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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298上海牌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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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去的依舊是程家的那個教堂風的莊園。

不出意外的,阮文在這裏看到了方巧蓮。

年輕的女士穿著大紅色的旗袍,上面是手工刺繡的鳳穿牡丹,倒是有幾分華麗模樣。

“原本說要去接阮小姐的,只不過耽誤了點時間,希望阮小姐不要見怪。”

方巧蓮挽著發,發髻之間插著一個珍珠簪子。

那珍珠泛著盈盈的光,個頭不小,想來價值不菲。

“方小姐又不是司機,沒必要這麽接送我。”

方巧蓮臉上笑意微微一凝,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阮文這話意有所指。

正說話間,管家出了來,“阮小姐好,佳寧小姐在阮小姐那裏多有打擾,不知道這次阮小姐來香港,佳寧小姐可否給先生和太太帶了什麽話?”

“倒是有給唐太太帶了話。”阮文看著管家,“程佳寧說她過去都會陪著母親過生日,因為過一個少一個,今年唐太太過生日的時候她雖然沒有陪在母親身邊,但也親手做了一碗長壽面,不知道唐太太是否感受到了她的心意。”

管家楞了下,“佳寧小姐還會做長壽面?”

“沒辦法,她總是顧頭不顧腚的,早前錢花多了沒得吃,就只能跟著學做飯做菜,如今倒是一手的好廚藝,要是回來還能給程先生做飯呢。”

阮文說謊話面不改色,程佳寧會做飯?

她會個鏟鏟!

不過之前不會,日後還是有可能的。

不就兩頭騙嘛,做這種事情阮文是專業的。

管家有些驚呆,“那佳寧小姐真是變化頗多。”

“是啊,這次知道我過來,還特意給程先生準備了禮物。不過她說要我趁著沒人私底下交給程先生,省得被你們看到了笑話她。”

管家連忙開口,“怎麽會,那是佳寧小姐的一片心意。”

方巧蓮也笑著說,“是呀,沒想到佳寧到了阮小姐那裏倒是收斂了驕縱的脾氣,這可真是好消息。”

這話惹得阮文瞧了一眼,“方小姐是這麽想的?”

阮文涼涼的眼神讓方巧蓮有些心慌,“難道我說的哪裏不對嗎?”

她沒覺得哪裏有問題啊。

程佳寧原本什麽脾氣她還不知道?要知道她們可是做過同學的!

阮文笑了笑,不置可否道:“那你覺得對就好了。”

負責引路的管家神色淡定,引著阮文往那邊的陽光暖房去。

程佳寧本就是千金大小姐,便是脾氣驕縱些又怎麽了?

那些過分溫馴的多是出自小門小戶沒底氣,做事畏手畏腳,反倒是沒有豪門的氣勢。

到底是窮苦人家出身,連這些都想不明白。

管家心裏頭諸多話語,面上卻極為平靜,十分的英倫風範。

……

程先生姍姍來遲,“我太太剛才需要吃藥。”

“程先生辛苦了。”阮文沒有多嘴說什麽伉儷情深,那只是騙人的話,誰信呢?

還不夠虛偽的。

餐桌上,阮文與程先生聊起了程佳寧的事情。

“她倒是十分用心,如今看到賬本很快就能瞧得出這經營狀況,將來若是做個財務會計,倒也能混一口飯吃。”

程先生聽到這話笑了笑,“到底是你會教人,早前我讓她去公司上班,她死活不去。我與太太就這麽一個孩子,雖說棍棒底下出孝子,可也不能逼得太狠了。”

“佳寧其實十分孝順,這次還特意托我給程先生帶來了禮物。”

阮文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了一個盒子,交給管家,讓他送給坐在餐桌對面,距離阮文有六米遠的程先生。

方巧蓮就站在程先生身後,接過了管家遞來的小盒子。

她一眼就猜出了這裏面的東西,“是一塊手表呀。我記得佳寧有一塊江詩丹頓,是先生您送她的十六歲生日禮物,十八歲的時候送她的是一塊百達翡麗對吧?”

這番話可不是為了炫耀給阮文聽。

程達勝送給女兒的都是最好的手表,作為女兒的程佳寧送的東西自然也不能太差了才是。

“不知道佳寧這次會送一塊什麽手表給先生您。”

方巧蓮笑盈盈的打開盒子,看到裏面的那logo時臉上適時的掛上幾分錯愕。

程先生神色不變,“怎麽,手表沒了?”

“那倒不是,不過這牌子我沒見過,好像是……上海牌手表?我沒看錯吧阮小姐。”

阮文微笑著點頭,“沒錯是上海牌手表,這一款手表二百二十塊。”

方巧蓮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二百二十塊?早前先生送給佳寧的手表都十幾萬呢,都是限量版的手工機械表。”她當初羨慕的眼都在流血。

“我不太懂手表,不過程先生也知道的,我們內地經濟並不是那麽景氣。佳寧剛過去的時候我是按照學徒工處理,一個月工資也才二十元,這二十塊她拿了三個月,每個月錢都不夠花的,捉襟見肘的很。沒錢了之後也不好意思跟人張口,餓著肚子上班還險些暈倒。後來跟著我出差拿了些補貼,再加上轉正後有了正式工資,一個月能拿到五十塊,這才堪堪維持生活。剛過去時她又置辦了東西欠了錢,後來知道掙錢不易倒也懂得留著錢備用,每個月積攢下十塊二十塊的大概方小姐也瞧不上眼。這次知道我來香港,把自己的積蓄都花了個精光,特意買了這只手表。”

阮文低聲一嘆,“她也知道自己買的表及不上程先生送她的,所以還特意求我私底下送與您,別讓管家看到笑話她。只是她就那麽些錢,能買的也只有這麽一塊手表。”

你有一百萬,給我花了一百塊。這是程達勝對待女兒程佳寧的態度。

和你有一百塊,把這一百塊都給我花了。這是程佳寧對待父親程達勝的態度。

饒是程達勝是久經商場的巨鱷,如今卻也神色動容。

他從方巧蓮手裏奪過了那手表,手指摩挲著表盤。

好一會兒才是開口,“她倒是比之前懂事多了,知道心疼人了。”

阮文看著程先生把手上的勞力士摘下,換上了這塊上海牌手表。

“佳寧在我那裏沒少吃了苦頭,等日後回來,還望程先生別因為心疼女兒,刁難我這個老師才是。”

程先生笑了笑,“不會。”

午飯進行的頗是愉快。

阮文並沒有在程家莊園多做停留,管家安排了車子送她回酒店休息。

再回來時,就看到方巧蓮跪在地上,膝蓋下面是一片狼藉的茶水。

管家楞了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先生把佳寧小姐送到大陸去,而且還是送到阮文身邊教養,未嘗不是想要培養佳寧小姐的意思。

盡管先生和太太早就沒了感情,可他一向重視規矩,正房生的孩子,和外面那些到底不一樣,不是嗎?

不然,最近頗受寵的方小姐怎麽會這般慘兮兮的呢?

管家能夠跟隨在程家這麽多年,自然有他的處世之道。

他並沒有笑話方巧蓮,只是很快退了出去,找些別的事情忙。

……

阮文離開香港時,送她的人並非方巧蓮,而是程家莊園的管家。

管家帶著人,很是仔細的把阮文采購的東西打包好。

不過他沒有離開香港,把阮文和東西送到港口那裏,仔細交代了一番,又跟阮文說了幾句話。

“方小姐是佳寧小姐的中學同學。”

阮文眼睛微微睜大,其實這也不算太稀奇,當初她在網上沒少看到這種同學成了我小媽的故事。

難怪方巧蓮提到程佳寧時陰陽怪氣的厲害,想來學生時代程佳寧沒少做出炫富的事情惹同學們眼紅。

“方小姐之前是護士,負責照顧太太。”

哦吼,護士上位小姨太,這劇情似曾相識。

“方小姐被先生趕走了。”管家三句話提到方巧蓮三次,最後又補充了句,“麻煩阮小姐多佳寧小姐多多費心照顧。”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當然,我答應了程先生的事情,自然不會食言。”阮文巧笑嫣然,“麻煩管家先生送我到這裏,留步。”

她登上輪船,徑直往船艙裏去,沒有回頭看一眼。

這位管家先生,特意告訴她這些,是想要說如今程先生動搖了嗎?

阮文笑了笑,不管怎麽說,程佳寧這次做的沒毛病,屈服於父親的權威也好,真正的孝順也罷,這些都是程達勝想要看到的,不是嗎?

……

阮文回省城待了兩天,還是提醒了程佳寧一句方巧蓮的事情。

程家千金忽的站起身來,只是幾秒鐘後又無力的坐下,“她也不嫌惡心。”

她爸爸都一把年紀的人了,給方巧蓮當爹都綽綽有餘。

“倒是比之前穩重了。”

程佳寧翻了個白眼,“我都在你這裏一年了,還能沒點進步?其實她做什麽選擇我還真不意外,用你的話來說我早前是何不食肉糜,出生就在羅馬城不知道窮苦人家的日子怎麽過。可能我覺得不值得的事情,她覺得有必要,用幾年青春換未來衣食無憂,或許很值得吧。就是……雖然我知道一般女人都會隱藏自己的生理需求,可我爸都多大年紀了,能滿足她嗎?”

話題有點變了顏色,程佳寧嘿嘿一笑,“阮文,你家謝老師就很好對不對?那身材一看就知道絕對的很可以。”

她已經做到了阮文身邊,“你有沒有合適的人介紹給我啊,我都一年多沒談戀愛了,精神十分空虛。”

程佳寧的空窗期都不會超過一星期,如今一年,真的是非人的折磨。

瞧著阮文沒把她推開,程佳寧搖晃著阮文的胳膊撒嬌起來,“你幫我介紹個男朋友嘛。”

“你沒在學校裏找到?”

“那些男人,呵。”程佳寧帶著幾分不屑,“一個個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倒是有兩個還算成熟穩重的,聽說我在你這裏工作後對我巴結得很,沒意思。”

程佳寧覺得沒意思極了。

“你不是要出國嗎,帶著我去好不好?”

去美國的話,她就去找赫爾斯,那個男人她還是很喜歡的,只不過赫爾斯總是躲著她,沒意思。

要是去歐洲的話更好辦,意大利和法國男人的嘴跟抹了蜜似的,可會說情話了。

德國男人雖然刻板了些,不過臉蛋還能看。

英國嘛,湊合著也能找出幾個來。

總之只要去的地方夠多,總能讓她找到個男朋友,哪怕就處個三五日就夠了。

不然程佳寧真懷疑自己現在沒了女人的魅力。

阮文淡淡的掃了一眼,這讓程佳寧下意識地松開了阮文的胳膊,連忙往後坐了坐,“當然,還是以工作為先,你剛回來也挺累的,我就不打擾你了。”

程佳寧跑得很快,阮文搖了搖頭,她是有些累,不過倒也還好。

這次去香港倒是收獲滿滿,看著地方放著的一堆東西,阮文想起來給程佳寧買的衣服她都忘了帶走。

這姑娘,怎麽瞧著她就跑得那麽快呢?

……

阮文給謝薊生帶的除了幾本書外,還有一瓶男士香水。

“怎麽買了這個?”作為偵察兵,要想盡辦法隱藏自己的行蹤。

要是噴了香水,敵人怕是能夠循著這香味找到他的存在。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阮文明白他心中所想,“你現在又不是偵察兵,這是我給你買的香水,記得一定要用!”

她眼波流轉,似乎沁了水一般。

“好。”謝薊生是拿她沒辦法的。

阮文抱著謝薊生的脖頸笑了起來,跟他說起了在香港的事情。

“你說我是不是太冒進了?”

“沒有。”謝薊生反手揉了揉那腦袋,“你現在是程佳寧的老師,維護她是必然的選擇。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只怕是程達勝不見得會全然的信賴你。”

“小謝老師你總會說好話寬慰我,其實他原本也沒全然的信賴我。”

阮文還是清楚的,“我們之間啊,除了利用就是利用,純粹的生意人之間的關系。”

話雖是這麽說,但能夠被程達勝看重的生意人,卻也不是一般人。

謝薊生了然,程達勝與阮文的合作,大有借機和大陸拉攏關系的嫌疑,不過他有他的目的,阮文有阮文的追求。

即便目的南轅北轍,那也沒什麽要緊的。

“你做你自己就好,至於那邊。”謝薊生笑了笑,“墻頭草固然能兩邊倒,可一旦失去了這堵墻,到時候那可是連根都保不住。”

阮文明白這個道理,“小謝老師這麽善解人意,好想把你裝口袋裏帶著你出國。”

帶著謝薊生去萊茵河畔聽一場音樂會,去米蘭的教堂看那漂亮的壁畫,去紐約的百老匯看音樂劇表演,去看那國外的江河山川。

謝薊生看著那滿是期待的眼眸,他幾乎不忍心打破這眼底的希冀,“會有那麽一天的。”

等到那一天,他們都退休了,謝元元也從小朋友長成了大朋友,有了自己的家庭。

那他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陪著阮文去四處走走看看。

“會有那麽一天的。”謝薊生輕聲說道,聲音溫柔卻又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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