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痛中清醒，摩根發現自己躺在一只人魚的懷裏，頭枕著人魚的尾巴。

翅膀的確沒了，背脊骨處的痛感依舊像螞蟻啃噬般難受。

“伊莉塔……”摩根的喉嚨裏幹澀得冒火，她不由得伸出手去撫摸著那只人魚的臉龐。

這張臉多麽好看吶，如果伊莉塔那雙海藍色的眼睛還在的話，她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人魚。

“親愛的女王殿下，您醒了？”伊莉塔笑著吻了吻摩根的額頭。

卡洛斯大陸上，伊布森林裏的精靈和諾狄利人魚灣人魚比鄰而居。

從小到大都不受其他人魚喜歡的伊莉塔為了不給自己添堵經常獨自待在淺灘岸邊，這樣一來卻在岸邊相識了摩根。

她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從小就是。

摩根從來都喜歡獨自一人呆在背靜的地方，不管其他人，也不叫別人來管她。

她與伊莉塔相遇，是七歲的時候。

當時姐姐汀蘭考因為父親冤枉而和父親大吵一架摔門而去，摩根為了不想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被呼來喚去，於是也獨自離開，跑到了諾狄利人魚灣岸邊。

伊莉塔那時正坐在岸上哭著。

在人魚們的面前，被欺負了的伊莉塔不敢哭，只會偷偷躲在岸邊哭。

伊莉塔被排擠的原因，是因為她母親。

伊莉塔是她母親和人類相愛後的結晶，可是與人類相愛的人魚，卻被稱作自甘墮落的不潔者。

於是她的母親被剜去了雙眼，而她也被所有的人魚嘲笑、欺淩與侮辱……

“有什麽好哭的？你得把她們揍一頓才好。”摩根走過去，坐在伊莉塔身邊，去接伊莉塔的眼淚：“人魚的眼淚是個好東西，你不能這樣浪費了。”

伊莉塔被摩根嚇了一跳，止住了哭：“你想拿我的眼淚去做什麽？”

“放進香爐裏凝神養顏，放進藥湯裏治愈百病，放進水泥裏可以讓城堡固若金湯，放進土壤裏能讓森林更加繁茂。”

伊莉塔抽泣著：“人魚是不是不應該哭？”

“沒有這樣的規定，沒有誰被規定需要做什麽，你可以大哭，可以笑，可以去爭取自己一切權力，包括不被嘲笑的權利。”摩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也許她本來也只是想說給自己聽。

伊莉塔的哭聲讓她的心揪在一起，讓她覺得伊莉塔就是另一個自己，同樣無奈，同樣無措。

伊莉塔將自己的身世告訴了摩根，也幸好摩根沒有偏見，感到安心的伊莉塔蜷著身子擠在摩根的懷裏：“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你會討厭我嗎？”

“不會。”摩根將手上捧著的來自伊莉塔的眼淚抹在伊莉塔手臂上受傷的地方，等到傷口肉眼可見地速度愈合，然後親吻著伊莉塔的手臂：“那說好了，我們要成為一輩子的朋友，如果那些人魚再欺負你，我就去幫你打她們。”

聽了摩根鼓勵後的伊莉塔便不再忍氣吞聲，小小的倔強的她每次遇到有霸道的人魚欺負她，都會撞上去，或者咬上去，總之只要不停的反抗就對了，即便會得到變本加厲的欺辱。

“你不可能自己學會反抗的，一定有人慫恿了你！是誰？！”被伊莉塔抓傷了的一只人魚生起氣來。

“沒有人。”

“該死！你和你的母親一樣賤！”

於是人魚們一擁而上，用石頭去劃傷伊莉塔的臉。

“這次是教訓，下次你敢再這樣不知好歹，我就用刀把你眼睛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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