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做這種事嘛……想著新八合起手掌拜托我的模樣，我嘟囔著。

“有本事你去哭一個呀。”

“為什麽去哭一個？”身旁傳來熟悉的聲音，我嚇得往旁邊一跳，支吾著：“求……求……婚……”

呀——！說出來了……

“求婚？”土方歲三微微欠身，雙手按在膝蓋上盡量與我的雙眼持平，“那麽著急的話，我們就趕緊把婚禮辦了吧。”

“好！”我丟下手中的傘撲到他的懷中，“我們邀請平助和齋藤吧。”

經過一番的請求，近藤勇答應了將婚禮安排進日程，早先就準備好的婚禮禮服也被送來，被整齊地疊好放置了起來。

但這場婚禮依舊是在少數人之間舉行，石川學長對此也只是搖搖頭，並沒有多加阻攔，反而作為了我家的哥哥，願意出席。

待嫁人的心情，這一回倒是真真切切地體驗了一把。緊張？欣喜？期待……那些混雜起來的情緒叫你怎麽都說不清，只覺得這周圍的一切都似乎混進了些奇怪的顏色。

天空的雲朵會臉紅，碧綠的樹葉會羞澀。水是帶著清甜的泉水，米飯是混了糖的糕點。

烈日不炎熱，陽光則是他的懷抱。

每一天每一夜，日子從未這樣地難捱緩慢，讓人焦急萬分。

等到土方歲三的大哥與姐姐姐夫趕到京都時，已經是六月中旬。恰在十五日，新選組舉組遷往了不動堂村。

幾個月前提出換地方的是山南敬助，近年來新選組內的武器訓練令西本願寺內的僧侶不堪其擾，說起來，的確是讓土方歲三與山南敬助心中略有憂慮。

借著婚宴的緣故，山南敬助提出了遷址的想法，沒想到西本願寺方面很是讚成，在多月前聽到山南敬助那麽說後，就在不動堂村籌備起來，建立了一所別致的屯所相贈，所需一應俱全，裝飾華美是與大名居所能夠放在同一層次的住所。

近藤勇很高興，招待了土方歲三的家人和從多摩來的親人後，說要這喜事盡快辦成。我望著土方歲三點點頭，便跪下來說起了邀請平助與齋藤的請求。近藤勇不似我想象地猶豫一番，而是爽快地一口答應了下來。

發出邀請，籌辦酒宴。等一切的準備工作就緒，竟已經到了七月。按照挑選的吉日，慶應三年七月七日，我穿戴了裏三層外三層的“白無垢”禮服，端坐在了土方歲三的身邊。

這叫做“白無垢”的禮服寓意著女子將洗凈出嫁前某些不好的個性，成為一張白紙，成為夫家完美的新成員。

肅穆，沈寂。除了偶爾瞥一眼身旁愈發俊逸的土方歲三換得那一陣子的少女心緒，這日式的婚禮對我來說似乎過於沈悶了。

拖拉著音調的樂曲聲中，我遙遙望向土方歲三的姐姐，是一位明艷動人的女人，長得與土方歲三很像，特別是那一雙紫色的眸子。她的身旁坐著土方歲三的大哥，是個才情出色，聽說在多摩當地小有名氣的人物，只是眼睛不似常人，讓人抱憾。

再往那邊瞧去，是近藤勇的妻子阿常與女兒瓊子。瓊子生得水靈，越大就越像母親，讓人一見就想好好疼她一把。

轉過頭，另一邊就是新選組的成員了。平助此時正坐在新八千鶴之間，見我看他，綻開一個大大的微笑。再靠近我一些，就能看到齋藤，低垂著眼簾，依舊一副淡泊之色。

酒碟被端上來，我回了神，按照阿常與我說的那樣，拿起其中一盞，與土方歲三交換喝下。這被稱為三獻儀式，交換三次，每次交換三杯共九杯。

在土方歲三的家人面前，我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優雅一些，但每一次交換酒盞指尖的碰觸，都讓我心生雀躍。畢竟只要完成了這個儀式，我就是他的妻子了。

這麽想著，視線恰好對上了土方歲三的目光，他的眼睛在笑，溫柔得幾乎能將我融化。我垂下眼簾，從今天開始，似乎就是土方太太了那。

“請等一等。”看到石川學長站起來，我吃了一驚，他笑著沖我點點頭示意我無需緊張，“阿桐是我的妹妹，我得送上我的祝福。”他說著拍拍手，跟著從廳外走進一個帶著面具穿著華服的男子，手上捧著一個錦盒。

這身形……我與土方歲三面面相覷。

“兩位的婚宴，我怎麽能不參加呢。”果不其然，連聲音也一模一樣。那男人摘下面具，分明就是德川家茂的面孔。

“大……大人！”近藤勇嚇了一跳。

德川家茂擺擺手：“可不要亂叫，胡亂說話可是會招致禍患的。”他這話說得幾分玩笑幾分嚴肅，搞得能認出他來的人都緊張兮兮，而不明所以的人則是莫名其妙。

“怪我怪我，沒有自我介紹。”德川家茂笑著，“我叫茂樹，曾受過土方與石川的恩惠，此次特來祝賀兩位的喜結連理。”

大家微微松了一口氣，卻仍是不敢大喘氣。我便笑笑試圖緩解氣氛，“茂樹先生與哥哥一起送的禮物，真讓人期待。別賣關子啦，能打開瞧瞧嘛？”

“就怕你不打開。”石川學長走過來，德川家茂微笑著打開盒子，正對著我與土方歲三的方向。

是一對銀質的對戒，一枚粗大些，另一枚纖細些。兩枚戒指樣式簡單，但其中細小的雕刻紋路卻讓人感嘆工藝的精致。

“土方君，這是我們家鄉的規矩。”石川學長走上前，“這樣，我才能安心把她交給你。”

“怎麽做？”土方歲三點點頭。

“互相為對方戴上，這是誓言的符號。”石川學長說著從德川家茂的手中接過戒指，走到我與土方歲三面前單膝跪地，“痛苦疾病，一起承擔，互相支持，永不分離。”

“我願意。”我拿起那枚大一些的戒指，輕聲說著望向土方歲三，“生老病死，我願一生相伴。”牽起他的左手，將戒指套進了他的無名指。

土方歲三緊跟著拿起戒指，套進了我的手指，“沒有任何事，能夠阻攔我護你周全。這一生下一世，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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