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瞌睡太過沈迷，一時沒註意，師傅已經在我身後，給我披上了披風。

“師…師傅，你怎麽來了？”我揉揉迷蒙的雙眼，輕輕一個哈欠，困乏如斯。

“困了怎麽不回屋睡覺？”他還是那般慈愛的態度，多少年來，他從未對我發過火，溫潤儒雅的俊秀男子，我一直好奇，我師傅這般優秀，那叫柳萱的女子當是幸福的吧，至少，她生前和師傅在一起的時光，一定是幸福的，快樂的。

“我說幾日不看醫書，想看看，就沖起瞌睡了。”說到此處，我很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俏皮一笑。

“這天氣幹燥，易困乏也是自然的。”他並不責怪我不認真看書，在師傅心中，我就是親生的孩子，亦是他最親近的人。他老說：“此生，小七伴著，那得多快樂啊。”

“師傅，你在書房研制新藥麽？”我還是問出來了，心裏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何師傅從師兄來了那幾日，都是閉門不出，和師兄商討什麽也不說，就算我多管閑事，好奇心害死貓，不然憋著不知道真難過。

那難過的感覺，和吃不到想吃的東西一樣，很難過。

“小七……”他只是輕輕一嘆，掌心輕輕撫摸我的腦袋瓜，才道：“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讓你知道。”

師傅似乎頗為糾結和矛盾，他的眉宇鄒作一團，這愁緒模樣和當日看見我撿回來的那枚玉佩一般的凝重，氣氛頓時嚴肅起來，我好不習慣，也不喜歡這樣的氛圍。

“師傅…..怎麽了？”師傅，有事瞞著我麽？

“有的事情，不想給小七知道，怕小七知道以後，會多想，也就不開心了。我想我的小七永遠開開心心的。”他只是微笑。可那笑容，明顯是有為難，還有一絲，痛楚。

“師傅，我不會亂想的啦。”我輕輕一笑，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

“真的麽？”他似乎不放心。

“對啊，師傅.......師兄，他究竟為何……..會叫你師傅還有，他，為何能來得了彎月谷，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彎月谷禁制很多，光是你設下的八卦陣術，沒有幾個人可以破解的。”

“也罷也罷，給你知道也並非什麽不可。只是，說且說，就當遺忘吧，師傅不想你記得那些，都是陳年舊事。”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要我給他一個保證。我重重點頭，我一定不會多說的。

“那年，為師十九歲，也正值弱冠，我本是傲天山莊的長子。當時家族業績，理當長子繼承產業，可傲天山莊年年以鑄造為業，武學不耽擱，我也練就了傲天十八劍法。那是祖宗輩傳下來的，方為長子者，當學習鑄造技藝，武學必須達到一定的境界，方可服眾帶領莊下的弟子固守家族大業。”師傅說起舊事的時候，眸子平淡，仿佛在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或許因為事情已經是好多年了，說起來都已經淡薄了情緒，看淡了所有。

“師傅，這不是好事麽？傲天山莊一聽名字就如此霸氣，你們的山莊一定家大財大，羨煞不少人吧？”

“小七所言也不差，的確有人羨煞，因為樹大招風，自然是有人嫉妒厭恨的。加上傲天山莊與朝廷世代交好，從我祖爺爺輩開始便一直協助朝廷做事。不少江湖勢力很是不滿，暗中作梗也是有的。只是後來到我父親輩時，當時傲天山莊的英才都是進入宮廷做武官的，可後因暗中勢力有人不滿，在傲天山莊和朝廷面前顛倒是非，作了不少挑撥之事，於是父親與朝廷立下盟約，自古不在讓莊中弟子進宮作武官，若朝廷需要暗中殺手調配，可秘密告知。”師傅說起他父親時，眸子微微觸動，還有一絲崇敬，語氣也嚴肅不少。他望著遠方出神，陷入了過往的回憶，曾經的師傅，是怎麽樣的一個人？我真想去看看。

“師傅是義父，那義父的父親便是我義爺爺吧？師傅很想他吧。”我雖是笑意的問，但是我卻感覺出來，師傅臉上的那絲愧疚感。

“我很不孝，讓他失望了。”

“怎麽會，師傅如此優秀的男兒，就算京都的男子打著燈籠找也找不到和師傅一樣的人才。”

“當日，他讓我選擇兩條路，我卻義無反顧的選了離開，他如今年事已高，想必想起我來，都是心寒的吧。”說到此處，師傅的眼神黯淡了一截，時不時看著一個地方出神。

我忽地不在問了，靜靜的陪著師傅也是挺好的，過往陳舊自然有他難言之隱，他若不願在說我就不說了，我們到這隱蔽之地，為的就是避開塵世紛擾，誰也不牽扯誰，一切看淡，一切忘記，不再理會。

沈默良久，師傅輕聲道：“小七，你還想聽麽？”

“師傅，你若不願說，那便不說了，我看著師傅想起過往難過小七心裏不好受。”

“傻丫頭，走，先吃飯，待會兒再說。”

我跟在師傅身後，任由那醫術放在石桌之上。風吹開了幾張紙卷，我卻覺得，滿滿的愁緒。

【師徒2.】

11. 【師徒2.】

月夜秋風涼爽，夜間風輕輕的刮，不過不礙事，我和師傅坐在樓亭的石凳上，桌子上放滿糕點，此乃饞嘴必備之物。

師兄走的匆忙，沒體會此番風味乃是一大憾事。想到此處，我不禁晃晃腦袋。

師傅見狀，以為我想起什麽煩心事，便疑惑問道：“小七搖頭作何？”

我輕笑一下，杵著下巴頦兒，嘀咕道：“其實也沒什麽，只是覺得此番好景，可師兄看不到，是遺憾。”

“你師兄……..是很頑劣吧，不過他這方出生，能有如此，亦是不易了。”師傅感嘆道。

“為何？師傅，你還沒告訴小七全部呢。”

“說到哪了？”

“說到義爺爺。”我提醒道。

“其實，想起他來，我到當真覺得有趣。我祖母去世過早，父親這人很是嚴於律己，對自己是異常的苛刻的，他作為傲天山莊的唯一繼承人，當時可謂是費盡了不少心思，光是劍術，亦或者是鑄造，都是數一數二的。京都最大的鑄造商家知道父親名諱都是稱讚不已的啊。”我聽著師傅說，他的眼眸都泛過一絲光亮，仿佛間，看到了曾經。

“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父親娶了娘親，自然便是我和二弟兩個孩子。”

“師傅，你還有一個弟弟麽？“

“是呀，就是因為當初有二弟在，我才敢大膽作為，離開傲天山莊，哪怕父親再為難過我也不理會半分，心裏決絕如斯，讓父親失望太多。我是自願舍棄傲天山莊的家業，也不願再與朝廷有任何的牽扯。”師傅邊說邊看著月亮，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可我卻感覺，他看得不是月亮，而是一個人，睹物相思。

“師傅，那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你放棄那些本該屬於你的東西？”

“小七真的要知道麽？”他一再二再的問我，似乎並不想提及。

“想知道。很想。”我重重的點頭，表示非常的肯定。

“那是因為你師娘。”說起師娘二字時，師傅的眸子閃過一絲沈痛，輕輕嘆一口氣。很是難受。

“是不是，柳萱？”我大膽的猜測了那個女子，她定是師傅此生最心喜之人，只是她如何莫名逝去，為何沒有和師傅在一起，這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她與我並沒有下聘成親，我本欲娶她為妻，可礙於她的身份一直拖延至此，家族勢力一直是反對的，但後期我努力說服父親，終是苦盡甘來，可惜的是，我卻沒來得及…………..”師傅嘆息漣漣，眸子閃過一絲痛楚，只是不知如何去說明當時的那種感覺，心愛之人已死，當時的師傅，一定有過輕生之年，只是，他還是堅強的站起來，願意活下去。可世事難料，讓他心灰意冷，才決定隱居此地，再不問江湖。

若師傅肯踏足江湖，我保證，十個大內殺手都不是師傅的對手，那些小嘍啰還是自覺給師傅讓讓吧。

“即便沒有下聘成親，可是在師傅的心裏，師娘一直是你的良配。你有心，可她沒有福氣。哎……….”我也開始感嘆起來，只覺人世滄桑，聞者傷心。

“她的死因很奇怪，不似病發，亦不是為了保住秘密而自盡，乃是中了什麽奇怪的毒。此毒先前並不察覺，可過了三個時辰，便會心臟裂肺衰竭而死，還會散盡全數內力。可謂毒之最。”

“哇……….這麽毒的藥，誰那麽缺德研制的？師傅查出來是誰了麽？”

能讓人心臟裂肺衰竭而死，還會散盡全數內力。看來研制此藥的人非惡及奸。乃是一大惡人，心也是毒的狠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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