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丹田之處, 那裏依舊柔韌平坦，沒什麽異狀。

然而寧長疏卻開始煩躁起來。

下一刻，他起身朝外走出, 還在途中時，他的身影便仿佛被空氣吞噬一般，漸漸消失了。

轉眼之間，黑耀聯艦的總部, 憑空出現一道身影。

正是寧長疏。

他發現黑耀聯艦上下，整個氣氛都顯得死氣沈沈。

遇到的每一個人臉上掛著的都是難掩的焦急和驚恐……

不光是這些巡邏部隊，寧長疏找到行政官時，對方的狀態甚至更加糟糕。

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是黑耀聯艦，或者說是西蒙, 出了什麽大問題。

行政官還認識他, 哪怕寧長疏前一秒還是敵人呢, 但也沒辦法了, 沖過來抓住寧長疏的手臂，頹廢沮喪的臉瞬間仰起驚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你出現了, 你終於出現了……前輩，高人, 神仙, 我求求你，救救我們家老大吧。”

說著說著，居然膝蓋一彎，直接跪在面前。

事實上，行政官一直以為是寧長疏將西蒙帶走了, 但人在屋檐下，言辭也不得不委婉。畢竟他沒有確鑿證據證明是寧長疏出的手。

寧長疏垂眸，因為心裏疑惑，沒有踢開他，“西蒙呢？”

行政官一楞，隨即想到半個月前看到的那駭人一幕，臉色頓時刷的一下變了，“他……他消失了。就那麽消失了，我抓不到，也叫不醒。”

寧長疏瞇起眼，消失？這倒是奇怪，

“蘇慕予呢？”

那天他走後，就沒有管後面發生的事情了。

行政官，“蘇教授他走了。”

“走多久了。”

“有快一個月了吧。”

寧長疏心裏咯噔了一下，蘇慕予那時受到那麽嚴重的傷勢，直接進入休眠狀態，不可能恢覆那麽快才是，“那你還看到其他人？”

行政官搖搖頭，“沒有。”

沒有看到墨玖塵。

那墨玖塵果然是沒死，已經離開了吧。

如果是這樣，對方跑過來挨上一劍的目的是什麽？

寧長疏直覺不太妙，“那個房間裏的監控調出來我看看，還有西蒙的同樣。”

“這……難道不是前輩您出的手？”行政官下意識地驚訝開口。

寧長疏沒答。

西蒙的死，會在預料之中，也算是他出的手。

但消失，他就疑問了。

“其他地方的監控錄像都在這裏，但是老大房裏的，只有老大的終端才能看到。”

將寧長疏請到休息室後，行政官便去拷貝了資料過來，並且將西蒙的終端也擱在了桌上，“終端是老大消失的時候掉在地上的。”

現在老大消失的問題最重要，至於終端裏面涉及到的機密，倒是可以先放一放了。更何況，除了一下技術相關的資料外，也沒有其他的……

行政官望著終端，嘆了口氣。

事實上，要想破解終端密碼，也是很難的，還不一定能看到呢。

寧長疏先看了拷貝的錄像。

如行政官所形容的那樣，西蒙原本在作戰室閉目休憩，又或者只是閉著眼睛在思考問題，但隨後可能是感覺到身體發生了某種異變，睜開了眼睛開始運用各種設備檢查起來。

一臺生命活力檢測機上顯示他的身體機能在飛速衰竭。

哪怕他用藥物修覆都無濟於事。

最終西蒙呼吸漸弱，直到倒在沙發上閉上了眼。

這一幕，行政官是看過的。

他懷疑西蒙是中了某種新型的毒藥。

如果是真的，那這種毒藥就太逆天了，竟然能逃過西蒙的感知，連各大設備都檢測不出來任何問題。

他現在還抱著僥幸心理的就是希望西蒙的消失不是這毒藥的關系。

這如果肉身都被分解了……

那……

想到這個可能，行政官額頭上的冷汗就不停地冒，眼睛裏滿是恐慌。

寧長疏仔細回想了一下西蒙消失的時間段，發現西蒙徹底消失，正好是神嬰塑性成功的時候。

難道他成就神嬰境界，那些被掠奪過天賦的人，不光會死，還會消失？

墨玖塵呢？

真的會死嗎？也會消失嗎？

當一個人的修為比他高深許多時，他哪怕可以掠奪天賦，但對對方的副作用也是最低。

寧長疏一直不覺得墨玖塵會因為被掠奪了天賦而死，更何況年級小的時候還跟對方雙修過，說不定就有了抗性。所以他才直到不久前都還在努力修煉。

他現在急切想直到墨玖塵是不是會受到影響，便拿起了桌上的終端。

倒也奇怪，這終端拿在手上，寧長疏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口令。

他嘗試性地輸入口令後，終端果然打開了。

一旁的行政官都震驚了，還以為寧長疏跟西蒙的關系已經好到能共享密碼，可是起初的時候，不是還打得那麽火熱嗎？

還是說，他家老大其實是個喜歡受虐的？

不過這個念頭只存在一瞬間，行政官現在可沒那心思想有的沒的。

寧長疏找到西蒙房間的監控錄像。

前面都是熟悉的場面，直接略過，他一下子拉到最後，也就是自己離開後。

他看到蘇慕予躺在地上，周身籠罩著一層保護屏障，墨玖塵站在旁邊，不聲不響地也不知道準備做什麽。不久後，他竟主動出手幫忙治愈了蘇慕予！

傷是他傷的，現在救又是他救的。

這人到底有什麽毛病？

蘇慕予被從休眠模式裏放出來，同樣不解。

然後墨玖塵就講了一段故事。

一段寧長疏並不陌生的故事。

大體內容就是墨玖塵某天走在路上，看到溪邊趴著一個小孩兒，心血來潮撿回去養著了。

養著養著就發現了對方的種族。

那時候墨玖塵正為魔化而惱，寧長疏的出現瞬間讓他看到了希望，於是在照顧的時候，也不乏多了其他的心思，讓寧長疏視他為天，事事依從。

只是小孩兒太可愛了，隨著越長越出挑，越來越優秀，就算是墨玖塵也漸漸開始迷。

只是他心境層次高，迷失得不夠明顯，他也一直謹記著養大對方是為了壓制自己的魔化，同時他更清楚自己只不過是受其種族天賦自然散發的那種魅力所吸引。

後來小孩兒成年了，看著對方因為他為他舉辦的成年禮高興的模樣，墨玖塵也不免有一絲絲愧疚之情，在他說出要對方獻出自己身體時，對方毫不猶豫地點頭說能幫到義父很滿足。

那時，一種莫名的情緒就好像從封印了許久的地方猛然間迸發出來……

他很信賴他，依賴他，可他卻要毀掉這麽一個剛成年的，還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

可一旦想到魔化後，會給整個仙域帶來怎樣的惡果，就不容得墨玖塵猶豫和心軟了。

那天晚上，他用盡了一生的耐心和溫柔占有了自己的義子。

即便如此，對方還是被弄得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咬著牙說讓他繼續，能忍。

墨玖塵教著他怎麽使用種族的天賦秘術進行雙修，對方也十分地乖巧聽話。

然後，所有的想當然都被那一夜的極盡纏綿打碎。

在此之前，他想過雙修壓制魔化後便放義子自由，讓他出去見見仙域的大好山河，還有其他有趣的人事物。可是那天過後，他後悔了。

他不想讓那個孩子的眼中出了自己還有別人的身影。

那虔誠的依賴，只能屬於他自己。

他承認，自己喜歡上了這孩子，甚至將能擊殺自己的引思劍都給了出去。

墨玖塵陷入了迷茫，他糾結，矛盾，在放與不放之間徘徊掙紮。

為了理清自己的感情，他還是讓使者帶寧長疏出去玩了一轉，省得老是在眼前晃，他會壓抑不住自己。

之後的每天，寧長疏都會離開，晚上則會回來睡覺。

起初睡覺之前還會過來跟他講白天的經歷。

後來可能是看出他對這些不感興趣，就不來找他了。

當兩人之間隨著時間過去充斥著莫名的疏離感時，墨玖塵本該滿意，因為時間會沖淡一切。

可現實是沒有。

他後來甚至每次都會暗地裏跟蹤，看著寧長疏結交了一些新朋友，尤其是那些新朋友一個比一個對他好，甚至比他還要噓寒問暖時，他卻變得越來越煩躁。

這種心理日漸累積，終於在一次閉關時，他再次走火入魔，壓制下去的魔化再一次被激發。

他的意識仿佛分成了兩股，而這一次，魔化的一面更為強大一些，壓制了理智，沖出去便去找寧長疏。

結果正好看到寧長疏的一個朋友在跟他表白心意。

他一氣之下，把對方抓回來就強上了。

後來，他不再允許他出去，將他關了起來，不聽話就會狠狠懲罰他。

從那之後，墨玖塵發現寧長疏變了，變得恐懼他，變得不愛搭理他，整天望著外面發呆。

他覺得對方是想要離開自己，心野了，不再對他虔誠了，於是心生妒火的他更是將這些憋悶都發洩在對方身上。

有時候墨玖塵也會清醒，理智的一面壓過魔化，會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義子，便想盡辦法彌補，可一旦溫柔下來，對方就會試探著問能不能出去透透氣。

心下一不舒服，魔化的一面再次出現將人一頓狠弄。

後來閉關的時候，對方直接趁著那時候跑了。

一去便了無音訊。

接下來就是寧長疏坎坷的修煉人生了。

在寧長疏掠奪了那麽多人的天賦並飛快成長起來，墨玖塵也開始懷疑起了他的身份。

後來在跟他打的時候，他故意打出對方一滴精血，最終借此確認。

“他們的種族天賦得天獨厚，無可厚非，但像他這麽掠奪的法子，最終自食惡果。當年那個種族之所以被各大家族滅族成功，便是因為沒有頂尖的強者。所有人都奇怪，只靠雙修便能擁有強大實力的幻心一族，為何會沒有坐鎮的頂尖強者。”

正在凝聽的蘇慕予也察覺到了一絲貓膩，這世間都講求平衡。

這般逆天的種族，肯定會有一個致命缺陷。

很快，墨玖塵便扔出了一個驚天秘聞，他說：“幻心一族的高層，盡數被自己的神嬰害死。此事從來沒有被記載，突破神嬰的人都死在了當天。而吾因雙修之便，察覺到一些問題。吾想阻止，奈何他不聽。”

“怎麽死的？”

“被自己的神嬰所反噬。”

……

墨玖塵淡漠的聲音透過終端傳出，寧長疏整個人如置冰窖。

他靜立不動，心臟狂跳不已。

這個老不死的說什麽？

被神嬰所反噬？

“前不久吾給了他一些天賦，經吾探知，其他天賦金丹都殘留著其主人的意識波動。如果這些意識對寧長疏有恨，想殺了他，一旦神嬰塑造成功，會立馬被反噬。”

聽到這裏，寧長疏情不自禁又摸了一把小腹。

他的神嬰塑造成功了，可是沒有反噬他，應該……不會有事？

可是一想到神嬰最後那抹詭異的笑容，寧長疏更是仿徨起來。

這種事實，他不能接受。

終端裏的畫面依舊在繼續。

“那如果沒恨呢？”

“沒有如果，有一絲恨意，就有反噬的可能，所以，吾需要你合作。”

蘇慕予，“我？”

“你很理智，我需要你的這份理智。神嬰初塑，意識最為駁雜，所以吾當初自願放棄一部分天賦，就是為了鎮壓那些意識。但同時吾的魔化也需要一個理智的意識來負責維持。”

“你最好快做決定，當吾不清醒的時候，會第一時間選擇清理掉你這個……情敵？”

“確定有效的話，我沒有意見。”

墨玖塵點點頭，他也是之前聽到蘇慕予說願意主動放棄天賦才做下這個決定。

主動獻出天賦，至少保證不會有偏激的意識存在。

“吾知道他這段時間做了很多錯事，但這個結果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但更多的，吾不願意他再承受。”

“我該怎麽做？”

“將你的意識跟吾融入，再過不久，我們便會被轉移到寧長疏那裏。”

……

接下來，寧長疏便看了兩人意識合體的過程。

此時，也說不上來墨玖塵是蘇慕予還是墨玖塵了。

就在兩人意識合二為一後不久，墨玖塵的身體便消失了……

看到這一幕，寧長疏條件反射地狠狠壓住了下腹。

所以他丹田裏的神嬰，其實是所有人的意識合體？

不……

不可能……

寧長疏扔開終端，臉色蒼白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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