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海舟的信件***

望月龜彌太是誰？我只能猜想那家夥是是石川學長相識之人，便只得安慰節哀順變，但是石川學長卻依舊自言自語。

“我都已經追到長州藩駐京處門前了，卻不能阻止他自刃。”

一聽是自殺的，我便有了底氣安慰石川學長：“學長，不是你的錯，即便你現在救下他，也免不了日後他想不通，畢竟是他自己的性命，若是本人不要了，你又如何強求。”

“那天早上我還見過他，我本應該阻止他去池田屋的。”

池田屋？！我的腦神經被揪住，小心地問：“學長，你說的人在池田屋騷亂時在場嗎？”

“在場。”石川學長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阿桐，不管怎麽說，要謝謝你放走了他。”

那夜的影像紮堆沖入我的腦海，那名瘦高個的男人，竟就是石川學長口中的望月龜彌太？等等，這麽說，他死了？

“他……死了？”我輕聲問。

“龜彌太逃出去後去尋求長州藩的協助，但桂小五郎沒有出手，苦苦哀求無果之後他便切腹自盡了。”

“他去尋求長州藩的幫助？我明明警告他不要再給龍……我們添亂的！”我心中打鼓一般敲起來，當時若是長州藩決定背水一戰，新選組的眾人恐怕兇多吉少，我摸著胸口平緩自己的情緒，“他是該切腹，言而無信，有違士道。”

石川學長微紅著的眼睛轉向我，似乎聽到了不可思議的話，我咬著唇也覺得自己失態，不該中傷已死之人。

“抱歉，我口無遮攔。”我道歉，石川學長擺擺手，道：“龍馬必定也勸過望月龜彌太與北添佶摩，既然他們心所向之，就如你所說的，救下了那一天的他，也救不下以後的他。”

看著石川學長進入裏屋的頹然背影，我忽然沒有來由地覺得害怕。抱著自己的肩膀頹然坐下。

不日後，會津藩指派了二十一名藩兵協助新選組繼續搜捕殘黨。然而，因為新鮮血液註入的活躍感並沒能維持多久。

元治元年六月十二日，藩兵中的柴司在其兄長的介錯下切腹，土方歲三作為新選組的代表，出席了柴司的葬禮。

土方歲三回到屯所時臉色煞白，悶聲回到了屋子，我身旁的新八卻已經兩行熱淚哭到不省人事，他與柴司交好，我是知道的。

“去看看土方先生吧。”總司招呼著我，他的臉色也不好看，總顯得蒼白。我拉了拉他想要叫他一起去，他卻擺擺手拒絕，“柴司的死，我也責任。”

“別那麽說，你也只是執行命令。”我拍拍總司的肩膀，他狡黠一笑，拽住我將我丟進了土方歲三的屋內，頭往裏一探：“土方先生，交給你了~”

隨著門“砰”地關上，我也就隨遇而安，但土方歲三不回頭不作聲，只拿著筆寫著些什麽。

屋子內沈默地可怕。我大大地吸了一口氣走上前，看見土方歲三反反覆覆地寫著“士”字，似乎並沒有註意到我的接近。

“今天……”我本想問“今天怎麽樣”的，但話說到半句又生生咽下了後半句。

柴司的死是一個誤會釀成的悲劇。元治元年六月十日晚上，在收到明保野亭疑似有池田屋殘黨的消息後，以原田左之助、沖田總司為首，與多名會津藩藩士一同前往明保野亭。

混亂之中，柴司刺傷了一名逃走的男人——麻田。然消息並不屬實，這幾名被捕的男人並非池田屋殘黨，而是土佐藩的藩士。

我蹲下來從背後扶住土方歲三的肩膀，“以一己之力力纜狂瀾，柴司用自己的性命修覆了土佐與會津的關系，他死得很榮耀。”

也只能這樣安慰他了吧。會津藩士刺傷了土佐藩士，讓原本交好的兩藩有了芥蒂，然而隨著土佐藩麻田在高層“士道不覺悟！”的判決下切腹謝罪，兩藩的關系直降至冰點。

而得知一切的柴司，自願請命切腹謝罪。

“為大義而死，他是一名真正的武士。”土方歲三的聲音有一絲哽咽，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但是現在的他卻不是那個無堅不摧的新選組副長，我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對我來說，你也是真正的武士。”

******

自池田屋事件後，長州藩內怨聲四起，激進言論每日劇增。六月下旬，長州軍進軍京都試圖逼宮。

元治元年六月二十八日，新選組應會津之命，奔赴戰場勘探敵情。

而與此同時，因為需要避開陽光而留在屯所的我收到了分別來自於龍馬與勝海舟大叔的信件。

龍馬的信說的都是些家常，他說他遇到了一名奇女子，與我一樣說著什麽全世界的人都該是一家人的話，並且名字與他一樣，都叫龍。他並沒有提起佐那，而自從那日與佐那分別，我也並沒有再見過她。

心中雖酸澀，但卻沒有想象之中的疼痛。我輕笑笑，再打開勝海舟大叔的信件。

字跡蒼勁有力，字字都紮進我的心尖。責備與痛惜，大叔字裏行間譴責了新選組不順應大勢，錯殺有才之士。

我的心砰砰直跳，折起了信紙不願再看下去。

“怎麽了？”不知何時，總司來到了我身後，一把奪過了我的信件，“啊呀，這可不好，土方先生可不喜歡看到你與龍馬的書信往來。”

伸手要奪，但總司瞥向信紙的眼神忽然變了，他撥開我的手，神色難得地肅穆，“他說，你是個惡魔？”

“還給我。”我緊張地要奪下，卻無奈總司比我高了許多，“不是，不是龍馬。”

“誰？”

嗅到一絲絲危險的氣息，我低下頭輕聲說：“是救過我的大叔。”

信中大叔提到了望月龜彌太幾人的名字，說我與新選組扼殺了這個國家的明天。

總司蹲下，仰頭看著我：“不生氣嗎？”

“不生氣。”我陪著笑，的確，與其說生氣，嚇壞了更適合我現在的心情，“我現在，本來就是‘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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