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殿

阿難和迦葉阻止王燁見到佛主的機會，面色冰冷如霜：“唐玄奘，你心不誠，佛說這真經不能給你們。”

這取經之路妖魔鬼怪無數，辛辛苦苦走了十萬八千裏才能到達這西天雷音寺，但還沒能入山門就被完全的否定了。

豬八戒和沙和尚都十分的不滿意嚷嚷了起來，孫悟空更是直接拿出了金箍棒要去找如來佛問個清楚。

若是心智稍差之人，說不定就一怒成魔了，但王燁卻沒有，他只是平靜的凝視著阿難和迦葉，隨後道：“阿彌陀佛，既然如此，那貧僧就告辭了。”

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家師父，居然就這麽走了，居然就這麽走了？

就連阿難和迦葉也瞪大了眼睛，居然就這麽走了，居然就這麽走了？

對於王燁那逆來順受的態度，孫悟空直接就受不了了，他攔住了王燁要離開的腳步：“師父，我們辛辛苦苦走到這裏，就因為這兩個和尚的話就放棄了嗎？難道不應該讓佛主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王燁施了個佛禮，很是平靜的說：“悟空，佛祖耳聽六路眼光八方，天地間萬事沒有他不知的，阿難迦葉兩人的話若不是佛祖親自要他們傳達，他們二人又怎敢亂作文章？”

“可是……”孫悟空不甘，但王燁的態度卻也讓他無法繼續反駁。

“悟空，八戒，悟凈隨為師走吧。”王燁一臉的淡定，取不到就取不到，萬一見了如來佛祖洩露了秘密怎麽辦，萬一被悟空當妖精給打死了呢？

徒弟三人再怎麽不願意，也只能跟著王燁離開，但他們沒有快速回大唐，只是回到了山下暫時居住的破廟，孫悟空心裏難受，但畢竟也是知道不能餓到自家師父，就去化緣了，王燁安靜的打坐念經，一肚子火的八戒就和沙和尚吐槽王燁這個做師父的太好說話了，甚至可以說是軟弱了。

王燁充耳不聞，隨便吃了一口孫悟空帶回了齋飯，就繼續打坐念經。

王燁本不是一個能坐得住的人，但是這次打坐卻有一種靈魂通透的感覺，好像大千世界一切都看得分明的……醒悟感。

便也沒有顧得上和徒弟們說太多話，而是陷入了這種感悟之中。

說不定自己可以感悟的成佛也說不定——此時的王燁不靠譜的想著，然後陷入了屬於真正的唐玄奘的回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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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豬八戒和沙和尚都已經睡著了，還在打坐念經的王燁終於睜開了眼睛，此時他的心境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仿佛往日陷入心中的魔障都全然除去，他輕聲道：“悟空，為師知道你沒睡，你來陪為師說說話吧。”

孫悟空笑瞇瞇的爬起來，湊到王燁身邊：“徒兒還以為師父只要念經就可以，不需要說話呢。”

王燁笑著摸了摸孫悟空毛茸茸的頭：“你這猴兒倒是埋怨上師父了，你且說，師父帶你不好嗎？”

孫悟空像個大型犬一樣，在王燁手上蹭了蹭：“嘿嘿，師父自然是待徒兒好的，但若是能除了這金箍就更好了。”

王燁微怔，心裏轉過一絲念頭，便有些失落的說：“為師許久未念，倒是忘記了這事兒……”

孫悟空看自家師父低落的有些不開心的樣子，連忙道：“嘿嘿，師父你也別介意，其實這箍帶與不帶已經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師父信俺老孫，俺老孫就比什麽都開心。”

“傻悟空，為師又怎麽會不信你……”王燁繼續揉孫悟空的頭發，有些紮手但卻很有安全感。

大概是今天晚上師父特別和藹，倒是讓孫悟空有些迷茫：“師父？”

王燁深吸一口氣，道：“悟空，為師給你講個故事吧。”

“師父又要說佛理了，徒兒都聽著呢。”孫悟空做出認真聽的樣子，心說要不要靈魂出竅出去玩耍，裝作認真聽的樣子呢？

然後，王燁開始講故事了，但是他講的不是佛理，而是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真正的故事：“從前有個山，山裏有個廟，廟裏有個大和尚，大和尚有個小徒弟。小徒弟是大和尚從河中撿到的，被取名為江流兒。江流兒初入佛門，卻不懂佛心，一心向往著山下的花花世界，每日最開心的事情不是同師父念經，反而是看山下的傻丫頭送上來的話本，那話本可比佛經要好看的多了！江流兒怕被師父發現，就把話本藏在佛經裏，這樣大和尚就會以為江流兒是在看佛經而不是雜書話本了。”

此時的孫悟空完全不想著靈魂出竅的事情了，而是認認真真的撐著下巴聽著師父講故事。他也是知道師父當年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師父說的人就是她自己的故事，倒是聽得津津有味，顯然想不到一個得道高僧樣的師父，當年居然也有這般頑皮的時候。

王燁凝視著孫悟空那可愛的猴兒臉，道：“話本裏有許許多多的故事，也有許許多多的人物，但江流兒最喜歡的就是那個大鬧天宮的猴子——齊天大聖孫悟空，身如玄鐵，火眼金睛，長生不老還有七十二變！”

“師父……”孫悟空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著王燁，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奇妙的難以用語言來言說。

大概就是，自己一直尊敬的師父一直擔心自己野性難馴不被師父喜歡的自己，如今被師父告知一直以來最喜歡的人就是他那種，欣喜的想要直沖雲霄的心情。

王燁雙手合十，虔誠的對孫悟空說：“江流兒心裏有一個神，不是如來佛祖也不是觀音菩薩，他是齊天大聖孫悟空。齊天大聖是江流兒的信仰，他想要成為齊天大聖那樣的人，但是他卻忘記了，在江流兒知道了自己未來的路，在傻丫頭嫁給當今聖上之後，他都不記得了……可是，後來他卻又想起了了。”

孫悟空還處於呆楞之中，但卻也聽到了一個最重要的事情……比如，那個傻丫頭是誰啊！

王燁可不知道孫悟空在心裏八卦他，已經入戲的他悲涼的說：“所以佛說他江流兒心不誠，因為他的心裏不只是有佛，他還有凡塵俗世的牽掛。”

話落，王燁閉著眼睛念出了一段繁瑣覆雜的咒語，孫悟空感覺到腦袋上的緊箍松了松，最後化作光點消失不見，再看王燁的臉，卻早就是滿臉的淚痕。

“師父……你……不要徒兒了嗎？”一直束縛著自己的緊箍咒被解除了，孫悟空卻並未感覺到多麽的輕松，反而流下了眼淚。

王燁搖了搖頭，他摸了摸孫悟空那沒有金箍的頭，笑得如同一個慈祥的父親：“齊天大聖，身如玄鐵，火眼金睛，長生不老還有七十二變，你該生活在花果山之中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束縛在這條取經的路上，最後變成一個不喜不悲的佛。悟空，你走吧，離開這裏，回到你的花果山去做你的齊天大聖孫悟空……”

石猴孫悟空流淚了，他是石猴，都說他的心也是石頭做的，但這一刻卻如此的酸楚。

豬八戒和沙和尚早就被王燁和孫悟空的對話所吵醒，但卻一直沒有機會插嘴，但心裏都犯嘀咕，師父這是怎麽了，難道是被佛祖打擊的太大了，才會失常的？

而只有王燁自己知道，這一路的西行他這一刻是無比的清醒。

西天取經遇到了那麽多的妖怪，野生的妖怪被抹殺，那些神佛派下來的都可以回去，甚至可以說，神佛派下來的妖怪都有觀音菩薩的授意，無非就是想要給他們師徒四人帶來磨難。

而他的理智冷靜還有對孫悟空的全然信任卻成了他們沒有資格拿到佛經的理由，這樣的佛經，真的也是不要也罷。

也就真的如同豬八戒經常說的那樣——不如分了行禮，散夥算了！

反正佛祖讓唐玄奘西天取經就是為了傳遞佛法，他們自己拿喬不願意傳遞就不取了，反正道教佛教不過都是教派，成天拜佛拜神，又有多少神佛可以看到人類的苦楚？

越是神越是沒有七情六欲，沒有七情六欲就沒有同情，沒有同情，又談何普度眾生？

這時天空光芒大作，竟是滿天神佛出現於師徒四人面前，白日想要見卻無論如何也見不到的如來佛祖居然主動出現了。

當真是我想見你的時候你你不想搭理，現在不想見你，你倒是上趕著來了。

如來佛祖用悲憫的目光看著王燁：“唐玄奘，沒想到，最後無法醒悟之人，居然是你。”

王燁苦笑，也許是靈山腳下靈氣充足，他靜心打坐許久便已經看到了唐僧的過去，看到了對孫悟空的崇拜，看到了傻丫頭也看到了前世。

看到了太多，以旁觀者的角度，也有著深陷其中的感悟。

所以他面對著這個佛門中人都會憧憬的佛祖，平靜的說：“貧僧不過是悟了，才會如此選擇。”

佛祖看著王燁的目光仍舊慈愛，或者說是看著叛逆的孩子的父母，他說：“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成佛者普度眾生，成魔者為禍世間。”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但王燁卻不想回頭：“許人心願卻阻撓再三，說什麽自己選擇，其實早就鋪平了最後的道路罷了……佛祖可曾還記得那個青丘山上的小狐貍。”

“小狐貍？”孫悟空眨了眨眼睛，八卦如他，心想師父當年還風流過啊。

王燁不管這滿天神佛的態度，也不管孫悟空在心裏是如何編排他的，繼續道：“曾經有個小狐貍喜歡上了一個小和尚，她以青丘臣服佛教為代價，與佛許願想要和小和尚有一段情。佛祖許了她三世。第一世，她是一只狐貍，他是一個和尚，她伴著他，他卻不知她心悅他，最後眼睜睜的看著那小和尚為了拯救世人而死。第二世，她是狐貍精，他卻因為功德圓滿而成了佛祖的弟子，她為了見他擅闖靈山，卻被他當做妖魔所殺。第三世，她終於變成了人，而他也因為讀不懂拈花一笑而被打下凡間成為了一個從小在廟裏長大的孤兒，她終於可以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但因為他肩負著重擔無法有男女之情，而她也被命運的軌跡下給嫁給了帝王。怕是要等第三世之後，佛會問她，歷經三世未能圓滿，可悟？”

孫悟空聽懂了，這個青丘小狐貍，想來就是師父之前說的傻丫頭。不過傻丫頭嫁給了皇上的話，那是不是代表她還活著？孫悟空想，假如有機會一定要看看這個和師父糾纏了三世孽緣的傻丫頭到底是什麽樣子。

王燁似不吐不快般繼續道：“賜予希望，又讓她絕望，這就是佛說的悟與不悟？心灰意冷，便是悟？無非就是希望青丘的狐貍也皈依我佛，道佛之爭，又何必搞得如此冠冕堂皇？”

終於，佛祖不笑了，他看著王燁，目光冰冷如同面對邪神。

佛說：“阿彌陀佛，金蟬子，我本以為你歷劫後會悟道，而你卻已誤入歧途。”

王燁冷笑：“何為歧途？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依我看，神佛仙魔，殊途同歸！”

孫悟空搞不明白自家師父今天怎麽會說出這麽多離經叛道的話，不過，他也是個聰明的猴，猜測自家師父應該是白日打坐恢覆了許多記憶，一時之間沖破了佛祖的禁錮有了全新的感悟，不然也不會有辦法解了他這緊箍咒。

孫悟空從耳中抽出了金箍棒擋在了王燁面前，一身僧袍虎皮裙也變成了齊天大聖的戰袍，他道：“俺老孫不管什麽佛什麽神，今兒誰敢碰師父一根毫毛，俺老孫就讓他死在這裏！如來佛祖！五百年前你用五指山騙了俺老孫把俺老孫壓在了五指山下，這次就讓俺老孫來和你分個勝負！且看你今日還能否降的住俺老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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