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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ACT1.24(已修) 我的情緣假正……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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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浴室裏。

“葉承哥, 你怎麽還楞著呀?”玻璃門打開一半,寧惟溪探出頭,露出一張如精美瓷人般艷麗柔媚的面容。皮膚仿佛上了一層瓷釉, 白皙光滑。眼瞳和頭發是純正的黑色,顯得純真又透著一絲神秘。

此刻看著葉承,煙墨青黛般的眉彎起,婉約而嬌柔。

不久前上了藥, 衣裳沒有穿得很服帖,只扣了最下三顆扣子,這樣歪著身子從門後看,露出脖頸和精致鎖骨的模樣像極了要勾人魂魄的妖。

葉承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後來回過神來,想要說什麽, 但想起寧惟溪肩上的傷, 又硬生生把即將脫口的說教給憋了回去。

“明知道自己有傷, 不能消停下, 在裏面等著?你是非要搞出點兒事情來是嗎?”

表面煩躁不已,把人推進浴室的動作卻十分輕柔。途中掃了一眼自己幾乎占據寧惟溪大半個腰身的手掌,心中劃過一絲驚詫, 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男人的腰。

葉承略顯緊張地收回手,轉身去擰花灑, 等熱水調好, 轉過頭來,便皺起了眉頭,見寧惟溪木楞楞地站在原地,衣服還穿在身上。

“你……”

開口說了一個字,話鋒一轉, 帶著一絲無奈,“算了,你站著別動。”

寧惟溪點點頭,很乖地伸開雙手。

看他這個樣子,葉承面露古怪,把花灑放到開關上,仍由它灑著。

熱氣逐漸充盈整個浴室。

一分鐘後,葉承發現給寧惟溪洗澡是一項多麽艱難的工作。

尤其是對方直勾勾盯著自己的時候,那束極強的目光好像化作無數嬌柔的小手撫摸著他,讓他有些熱血上湧。

或許只是浴室太熱的關系吧。

不過……

“眼睛閉上,不要看我。”葉承冷聲說道。

寧惟溪微微怔楞,應了一聲,乖乖閉上眼睛,唇角翹著,微微擡高下顎,像極了索吻的模樣。

目光落在對方嫣紅的唇瓣上,葉承心臟猛然停跳了一個節拍,竟有些心猿意馬。

打住!這是個男的!

還比你小幾歲,是你學弟!

你都在想什麽?

艱難移開視線,截下來葉承動作迅速很多,但迅速起來,手上沒輕沒重,一個不註意就碰到了寧惟溪受傷的肩膀。

看寧惟溪突然瑟縮了一下,葉承就知道糟了。

“嗯~”

寧惟溪睜開眼睛,眸底一片水潤,深處的幽怨是對葉承太過粗暴的控訴,饒是如此,他還是努力忍下了肩上的疼痛,聲腔顫動,“你繼續吧,我能忍住的。”

此時,他的嘴唇失了色彩,渾身哆嗦個不停。

葉承長嘆一口氣,努力壓下有些莫名不正常的心思,小心翼翼將寧惟溪抱到旁邊凳子上。等他即將松手時,卻暮然發現寧惟溪不知什麽時候靠在了他肩膀上,白皙柔軟的臉貼著他的肩頭。

嘩嘩的水聲下,是寧惟溪細弱的呼吸聲。

他居然睡著了。

葉承站在原地,不知是該繼續還是繼續了……

半個多小時後,葉承把寧惟溪放到病床上安置好,才大噓一口氣。

他拿過手機一看,上面有十幾個葉曦的未接來電,幾乎間隔1分鐘打來一次。信息也發了無數遍。最開始是詢問他在哪兒,怎麽沒有回寢室。後來開始詢問寧惟溪的傷勢怎麽樣。

葉承皺起眉頭,是誰告訴葉曦寧惟溪受傷了的?

他看了一眼寧惟溪,走到陽臺先給室友章明去了一通電話。章明在那頭說沒有聯系葉曦,何況他也沒有葉曦的聯系方式。

想了想,葉承叮囑了一句,“如果有人問你我在哪兒,你就說我剛回寢室,在洗澡。”

掛了電話,葉承才給葉曦回撥過去。

只響了一聲,電話就被接起來。

“哥,你終於給我回電話了。”

聽筒裏傳來葉曦細細的,恍若要融化在風裏的聲音。

“沒,我才從醫院回來。”葉承口吻疲倦,似乎真的累極了,“我先去洗澡,明天回來看你。”

“那個……寧惟溪怎樣了?”

葉承眉頭微蹙。

平日裏只要說累,葉曦會很體貼,主動掛斷電話,不打擾他休息。

今晚,似乎因為寧惟溪,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問題不大。好了,我去洗澡了。”

葉承這次主動掛了電話。

他不知道,如果葉曦一直問下去的話,會不會連醫院在哪兒,寧惟溪在哪個病房都被套出去。得回寢室一趟。

寧惟溪這邊睡著了,有護士巡邏,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這般想著,葉承拿起外套披上離開了醫院。

隨著他的離開,病房最後一絲光亮也漸漸消失無蹤。

窗戶夜色深沈如墨,幾乎見不到一丁點兒燈光。朦朧月光傾灑在窗欞,一陣風襲來,白紗窗簾掀起又落下,卻見,原本空空如也的墻角,竟憑空多出一道白色身影!

他緩緩睜開眼睛,幽黑雙眸轉向病床,紅艷唇瓣逐漸勾起一絲令人戰栗的弧度。

葉曦聽過寧惟溪的“大名”,卻不知道對方長什麽樣子。據說是一個長得絲毫不遜色於絕世美女的男人,從小被養得特別嬌氣。

圈子裏不少世家子弟都沒逃脫得他的魔掌,被禍害了一個遍。寧家每次聚會,只要帶上寧惟溪,幾乎沒有談不下來的生意。

有寧惟溪在,各家親兒子親女兒跟垃圾桶撿來似的。寧惟溪在各家伯父伯母眼裏有多優秀有多討人喜愛,在各個權貴子弟們心中有多討厭。

完全呈現兩個極端。整個圈子,或許只有葉承和葉曦沒有受到影響。

葉承因為天天肅著一張臉,讓小小的寧惟溪不敢造次。

葉曦有很長一段時間被送到B區的金鼎國進行調養,無緣得見寧惟溪的禍害力。去年被接回來,也一直呆在家中,而寧惟溪沒過多久被趕出去了,更是沒見上一面。

直到今天,葉承被這個叫寧惟溪的家夥吸引了註意,他才不得不來這一趟,想要將一切能上葉承心的東西給扼殺在搖籃中。

寧惟溪似乎睡得很熟,壓根兒沒察覺到病房裏又多出一個人。

葉曦看了一會兒,勾起左唇角,笑著靠近了些。那張被被褥遮蓋的面容逐漸暴露在視線下。他微微楞住,呼吸不由自主地輕輕窒住。

原來,你是長這個樣子的。

葉曦眸色陰沈,怪不得他那不懂風月的大哥都願意為了這人放棄自己的原則。游戲不打了,課也不去上了,花了一天的功夫留在醫院裏精心照顧。

病房裏,窗臺,門口,甚至床頭,都還殘留著葉承的氣息。

其中浴室裏散發的氣息更加濃郁。

這就有趣了呢……

是什麽原因,竟讓他的好大哥差點不能自持?

葉曦眼珠一轉,又看向睡得安安穩穩的寧惟溪。

是因為你嗎?

唇角揚起的弧度加深,身影離床頭更近了一分。

或許是這會兒睡熱了,寧惟溪的面頰紅撲撲的,像極了誘人的水蜜桃。唇瓣水潤剔透,應該也是睡著了無意識舔舐導致的,仿佛曾被狠狠親吻過。

下一刻,寧惟溪忽然唇瓣微張,一小截艷紅舌尖輕輕劃過唇瓣,水潤光澤更為明顯。

葉曦毫無所動,俯下身。

冰寒如雪一般的指尖落在寧惟溪的臉上。

“嗯~”

寧惟溪被冰到,條件反射的將臉往枕頭裏縮去,眉宇間皺起一個惹人憐惜的皺褶。

“睡覺都這麽勾引人嗎?葉承栽在你身上似乎也不讓人意外,不過啊……他喜歡的東西,通常都是我很討厭的東西呢。”

葉曦呢喃著,指尖往下,最後落在他的頸邊……

正在他準備發力,近距離看看寧惟溪痛苦的模樣的時候。

“啪——”

被子突然被一雙手狠狠掀開。

視野中一道白影晃過,葉曦下意識的將頭一偏,身體同時迅速往後退開一步。等到站穩,才猛地擡起頭,眸子幽幽地盯著寧惟溪自由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臂。

剛才如果不是反應快,那只手絕對會拍到他的臉上。

是故意的嗎?

否則,如此恰巧?

葉曦眸底的興味加深,對寧惟溪產生了一絲微妙的興趣。

“寧惟溪?”

葉曦重新靠近,猩紅的唇瓣貼著寧惟溪的耳根,喉嚨裏壓出來的氣音就像一只從枯井裏伸出來的鬼手,要鉆入寧惟溪的耳朵深處。

“好熱。”這時,寧惟溪又嘟噥著翻了個身,正好避開了葉曦的唇。

不料這一翻,碰到傷痛的肩膀,一下子痛得呻/吟起來,顫抖著的睫毛被淚水打濕,襯著窗外月光亮晶晶的,精美得如同一件藝術品。

翻身之間,衣領大開,葉曦這才看到寧惟溪的肩膀好像有淤痕,形狀分明是指印。

大哥難道已經如此迫不及待了?

心中對寧惟溪的殺意更上一層樓,他移開目光,不再去看那片晃得人眼睛疼的白,再次伸出手去鎖人家的咽喉。

“好熱啊……”

一道撒嬌般的顫音發出,寧惟溪扭了扭,直接來了一個大翻身。

醫院裏的病床寬度才一米二左右,哪裏經得起寧惟溪這般四仰八叉地亂滾。站在邊上的葉曦還沒收回手,被翻身過來的寧惟溪一個熊撲撲到了地上。

“咚——”

兩人雙雙落地。

葉曦的背跟地面撞了個結實,他身體極度虛弱,五臟六腑猛地巨顫,喉間頓時一片腥甜。一時半會兒竟有些爬不起來。

而且,寧惟溪也太重了吧?

他生氣的是寧惟溪有他當肉墊,屁事沒有。

“哇,你就跟屍體一樣涼啊?”

正要伸手把人推開的動作,被寧惟溪突如其來的喟嘆定格在半空。

葉曦瞳孔驟縮,帶著一絲慌張看向埋在自己頸窩的人。

在他視角中,寧惟溪半張臉隱匿在陰影下,唯獨露出來的右眼,如雪一般高華,似月一般清冷,藏著一絲毫不掩飾的睥睨之色,更具有洞察之能,仿佛沒有人能逃過這雙眼睛的探查。

怎麽會?

他怎麽會醒過來?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葉曦嘗到片刻的無措。

緊接著,耳垂肉被溫熱舔舐過的感覺,讓這一絲無措,變為了愕然。

“小東西,你的天賦不錯嘛。上次竟然沒有發現,又是一種隱藏天賦嗎?”寧惟溪心中充滿驚喜,實在是沒想到,人睡在床上都有好事臨門,絕佳的爐鼎親自送上門。

上次?

哪一次?

他們什麽時候見面過?

葉曦眸底劃過一絲森冷,伸手將人推開。

猛不丁被推開,一下子撞在了窗邊的桌角上,痛楚臨身,寧惟溪狠狠皺起眉頭,溫柔模樣剎那兇惡如同地獄惡鬼,但很快深吸一口氣,收斂下來。

雙眉舒展,唇瓣仰起溫雅弧度,渾身上下仿佛散發出能普度眾生的光輝。

饒是葉曦,也被他這變臉速度給驚得楞住,直到下顎被對方一根手指挑起。

“太粗魯,可不是君子所為,不知道,我會很疼的嗎?”寧惟溪眼神溫情蜜意,好像葉曦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情人一般。

葉曦,“……”

寧惟溪唇角勾了勾,唇窩兩邊的凹陷讓他清艷的面容顯得可愛了幾分。

葉曦被迫與他註視,放在背後的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這種被壓制的感覺,真是刺激。

尤其是被一個傳言中嬌滴滴的男人以調戲的姿態壓制。

超級……

超級想殺了他!

“哈哈哈……”

寧長疏挑挑眉,目光平靜如水地看著突然閉著眼睛笑起來的葉曦。

“寧惟溪,你真是讓我驚訝。”葉曦刷得睜開眼,黑幽幽的瞳孔被月光襯得有些發藍,劇烈顫抖著,竟擴張到幾乎占據三分之一眼白的大小。

“本來還想給你一個痛快,不過我改變了主意,我打算先把你好好玩一頓再弄死。哈哈哈哈……”說著說著又笑起來,癲狂的神情配著不斷從唇角溢出的血液,顯得面目可怖。

讓葉曦失望的是,寧惟溪依然面色不改。

看著他就好像看著一個手指頭就能摁死的跳梁小醜……

葉曦漸漸停止笑意,眸底幽深如黃泉九幽般釋放出濃濃陰森寒氣。

“寧惟溪,你會後悔的。”

窗外飄來一陣冷風,病房裏的空間逐漸扭曲,葉曦的身影漸漸透明。寧惟溪的雙手更是直接穿透過去。不一會兒,葉曦就如來時那般,消失不見了。

此刻,窗外不再漆黑,能夠看到外面樓層反射過來的燈光。

空間不再死靜一片,漸漸有了人聲。

“……那個葉曦身上有些古怪。”寧長疏表情凝重。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忽然被人一腳瞪開。

寧惟溪擡起頭一看,正好跟門口葉承看過來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葉承垮著一張臉走進來,一把將坐在地上的寧惟溪提到床上去。

“啊,疼疼疼……你幹嘛啊……”寧惟溪紅著眼,不停拍打葉承抓著他胳膊的手,那裏的嫩肉都被掐紅了。可是面對葉承的怒容,又不敢使脾氣,只能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你怎麽又回來了啊。”

葉承掃了一眼他胳膊上的紅痕,心裏更是一通邪火沒法發,得,肩膀還沒好,現在胳膊又被他弄疼了。他就想不明白了,這寧惟溪的基因結構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你怎麽在地上?”

寧惟溪揉了揉胳膊,“做夢摔倒了。”

葉承,“呵。”

寧惟溪,“真的,超級可怕,我夢到鬼了。他要掐我脖子,還說要玩兒死我。”說著說著,眼淚就流出來了,一頭紮進葉承懷裏,“怎麽辦啊,我好怕,我不想住在醫院裏,太可怕了。”

葉承聚精會神地盯著空白的墻壁,“鬼?你是不是腦子沒縫好,進水了?”

東科C區根本沒有這種東西好嗎?

那是東科B區國家才會出現的玄學產物。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似乎是因為東科C區的能量不能產生鬼物。所以葉承很清楚,這裏根本就不可能有鬼。

“我不要,我真的害怕,那個鬼長什麽樣子我都還記得呢。”

葉承這才被拉回了一絲註意,“什麽樣子?”

寧惟溪哆嗦著形容,“一身白,嘴巴很紅,眼睛很黑,超恐怖的。”

葉承臉色古怪,這個形容,他為什麽會第一時間聯想到葉曦?

葉曦平日裏就喜歡穿著纖塵不染的白色襯衣和白色褲子,明明病得很嚴重,可嘴唇卻鮮紅如血,眼睛更是如黑曜石一般幽黑。

“葉承,葉承,你讓我住你家嘛~我現在被家裏趕出來,超可憐的。我不會洗衣服也不會做飯,現在還沒有錢,我什麽都沒了,我……我會死的。”

葉承被磨得不耐煩,下腹更是被蹭來蹭去蹭出一團火,“那你就去死好了。”說完他又猛地反應過來,楞住,“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毒舌慣了,一時沒維持住。

寧惟溪從他懷裏擡起頭,雙眸瞪得大大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沿著臉頰落下,渾身上下透出一絲被全世界給拋棄了的絕望。他不敢相信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會讓自己去死。

“你這麽討厭我嗎?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累贅。是啊,我這樣的人,什麽都不會,還怕疼,又矯情。沒人喜歡我。都巴不得我去死。”

看著寧惟溪眼中的神采逐漸暗淡,變得空洞,葉承也不知為什麽,心裏跟著一慌,就說出口了。

“那你就去我家住吧。”

寧惟溪眼睛一亮,“真的?”

葉承望著快速從絕望切換到喜悅狀態的人,“……”

這小子。

他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幼稚地起什麽同情心。

都是騙人的。

第二天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葉承掃了一眼一直抓著自己衣角的寧惟溪,後悔了。不敢想象把他帶回去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上車後,他問寧惟溪願不願意去酒店住,理所當然的,被寧惟溪擺出一副“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的表情給拒絕了。

“算了,隨便你吧。”想到家中的葉曦,葉承表情凝重。

事實上,也許不會那麽糟糕,說不定寧惟溪住下沒一晚上,準得被嚇跑,到那時候,可能就是哭啼啼地抓著他胳膊央求他帶他去酒店了。

不到黃河心不死,現在說什麽,寧惟溪都是聽不進去的。

這般想著,葉承就不再妄圖改變寧惟溪的打算,驅車回了葉家。

學校那邊已經請了一周的假期。寧惟溪傷勢又不重,休息個幾天就能正常上學了。只是原定計劃的是四十五分鐘大概能到小區,可事實上,因為寧惟溪的嬌氣,一會兒頭暈,一會兒想喝水,一會兒鬧著要吃東西的尿性,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錯過午飯,直接下午三點二十分才抵達。

葉承覺得,他就是連續開一天一夜的車,都沒有寧惟溪在旁邊的時候累。

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每當他暴跳如雷很想把人丟出車外的時候,只要寧惟溪撒嬌把他猛一頓誇,然後瞪著眼睛可憐兮兮看著他,那股在胸口橫沖直撞的火氣居然就那麽給撫平了。

感覺忍耐力又提升了一大截。

“到了。”把車停在外面,讓司機開走,葉承帶著寧惟溪往敞開的大門口走去。

來之前已經通知過家裏,寧惟溪的房間也收拾出來了,廚娘這會兒重新做了幾樣菜,只要進屋就能吃。然而當葉承跟寧惟溪上到餐廳時,卻發現餐桌邊還坐著一個人。

“葉曦,你沒吃飯嗎?”葉承眸光微沈,轉瞬又恢覆如常,很自然地拉著寧惟溪坐到位置上。“這是寧惟溪,你可能沒見過。就是他受了傷。”

葉曦臉上掛著柔柔的笑容,幽黑的眸子落向寧惟溪,飛快地晃過一絲暗流。

另一邊寧惟溪臉色驟然巨變,煞白無比,恍若看到天敵的小鹿,又好像是看到極其可怕的東西,瞬間躲到葉承身後,狠狠抱住了他的腰。

葉承見怎麽都掰不開他的手,表情尷尬。

葉曦唇角的笑減淡了些,目光穿過葉承的身體,似乎能看到躲在後面的人。

葉承餘光掃了一眼葉曦略顯得僵硬的笑容,有些焦急,口吻不免生硬,“寧惟溪,你在做什麽!趕緊松開。”

寧惟溪的臉貼在葉承背上,感受對方身體傳來的溫度,心底的不安似乎才減輕了一丁點兒,“葉承,我害怕。他……他跟那只鬼長得一模一樣。”

話音落下,葉承跟葉曦的臉同時變了。

葉承覺得寧惟溪腦子肯定沒縫好,進水了。

至於葉曦向來心思藏得深,沒人知道他整天都在想什麽,此刻變臉,應該是感到寧惟溪對自己的不尊重。葉承是這麽認為的,所以看葉曦臉色微變,也沒放在心上。

“寧惟溪,他是葉曦,是我弟弟,怎麽可能是你夢裏那只鬼。”葉承說完,又安慰葉曦:“小曦,你別放心上,他最近腦子有些問題,昨天晚上做夢,說是夢見鬼了。那只鬼一身白,可能將你……弄混淆了。行了,吃飯吧。”

葉承真要把人提溜出來,不費吹灰之力。

寧惟溪再怎麽躲,還是沒逃過被他擰到葉曦對面坐下的命運。

寧惟溪後背緊貼靠椅,全程不敢看葉曦一眼,生怕看了,會被勾去魂魄。喝一碗粥,手抖得跟篩子似的。整個餐廳都能聽到勺子跟碗的碰撞聲。

讓葉承奇怪的是葉曦的態度,有些說不上來,平日裏如果發生這種情況,葉曦會主動避嫌,離開對方的視線範圍,免得引起麻煩。

從這點兒來看,葉曦是很貼心的。

可現在是什麽情況?

葉曦好像在故意嚇寧惟溪?

不然湊那麽近做什麽?

葉曦這會兒已經不坐在對面了,他滑著輪椅到了寧惟溪身邊,一雙幽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對方喝粥的唇瓣。

寧惟溪已不是手發抖,他是全身都在發抖,眼眶紅紅的,乍一眼看過去,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

葉曦對嚇到人家絲毫不在意,刻意把身體送過去,逐漸距離寧惟溪越來越近,近到只差毫厘之間,他艷紅的唇瓣就能觸碰到寧惟溪玉脂般白皙的臉蛋兒,此刻能清楚的欣賞到後者臉上的驚慌和恐懼。

看寧惟溪這般膽小發悚的模樣,葉曦勾起唇角輕輕笑出了聲。

陰冷的氣息絲絲縷縷地鉆入寧惟溪的毛孔,他瞬間打了個冷顫。

葉曦笑得更歡,“哥,你是哪兒找來的,真可愛……我很喜歡他,哥,晚上讓他跟我一起睡吧。”

葉承,“……”

寧惟溪的背脊被迫抵著椅背,拿著勺子的右臂繃得筆直,他與餐桌的中間夾著一個葉曦,已經看不到斜對面葉承的臉了。

掃了一眼葉曦黑幽幽的眸子,他覺得這雙眸子就跟死人空洞的眼睛一樣,讓人毛骨悚然,好似下一刻,就有一只森白的鬼手從如同深淵的眸子深處伸出來,然後掐斷他的脖子。

寧惟溪怕極了,長睫如破繭的蝴蝶般掙紮顫抖,“你……你走開……”

明明害怕得已經口齒不清,可那如奶貓撒嬌,又夾雜著一絲哀求的聲音卻讓葉曦聽得極其舒服,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我喜歡你啊,我想親近你,我也求你,不要怕我好不好?”葉曦細細的聲音,同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和期盼。

“可能你是第一次見我,還沒適應過來,我們可以先相處相處,來,我給你餵粥喝,這粥可是我親手熬的,怎麽樣,我手藝不錯吧。”

葉曦燦爛的笑容裏是令人移不開視線的自信飛揚。

這一抹笑容,將那張蒼白寡淡的臉暈染得生機勃勃,漸漸有紅暈在蒼白的膚色上暈開,面容瞬間變得清雅又動人。

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一種讓人壓抑的病喪感直接過度到高貴又端莊,活脫脫的一個貴族小公子。

葉承瞇起眼,仿佛看到生病之前的葉曦,當下有些感嘆。

他比誰都了解葉曦,別看葉曦平日裏笑嘻嘻的,也主動擴展其他興趣增添生活的趣味,其實一點兒都不開心,那雙死氣沈沈的眼睛,就能看得出來。

可是這會兒,他是真的發現葉曦整個人都散發著喜悅的氣息。

如果這樣能讓葉曦開心點兒的話,那把寧惟溪放在家裏,也不錯?

葉承便道:“那寧惟溪你晚上就跟葉曦睡吧。”

正被葉曦強制餵粥,卻被餵得滿嘴都是,甚至有些米粒落在脖子上的寧惟溪猛地擡起頭,“什麽?你要把我送給別人?”

葉承蹙起眉頭,糾正,“什麽叫做送給別人?話不要亂說。”

“真的嗎?”葉曦高興地回過頭,卻忘了自己手裏還拿著碗,一時沒註意全部打翻了,藏在裏面的米粒還帶著滾燙的溫度,一下子全都落在寧惟溪衣領處。

“啊——好燙~”寧惟溪尖叫起來,一把推開葉曦。

葉承想要過來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葉曦被推出輪椅,摔在地上,腦袋往地面磕了一下,緊接著劇烈咳嗽起來。

鮮紅的血液滴滴答答地灑下。

“寧惟溪,你幹什麽!”葉承氣急,走過來把葉曦重新扶到輪椅上。

旁邊的傭人心驚膽戰地去給葉曦拿藥。

葉曦面容毫無血色,純白的襯衣上被濺起點點血紅,哪怕被扶起來了,一時半會兒,仍然吐血不止。

寧惟溪在一旁看著,沒好到哪兒去,脖子處一片被燙出來的緋紅。更不用說,他現在的精神壓力比葉曦更大。“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葉承沒搭理他,等傭人拿來藥,趕緊讓葉曦服下。

吃了藥後,葉曦才好點兒,他看了一眼垂著頭的寧惟溪,拉了拉葉承的袖子,“哥,怪我不好,是我不小心把粥灑了。”

葉承摸了摸他腦袋,“好些了嗎?”

葉曦點點頭。

“晚上你還是一個人睡吧,你的身體太弱了,不能受到一點兒刺激。”葉承說。

葉曦搖頭,推開他的手,滑著輪椅到寧惟溪身邊,一把抱住他的腰,“不要,我要帶他一起睡。剛才只是失誤。”

葉承蹙眉,看向寧惟溪,眸底神色不明,“你要跟他一起睡嗎?”

他希望寧惟溪拒絕,從剛才的事情來看,兩人呆在一塊兒絕對沒個好。寧惟溪嬌氣,葉曦又不能受刺激,這樣兩個人睡在一起,還不得共赴黃泉?

“我……”

我要跟你睡。

寧惟溪很想這麽跟葉承說。

可即將開口時,背後忽然鉆進來一只手,冰冷刺骨的指尖沿著尾椎骨往上,像一條陰冷的毒蛇。寧惟溪分明感覺到背後那只手的指間夾著一塊鋒利的刀片。

刀片打著轉,抵在皮膚上,刺痛無比。

寧惟溪低下頭,委屈地妥協了,“我跟他睡。”

葉曦的臉貼在他腰窩,笑嘻嘻道:“你看吧,他也願意跟我睡。”

葉承眸色微沈,“你不是不喜歡跟別人睡嗎?你剛才不是還不願意?”

寧惟溪垂下眼簾,“他是你弟弟啊,又不是別人。我想通了。”

葉曦勾起唇角,“就是啊,我是你弟弟,跟我睡跟你睡有什麽區別嗎?”

葉承不知道葉曦為什麽會覺得自己要跟寧惟溪睡,不過既然寧惟溪自個兒都願意了,那他也沒立場去阻止,不過心裏還是有一點兒不爽快,“你好自為之吧。”說完就離開了餐廳。

回到房間,葉承打開電腦登游戲,他已經一天都沒有登了,他對暮雨蕭蕭好奇,希望能從暮雨蕭蕭身上找到一點兒東科總區第一的影子,提前對神級別的槍械師有個準備。

不過,剛要私聊暮雨蕭蕭,希望他能同意跟自己切磋的時候,門響了。

敲門的是負責貼身照顧葉曦的傭人,見葉承冷著臉開門,忐忑道:“葉曦少爺要給那位客人洗澡,可是他有些不便,想讓您幫幫忙。”

葉承,“……”

什麽鬼!

葉承以為葉曦是讓他幫寧惟溪洗澡,可等到了地方,才知道是葉曦讓他看著自己幫寧惟溪洗澡。葉承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跟一個門神似的杵在浴室敞開的門口,視線偶爾飄到寧惟溪那片白膩得過分的肌膚時,又趕緊挪開,然後就看到葉曦的臉和脖子那塊兒有些不對勁兒。

“你臉怎麽了?”葉承抱著胳膊,聲音有一種磁性的冷硬。

葉曦停止往寧惟溪身上打泡沫的動作,擡起頭,神情不太自然地摸了摸臉。那裏有一片淡淡的紅潮,不像被水蒸氣蒸熱的,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拍了一記。

他垂下眼簾,“剛才不小心撞到臉了。”

其實是被不肯合作的寧惟溪扇的……

葉承的目光咄咄逼人,“是嗎。”

葉曦重重點頭,“是的,溪溪太滑了,我一下沒抓住。”

你們已經熟到喊溪溪了?

葉承聽得一陣牙疼,忍下翻白眼這種不體面的動作,“既然沒事了,那你慢慢洗吧。”站這兒看一個男人給另外一個男人洗澡算什麽事兒,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哥,你就看著嘛,萬一我又滑到怎麽辦?”葉曦挽留道。

他不能讓葉承走,葉承走了,這出戲可就沒意思了。必須得要讓葉承親眼看著他是怎麽在寧惟溪身上塗抹上自己的氣息的,是怎麽染指身邊一切東西的。

而且,只有葉承在的時候,寧惟溪才會“乖”一些呢。

不然,要制住這個小壞蛋還真的有些困難。

臉上的傷就是剛才給寧惟溪脫衣服時,被寧惟溪一拳頭抽的。

正因如此,才要將葉承叫來。

果然,葉承一來,寧惟溪就嚶嚶嚶的變成無助的小可憐了。

真是太有意思了。

葉曦垂下眼簾,眸底晦澀一片。

葉承腳步頓住,“你還有多久?”

葉曦擡頭,“馬上就好!”說完,扭頭對趴伏在浴缸裏的寧惟溪道,“溪溪你聽話些,讓我好好幫你洗幹凈。洗幹凈了,才不會生病。”

輕柔寵溺的口氣仿佛在哄自己心愛的小寵物。

葉承放心不下,糾結了會兒還是選擇留下了。

過了幾分鐘後,他恨不得把自己雙眼戳瞎。

所謂的馬上就好,就是過了十幾分鐘了,還在打泡沫!他就這麽很傻逼地杵在門口,看葉曦把怕得渾身發抖的寧惟溪翻來覆去地折騰,泡沫打了一遍又一遍,還總是不沖水。

白的被水汽和泡沫襯得越白,粉的則被泡沫水和葉曦的手掌弄得越鮮嫩晶瑩。寧惟溪就像在水中盛開了一朵芙蓉花,清純又動人,讓人忍不住想將這朵花給采擷回家。

葉承看著不由呼吸加重,猶豫著要不直接閃人算了。然而雙腿就跟灌了鉛似的,已經不受思維控制,擡都擡不起來。視線中只有被葉曦折騰來折騰去的那片誘人的白影。

此時,心中忽然從遙遠的未知處傳來一道聲音。

這道聲音如靡靡之音,一時又難以分辨說的什麽,充滿蠱惑,勾動著他的靈魂朝前走去。於是,那片仿佛自帶柔光的白也離得越來越近,近到只要伸手就能觸碰到。

“哥,你在做什麽?”

旋即。一道仿佛從地獄九幽裏傳來的森寒聲音忽然幽幽響起在耳邊。這道至寒的冰冷仿佛一把利刃,狠狠戳在葉承渙散的意識海中,將他從一種迷醉的境界裏給帶了出來。

葉承有些癡纏的目光一下子清明無比,望著寧惟溪近在咫尺的唇瓣,表情如遭雷劈。

他剛才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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