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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解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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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楞怔。

她不敢輕易就全信, 但是如此解釋,卻正跟辛美人臨死前那幾句看似顛三倒四的話對上了!

就在這時,太子殿下指派來陪他們的小太監到了。

才行了禮, 小太監忽然看向前方廊下, 低聲道:“是胡嬪娘娘,程良媛跟方奉儀。”

廊下走來幾位各有千秋的美人, 為首的應該是胡嬪, 她的品級最高,看得出年紀稍長些,容貌秀美。

一左一右的兩位,右邊的略矮些,面若芙蓉, 體態婀娜;左邊的略顯纖弱, 且走且輕輕咳嗽,像是病著, 擡眸之間, 狹長的眸子微挑,也是可圈可點的美人。

只看不出哪個是程良媛哪個是方奉儀。

說話間三人已經到了,其中胡嬪認得春日, 便向她點頭道:“你是為了瑞王殿下來的?”

春日垂頭道:“是。”

胡嬪道:“我們姊妹也聽說了, 甚為擔心,出了這種不幸之事, 真叫人不知說什麽好。”

她身後那身量略低些的美人,似心有餘悸般嘆了聲道:“是啊,我現在還像是做夢一樣不敢想呢。”

另一位雖未說話,臉上卻露出慘然之色,低頭不住地輕咳。

先前那位就道:“方妹妹你身子不好, 說了你不必來的,偏不聽呢。”

原來病弱的這位是方奉儀,她輕嘆了聲:“我同辛妹妹到底好了一場,本以為我這身子,必是走在她前頭的,哪成想……”一句話沒說完,便又連連咳嗽起來,便用手中的帕子遮住了唇。

正在這時,太子妃季氏也走了來:“你們怎麽都到了?”

趁著三人向太子妃見禮的功夫,春日先同無奇退了。

東宮就像是一個小皇城,太子趙徵派的內侍在前領著無奇跟春日兩個,就近先去了廣德殿。

事發後,廣德殿就給太子妃下令封住了,裏頭的人不許外出,東宮的人也不許入內。

所以這會兒此處竟顯得格外死寂。

尤其是夕陽西下,眼見要天黑了,想到辛美人橫死新喪,領路的小太監竟有些膽怯,走幾步便回頭看看身後,倒像是怕春日跟無奇丟下他跑了似的。

小太監不太明白太子為什麽要叫自己陪著瑞王府的人,甚至說不管他們想去哪裏都可以陪同前往,但是別的地方也就算了,來這個剛死過人的……還是傍晚時候,心裏實在別扭。

他猜到多半是為了瑞王殿下被關押內務府的事情,可是不該死的已經死了,不該關的也已經給關了,來這兒看又有什麽用呢?

宮墻擋住了一部分夕陽的光,廊下就顯得有些陰陰冷冷,領路的太監正在心裏發毛,忽然聽到耳畔有人道:“你害怕?”

他嚇得扭頭,卻發現是瑞王府的那個小太監,在他看來,無奇比他更面嫩,但生得好,倒像是個俊俏的小公子哥兒。

“唔,畢竟剛死了人,別沖撞了。”他仔細看看無奇,發現她正仰頭打量前方的廣德殿,雙眼微微瞇起,長睫卷翹,鼻子小小的,嘴唇很紅,秀氣的下巴微微上揚,依稀透出一股子小小地驕傲氣似的。

她看著甚是鮮活而神氣,有這樣的人陪在身邊,這讓小太監心裏安定了許多。

“你不用怕,”無奇絲毫剛認識的隔閡都沒有,向著他笑說:“我聽人說辛美人性格很好的,放心,就算做了鬼也是個溫柔的鬼,而且又不是你害的她,有什麽可怕的,我還盼著見她呢。”

小太監嘴唇亂哆嗦起來,覺著她很天真,說的話太孩子氣了:“好好地見什麽呢?這又不是玩鬧,也別說玩笑話。”

無奇認真地糾正道:“不是玩笑話,是真心的。我跟她又沒有仇,我才不怕呢,你應該也沒有仇……對了,你們這兒誰跟辛美人不合啊?那些跟她不合或者有仇的人該小心了。”

她的態度很自然而自在,推心置腹嘮家常似的,小太監一點兒也沒感覺到她是在套自己的話,想了想說:“辛美人性子還好,就是最新得寵了,當然就有人不太高興。比如先前最得寵的是陶良媛,我聽人說她私下裏還詛咒過辛美人呢。”

“哦?咒她什麽?”

“無非是咒她、不得太子寵愛之類的。”小太監說了後,一想:“剛才去見太子的人裏沒有她,不會是心虛不敢去吧?”

無奇笑道:“唉,女人多的地方就是這樣,誰不想爭寵呢,免不了的。”

小太監覺著這話說的很合他心意,忍不住偷偷一笑,便也徹底的打開了話匣子。

他略一想,便呱呱地說道:“不過也有跟美人好的,像是方奉儀,幾乎每天都要找辛美人說話,太子有什麽賞賜,兩個人也互相送來送去的,上次太子一高興,賞賜了方奉儀難得的一串海珠項鏈,顆顆都有小拇指大,又圓又亮,東宮內的這些娘娘都羨慕死了,可你猜怎麽著?方奉儀居然轉手就送給了辛美人,嘖嘖!真是沒的說!”

“哇,”無奇點頭表示讚同,“這樣難得的珍珠項鏈,我也想看看是什麽樣的。”

小太監卻道:“只可惜這方娘娘身子弱……不過你看她還硬撐著去見太子,可見是個重情義的。”

眼前突然人影一晃,小太監嚇得跳起來,定睛細看,原來是廣德殿內伺候的宮女。

於是便叫宮女帶路,又陪著無奇跟春日往裏間事發處走去,這時侯天色越發暗下來,小太監縮著脖子跟在他們身後。

因為太子妃的交代,地上的血已經清理幹凈了,空氣中卻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

這裏其實已經沒什麽線索可尋,畢竟已經整理過了,但無奇目光所至,仍是看到了移位的桌椅,殘存在水磨地板邊沿的細微血漬。

瞬間,眼前仿佛出現了辛美人伏在桌面上淚眼婆娑,趙徵靠近……而後兩人爭執的情形。

“辛美人先前所用的東西有動過嗎?”無奇問。

小宮女知道他們是奉了太子的命來的,不知吉兇,便戰戰兢兢地回答:“只、只打掃過,東西卻沒有敢動。”

無奇走到梳妝臺前,磨得很亮的銅鏡面照出她的影子,無奇的目光向下,臺面上都是些胭脂水粉等物,格子間一個紅木匣子裏盛著的卻是些宮制絹花。

她俯身打開第一層抽屜,有幾枚珠花首飾,打開旁邊那個,卻端端正正地放著個精致的方形檀木匣。

木匣打開,裏頭只有一層明黃的錦緞,空無一物。

春日一直盯著她的動作,見她面露思忖之色,便道:“怎麽了?”

“這裏的東西呢?”無奇問。

身後的宮女忙道:“這是、是之前方奉儀送給我們娘娘的珍珠項鏈匣子,娘娘很是珍愛,平時都不戴,只有在要緊時候才戴,不在這裏的話……也許是戴出去了。”

她生怕被人以為失竊或者監守自盜,所以說的很詳細。

“怎麽樣才算要緊時候?”無奇笑問。

“就是、就是太子妃娘娘設宴,或者要會客的時候。”

無奇把盒子合起來放好,回頭悄悄地靠近春日耳畔:“還有,就是見自己心上人的時候。”

春日正全神貫註,沒想到她竟這樣,只覺著一股濕潤的氣息撲在耳朵上,頓時臉就有些發熱了。

無奇正要走,忽然回頭看宮女:“辛美人身亡之時,可戴著項鏈?”

小宮女滿臉茫然,仔細一想,試探著說:“奴婢不記得了,像是……沒有?”

無奇也並未追問,轉身往外去了。

春日楞了會兒,手指輕輕地在臉上撫了撫,才急忙擡腳跟上。

離開廣德殿後天已經暗下來了。

春日走到無奇身旁:“宮門很快就要關了,今晚上若是留在宮內,如何?”

本來這件事是她做主的,畢竟她要無奇留,無奇自然插翅難飛,可不知為什麽,竟很想得無奇的意思。

無奇點點頭:“也好。如今王爺還在內務司呢,那種地方實在委屈了他,該及早讓他脫困才好。何況這案子耽擱下去指不定又怎麽樣……”

她說到這裏,望著眼前逐漸略顯朦朧的亭臺樓閣,卻又轉憂為喜:“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倒也沒有誰能有這種機緣,可以在皇宮大內過夜。”

春日望著她乍憂乍喜的神情變化,心中實在疑惑,她自忖也不是個蠢人,雖年紀不大,但經歷的足夠豐富跟滄桑,一雙眼睛也是很能差別忠奸賢愚的,洞察人心,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

但是在面對這位太學生的時候,卻總覺著像是霧裏看花,很難猜透對方的心思跟意圖,以及行為。

可越是如此,越覺著難以放棄。

像是仰頭看的那輪月,遙不可及,但也不妨礙對她的仰慕跟喜歡。

春日本想勸無奇,天已經黑了,這會兒就算去禦花園跟水榭,應該也尋不到什麽,不如明天再去。

可無奇若是能聽她的勸,大概就不叫這個名字了,春日只能舍命陪君子。

小太監領著他們往禦花園來,將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有幾個侍衛正在等待換班,因為天黑了,等閑沒有人過來,這些人便閑著磕牙。

隱約只聽說道:“那個賊本來是恨極了馮副指揮使,所以才當街伏擊,誰知指揮使命大,反而把白副將一箭穿心,這上哪說理去。”

“可不是嘛,不過這賊也是蠢,”又一個道:“明明犯了人命官司,殺的還是兵馬司的官兒,他居然還敢呆在家裏沒跑!這才給順順利利捉了個正著!”

小太監聽他們說的興高采烈,正要咳嗽示意,無奇輕輕攔著他:“噓。”

此刻先前那侍衛道:“對了,還有一件,聽說吏部清吏司還派了人去呢,兵馬司那些大爺哪裏賣他們的帳。且據說這清吏司還招了新人,你們猜是什麽人?”

春日暗看無奇,卻見她笑瞇瞇的,好像聽的入迷。

那邊笑的猖狂:“竟是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太學生呢,清吏司的人居然還帶了其中兩人去東城兵馬司,這不是自討沒趣嗎?果然,兵馬司自個兒把賊徒捉拿歸案,很不必他們多此一舉,就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了。”

無奇聽到這裏,揉了揉下頜:帶了兩人?難道……

她的雙眼發亮,扭頭問春日:“原來王爺答應了我,同意老蔡木頭跟我一起了?”

春日心中暗嘆了聲:“王爺已經照會了清吏司的人,大概今日他們去過太學了。”

無奇喜歡的搓手:“哎呀!果然如我所料,王爺還真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啊,不錯不錯。”

小太監見他們只管嘀嘀咕咕也不往前走,心裏著急。

偏此刻那幾個侍衛又說起今日東宮的奇事,有人問:“嗳你們說,今日咱們這兒辛美人……是真的被瑞王殿下所殺的嗎?”

“這個、這個不好說啊,但是看著不太像。”

“是啊,瑞王殿下怎麽看著也不像是會幹那種事的人,但若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眾人面面相覷,說到這個話題都覺著敏感,於是默契地噤聲了。

小太監可是暗中捏了一把汗,生怕他們說出什麽大不韙的話來,見終於都停了才松了口氣。

那邊侍衛們換了班,列隊走開了,無奇他們才進了禦花園。

辛美人曾提過,當時從水榭出來後,到了花園,便沒叫內侍們跟隨,自己閑走解悶。

如今夜幕已然降臨,花園內各處已經掌了燈,白日的花兒朵兒已經看不清楚了,月色中只瞧見一堆一堆高低起伏,鼻端的香氣卻很濃烈。

小太監道:“這花園子雖比不上外頭的禦花園,卻也不很小,要完全逛過了大概總要小半個時辰呢。”

“中午辛娘娘帶人來此,是在哪裏停留的?”

小太監想了想:“這個我雖不知道,但也猜得出來,平日辛美人最喜歡去荷香苑了,今兒多半也在那。”

荷香苑在前方不遠,走了兩刻鐘就到了,原來是一片碧綠色的池水,水中荷葉如玉盤靜止不動,荷花在夜色中散發幽香,旁邊則有個小而雅致的亭子。

無奇走到亭子裏打量。

辛美人既然心儀於瑞王,卻慘遭無情拒絕,她當然會傷心的,雖然她沒有跟太子趙徵說,但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之所以打發了隨從,無非是想一個人獨處,不必叫人看見她傷心痛哭的樣子。

但是這亭子太過空曠,並不遮蔽,若有人來一眼就會看到,所以辛美人絕不會在這裏迎風流淚。

而且那登徒子若是光天化日行兇,自然會找一個隱秘不為人察覺的所在。

無奇轉頭,看向荷香苑前方的一重花障。

那是兩道高高的薔薇花墻,無奇出了亭子往前走去,腳下有石板鑲嵌在綠蔭之中,趣致可愛,她一步步走過去,心裏的感覺越發明顯。

轉到花墻裏側,這裏並沒有燈籠,美麗的花墻成了漆黑的甬道,春日從後拉住她:“小心些。”

“你怕有刺客?”無奇問。

“刺客倒不至於,留神地上有石頭絆你個跟頭。”

無奇笑道:“多謝姐姐提醒。其實就算有刺客我也不怕,畢竟有姐姐在。”

夜色中,春日抿嘴一笑,心裏甚是欣慰。

無奇小心翼翼地向內走去,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將走到一處地方,卻見有些許零落的花葉四散。

她擡頭瞧向花墻上,細看之下,果然發現有薔薇花給揉碎的痕跡。

“就是這裏,那……”她喃喃一句,低頭又向地上細看。

春日見她像是在找東西樣子,便問:“怎麽了?掉了物件不成?”

花腳之下有些落下的雜葉跟花瓣,和原本叢生的細草重重疊疊地共生著,像是鋪了很厚的天然毯子。

春日見她的手在草裏摸索,便道:“你小心些,留神這草裏有蛇,就算沒有蛇,也怕有蟲子、或者別的紮了你的手。”

其實早在春日說“有蛇”的時候,無奇已經趕緊縮了手,蟲,蛇,這是她平生最怕的東西之二。

不過就在她縮手的時候,手指有一點奇異的觸感,冰涼涼的有點光滑,因為春日的威脅生效,反而嚇得她道:“蛇?!”猛地往後一跳。

春日忙將她抱住:“別怕!我嚇唬你的,放心吧……東宮裏沒有那東西!”

她不過是提醒無奇別傷了手,沒想到效果如此顯著。

為讓無奇安心她回頭問小太監:“是不是?”

小太監沒敢跟進來,春日的話倒是聽見了,當下便道:“很是的呢,別說是東宮,整個皇宮內都不會有的。”

無奇得了保證,才又魂魄歸位:“以後不許開這種玩笑。”

春日忍笑道:“知道了。”

無奇哼了聲,前車之鑒,便拉住她的手:“你給我試試……有東西你就拿出來,有蛇就咬你。”

春日笑著探手過去,在草叢中摸了一會兒,臉色微變,把手縮回來的時候,手卻是握著的:“你想找的東西,是這個?”

此刻月亮已經爬了上來,淡淡地月光從斑駁的花葉間投落,地面上閃閃爍爍像是多了一副會動的畫。

而在春日掌心,有一樣東西,宛轉流光,皎潔似有月色!

那是一顆小拇指圓的珍珠。

無奇將那小東西拿過來,嘆道:“女為悅己者容,瞧,只有在會客跟赴宴時候才戴的珍貴珠寶,在去見心上人的時候戴上,本是想借珠寶之色更添顏色,卻想不到非但不入對方的眼,反而隕落此處。可嘆可嘆。”

春日很喜歡聽她說這些話,雖然每每地有些驚世駭俗甚至大逆不道。

幸而此刻沒別人,所以她可以靜靜地聽無奇說完後再做補充。

“姐姐,你再找看看,應該還有。”

春日不辭辛勞地蹲下地又找了會子,她眼明心細,很快收獲頗豐,數了數,有二十九顆,又往周圍找了找,再沒有了。

無奇早拿出一方手帕,將所有珠子都包在裏頭。

春日擦著手,想起之間她說的話,便道:“你最好別總是提什麽心上人,不管是叫別人聽見,還是叫王爺知道了,都沒你的好兒。”

無奇將那珠子用帕子包好,心裏覺著這些珠子若在外頭賣了,至少可以換一座宅院。

聞言從善如流地說:“行,就聽你的,我也知道王爺難伺候的,放心吧,當著他的面兒我可會辦事兒了,保證能屈能伸可進可退。”

春日很震驚,一來是覺著這家夥是不是有點兒太盲目自信了,另外就是感覺……這話怎麽聽著怪怪的呢。

什麽能屈能伸可進可退的,說的跟個地老鼠似的。

她只顧胡思亂想,自然就沒顧上回嘴。

到了水榭的時候,已經完全入夜。

太子趙徵那邊不放心,又派了兩個內侍過來找尋。

無奇叫他們都等在外頭,自己進了水榭之中。

此處因為是建在水上的,極為清涼,外頭是石凳石桌,裏間才是休息的所在。

春日親自點了燈,蠟燭的光閃閃爍爍,無奇在屋內走了一圈,最後竟然在那張羅漢榻上挺身躺倒。

春日一怔,無奇卻舒舒服服地換了個姿勢,還閉上了眼睛,就仿佛今晚上要在這裏睡一宿似的。

就在春日想出聲提醒的時候,無奇說道:“姐姐,勞煩你熄了燈,到外頭等我片刻。”

春日略一猶豫,還是決定聽從,當即把燭滅了,自己也跟著退到外間。

屋內,無奇平躺在榻上,裏外寂靜,只有夜風輕輕地推著湖水,發出細微的催眠的響聲。

她閉著雙眼,心中卻在想著白日之事,從太子中殿到廣德殿再到禦花園,她心裏有很多人影,也有很多線索的碎片,漫天飛舞,而她要做的就是用一根線把它們都串聯起來。

最終,漫天飛舞的碎片們塵埃落定,最後出現的,卻是趙景藩在內務司中凝視她的眼神,以及舉手虛虛的那一點……他在瞞什麽?

他不由分說地趕走了辛美人,是看穿了美人的心意而急於避嫌?還是有別的原因?

辛美人死後他又及時地到了廣德殿,按理說他已經拒辛美人於門外,怎麽轉頭又主動找過去?難道說他已經預感到什麽?

不知不覺,鼻端似有一點幽淡香氣襲來,人也泛起困倦之意。

費了點力氣無奇才將眼睛睜開了一點,目光所及,卻是前方半開的水榭的窗戶。

她長籲了口氣,翻身坐起,心裏的那些碎片已經拼了起來。

離開水榭回到了太子中殿,趙徵頭疼了一天,剛才吃了藥。

胡嬪,程良媛跟方奉儀都在,連先前沒到的陶良媛竟也到了。

陶良媛也是個妖嬈的美人,只是臉上有些畏縮之色,就像是領路小太監說的,她跟辛美人是最不合的,但如今美人橫死,她卻高興不起來,頗為膽虛,所以之前竟沒出現,只是聽宮女說幾個姬妾都去了,獨獨顯出她來反而不好,於是才也來了。

先前季氏請趙徵去休息,他總是不肯,好不容易等到無奇跟春日回來,便起身問道:“怎麽樣?”

無奇說道:“回殿下,已經有了重大發現。”

“什麽發現?”趙徵忙問。

太子妃也湊上來:“發現什麽了?”

旁邊的胡嬪程良媛等也都聚精會神極為關註。

無奇說道:“我懷疑兇手在禦花園裏落下了重要的物證,不過因為天黑沒找到,明兒一早殿下立刻派人前去薔薇花墻那邊仔仔細細地找,一定有所發現,而這發現便會助我們找到真兇。”

趙徵振奮道:“果然?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這就派人……”

無奇制止了:“殿下,那邊的花墻是數年之久了,墻腳下重重疊疊什麽都有,白天找都艱難,晚上更難找尋,而且晚上行動,誰知道所派之人中有沒有兇手或者其安排的人,若是給他們找到順手藏起來,大家也自無計可施啊。”

趙徵聽了點頭:“你說的對,就這麽辦。”

吩咐之後才意識到後宮都在,所幸這些都是女流,不會有礙。趙徵便叮囑:“你們回去各自守口如瓶,誰都不許透露,知道嗎?”

胡嬪等急忙領命。

當夜,過了子時,東宮之中已然萬籟俱寂,白天受了驚嚇、忙碌大半天的眾人總算是入了夢鄉。

靜寂之中卻有一道影子,鬼魅般掠入了禦花園,他直奔薔薇花墻,進了墻內便向著無奇跟春日耽留的地方而去,他俯身探手,在草叢之中摸索。

正在默默搜尋之時,忽然間周圍燈火通明!

瞬間,竟不知從哪裏閃出數道身影,都配著腰刀,挑著燈籠。

與此同時,花架甬道前,春日陪著無奇緩步踱出,無奇瞇起眼睛看著那被圍住的身影:“這麽容易就上鉤了?可見‘做賊心虛’四個字,亙古不變,精辟之至。”

無奇話音剛落,只見那人身形騰空而起,像是不顧一切向著她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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