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陽一直靜靜地看著，沒有出言阻止。她了解許晴，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出了這樣的事她是不可能回到公司了，走得悄無聲息是許晴最後的尊嚴。

“陪我去喝酒吧。”許晴轉頭朝夏暖陽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夏暖陽皺眉，“大半夜，你還病著呢。”

“就這一次還不好？”許晴帶了一點祈求。

夏暖陽的心臟抽痛著，眼前的許晴臉色蒼白，眼裏似乎盈滿了水光，柔弱得讓人心疼，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夏暖陽什麽時候見過堅強的許晴這樣的脆弱了？夏暖陽開始恨那個叫王北北的人，他不知道許晴是多麽脆弱的一個人，他狠心糟踐的許晴珍視的真心。

“好。”夏暖陽說。許晴還在笑，可夏暖陽已經忍不住哽咽了。

許晴掀開被子，穿著病服拉著夏暖陽就走，就跟做賊似的。

夏暖陽淚中帶笑，只要許晴覺得好受一點，陪她瘋狂一次又能怎麽樣呢？

夏暖陽緊緊回握住許晴的手，一起在走廊中輕聲奔跑，溜出醫院，去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直奔酒架，掃蕩了一大堆酒。

結賬的店員眼神詭異地看著這兩個大半夜來買這麽多酒的女人，心裏自然想到了不好的地方，總覺得不是好女孩，再看其中一人還穿著病服……這是玩情趣啊？店員撇撇嘴，連忙給兩人結算。

夏暖陽和許晴才不管別人怎麽想呢，每個人抱著一大堆酒瓶，就近找了個開放性的公園，往石凳上一坐，迎著湖水，就著涼風，就開起酒來。

“幹杯！”許晴舉著一瓶雞尾酒，碰了一下夏暖陽，就灌了一大口下去，“啊，真涼快！”

夏夜仍舊免不了有些燥熱，可這湖邊有清風徐來，吹得人有點兒涼爽，還喝著冰著的酒，別提多愜意了。

夏暖陽也說道：“好像回到了高考那夜，也是這樣瘋狂。”說著，她也打開了一瓶酒，咽了一大口，頓時五臟六腑都像是一股清泉流過。

“對對！”許晴拼命點頭，“我還記得高考完那晚，我們一起去網吧上網，結果還嫌棄不過癮，出去買酒，結果回來時機子被小混混占了，我們太慫不敢搶，只好拎著酒去公園喝。哈哈哈！我們真慫，還記得當時大毛和排骨他們都在，平時說起來自己多麽牛逼，遇到小流氓一樣慫了，還不如我！”

“說到大毛排骨他們，我又想起了隔壁班的那個班花，考完試她還跟大毛告白了呢。”

“真沒想到，隔壁那朵乖乖花會看上染著黃毛被教導主任追著罵的大毛！”

許晴和夏暖陽喝酒只談往事，不談眼前，只談快樂，不談悲哀。有幸福的青春往事下酒，兩人都喝得格外痛快，不知不覺間兩人腳下已經放了好幾個空瓶。

夜空裏的星星像一把鉆石般誘人。

城市裏因為工業化，天空總是籠罩著一層灰霾，能見度低。即使是夏天夜裏，也看不到幾顆星星，可今晚不知道怎麽回事，星空格外得澄澈，星星亮得耀眼。好像是在看地上的人上演喜怒哀樂。

許晴和夏暖陽一邊喝酒一邊嬉笑怒罵的聲音，才半夜的公園格外醒目。一些無家可歸住在公園裏的流浪漢聽到了聲音，小心翼翼地靠近，看到只是兩個女人不由得色心冒出，想趁兩人醉了的時候，劫財順便劫色。

許晴看到有個黑影鬼鬼祟祟的，把酒瓶往石凳上一砸，舉著尖利的碎酒瓶，站起來就罵：“誰在那裏，信不信老娘捅了你！”

流浪漢驚嚇，借著隱約的星光看清了許晴身上竟然還穿著病服，還以為是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嚇得當場轉身就跑。精神病殺人可是不用坐牢的，他可不敢跟精神病硬來。對了嘛，流浪漢懊惱地一拍大腿，他就說正常女人哪有大半夜坐在這裏喝酒的！

幸好沒追來。流浪漢松了一口氣。

許晴對著那個拔腿就跑的影子說道：“慫，真慫！”

夏暖陽笑著說：“是你太厲害了！”不過，夏暖陽上了心，知道夜晚不安全，就不怎麽大口喝酒了，一直把酒瓶拿在手上卻不怎麽喝。她得保護好許晴。

許晴倒不在乎，喝得興致頗高。

東方破曉，不夜城的燈光暗下去，天光亮起來。

許晴已經喝醉了，抱著酒瓶歪在凳子上嘰嘰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夏暖陽因為控制得好，還算清醒。她先是打電話給蓉姐，要請一天的假。

蓉姐其實不建議夏暖陽在這關鍵時候請假，影響季度評比，可夏暖陽堅持，許晴這狀態，她不在身邊她怎麽也不可能放心。蓉姐聽夏暖陽語氣堅定，了解她有重要事情也就同意了，末了還安慰說：“你的能力我看在眼裏，你進了外貿部以後沒虛度時間，這次評比評不上優秀沒關系，可以等著在年度評比一鳴驚人。”

夏暖陽挺感謝蓉姐，掛了電話後攙扶起許晴。迎面吹來一陣帶著濕潤霧氣的風，接著，一輪紅日破山而出，撒下金色光束，映照得整個天地都一片金燦燦，美好又溫馨。

夏暖陽朝著朝陽升起的地方笑了一笑。有什麽大不了呢？太陽落下去第二天總會升起來。

夏暖陽帶著許晴先是辦了出院手續，接著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自己的家。

阿姨和小寶都還沒醒，夏暖陽小聲地把許晴放在一直為她留著的房間，接著也感覺累了，歪著身子躺在床上也睡了。

……

許晨光去公司去得向來很早，一坐在椅子上就開始忙工作，幾乎忘記了時間，如果不是一通電話打進來，許晨光也許要誤了午飯。

電話是奧利爾打來的。

徐晨光接了，笑道：“難道是給我報喜的？”

奧利爾和許晨光的關系越來越好，偶爾也會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聞言，奧利爾就裝出一幅悲痛的語氣：“很不幸，丹尼許，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噩耗的。”

“什麽？”許晨光還沒有在意，往後倒在老板椅靠背上，落地窗的陽光撲地撞入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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