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聯系上劉玄通的那一天，陸玉鏘準備出發去外地拍攝，具體條件並不清楚，但聽說十分辛苦，當地四面都是山，他們還需要搭帳篷駐營。

向姚給陸玉鏘規劃的是戲骨路線，畢竟本身家境優越不愁吃穿，黑紅路線對他而言有有弊無利，加之陸玉鏘是正規學院派出生，演技雖不能說非常棒，但在同年齡段中也是佼佼者，向姚於是格外註重他在大熒幕方面的成就，這次給他接拍了新的電影，知名導演和編劇操刀，拍好了估計能拿獎到手軟。

牧清雖不舍，但也知道自己不能耽誤了他工作，他如今已經對明星演員這種現代化詞匯了如指掌，對陸玉鏘的職業有了更高更深刻的認識，並無比讚同他的選擇。

倒是陸玉鏘有些放不下他，畢竟牧清滿打滿算地也只跟著他生活了十天，雖說是個大人了，但其實自理能力並不好，可能之前是對老宅比較熟悉，所以勉強還能一個人生活，來這裏後就有些手忙腳亂，電腦也是匆匆所學，但總操作不好，一個人郁悶好幾天了。

陸玉鏘臨走前把牧清的指紋添加進指紋鎖，教了他怎麽自己開鎖後，又把家中的一些電子設備都給他演示了一遍，確定無誤後才上了過來接他的保姆車。

牧清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車子開得遠了，後視鏡裏只能勉強看到一個小點，站著沒有離開過，陸玉鏘看了一會兒，戴上眼罩仰頭，閉目休息。

旁邊向姚拿胳膊肘捅他：“別睡了，你那個小男友還站著沒進去，你有心情睡覺嗎，你良心呢？”

“我怎麽就沒有了？”陸玉鏘打了個哈欠，補充道，“我真跟你說啊，他就是我一朋友，朋友知道吧。”

向姚還就真不信了：“朋友你把自己別墅讓給他住，把副卡劃給他刷，還那什麽來著。”她手舞足蹈地大聲說，“還把自己房間讓給他住，對吧，還有什麽，走前依依不舍地惜別，我們圍觀群眾的眼睛不瞎的。”

“沒有的事。”就都是些小事，結果一經向姚的嘴巴就好像變成了什麽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大事，說得有板有眼的，陸玉鏘都覺得剛才那個把所有東西都給牧清交代一遍的自己肉麻死了，他把墨鏡重新摘下，給向姚做了一個停止的姿勢，開窗探出頭，探了大半個身子。

別墅區內車輛統一限速，因此開得並不遠，陸玉鏘揮手跟牧清喊道：“回去吧。”

喊完之後他就被氣急敗壞的向姚給拉了回來，責備：“別喊別喊，等會兒被偷拍了，姐求你了啊，乖，不說了不說了。”

陸玉鏘突然覺得心情莫名好，他翹腿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將座椅放倒後躺下去，一面給牧清打電話。

“鏘鏘。”下一秒就是牧清的聲音，“我聽到了，我現在就要回去了。”

聲音通過話筒傳進陸玉鏘的耳朵裏時有些失真，陸玉鏘還是第一次和牧清用電話交流溝通，之前他在家無所事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牧清因此也跟他如影隨形，如今乍一聽到失了真的聲音，陸玉鏘還頗有了不適應，緩了一陣說：“照顧好自己。”

向姚在旁邊露出一個被雷到了的表情。

“我會的。”牧清認真說，“我等會兒也要去工作了，之前跟你說過的，我會等你回來，兩個月嘛，沒有關系，我都等你十五年了。”

旁邊喝水的向姚突然噴了一地濕淋淋的水，之後用一種老不正經的表情去看她親愛的表弟，神情變幻莫測，等陸玉鏘掛斷電話後她嘖了一聲，轉過去安靜坐著。

她最後還是沒忍住，回過頭問：“你跟牧清五六歲的時候就認識了啊，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你有這個小竹馬。”

“老竹馬了。”陸玉鏘這時候也反應過來那句十五年，表情有些黑，插科打諢了一會，便縮在位置上開始補覺。

另一邊的牧清收了手機，仔仔細細地把窗戶和門都關上，這才背上包，往劉玄通說的地址走。

荊江分所，坐落於荊江市中心的中心大廈，地理位置優越，眺望視野極佳，中心地帶寸金寸土，能夠將辦公地點定在那裏，可見國家對他們也是極為重視。

牧清推門進去，原本鬧哄哄的環境，突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你們好啊。”牧清跟他們打招呼，並把手中的文件遞給他們，“這個是之前劉玄通要我填寫的表格，我已經填寫完了，檢查過一遍也沒有錯誤，是直接給你們嗎？”

沒有人說話。

牧清環視了一圈四周，問：“劉玄通人呢？”

“上廁所。”一人小心接過他手中的報告看了看，這才松了一口氣，笑，“是牧清哥哥啊，歡迎歡迎，我們都是實習生，看到您身上的妖氣嚇了一跳，您長得可真--”他斟酌了一下語言，“真顯小。”

“謝謝。”牧清隨便找了位置坐下來，等劉玄通出來。

劉玄通上完廁所出來給他介紹情況，分所一共有正式員工四人，實習生五人，實習生都是過來聽聽理論知識，並不上手處理事情，畢竟能力尚且不足，另外的正式員工四人分別是劉玄通，宴回，宋達年和江晨晨，三男一女，不過他們三個今天出去做任務，所以只有劉玄通一人出來接待。

牧清跟著他去會議室，先簽了雇傭合同，現在是法治社會了，必要的程序還是得走，不然上邊沒法發工資，因為合同涉及了太多的專業術語，牧清看不懂，又怕被騙連累陸玉鏘，於是拿手機拍照給他，讓他幫忙看看裏面是否有紕漏。

陸玉鏘說條款沒有問題，他這才歪歪扭扭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字寫得不太好看，劉玄通收合同的時候看了眼，忍不住問他，要不要有空去專門的妖怪學校學習，上邊免費撥款的，不要學費，專門幫助他們這種初化形的小妖怪。

劉玄通在說話上邊耍了個心眼，現在上面已經知道了牧清這個特殊存在，給出的批示是可以合理利用，畢竟那位已經仙逝的前輩曾經說過，不止有一只大妖出世，所以得留著好妖好生款待，萬一出了緊急情況可以應付，不過也暗暗同他們分所說，既然牧清以為自己是小妖怪，那就讓他如此以為，切莫助長了他的氣焰。

牧清一邊收拾留給自己的那份合同，一邊說：“好啊，等我有空了就去學校讀書。”

“副業讀書。”劉玄通提醒他，“主業捉妖。”

“好。”

上邊給牧清開的工資高到令人咋舌，基礎工資一年一千萬，任務收入按三七分計算，牧清七分所三，劉玄通暗中給他算了算，要是牧清勤快點多接幾個任務，說不定一年賺得真比他那個演電影和唱歌的幹兒子還要多，真真是人生贏家。

牧清報道之後又回去休息了幾天，任務在家也能接，劉玄通幫他安裝了一個app，app名字叫做走進科學，偽裝得十分像一回事，上面會不定時地發布不少任務，有難度排序，也有板塊權限設置，每個任務的難度會有專人進行審批。

比如說五等捉妖師無法進入四等捉妖師的任務板塊，防止他們錯接與自己能力不想符的任務，最後錢沒賺著，命卻丟了，得不償失。

他躺在陸玉鏘的床上刷了會手機，很快刷到一個最新緊急任務，報酬一百萬，任務要求三等捉妖師才能接，但三等以上者寥寥無幾，所以才沒被一瞬間搶走，牧清的權限已經全部開通，他先按了接單鍵，然後才仔仔細細地閱讀起上邊的具體要求。

寥寥幾句，說的是一片山上這段時間以來總有人莫名其妙地發瘋，以前從未出現過如此詭異的局面，每當有人發瘋時，山中總會伴隨著幾道莫名其妙的讚歌，於是發瘋的山民便會循著歌聲往大山深處走，次日又會完好無損地回到家，意識清醒，但對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如此反覆再三，山民們這才終於相信這是妖邪在作亂，當地政府找到特殊部門尋求幫助，將任務發布在app上，與此同時他們又在任務描述中提到，又一個劇組在山裏拍攝，昨天也有演員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劇組，拍攝，山裏，演員，這幾個關鍵詞聯系在一起，牧清的心跳沒有理由地漏了一拍，他從癱軟的姿勢中直起身子，瘋狂給陸玉鏘打電話。

沒有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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