喻淮一口氣憋在心裏,回了她一個斜眼。就看見小精怪不好意思地摳了摳指甲,沖他露出一個靦腆的笑:“今天周凝生日,她邀請我去參加生日宴。”

生日宴?喻淮蹙眉,心想我怎麽沒接到邀請。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的心聲,時渺補充了句:“聽凝凝說只邀請了幾個玩得好的朋友,秦嶼好像也去。”

“……”連秦嶼那狗東西都接到了邀請,居然也不請他?是他站得不夠高嗎?喻淮氣抖冷,面上裝作無所謂:“那你去吧,早點回來。”

“可能要在那邊的酒店歇一晚,凝凝的劇組在隔壁市,訂的也是隔壁市的餐廳。”回答完,時渺見喻淮沒什麽想問了,打開門走了出去,沖他揮了揮手告別。

其實喻淮想說送她過去的,還沒走出院子,一輛騷包的跑車嘎吱一聲停在了時渺跟前。戴著一副寬大墨鏡的秦嶼看見喻淮,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在時渺坐上副駕駛座後,跑車劃過一個利索的弧度,跑沒了影。

偌大一幢別墅又剩下喻淮一個孤家寡人,他憤憤地盯著手機,把訂的燭光晚餐與電影票全退了。還發信息給王特助,說今晚加班。不許早退、不許請假,否則扣光獎金。

“?”正憧憬著與女神約會的王特助懵了,顫抖著手發了句:【別呀,老板,我還有約呢。】

手機嗡地發出一聲震動,希望上司能改變主意的王特助定睛一看,微信聊天界面上就一句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王特助委屈得哭了。

**

搭著秦嶼的順風車,三個小時後,時渺就到了約定好的那個餐廳。他們倆到時,是周凝到門口來接的,戴著秦嶼同款的墨鏡,下半張臉用口罩遮了起來。

全副武裝得第一眼時渺都沒認出來,還是秦嶼在一邊哼哼,說他大老遠抽空過來給某人過生日,連跟美女的聖誕約會都推了,問周凝要怎麽補償他。

周凝呵呵一笑,翻了個白眼,盡管墨鏡遮著看不出來。猝不及防就是一腳,踹在還沒得瑟完的秦嶼小腿上,將後者踹得一踉蹌,揉著被踹疼的地方齜牙咧嘴,幽怨道:“還是這麽暴躁,活該嫁不出去。”

“想追我的男人都排到兩條街開外了,誰像你啊,嘴賤得沒人要。那麽多個前任,不照樣把你甩了?”周凝順了順自己有些亂的頭發,毫不客氣譏諷道。

秦嶼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炸了毛:“胡說,那是爺甩了她們!那些嫉妒我的小癟三,凈傳些謠言。”

現場火/藥味在蔓延,眼看著兩人要吵起來了,時渺趕緊往二人中間一站,將周凝拉得遠了些:“那個,我們先進去吧。在門口人來人往的,人多眼雜。”

兩人同時偏頭,互不搭理對方。周凝挽著時渺的胳膊往餐廳裏邊走,才不管後面的秦嶼有沒有跟上來。拐了一兩道長廊,推開一道門,包廂裏已經有人在了。兩男一女,其中一個還是時渺認識的,就是給她看牙的那個醫生。

聽到門口的聲響,三人站了起來。先進門的周凝先是給時渺介紹了新朋友,這才將時渺往前帶了一步,笑意盈盈打算介紹給大家認識。往這邊看的周翊笑得彎起了眼,沒等周凝說話就先開了口:“我們認識的。”

說著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時渺跟前,揚唇道:“時小姐,又見面了。”

“哥,你認識渺渺?”周凝的視線在時渺與周翊身上掃過,感慨道:“那還挺巧的。”

“我那次牙疼,就是周醫生給看的。沒想到你是凝凝的哥哥,這世界真是太小了。”時渺跟周翊打了聲招呼,又跟另外兩人問了好。

除了時渺,來的幾個人都是互相認識的。而時渺是個隨和的性子,交談幾句後就跟其他人玩到了一起,氛圍倒也不顯尷尬。說了一會兒話,服務員敲了門,問他們是否開始上菜了。

人都到齊了,周凝就讓上菜。盡管來的人不多,周凝點的菜卻一點不少。一個能夠坐十人的大圓桌,硬是被陸續上來的菜盤子擠得丁點空間不剩。

望著桌上的二十多道菜,時渺的眼睛都看直了。每道菜看起來都特別好吃,擺盤也特別精美。作為壽星的周凝沒有那麽多講究,菜一上來就招呼著大家吃。

大概因為時渺年紀小,幾人都還挺照顧她的。周凝覺得好吃的菜都會給她夾到碗裏,讓她嘗一嘗。看時渺喜歡吃什麽,就將那道菜轉到她面前,方便她下筷子。

在場的人都是喝酒的,知道時渺沒喝過酒,周翊還專門出去了一趟,給她帶了一瓶果奶回來。貼心地將瓶蓋弄掉,把吸管插裏邊才放到時渺的跟前。

被照顧得太周到,令時渺陡然生出一種錯覺。仿佛過生日的不是周凝,是她一般。

一頓飯從下午六點吃到了九點左右。菜早就涼了,大家都在聊天,吃得並不多。也就是時渺耿直,真的從頭吃到了尾,都快把肚子撐圓了。

服務員將盤子撤下去的時候,其實已經不剩什麽菜了,大多進了時渺的胃裏。圓桌被收拾妥當後,包廂裏的燈忽然滅了,周翊用小推車推著一個插了一圈蠟燭的蛋糕進來。

蛋糕是三層的,最上面一層放了很多水果,還撒了巧克力碎。奶油散發出誘人的甜味兒,時渺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在周凝吹了蠟燭後,燈光重新亮了起來。有人起哄問周凝許了什麽願望,是不是希望春節檔那部電影大賣。周凝攏了攏自己的頭發,隱晦地往雙手插兜的秦嶼那邊看了一眼,淡笑不語。

沒人註意到周凝視線的著落點,可時渺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扯了下秦嶼的外套袖子,小聲道:“凝凝許的願望與你有關。”

秦嶼面上吊兒郎當的,嗤笑一聲,反駁道:“開什麽玩笑?就算真與我有關,怕也是希望我吃方便面沒有調料包、喝水被嗆到這種詛咒式的心願。”

嘴上這麽說,秦嶼心裏還是抱了那麽一點微薄的希望,萬一不是呢?可能周凝對他也沒那麽厭惡,甚至還有點別的……

這樣一想,秦嶼的唇角就不受控地翹了起來,隨手拿了一瓶雪碧擰開,仰頭就往喉嚨裏灌:“噗,咳咳額。”

喝水真的被嗆到了的秦嶼止不住地咳嗽,扶著墻快把肺都咳出來了。周凝見狀還在一邊哈哈大笑,幸災樂禍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秦嶼滿頭黑線,對時渺一攤手:“你看吧,我就說她詛咒我了。”

“……”時渺覺得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

分蛋糕是周凝的活。剛吃了飯,大夥兒不是很吃得下,紛紛要了一小塊意思一下。像是周凝這種女明星,就只嘗了一口。奶油什麽的熱量太高了,她從來不敢多吃。

輪到時渺的份,周凝讓她自己來,想吃多少切多少,吃不下也不要勉強。時渺點頭,轉眼給自己切了一大盤子,抱著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小口小口吃起來,幸福的模樣跟在吃什麽山珍海味似的。

“瞧你這小臉瘦的,”周凝跟著坐到她身旁,伸出一只手捏了她腮幫子鼓鼓的半邊臉,心疼道:“喻總是不是不給東西吃啊,怎麽感覺你瘦了?”

摸了摸自己肉肉的臉,時渺想到前兩天上稱的時候她還胖了幾斤,頓時有點不好意思,聲音小小的:“沒有啦,我胖了。”

伸出手指頭掐了指甲蓋那麽一點地方,羞赧道:“不過就胖了一點點的。”

“你不胖,多吃點。”周凝跟個老母親似的,看著時渺的目光慈愛得能滴出水來。

“有電話進來。我先接個電話去,你慢慢吃,別噎著了。”周凝在時渺滑嫩的小臉上摸了一把,這才裊裊起身走到了包廂的邊角。

她剛走,那把椅子就有人坐下了。時渺擡臉一看,是周翊:“周醫生?”

周翊坐姿很板正,不像秦嶼喜歡翹起個二郎腿。他的視線追隨著角落裏的周凝,偏頭沖時渺笑了下,聲音溫潤而無害:“我想應該是爸媽打來的電話。”

摸不準周翊什麽意思,時渺就沒開口。一邊舔著小叉子上的奶油,一邊靜靜地聽他說。

其實周翊也沒說什麽特別的話,或許是有感而發想找人說說話,又或者是出於心疼妹妹,他講了些周凝演藝事業上的事情。

當初周凝放棄那麽好的進修機會,孤註一擲非要進娛樂圈。不僅外人不理解,就連周父周母也是持反對的態度。他們讓周凝退圈進公司,周凝怎麽都不肯,兩邊就鬧得有點僵。

周父周母不準周凝利用周家的關系網。他們想女兒就是生活得太舒坦了,不曉得圈子裏那些骯臟。就得讓她多吃苦頭,撞了南墻流了血,她才知道家裏是為了她好。

周凝也硬氣,就以一個全素人的身份進了娛樂圈。從底層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走到如今的位置,圈子裏的人包括她的粉絲都不知道,她其實不是什麽普通人,而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周家的小公主。

被時鶯搶走角色的事情,也是周父周母在後邊打了招呼,讓那些人不要幫周凝,目的是逼周凝退圈。但周凝還是挺過來了,盡管至今不溫不火的。

原先周凝是打算回家過生日的,可就在前兩天又跟周母吵了一架。周母讓她回公司幫忙,說這麽長時間了她也沒折騰出什麽浪花,可見沒有火的命。周凝氣得要死,一賭氣就不肯回家了。

現在估計也是家裏人來的電話,兩邊怕是不會交流得很愉快。果不其然沒說兩句話,周凝眉頭就皺了起來,壓著聲音說了什麽後,啪的一下把電話掛了,看得出來面色還是很沮喪的。

不過一轉過身,她就調整好了表情,笑著往時渺這邊過來。一看周翊占了自己的位置也沒惱,笑問:“你們聊什麽呢,瞧著臉色這麽深沈?”

將指尖捏著把玩的手機解了鎖,周翊翻到微信界面,抿著唇笑:“在醞釀語言,想著用什麽說辭才能讓小姑娘同意添加微信好友。”

“啊?”這話題跳躍得太快,時渺面上神情都是迷茫的,見周翊跟她眨眼睛,她下意識回了句:“不用說什麽呀,臉好看就行。”

“噗嗤。”周翊笑得桃花眼都彎了,摸了把自己的臉,故意問:“我自認為應該屬於臉好看的行列,不知道有沒有這個資格加個好友?”

“可以啊。”時渺沒有拒絕,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周翊掃了掃。

“嘖嘖,難得見我哥主動要加女孩子的聯系方式。”周凝揶揄的目光掠過自家親哥的俊臉,而後湊到他耳邊小聲提醒:“人家是有主的,你可別動旁的心思。”

要是沒有已經領了號碼牌的喻淮,周凝還是很樂意見著自己哥哥跟時渺親近的。時渺多可愛啊,要是能做她嫂子,她肯定舉雙手雙腳同意。

然而,世事沒如果。小白菜已經被豬叼回家了。

“你這丫頭胡說什麽呢!”周翊曲起手指敲在妹妹腦門上,嘆氣道:“咱們就不能純潔一點嗎?”

知道親哥沒想去做撬墻腳的事情,周凝頓時放心了,摟著時渺的肩膀笑著道:“我哥打游戲可厲害了,比秦嶼那家夥還要厲害。下次開局拉他進來,讓他帶咱們飛。”

無意間聽到這話的秦嶼跳了腳,三兩步就跨到周凝跟前,兩條眉毛都豎起來了:“周小凝,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侮辱我的技術!老子就是最牛逼的!”

“吹吧!上次還被我哥打得掉血了呢!”周凝不甘示弱,兩人說著說著又吵了起來。

離得最近的時渺想勸來著,卻被周翊阻止了。知道兩人是什麽情況的周翊搖頭,讓她別管:“他們沒哪次不吵架的,不用管他們。”

細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周翊忽地頓住,看著時渺欲言又止。指尖在手機殼上敲了敲,這才掩著嘴喊了句:“水水水?”

“?”時渺先是一楞,而後表情難掩驚訝:“!!”

一看時渺的反應,周翊就確定了自己的猜想,翻出幾乎不怎麽用的QQ號,把手機遞到她面前。

像是確認了暗號,時渺捂著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聲道:“彎腰射大雕的小周周?”

周翊默了默,半晌才艱難地點頭:“是我。”

看到時渺的微信頭像,周翊下意識就想到了那個一本封神、給自己的網站帶來了許多流量與名氣的新人作者“水水水”。

那個女頻網站是周翊大學那會兒隨便弄的。醫學生的生活太過枯燥,周翊沒什麽別的愛好,就喜歡看點小說來調劑一下。於是順手弄了個網站,初心是希望能夠看到更多的好文,也體驗一把當編輯的感覺。

一開始小破站沒什麽名氣,後來才逐漸發展成規模,周翊為此也付出了很多的精力。網站成型後,也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文風,深受女性群體的青睞。周翊原本想做一個男頻網站的,一切只能說陰差陽錯。

網站名下的編輯有十幾位,周翊既是創始人,也是編輯之一。不過他只帶過三個大神作者,一個已經封筆不寫了,另一個解約跳了槽,他手裏剩下的就只有時渺。

不管是QQ還是微信,時渺的頭像都是一朵桃花,還是朵並蒂的桃花。粉色的花瓣中透著一絲紅色,旁邊放了一盆多肉。

這樣的桃花本就不多見,何況連拍攝角度都是一樣的,因而周翊一看到時渺的微信頭像就想到了三水那個作者。他們是加了QQ的,周翊平時在QQ上瘋狂催稿,恨不能摁著三水的頭讓對方快更新。

沒見面之前,周翊以為三水是個男人。見了面之後,他又覺得三水就該是個女孩子。行文的字裏行間透著一絲溫和與細膩,是女孩子才能體現出來的筆觸。

“原來你不僅是凝凝的哥哥,還是我的編輯啊。”時渺眨了眨眼:“昵稱挺特別的,我還以為小周周是個女生。”

催稿的時候老愛用貓咪的表情包,又是打滾又是賣萌,恨不得時渺能化身打字機,一天就寫完一本書。

那少女心的昵稱令周翊感到了一點羞恥,他咳嗽著掩飾自己的尷尬,想問時渺新書寫什麽題材的。結果那邊秦嶼剛跟周凝吵完了嘴,見時渺與周翊聊得挺開心,就想來插一嘴。

剛伸長了脖子把腦袋湊過來,警覺的周翊一下子就將手機屏幕的光按滅了,無語凝噎地看著他。

秦嶼狐疑地瞥了瞥不自在的周翊,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不再湊過來,躲到一邊的角落偷偷拍了張照片發到喻淮的手機上,笑得賊兮兮的:【喻哥,有敵情。】

慣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秦嶼那張照片發過去後,他喻哥反常地秒回:【發個定位。】

“嗯?”秦嶼摸不著頭腦,心想你在隔壁市還能立馬殺過來不成?小聲吐槽了兩句,他還是誠懇地發了個定位過去,又火上澆油地問:【需要我去棒打鴛鴦嗎?】

這回等了好幾分鐘,那邊才發過來六個點:【……嘴不要了就捐給需要的人。】

【真不需要嘛?喻哥,你可別後悔。】秦嶼笑嘻嘻地又回了一句,這次沒等到回覆了。他嘆口氣,覺得他喻哥真沒勁,都開不起玩笑的。

在包廂裏玩了一會兒牌,周凝提議去唱歌,幾人都沒意見。時渺也要跟著去的,這時手機響了,她一看居然是喻淮,隨即按了接通。冷冰冰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只說了簡短的兩個字:“下來。”

拿著手機的時渺一楞,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旁邊耳尖的秦嶼就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包廂的窗戶邊往下望,頓時臥槽一聲:“喻哥!”

“你鬼叫什麽呢?”周凝皺眉,也跟著往窗邊站了站,反應比秦嶼還大:“臥槽,喻淮!”

餐廳斜對面的街上,喻淮那輛顯眼的跑車停靠在那兒,他人倚在車邊,正在往餐廳的門口張望。過往那麽多行人,好多都在悄悄地往他那邊瞧。有人打量的是他那輛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限量款跑車,有小女生則是在偷偷看他的人,躊躇著要不要上前要個聯系方式。

“難怪問我要定位呢,原來早就追到這邊來了。”秦嶼喃喃自語,暗道他喻哥這回真的栽了。

小女朋友參加個朋友的生日聚會,他還不放心地偷偷跟來。要不是發了時渺與周翊同框的那張照片過去,指不定他喻哥沈得住氣根本不會露面。真就悄悄的來,悄悄的走唄。

時渺踮著腳從窗臺往下看了看,而後噠噠跑出了包廂。先前就結了賬,周凝幾人也跟著走了出來,看時渺飛奔著往喻淮那邊跑,他們站在餐廳門口的街邊沒動。

“你怎麽過來了?”時渺跑到喻淮跟前站定,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你是來接我的嗎?”

“想什麽呢?”喻淮斜了她一眼,矜驕地揚起下巴:“我只是正巧路過,順便接你一起回家。”

這話時渺當然不信,眼裏笑意未減,跟周凝他們說了聲,彎腰鉆到了副駕駛座的位置,熟練地系上安全帶。

目送車子越開越遠,秦嶼有些酸溜溜地說:“喻哥那車子平時寶貝得很,連碰都不讓我碰的,別說坐在裏邊了。”

“這不是廢話,你能跟渺渺比嗎?”周凝嫌棄地別了他一眼:“喻淮那車也就只載過她一個人吧。”

周凝印象中喻淮挺寶貝他那輛車的。也不僅僅是車,應該說喻淮有很強的領地意識,非常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連當紅影後時鶯的面子也不給。

記得兩年前有次酒會,時鶯那邊不曉得是什麽情況,安排好來接人的車子遲遲沒到。那時是個大冬天,時鶯穿了件顯身材曲線的旗袍,身上唯一的禦寒衣物就是那件毛領的披肩。

美人光著腿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都快要凍僵了。出席酒會的喻淮結束了應酬出來,正好與時鶯擦肩而過,可惜卻像沒看到她的人似的。

不得已時鶯只能主動開口,問喻淮能不能開車帶她一程。忙著回去泡熱水腳的喻淮冷酷地拒絕了她的請求,甚至覺得她耽擱了自己的泡腳大業,全程冷著個臉。

時鶯還是要面子的,退而求其次問喻淮能不能借件外套給她禦寒。美人眼眸含情,抱著胳膊在風中發抖的模樣分外惹人憐愛。換做別人撞見這一幕,早就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美人身上了。

可喻淮那雙眼睛是瘸的,欣賞不來美人的風情,滿心滿眼只想早點回去泡腳。尤其看到時鶯在風中冷得發顫,他感覺更冷了,甚至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裹得緊緊的,一溜煙鉆回了車子中。

把車裏暖氣打開,喻淮渾身舒坦了,全然忘了美人還在車屁股後邊望著他。一擰鑰匙,一踩油門,車子轟的飆出去,噴了時鶯一臉的尾氣。

還好這件事當時沒什麽人看見,否則肯定要上熱搜的。嫌裏面太悶,出門透氣的周凝圍觀了全程,默默扭頭當作沒看見。從那時她就知道,喻淮這個人內心比鐵還堅硬。

連時鶯都拿不下來的男人,會被什麽樣的女孩子打動呢,周凝當時沒想出個所以然。現在再看,又覺得時渺與喻淮還真是絕配。就喻淮那又龜毛又挑剔的性子,總得有個人來治治。

正在想事情呢,周凝忽然聽到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伴隨而來的還有撲鼻的香水味。她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回頭一望,就見剛還被她念叨著的時鶯從餐廳門口跑出來,神情有些急切,像是在找什麽人。

往周圍望了一圈不見人,時鶯徑直走到周凝這群人跟前,語速有些快地問他們:“剛才停在街對面的那輛車開走了嗎?”

順著她手指的方位,正是喻淮先前停車的位置。

周凝對時鶯沒好感,當即偏了頭沒回答這個問題。一邊的秦嶼倒是好心,說她晚了那麽兩分鐘過來,他喻哥已經走了。

“喻淮?”時鶯的聲音有些尖,喃喃自語道:“居然是喻淮,怎麽可能呢?”

“什麽可能不可能的?喻總已經名草有主了,時影後應該也會祝福的吧?”周凝瞥了瞥有些失態的時鶯,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做出這副模樣給誰看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喻總劈腿,對不起她呢。

其實周凝這次倒是誤解了時鶯,她並非故意做出這副失態的樣子,實在是受到的沖擊太大,一時沒緩過來。

周凝以為她是為喻淮傷神,也沒立場過多地勸她什麽。還是她的經紀人緊隨其後跑過來,將時鶯連拉帶扯地弄走,還跟周凝幾人表示了歉意。

“這魅力太大也是個問題啊。瞧瞧時影後那失魂落魄的模樣,我看著都有點於心不忍。喻哥真是郎心似鐵,這些年竟一點沒動搖過。”秦嶼嘖嘖兩聲,不禁搖頭感嘆。

結果一擡眼看見周凝投射過來的死亡視線,頓時將脖子一縮,語氣都弱了很多:“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怎麽,你心疼啊?這麽憐香惜玉,趕緊追上去安慰一番,說不定人家就被你打動了呢?”周凝神色似笑非笑,一邊說著還一邊將手指骨捏得哢哢響。

秦嶼緊張地咽了下口水,眼神開始飄忽,小聲嘟囔:“我追上去有什麽用啊,時鶯又看不上我。”

這回周凝沒懟他了,定定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這離開的利索背影讓秦嶼看得一楞,撓撓頭:“我又怎麽她了?”

一邊的周翊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差點將他拍得摔一個跟頭,而後若無其事地撣了撣袖口:“沒什麽,她就是沒想開而已。”

有什麽想不開的?秦嶼揉著自己被拍得生疼的肩膀碎碎念,想了想,還是追上去與走得飛快的周凝並肩,一個勁兒地問她怎麽了。

落在後頭的周翊無奈搖頭,見兩人又開始吵嘴了,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個小心翼翼捂著自己的小心思,期盼又害怕被人察覺到。另一個又從來沒往這方面想,行為舉止大大咧咧。這兩人要走到一塊兒,還有得磨。

**

另一邊上了喻淮車子的時渺心情正好,還小聲哼著歌。喻淮用餘光瞟著她,心裏酸酸的,故作不經意地問:“那個牙科醫生怎麽也在?”

“嗯?”時渺不哼歌了,眼睛睜得大大的:“你問周醫生嗎?他是凝凝的哥哥,當然在了。”

難怪,原來是周凝的哥哥。他就說周翊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嘛,就是死活想不起來,敢情他們以前見過。

不放心時渺一個人在外面過夜,喻淮嘴上說著要加班,結果到了公司連板凳都沒坐熱,就勾著車鑰匙跑了,留下王特助一幹人在辦公室大眼瞪小眼。

跑到隔壁市的喻淮沒有立馬聯系時渺,他還在糾結要找個什麽借口才能讓他的行為看起來合理一些。然而沒等他想好,秦嶼那狗東西就發了張時渺與周翊的照片過來,兩人看起來相談甚歡。

心裏不舒服的喻淮覺得照片上周翊那張臉相當礙眼,心頭憋著一口氣就將車開到了那家五星級餐廳門口,再打電話叫時渺下來。現在想來有那麽一點沖動了,喻淮心裏變扭,還好時渺沒揪著他為何會出現在那兒的問題不放。

一時間無言,只聽得車裏舒緩的音樂聲。夜晚高速路上的車流量比白天少多了,喻淮只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就回到了家。

打開門把客廳的燈摁亮,他換了鞋剛坐在沙發上喝了口水,見時渺從包裏拿出個東西。是個木制小盒子,方方正正的,外表還精細地雕了花邊。

將小盒子往喻淮跟前一遞,時渺眼裏浮現期待的神色,一只手揪著自己的衣服:“聖誕禮物,送給你的。”

“送給我?”喻淮雙手捧過小盒子,受寵若驚的同時又隱隱有些歡喜,矜持地道了聲:“謝謝。”

“不客氣,希望你喜歡。”時渺笑得有些羞澀。

這麽小一個盒子,裏面能放什麽呢?鉆石?珠寶?或者是領帶夾?直到打開盒子的前一瞬,喻淮都還是笑著的。

然而盒子一打開,一個醜不拉幾的玩意兒蹦出來將他嚇一跳後,喻淮笑不出來了,僵直著身子面無表情地看著時渺:“這是什麽?”

“玩具啊。”時渺笑得非常無辜,眨巴著眼睛:“好玩吧?”

“……好玩。”個屁!

這醜得讓他眼睛疼的東西仔細一看是個賴皮蛇。蜷著個尾巴,兩只眼睛一個大一個小,身上傳神地雕刻了些疙瘩出來,令整條蛇看起來更醜了。

“路過地攤時買的,三十塊錢一個。”一邊說著,時渺又從包裏拿了個同款的木制盒子出來,一打開是個醜得出奇的蟾蜍:“這個是我自己的。你喜歡嗎?”

看了看自己手裏的賴皮蛇,又瞧了瞧時渺的瘌蛤/蟆,喻淮違心點頭,喉頭滾了滾:“喜歡。”

好歹是個聖誕禮物,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強。正在喻淮堅強地安慰自己時,又聽時渺幽幽道:“我覺得這東西好醜啊,居然真的會有人喜歡,你口味好獨特哦。”

“……”喻淮平靜的面色逐漸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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