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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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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清那唇上的一抹紅和上邊的齒印格外顯目, 讓人不註意也難, 頂著分所幾人的探究目光,再思及方才臉頰上殘留的溫熱觸感,牧清覺得自己瞬間就矮了一截,好比是偷偷摸摸去幹了壞事那般擡不起頭。他沒去看黎光, 低頭迅速越過人群,放下書包,坐在屬於自己的辦公桌上。

分所財大氣粗, 雖然牧清不用經常過來坐班, 但還是給他準備了專用辦公桌,全套設備一應俱全,他坐在位置上揪手指,依舊覺得有些如芒在背,後來黎光便不再煩他, 繼續同眾人分析這次的妖物謀殺案。

牧清坐著坐著突然就覺得不對,他為什麽心虛, 好像是沒有什麽值得心虛的地方,走路奇怪是因為他剛才慌亂有些腿軟, 唇,自己咬的,臉頰,兒子的親昵, 證明他們兩人關系好, 僅此而已。

他想通了, 便冷靜下來,也過去參與眾人的討論,期間黎光總用那種若有若無的眼神瞧著他,牧清抓到他好多次,覺得惡心又犯嘔,與此同時,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卻忽然對他生出了一種天生的畏懼和臣服感。

牧清悄悄往後挪了些位置,和他錯開距離,不願同他有過分交集。

黎光是上面妖怪總局的副局長,他這種二十七八的年紀,做到副局長已經是頂級,是對他個人能力的最大肯定。先不說體質內講究年齡和資歷,單說他作為副局長,本身的法力也是高強無比,難怪當時黎阿姨來家中也對他讚不絕口,確實是有兩刷子,甚至讓分所的杠把子明星人物宴回都肅然起敬,崇拜傾聽。

不過術業有專攻,牧清覺得認真拍戲唱歌成為大明星的陸玉鏘也絲毫不輸他,甚至在他的眼中是更勝一籌,哪裏有什麽值得他欽佩的地方。

這次跟著黎光一起下來的還有五個總所的成員,四男一女,都是一副大師派頭,襯得分所都有些小家子氣,劉玄通這人好面子,散會的時候偷偷把牧清拉到廁所,讓他拿出點妖怪的氣勢來,別在黎光面前被人壓了一頭,面子上過不去,瞧那退縮的樣子的,拜托你可是大......

黎光本來想說你可是大妖,到妖字那邊便卡了殼,想起要把這件事對牧清保密。牧清沒察覺出他突然的停頓,說好的,那還總覺得有些怕,他這會兒都有些相信第一次見面時黎光說的話,他同他,確實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更多是恐懼,是厭惡,而不是同夢中那個男人的對視一般,熟悉又親密。

一想起夢中那個人,牧清就無端覺得腿軟,很奇怪的身體反應,他當著劉玄通的面呀了一聲,詫異於自己的變化,然後捂住嘴巴,眼巴巴地瞧了劉玄通片刻後,便出去了。

劉玄通:“大中午發什麽春?”

“發春?”牧清聽到了,轉過頭看他,不解。

這小妖怪睜著他那雙純潔懵懂的眼睛,濕漉漉地沾著水,都能把人看得心腸發軟硬不起來,劉玄通不好說他什麽,只是給他解釋:“你臉都紅了。”他都有些不好意思說,“你自己照照鏡子,照完了再來找我們。”

等他走後,牧清擡頭去看鏡子,見鏡中那人面色緋紅,雙目游離,顯然是有些不在狀態之中。他楞了一會,開足冷水給自己拍臉,拍了一會只覺得這聲音分外耳熟,再仔細一想,思維便又發散至那日健身房內廁所隔間的詭異聲音,就是如同這般有節奏的啪、啪、啪,他便有些下不去手,倉促地、像是小學生那些筆直地、在鏡子前立定站好。

牧清最後頂著被自己拍得通紅的臉頰開門出去,出去時黎光正在給大家發送禮物,送的都是本人親自畫成的符篆,如今這世上,會畫符篆者已經不多,符篆大拿更是鳳毛麟角,聽說黎光的符篆在外頭已經被拍出了天價,一張重金也難求,是有錢也買不來的東西。

他所畫的符篆,除卻基本的強身健體功效外,還能抵黴運防小人,稍微用心些的,甚至能沾得他的一絲法力,抵抗鬼怪的襲擊。

牧清也分得了一張,這一張同他當時在陸家送給自己的沒有多大差別,想來或許是同一份,牧清對他心生恐懼,又想起那日他在陸家所說的話,自然是不願意拿他的東西,與此同時怕這符篆當中添了害人的玩意,更不敢輕易交給同事,趁著大家都捧著符篆如獲至寶時,他便悄悄溜出去,想要毀屍滅跡。

等他把符篆扔進垃圾桶後,這才長長松了一口氣,轉身卻見黎光背手站在他的後頭,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突然出現,悄無聲息,這走廊狹長又似看不到盡頭,燈光昏暗,堪堪打了他的一半臉頰,陰暗處的眼神恐懼,讓人捉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扔了嗎?”黎光頓了片刻後,明知故問。

牧清說:“嗯。”

這種被抓包的感覺著實不好,他老實等待被他嘲著,不過之後黎光並未多言,只扔下一句,晚上的任務你跟江晨晨一組,便又背手離開了。

背影看去落寞生暗,昏黃燈光給他渡了一層孤寂的氣氛,黎光生得本也高大無比,直起身的身子仿佛能夠挨著這走廊頂,此時卻無端佝僂著背,像是在那一瞬間,就老去了好幾歲。

“哎?”牧清煩躁地去看垃圾桶裏還露出一角的玩意,最後還是沒有伸手將它撿回來,後來為了怕人發現,他又上去補了一手,將那黃紙徹徹底底得毀屍滅跡,絲毫不見方才一瞬間的同情。

到底是無關人的情緒,關他又有什麽事,牧清的心中只在乎著陸家人,就好比是那一句,他生是陸家的樹,死是陸家的鬼樹,況且黎光之前還曾放言說要好好教訓陸玉鏘,這仇是怎麽的也得記住了。

晚上是出任務的時間,分所這幾天緊急調取了荊江市內登記在冊的藏獒犬戶主資料,列出來一共有一百來份,對於分所為數不多的幾人來說已經是個天價數字,他們該慶幸藏獒犬的養育要求嚴格,不然按著荊江市的繁華富裕程度,那數字約摸著還要再加上不少,任務量也翻倍。

黎光先列了幾家,將分所五人和自己帶來的幾人分成五隊,兩兩一隊,按要求去各戶查看,而他則當做總指揮,隨叫隨到,也正契合了他的副局長身份。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安排,可等牧清上了前來接應的任務車輛時,卻見車中駕駛座上赫然坐著一位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正是黎光。

陰魂不散,牧清甚至想要對他翻白眼完事,準備推門離開時,去見那門被鎖得嚴實,無論如何都無法推開,而黎光一踩腳底的油門,車子如離弦的箭,飛馳而去。

牧清系上安全帶,見面前是條沒有人煙的道路,便伸腿去踢黎光的身子,黎光不想同他鬧,一手捉住他伸來的腿,一手去把方向盤,嚴肅道:“別鬧。”

“你有病吧。”牧清忍不住罵他,他看著雖然小,但私底下的脾氣卻比他那棵老桃樹的樹皮還要硬,“你把江晨晨放哪裏去了?”

“我跟你一隊。”黎光笑,“不好嗎,臨時調換了,她很安全。”

牧清還想再罵他幾句解氣,卻聽手機鈴突兀響起,他當時學著網上的教程給陸玉鏘設置了一個專屬手機鈴聲,是自己錄的聲音,叫鏘鏘來電話了,鏘鏘來電話了,快去接電話,快去接電話。

叫的那是一個跳躍興奮,當時牧清放給陸玉鏘聽,他是捂著耳朵聽完的,聽完後只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過程叫做痛並快樂著,痛苦自然是不必說,覺得這種鈴聲分外羞恥,快樂,好似是有那麽一點快樂的,因此陸玉鏘也沒趕著讓牧清換掉,反而已經用了好幾天。

那鈴聲剛響,黎光那邊便出了車禍,他方向盤一滑,徑直就撞上了旁邊路上的一棵松柏,牧清正欲去接電話的手一抖,身體朝前沖,手機便也摔在了地上,鈴聲戛然而止。

黎光開窗抽煙,不緊不慢地跟著急的牧清說:“不急,車子沒壞,等我把煙抽完。”

他也不給車門解鎖,只這般吊著牧清的情緒,牧清這棵樹根本就不懂開車,也不懂車內的設施結構,找了半天也沒找著開鎖鍵,手機又被摔壞了,他心焦如焚,氣得在車底上跺了好幾腳。

“你是不是很想跟我打架?”黎光問他,“氣壞了?”

他又無辜攤手:“可是我也沒有辦法,車禍這種事情,說來就來,腳底要是突然沒個把門的,撞成這樣已經是萬幸了。”

牧清當真是被氣了,撲過去就要跟他幹架,他那麽個人,動作卻是快,黎光迅速朝外高拋煙蒂,反手和牧清扭在一起,片刻後他起身,整理弄皺的衣服,問他:“打出氣了沒有?”

“讓我出去。”暴躁牧清去踢門,“你讓我出去啊。”

黎光把自己的手機給他:“賠罪,用我的手機打。”他雙目灼灼地看著牧清,同他說,“你要相信我,我對你沒有惡意,哦,你不放心我是嗎,你打完後可以刪除通話記錄,放心,陸大明星的隱私不會被透露。”

“怎麽回事?”剛下飛機的陸玉鏘坐在他的行李箱上劃著走,皺眉,“不是早就應該回家了,媽,你確定牧清沒回來嗎。”

“清清沒回來啊。”向暖著急,“這麽晚了去哪裏了,他就說有事,具體的事也沒跟我說,怎麽了,現在電話打不通了。”

陸玉鏘心煩意亂,他剛親了口就跑了,還沒來得及解釋,怎麽的人就不見了:“我再想想會去哪裏。”

想到一半,卻見手機屏幕中出現一個陌生的號碼,他猶豫片刻後接起來,聽到熟悉的聲音:“鏘鏘。”

“你在哪裏?”陸玉鏘當即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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