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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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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殿下喝多時,冀衡眼中閃過一剎那的怒意。但再一想,在場又有誰敢灌殿下的酒?

他的目光轉為疑惑,殿下是貪杯了?

白傾傾拿指尖揉了揉太陽穴,知道自己這是喝多了。

方才還好,這一走動酒氣就突然往頭上竄,只覺得眼前都花了。

這事她也很無語,要怪那只能怪柳湘齡了。

柳湘齡以前身子不好,又住寺中不曾沾酒。今日桌上這酒太香,而閑散人等又因她擋去,一時無聊便惦記著想嘗了。

她自己喝又覺得有些罪惡,就央著她一塊喝。

那酒香甜得很,白傾傾一回神已喝下不少,臉頰都發起燙了。

白傾傾也沒想到,她有著如此隨性不羈的脾氣,結果這副身子的酒量卻淺得令人發指。

而柳湘齡反而跟個沒事人一樣,天生的酒量怕是比太子都強。

白傾傾搭著冀衡實屬心悶,一滴就醉這種體質,難道不該是女主的麽?

殿下虛軟時離冀衡更近,寶珠反應過來,才忙上前接過殿下。

白傾傾低聲道:“上車。”

過了兩刻鐘,大公主的車駕停在府外,卻遲遲沒有動靜。

冀衡守在車前,心裏有些擔憂。他擡頭看去,有夜風撩動珍珠垂簾,露出殿下撐著額頭閉眼的模樣。

鼻梁高挺,櫻唇水潤,雙頰泛著淡淡的紅,他燙到般一下又收回了視線。

寶珠見殿下閉著眼,也不敢打擾,取出條毯子出來。正要披上,白傾傾有所感覺就睜眼了。

“殿下。”寶珠見她醒來,便詢問她意思。

白傾傾扶著她起身:“回府吧。”

從馬車上下來,白傾傾看似清明許多,實際腦子裏還是一團糊。她攏了下衣領,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下來。

回過身視線掃動,像在找什麽。

“冀衡呢?”

冀衡聽見殿下叫他,幾步上前:“屬下在。”

白傾傾聚集了下目光,看見了人,便一笑道:“好,你在,我就安心了。”

她說完,也不顧寶珠和冀衡是何反應,便轉身往裏走。

殿下腳步一深一淺的,二人無暇多想又忙跟上。對視一眼,也是無奈。殿下看來是真醉了。

回房之後,白傾傾像是又想到什麽,招呼停步在外的冀衡說:“冀衡,你來,我有話問你。”

說著又轉頭看了邊上的寶珠一眼。

寶珠懂了。即便殿下醉了,她的心意也不可違抗。寶珠只好退下,去吩咐人煮醒酒湯來。

冀衡跟在白傾傾身後進來,正有些局促,就見殿下被絆了一腳。

白傾傾才晃了下,腰間就被一道力撈了回去。白傾傾迷糊著想,冀衡可真好呀,他在身邊,心都安穩了。

冀衡扶著殿下在軟榻上坐下,要起身時,卻發現殿下的指尖勾在了他的衣襟上,拉扯一陣不夠,還攥在了手心裏。

“殿下……”冀衡起不來,只好單膝跪在她身前。既無奈,又覺得再離殿下近一些,自己怕是要瘋了。

白傾傾坐好,開始問他:“你看見柳湘齡了?”

冀衡不知殿下為何又提到準太子妃,但還是答道:“屬下看見了。”

“覺得她如何?”白傾傾盯著冀衡問道。

她感覺,自己的神色應該是很認真的,然而在冀衡看來,殿下雙眸時不時地在飄忽,還漫著一層霧氣。

他想了想,只道:“柳姑娘很好。”

今日這宴,白傾傾也是刻意讓冀衡看見柳湘齡的。她覺得也是時候了,看看冀衡可還有喜歡上柳湘齡的可能。

聽了冀衡的回話,白傾傾半瞇起眼,把他神色看了個仔細,沒發現什麽特別的。

她這會有點犯糊,怕自己看錯,又再靠近了他打量:“沒了?”

殿下貼得太近了,甚至能清晰看見她顫動的根根纖長的睫毛,感覺到那淺淺帶著酒香的呼吸。冀衡回話的一聲“嗯”,都已經要啞得不成樣子。

他曾將自己那點不敢示人的情愫,丟進盒中上了鎖,死死沈到了心底的最深處。封鎖之嚴密,連他自己都難以啟開。

可偏偏殿下一句話一個動作,哪怕只一個眼神,就能輕易破開他重重的封鎖,將他卑微的愛意撈了出來,難以控制地傾瀉而出。

冀衡沈眸望著他的殿下。

而白傾傾渾然不覺,見冀衡和柳湘齡這結確實已拆了,也就放心了。

白傾傾松開攥著他衣襟的手指,可能是這張近在咫尺的面容太過好看了,望著她的眼神也太過溫和。

鬼使神差的,白傾傾擡手撫了上去。

她低低說道:“冀衡,我想要你好。真正的好,不是作為誰,而只是冀衡你自己。”

冀衡心中一震。

大概酒醉之人話多是通病,她倚著榻案的身子一點點軟下去,口中仍有一句沒一句的:“別在乎別人的眼光和言語,你要遵從本心。想要什麽,想做什麽,我都會幫你。”

“冀衡,我相信你。”

白傾傾腦袋枕在了手臂上,在想冀衡他這麽厲害,她當然相信他的本事了。

殿下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落入冀衡耳中,一遍遍回蕩,他內心久不能平靜,片刻後才問:“殿下,為何待我這麽好?”

白傾傾沒再說話。冀衡細看,發現殿下已睡著了,不知怎的竟松了口氣。

這時寶珠端著醒酒湯回來了,見此只好擱在一旁,讓冀衡退下後,服侍殿下安寢。

白傾傾熟睡一夜,第二天醒來,除了問過冀衡柳湘齡的這種重要之事外,其餘都不記得了。

也不知道她的那堆糊說糊話,讓冀衡一夜難眠。

她扶著醉疼的腦袋,決定回頭就故意跟太子說,柳湘齡酒量極淺,建議他們大婚之夜多多喝酒助興。

……

卓旭才清閑了些日子,就又被冀衡給纏上了。

他站在武場,感受著毫無遮擋穿來刮去的冷風。心想這大冷天的,去廊下站值難道不好麽?

至於冀衡,他手握兵器,這種天氣,也已出了一身汗了。

冀衡練招結束後過來,請求跟他對招指點。

殿下是吩咐過的,這是卓旭的分內之事,他只好轉了轉手腕上前。

一動上手,二人之間已幾乎不相上下。面對冀衡的攻勢,卓旭必須提起十分的精神。他當年從戰場退下來後,已不知多少年沒遇過這樣難啃的對手了。

冀衡的每一次進攻,力狠且精準,防守嚴密不疏,以前的他一身勁力不懂如何去使,而如今已能精妙掌控,徹底發揮出自身優勢。

但真要算一算,其實也不過半年而已。

若不是殿下慧眼識人,這樣一人,大概早就死在鬥場奚樂之下了。卓旭突然有些感慨,就分了下神,被揪住了一處小破綻。

二人身影再一次分開後,卓旭皺眉擡手,扶著腰吸了口氣。

“停停,扭著了。”

冀衡聞言忙停手,剛剛還十分犀利的目光中,顯出幾分無措和愧疚。

和卓旭對招,冀衡是很註意的,不可能真下狠手。他忙過來扶他坐下,問道:“卓統領,你怎麽樣?”

卓旭搖搖頭道:“我這有舊傷,你不知道,不怪你。”

他以前在南營帶兵,要不是這傷,也不會退下當個禁軍。

冀衡在旁幫著按揉,問他:“要不要請張太醫看看?”

卓旭看他一眼,不想說他什麽了。人家張太醫在府上,從來只負責殿下的身子,他可請不來。

也就這傻小子,得了殿下另眼相待,竟讓人張太醫整日整日地給他包紮醫治。

卓旭揉了會,不那麽疼了,忽然問他:“冀衡,你這麽拼命做什麽呢?”

他太拼了,其他人也許看不出什麽,但卓旭從過軍,對這種感覺很熟悉,冀衡他有別的野心。

做護衛不好嗎?他已經有這麽好的日子了。

冀衡一時沈默下來。

他想守護殿下,可也不想只是殿下的護衛。

這不夠回應殿下的好。冀衡想讓殿下不後悔當初帶他回來,想讓殿下看到更好的他。

他除了守在殿下身邊,做她堅實的盾外,還想成為她的利刃。他相信自己能為殿下做更多,而他這樣的身份,從軍是最快的。

要是之前,冀衡懷著這樣的心思,興許也不會多言,但他耳邊突然響起殿下醉酒時所說的那些話。

冀衡擡頭:“卓統領,我知道你有辦法。你,能不能送我進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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