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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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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孫麗萍沒說,陸從月也沒問,甚至睡覺前還洗了一碗野草莓吃了這才心滿意足的上炕睡覺。

謝明朗忍不住多看了她幾次,“你牙不難受?”

“不難受,味道挺好的。”陸從月這會兒就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歡喜又興奮,“明天早上我還要再吃一碗。”

謝明朗嘴角抽了抽,“想吃等再去給你摘。”

那一片野草莓不少,等新的長出來也用不了幾天的功夫,他甚至仔細想了想山上還有哪裏有野果子可以吃,畢竟這時候大家都窮,地裏都種莊稼,幾乎是每人種水果的。

謝明朗有些自責,以前在市裏的時候怎麽就想不起來買這些東西回來給她解解饞,現在一點野草莓都吃的這麽香了。

陸從月吃的心滿意足,晚上睡的也格外香,第二天起來洗刷完畢第一件事就去找草莓又洗了一碗,趁著謝明朗做早飯的時候吃個精光。

謝明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去李家找李先進繼續請幾天假,然後先把家裏剩餘的草莓放上冰糖熬成了草莓醬,至於蘑菇,孫麗萍夫妻在家就能晾曬了。

兩人如同昨天一般的裝扮和工具,早早的就上了山,隔了一天地上的泥濘少了許多,路也好走不少。

這一片人依然很少,不過兩人昨天是往西邊去的,今天則直接往東邊去了,謝明朗似乎天生對吃的東西敏感,找吃的東西也格外的敏感的。

一上午兩人不光找到雞樅菌還找到一些牛肝菌和松茸菌,當然收獲最多的還是普通的蘑菇,但這一趟也非常值得了。

中午兩人依舊吃的是煎餅卷肉沫,飯後休息一會兒繼續找蘑菇,帶來的工具勢必想要多裝一些。

唯一可惜的是倆人到了傍晚要回去的時候也沒再看到野果子,換了條路往回走時卻不想看到了一顆野杏樹,陸從月頓時興奮。

那樹並不高,但因為周邊沒有高大樹木的遮擋長勢喜人,枝頭掛了不少的杏子,只是這杏子還未熟,有些青澀,陸從月摘下一個擦了擦吧唧就咬了一口。

酸是真酸,但也能忍受,甚至吃下去後還覺得五臟六腑非常的舒服。

“你嘗嘗,挺好的。”陸從月直接把她咬了一口的遞過去,謝明朗嘴角抽了抽,“我沒吃只看著都流口水,不吃。”

陸從月翻個白眼收了回來,看著這一樹的野杏高興道,“等過些天就能熟了吧。”

謝明朗仔細圍著樹轉了一圈,還真摘了幾個差不多熟了的,“估計再幾天就能熟了,等熟了我們再摘吧,到時候做杏脯吃。”

一聽吃的陸從月興奮的點頭,“那會不會被其他人發現?”

謝明朗搖頭,“大家去山上喜歡去村子西頭那塊兒,這邊很少有人來,所以沒關系,看著周遭的樣子也不像有人來的樣子。”

這樣陸從月就放心了,這下不光有草莓醬還能有杏脯吃,她可真是太幸福了!

兩人興致勃勃滿載而歸,家裏的蘑菇也曬的蔫巴巴的了,只可惜蘑菇這東西曬幹了就縮水,一大袋子蘑菇曬幹之後估計都沒有半袋子,實在可惜。

不過這也不錯了,山上樹木繁茂,哪怕外頭曬幹了,樹林裏都還濕潤著,明天應該還能再撿一天蘑菇。

吃過晚飯,謝明朗把傍晚吊在水桶裏冰著的草莓醬取出來了,陸從月迫不及待的嘗了一口頓時瞇了眼睛,“好吃。”

兩輩子都沒吃過這東西,沒想到會這樣好吃。

孫麗萍等人見她吃的開懷起先還懷疑,後來嘗了一口之後也是讚不絕口,野草莓酸中帶了一絲絲的甜意,放了冰糖熬煮之後酸味兒去掉大半,反而甜味增加,這會兒又特意放到水桶裏冰過滋味別提多美妙了。

在這樣的酷暑裏吃上一點實在舒服極了。

有好吃的陸從月就想起隔壁的李小紅,家裏有□□,陸從月踩著蹄子趴在墻上喊,“小紅,拿碗過來拿好吃的,好吃的能把你舌頭吞下去。”

徐大軍夫妻倆原本坐在院子裏納涼點著油燈看書,聞言李小紅站起來,笑著說,“我倒是看看有啥好吃的。”說著她去拿了碗過來,看見草莓醬問,“這是什麽?”

陸從月拿勺子舀了一點餵給她,“好吃不?”

那還用說肯定好吃啊。

陸從月笑瞇瞇的然後轉頭對謝明朗說,“明天我們把那些草莓都摘回來做成草莓醬吧。”

“吃的完?”謝明朗說,“這東西放不了幾天。”

陸從月笑,“我們可以去賣啊。”

每個縣裏甚至公社都會有黑市,黑市的利潤多高兩人都清楚。陸從月不當老師了,謝明朗也沒法出去跑長途了,去下地幹活多累啊,還不如趁著這段時間賺上一筆,甚至那些杏她也打起了主意,既然能做果脯那必定也能賣錢了,如今已經七月底,再過上半個月多就是中秋節,拿果脯送禮多有面子啊。

至於草莓醬,家裏是有一些以前吃的罐頭瓶子的,再不濟還有奶粉桶還有麥乳精的桶,都能裝了,實在不行,就用個瓦罐裝了,讓買的人自備工具。

謝明朗一聽頓時一楞,原本這些東西就打算給陸從月打牙祭的,沒想到她想的倒是多。

“賣吧。”李小紅讚同道,“味兒太好了,肯定好賣。”

孫麗萍也道,“我和你老師也能幫忙。”

謝明朗便答應下來,第二天倆人早早起床,戴上工具連同孫麗萍夫妻一起上了山直接奔著野草莓的那地兒去了,陸從月和孫麗萍摘草莓,謝明朗和裴演在附近找蘑菇,人多了配合也好,做起來也快。

這一片野草莓面積不小,零零散散的湊在一塊少說也得半畝地的面積了。

以前謝明朗也沒見過,估計是這一兩年剛長的,至於怎麽來的就不知道了。

野草莓摘了好幾筐,蘑菇卻沒找到多少,天快黑時,謝明朗把一筐筐的草莓全都運到下山的地方用草蓋住,來回運了幾趟才完成。

其他三人倒是想幫忙,但筐子太沈,謝明朗也不放心就自己動手了。

陸從月看著時候徐大軍也該下工了,就回去叫了徐大軍過來幫忙,兩個男人趁著天黑將草莓搬了回去,這才匆忙吃了些東西。

晚飯後大家都很累,啥事兒也不願意幹了,早早的都躺下睡了。

陸從月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了,謝明朗一早起來已經把草莓都洗幹凈晾上了,而且出門往公社買冰糖去了,這麽多草莓恐怕跑一個供銷社都買不齊全,等他回來也到了上午的時候。

謝明朗不光買了冰糖還買了五瓶罐頭,草莓醬一鍋鍋的熬出來,最後將濃郁的湯汁涼在陶盆裏又馬不停蹄的熬下一鍋,總共熬了三鍋草莓醬出來。

家裏罐頭瓶子自然不夠,李小紅不知從哪倒騰來倆也是無濟於事。

最後瓶子罐子裝完了剩了一些直接放到陶罐裏等直接弄到縣裏賣了。

謝明朗無疑是最累的,陸從月便想跟著一起去賣,被謝明朗拒絕了,“你現在累不得,走著去縣裏實在太累,我有門道,很快也就回來了。”

瓶子用網兜裝著,車把上掛了一些,前車杠上掛了一些,陶罐綁在後座上,半夜三點的時候謝明朗就起來打著手電筒往縣裏去了。

陸從月醒了睡不著了,索性起來點了油燈拿出書本來看。

快天亮時陸從月終於有了困意,躺下睡著,再起來天剛亮沒多久,外頭靜悄悄的,顯然謝明朗還沒回來。

以前謝明朗去縣裏黑市的時候九點多十點多也就回來了,沒想到這一次一直到十二點謝明朗也沒回來。

孫麗萍夫妻不知道這事兒,還以為很正常,陸從月卻坐不住了,便起來道,“我去找大隊長借自行車去縣裏看看去。”

“你會騎車?”孫麗萍問。

陸從月抿了抿唇,“我走著去。”

看她這樣,孫麗萍和裴演也察覺出不對頭,“他以前回來的都挺早?”

陸從月點頭,“黑市不比別的地方肯定要避著人,往常去的時候九點多最多十點多就回來了。”

“或許,他有事情耽擱了?”裴演試探著說,“明朗這孩子做事兒穩重不冒進,一般不會出問題。”

“或許吧。”陸從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一直以來她告訴自己謝明朗有男主光環加持,想來在運氣方面不會太差,但萬一呢?

陸從月坐不住了,對裴演說,“我去村口瞅瞅去。”

正值中午外頭有人在納涼,陸從月直接走村子後頭的路,這路謝明朗尋常也會走,人也少些。

到了村口除了知青點傳出來的聲音,並沒有其他的動靜,坑坑窪窪的土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完全不知道謝明朗什麽時候回來。

知青點裏面張曼麗站在窗戶前看著村口樹下的陸從月不由抿了抿嘴,看來她為了謝明朗的命也得答應齊小富了。

齊小富為人雖然怪異,但是腦筋的確好使,倆人各取所需想來也是件好事。

“你又再偷看陸從月?”

譏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張曼麗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於思甜。

於思甜最近變化太大,跟以前的死腦筋不同,起碼不再盯著陸從月了。可卻依然盯著她。

這讓張曼麗煩不勝煩,偏偏於思甜又沒做什麽其他的事張曼麗想發作都找不到借口。

於思甜嗤笑一聲,“你曾經也是個紅小兵,沒想到居然會試圖破壞他人家庭,你簡直是主席的羞恥,你也不配做主席的兵。”

於思甜的話難聽極了,張曼麗隱隱皺眉,她回過頭看這於思甜說,“跟你有什麽關系嗎?”

“是沒什麽關系。”於思甜譏諷的看著她,“但我已經寫了材料舉報你了,你就等著調查吧。”

“你!”張曼麗頓時氣竭,哪怕今年革命就要結束,審查也沒那麽嚴格,但要想在過年之前回去她身上就不能有汙點,顯然於思甜的做法這是在挑戰她。

張曼麗咬牙切齒的瞪著於思甜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於思甜淡淡說,“不幹什麽,就是看不慣你。”

說完於思甜出去了,之後出現在張曼麗的視線中而後走到陸從月身邊。

也不知道於思甜說了什麽,陸從月朝知青點看了過來,而後笑了笑目光落在遠處然後迎了上去。

謝明朗回來了,張曼麗帶來的惡心感覺也消失無蹤。

陸從月走出去幾步回頭對於思甜道,“於思甜同志謝謝你。”

於思甜點了點頭轉頭就走。

“大中午的你怎麽出來了。”謝明朗騎著車子到了近前下車,臉上曬的紅彤彤的汗水順著臉頰直接下來了。

陸從月拿出手絹給他擦拭幹凈,然後說,“中午沒事幹過來接接你。”

說著謝明朗看著自行車說,“車子沒法做,咱們走回去吧。”

“好。”兩人說笑著又從村後往家裏去了。

知青點於思甜看著兩人走遠對張曼麗說,“看見了嗎,他們郎才女貌性情相投,感情好極了,你哪怕用盡力氣也插不進去的,除了讓自己難堪沒有任何好處。”

張曼麗抿唇話也沒說,轉頭躺回炕上面朝著墻不搭理於思甜了。

於思甜嗤笑一聲,低聲道,“真是不知道死活。”

不知死活?

張曼麗冷笑,謝明朗原本就是她的男人,陸從月對謝明朗來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才對。如今一個陸從月憑什麽就搶了她的男人,她不服氣也不會甘心,她的男人她勢必要捍衛要搶回來的。

陸從月和謝明朗一路往回走,空出來的罐頭瓶子因為顛簸發出清脆的聲音,陸從月說,“今天順利嗎?”

“順利。”謝明朗說,“縣裏有錢人多,我帶了勺子讓他們嘗了都說味道好,所以賣的很快,不過後面為了把罐頭瓶子收回來浪費了點時間,不然早就回來了。”

“沒事就好。”陸從月也放了心,她還當謝明朗出了什麽事呢。

謝明朗看著她笑,“擔心我出了事兒被抓了?”

陸從月堅決不承認,“那不能,你可是有男主光環的人。”

謝明朗忍不住笑沒去戳穿她,他看了眼她的肚子說,“再過幾天我們去醫院檢查。”

陸從月沒拒絕,應了一聲好,倆人到家,孫麗萍夫妻也終於松了口氣。

好在做出來的草莓醬除了留了點自己吃的都賣完了,也算好消息。

回到房裏,謝明朗把一堆錢推到陸從月身邊說,“我基本就按照一罐頭瓶子的量賣的,你猜我賣多少錢一瓶?”

陸從月估摸著這些錢的數量說,“五塊?”

“八塊。”謝明朗笑了起來,“我以為這麽貴不會有人買,結果人家縣裏的人就是錢多,掏錢買的真不少。大概就是新鮮玩意兒味道又好才會喜歡,往後就不一定了。”

陸從月抿唇笑,“那咱還有果脯呢。”

說著她算起錢來,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這一趟居然賣了足足九十六塊錢,至於本錢,就只有買的四斤白糖,除去這些少說也得賺八十塊錢了。

陸從月喜滋滋的把他們的全部家當都拿了出來,“我發現我們現在好有錢。”

謝明朗問,“咱現在多少錢了?”

其實他知道多少錢,但這種數錢的感覺太好,他不介意讓陸從月多數一遍,陸從月說,“加上這些一共三千二百八十六塊錢。”

其實大頭都是謝明朗跑長途那幾趟賺回來的,頭兩趟的時候雖然弄的衣服覺得不起眼,但因為成本低,每件衣服至少賺七八塊錢,兩趟就賺了不少,更別提謝明朗還弄了一些利潤大的不要票的煙和手表這些東西回來。

雜七雜八加上於麗娟給的就有這麽多錢了。

陸從月充滿期待的說,“這些錢在京市能買個小院子嗎?”

謝明朗想了想說,“想買四合院恐怕不行,至少得兩三萬。”

陸從月知道他說的四合院跟他們上輩子住的院子差不多,也一直幻想能買一套,但一聽這價錢就有些洩氣了,“這才十分之一啊,好難啊。”

“難嗎,你忘了咱賺這些錢用了還不到半年的時間。”謝明朗安慰她說,“近幾年房價變化不大,咱到時候先買個小平房住著,等攢兩年再買個一進小院住咋樣?”

陸從月只能點頭,“可你到了京市也不能繼續跑長途啊,我總感覺你到了京市會選擇去當廚子。”

聽她的話謝明朗頓時笑了起來,看來最了解他的人還是陸從月了,他點頭說,“我是有這打算的,但你忘了嗎,你的手藝是能還錢的?”

陸從月楞了一下接著也笑了起來,是了她還會做生意,賺錢他們得相互配合。而謝明朗的二哥是現成的紡織廠廠長,有這樣的好路子為什麽不利用。到時候謝明朗哪怕不出京市只在國營飯店呆著也能有法子把她做出來的衣服去賣了。

手表香煙利潤大,但衣服利潤也不小,更何況她自己做出來的款式顏色自己能挑最好的,除去手工費和材料費利潤更可觀。

縣城的女人都舍得在衣服上花錢,更何況京市這樣的地方,女幹部女工人尤其的多,做了衣服還愁賣嗎?

一瞬間陸從月自信心爆棚,覺得他們離買四合院也不是太遠了。

陸從月興致勃勃的問,“那,咱們什麽時候回京市?”

她竟然頭一次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了,她想賺錢啊。

謝明朗說,“從瑯琊市回來前我給爸打過電話,他說他先找單位接收我,等回去之後再說其他的。”

“那,沒讓他想法子讓你去國營飯店?”陸從月好奇的說。

謝明朗點頭,“說了,不過京市國營飯店不少,靠近咱家的就有幾個,但是這種單位因為是鐵飯碗所以很少有空餘的位置,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要是沒有的話就只能安排到其他的廠裏了,比如二哥的紡織廠。”

說這話的時候謝明朗臉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陸從月想了想噗嗤笑了出來,謝明朗更無奈了。

紡織廠說起來女工比較多,男人除了倉庫裏就是工會廠委,也難怪陸從月會笑了。

當然這只是最後的打算,最好還是進國營飯店,哪怕是從服務員做起,依著謝明朗的手藝坐上大廚的位置也不難的。

“等過兩天咱去縣裏再打電話問問吧。”

謝明朗如此下了結論,便滅了油燈倆人躺下。

倆人以前的時候每回躺下都得這樣那樣的鬧半晚,現在啥都不幹謝明朗覺得渾身難受。

“從月……”謝明朗拉著陸從月的手可憐巴巴的說,“幫幫我……”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陸從月也從羞澀不好意思變到現在的面不改色。

不就是為他紓解嗎,行。

最後謝明朗舒坦了,陸從月的手也酸了。

過了幾天,謝明朗算計著山上的野杏也該熟了,便請了假去摘杏子,李先進現在對他請假已經見怪不怪了,也不問原因直接就準了假,四人早早的帶著簍子上了山幹活去了。

生產隊的人卻因為謝明朗三天兩口請假搖頭嘆氣了。

大部分人覺得謝明朗被陸從月帶壞了,以前多能幹勤快的青年啊,現在三天兩頭的就請假,這不是胡鬧嗎。

在老人看來即便謝明朗去瑯琊市賺了一點幫工的錢,可也就那三四個月還能有多少?哪怕一個月四十塊,也就一百來塊錢,家裏還有個好吃懶做光想吃好東西的媳婦,這錢能攢下?

陸從月和謝明朗可不知道她如今在生產隊的名聲是這樣的,現在她站在杏樹下面興奮的撿杏子,看著一個個黃橙橙的杏子就跟看到金元寶一樣。

偶爾饞了陸從月就擦幹凈吃上一個,別提多自在了。

杏子好摘也沒那麽多,不多時就摘完了,近兩筐的杏子沈甸甸的散發著陣陣的香氣。

這時候天氣還早,擔心大白天帶回去惹人註意,四人決定還是在山上解決午飯,下午的時候看看挖點野菜啥的帶回去。

誰知轉來轉去又找到一顆桃子樹,桃子小小的味道也不好,但是做果脯也就不挑了,能賣錢就成。

於是四人又摘了一些小桃子,這下收獲可就真的不錯了。

傍晚外頭沒人的時候四人將杏子和桃子弄回家去,連夜洗幹凈晾在院子裏第二天的時候謝明朗把前兩天特意壘的用來烤果脯的爐子燒起來準備弄果脯了。

果脯對陸從月來說是陌生的東西,但她知道但凡謝明朗出品就沒有不好吃的,所以謝明朗做的時候她就搬著小馬紮坐在樹下看著,目不轉睛的等著果脯做好。

做果脯比草莓醬麻煩多了,工序也多了,從早上忙到傍晚,謝明朗終於說果脯做好了。

陸從月整個人都精神了。

野杏做的果脯和桃子做的果脯看顏色能看出點區別來,拿在手裏嘗一口陸從月整個人都得到了滿足。

謝明朗站在她旁邊看著,然後問她,“怎麽樣?會不會太甜?”

“不會,剛剛好。”陸從月說著拿起一塊塞他嘴裏,“是不是很好吃?”

謝明朗感觸到舌尖上的味道也笑了起來,果脯已經沒了野果子時候的酸澀,味道非常好。

孫麗萍和裴演也忙拿起來嘗了,都說味道好。

可惜這時候天氣還太熱,不然就能給她娘和婆婆他們寄一些了。

做出來的果脯還得涼透,明天謝明朗就能拿著去賣了。

如今已經近了八月,秋老虎的威力仍舊厲害,再過上十來天就是八月十五,到時候樹上剩下那些沒成熟的果子也能再做出來了。

可以預見這一次他們又能賺上一筆了。

第二天一早謝明朗照例半夜起來去黑市,不到十點的時候就回來了,畢竟果脯用紙包著就成,不像草莓醬還得想著把罐頭瓶子拿回來,浪費的時間也少了許多。

八月十五之前生產隊開始收玉米了,謝明朗沒再請假,跟著生產隊下地掰玉米,一連四五天整個人都曬黑了一些。

八月十三的時候終於忙完,玉米棒子也堆放在打谷場上曬著了,李先進給社員放了幾天假,該休息的休息,順便準備中秋節過節了。

一放假趕集的多了,去公社的多了,去縣裏的也多了,紛紛準備過節的時候吃點好的。

孫麗萍和裴演對去縣裏沒什麽興趣就不去了,謝明朗騎車帶著陸從月吃了早飯也去了縣裏。

路上遇見不少去縣裏的人,倒是熱鬧的很,生產隊倒是拿出驢車和拖拉機拉著大家夥去了,陸從月不想和大家一起去所以倆人還是騎車了。

不然她一坐上拖拉機或者驢車估計那些大娘大嬸們又該開始說教了。

倆人騎車比驢車快,比拖拉機慢,到了縣裏的時候也九點多了。倆人來縣裏主要是買點肉和雞這些吃的,直接去了副食店。興許是因為要過節的緣故,副食店門口排了長長的隊伍。

謝明朗推著自行車讓陸從月坐在後座上,前面前進一點他便往前一點,鬧的排隊的人也都紛紛瞅他們,誇獎謝明朗疼媳婦。

疼媳婦的人總是運氣好,排到他們的時候雞雖然沒了倒是買了一只鴨,還買到一條新鮮的魚,豬肉沒了好歹買了幾塊大棒骨,滿載而歸。

離開這邊倆人又去供銷社轉轉,看看買點家裏需要的東西。

到了那裏免不了碰見黃曉英,黃曉英看見他們笑了笑,陸從月也笑了笑,卻沒和往常一樣湊過去親熱的說話。

黃曉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甚至開始懷疑陸從月當時是知道她拿了那兩件襯衣的,只是礙於情面沒有提出來罷了。

賣布那邊的售貨員奇怪的問黃曉英說,“曉英,那個陸從月以前和你關系不是挺好嗎,怎麽現在也不過來找你說話了。”

黃曉英臉上一僵胡亂推脫,“興許是有什麽急事吧。”

說著她眉頭不自覺的就皺了起來,想起最近發生的事她自己也覺得糟心。

之前她學了陸從月裁剪的手藝加上踩縫紉機自己也會就拋開陸從月自己幹,可她做的衣服只能是之前做過的款式,夏天的布拉吉就那麽些,一個縣城的人恨不得都認識,一件兩件重樣還好說,多了大家也就不稀罕了,所以沒有新的款式出來之後大家也就不怎麽買她做的衣服了。

之前她男人讓她再去找陸從月重新和陸從月,可黃曉英哪可能拉的下臉來。

她不去找,她男人對她也有意見了嫌棄她自作主張,她婆婆以前對她挺好,現在也話裏話外的責怪她。

黃曉英也委屈,當時是她婆婆提點她可以自己做,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陸從月和謝明朗在供銷社逛了多久,黃曉英的眼睛就跟著逛了多久,等到陸從月和謝明朗買完大包小包東西的時候黃曉英終於下定決心一跺腳跟賣布的服務員說了聲跟著追了出去。

“從月,你等等。”黃曉英追出來,臉頰緋紅,看著眼前的陸從月有些不知所措。

陸從月客氣的笑了笑,“曉英姐,有事嗎?”

黃曉英抿了抿唇想要和以前一樣打招呼,“你最近好像也不來縣裏了。”

“嗯,生產隊忙著收糧食所以沒空出來。”陸從月說。

兩人似乎沒了共同語言,謝明朗自覺的提著東西去自行車邊上了,給她倆留下說話的空間。

陸從月說,“曉英姐還有事兒嗎,沒事兒我們先回去了。”

“就是,你現在還做衣服賣嗎?”黃曉英鼓足勇氣問道。

陸從月搖頭,“我家沒有縫紉機,而且明朗哥也不去跑長途了,所以就不做了。”

沒縫紉機沒有布料沒法做。

黃曉英笑了笑,“那,你有沒有興趣再和我合作?”

“為什麽?”陸從月清楚裏頭的原因,卻故作不知,“你自己也都會做了,自己賺錢不好嗎?”

黃曉英臉上有些難堪,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實話就是打自己的臉,可說其他的好像也沒什麽必要。

“也沒什麽就是覺得……”黃曉英臉上漲紅,“就覺得和你合作挺好的。”

陸從月笑了一聲,“不了,我覺得現在也挺好的,我們現在也沒心思再做其他的,你還是自己賺吧。”

說著陸從月看了謝明朗,轉過頭來對黃曉英說,“沒什麽事我們先走了。”

“從月。”黃曉英拉住她,那個念頭終於破口而出,“你能不能幫我畫一些衣服樣子。”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看著陸從月她就記起她婆婆那張臉和她男人責備她的模樣。可她說出這話又覺得難堪,尤其陸從月臉上出現諷刺的笑意的時候這種難堪讓她無所遁形,她艱難的開口說,“我不白拿,我出錢,行嗎?你幫幫我。”

陸從月看著黃曉英心裏說不出的失望,她以為黃曉英叫住她是為當初拿她衣服的事兒道歉的,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以前賺錢了想撇開她,現在少了她的衣服樣式活不下去了又想起她來了,當她是泥巴捏的嗎?

陸從月看著她笑了笑,“我為什麽幫你?”

一句話聽在耳中黃曉英的腦子嗡的一聲,她喃喃道,“我們,我們不是朋友嗎?”

“不是了。”陸從月臉上仍舊帶著淡淡的笑意,這笑意像根刺一樣紮在黃曉英的心上,“從你偷拿我兩件襯衫的時候就不是了。”

她說的輕巧,聽在黃曉英耳中卻讓她如遭雷劈,一瞬間冷汗冒在她額頭上,整個人渾身僵硬,她扯了扯嘴角說,“你、你說什麽呢,我……”

陸從月看了眼謝明朗正對上他的目光,陸從月說,“你不知道吧,我男人腦子非常好使,而且他買了多少衣服都有數,回來之前也都核對過,回來之後放到小院後也核對過,總不能進了小偷專門就偷了那兩件衣服吧。”

黃曉英晃了晃,“我、我……興許……”

“兩件衣服而已,別以為我農村人就特別在意那兩件衣服。我還真不在乎。”說著陸從月嘆了口氣說,“原本以為我們會是好朋友,還想著等我離開沂河縣的時候幫幫你,好歹讓你以後也能自己做衣服畫一點簡單的東西,但我們的關系最終敗給了金錢,我也不想說什麽了,甚至當時和你算清賬目給你鑰匙的也懶得提這件事兒,也是給你最後的顏面。”

陸從月說,“我始終記得當初你對我的好,我不是什麽好人,但誰能給我一分好我也不介意記著,但,咱們的緣分已經盡了。”

“再見。”陸從月擺擺手朝謝明朗走去,黃曉英站在原地渾身冰冷,難堪又丟臉,像被人剝光了衣服站在太陽底下被人指指點點。

兩件衣服,賺也就十幾塊錢,她當時為什麽就做了呢。

黃曉英想不明白,陸從月懶得想了。

倆人推著自行車往縣醫院去了。

月事推遲了半個多月,幾乎可以確定了,但還是去醫院檢查看看比較放心。

到了縣醫院,人不多,這時候的人除非有大毛病,基本上生產隊的土醫生或者去看公社衛生所,來縣醫院的不多。

到了婦產科掛了號大夫問了一些情況,然後給她把脈,最後說,“懷孕了。”

說著又按照陸從月每個月來月經的日期給推算了預產期,陸從月倒沒覺得驚訝,因為上輩子也是大夫把脈確診懷孕的。

倒是謝明朗有些驚訝,“現在沒有儀器可以確定嗎?”

大夫看了他一眼說,“有B超機,但是咱們這邊沒有,市裏有,你們可以去那做。”

倆人從醫院出來,謝明朗說,“要不咱去市裏做B超看看?”

陸從月想了想說,“要不等再過一個月再去,現在才倆月估計也看不到啥。”

“也行。”謝明朗好歹知道一些後世的東西,對這事兒比較上心,“有不舒服的一定得說。”

陸從月頓時笑了起來,“你看我最近能吃能睡的哪有不舒服啊。”

想了想還真是,謝明朗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要是以前他們所在的世界,大夫把了脈說好也就好了,但知道這裏有B超機能夠更加準確的看到胎兒如何了,他們肯定不會放棄這機會。

也正因為如此,謝明朗更加堅定了趕緊回京市這事兒,京市畢竟是全國的中心,不說醫院就是大夫和設備也比下面這些縣裏要強很多。

謝明朗自行車也不騎了,推著陸從月到了郵局給謝大海打電話,謝大海說,“你這再不打電話過來我都打算拍電報了,怎麽這麽長時間才來電話?”

謝明朗說,“前幾天生產隊收糧食,哪有空出來,也就這兩天有空,過了中秋節還得秋收又得忙活好一段時間。爸,工作的事兒怎麽樣了?還有那幾個老教授也都回去了吧,您休息的時候多去看看,有啥幫忙的,有幾個都沒親人了怪可憐的。”

“知道了,知道楞了。”謝大海不耐煩的說,“這種事兒還用你說?你爸我就是那麽不靠譜的人嗎?說正事兒,你的工作差不多成了,是個小的國營飯店,剛開的,你進去直接當二把手,也就是二廚子。我這邊會給你公社打電話,盡量早點回來。”

一聽這個謝明朗頓時高興起來,“爸您可真棒!”

謝大海覺得牙酸了,“行了,也沒啥事兒,你那邊沒事兒了吧?”

謝明朗說,“有事兒,大事兒。”

謝大海問,“什麽大事兒?”

謝明朗張了張嘴又嘿嘿了幾聲,“不告訴你。”

說完謝明朗直接掛了電話,電話那頭謝大海氣的拍桌子,他對面的人說,“主任,怎麽了?你家小三子又氣你了?”

“可不,這混小子。”謝大海又氣又無奈,心裏還好奇到底啥事兒,可電話都掛了也問不著了,等他回來再收拾他。

謝明朗掛了電話交了錢出來對陸從月說,“剛才聽見了吧?”

陸從月點頭,“聽見了,讓咱趕緊辦手續回城。”

謝明朗擰眉思考,然後說,“等著那邊的信件過來怎麽也得十天半個月,可惜現在農忙沒法請探親假,少不得還得再住一段時間了。”

“沒事兒,那就再住一段時間。”在這都住了那麽久了也不差一時半會兒,陸從月很想的開。

總之今天來縣裏一趟來的非常值,回去的路上倆人也高高興興的。

回到家謝明朗把好消息告訴了裴演夫妻,兩人也非常高興,離開京市近十年,說不想是假的,哪怕那個地方曾經給他們帶來痛苦和不好的記憶,可他們依然想要回去。

過了兩天,八月十五了,不出意外,這個中秋節會是他們在沂河生產隊過的最後一個中秋節了,下一次回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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