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色，”翠玉坐在銅鏡前看著在身後替自己梳發的翡色有些神秘的問道：“想不想跟我出去逛集市呀？”

“真的嗎小姐？”翡色大喜，一不小心扯到了翠玉的頭發，惹得翠玉哎呦了一聲。

“不帶你去了。”翠玉嗔道。

“哎呀小姐，奴婢錯了。”翡色邊輕呼吹氣邊用手替翠玉揉著頭皮，“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諒奴婢吧。”

翠玉故意沈著臉從鏡子裏看了翡色一眼，“知道錯了？”

“知道了知道了。”翡色彎著腰點點頭，可憐兮兮的看著鏡子裏的翠玉。

“嗯。那本小姐大人有大量，放過你這回了。”

“那逛集市……”

“先替我梳好頭，然後趕快去換衣服，我可不等你啊。”翠玉笑著說道。

“小姐最好了。”翡色開心的抱著翠玉的脖子。

翠玉看著身後的翡色開心的哼著歌兒，想著以後有機會可以多帶她出去幾次。

倆人收拾妥當，沈平駕著馬車帶著她們到了街口。

今天的玉石一條街比往日更加的熱鬧，兩排商鋪的門面前面還有擺攤的小商販。他們早早來占好位置，為的就是在這一天出售自己或是挖到或是撿到的毛料，還有自己雕刻的一些小玩意兒。當然這裏面的東西說是翡翠，有些卻是用別的廉價玉石濫竽充數的。你想要撿便宜就要做好上當受騙的準備，如果沒有好眼力就貿然買入，等發現自己受了騙也沒處找人賠償。

看著街道中擁擠的人群，周圍熱鬧叫賣的小販，還有地上擺滿的毛料……太美好了！翠玉忍不住的興奮，今天的環境實在太適合她這種等待撿漏的人了。

翡色好奇的看著周圍的一切，沖著熱情招呼她來看貨的攤主們羞澀的搖了搖頭。雖然忍不住向四處張望，但註意力大部分都放在翠玉身上，緊緊的跟在自家小姐身後。

這家不錯。翠玉停在一個賣毛料的小攤前，一眼就看中了裏面的一塊毛料。小小一塊手掌大小，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雖然放在一堆毛料之中卻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讓人就算是路過時不經意的一瞟，也忍不住為它停住腳步。

毛料的表皮是黃褐色的，手感帶刺，像是一塊幹枯的樹皮一樣。表皮上的蟒帶從整塊毛料的中部纏繞而過，蟒上還有松花。單從表皮的表現來看，裏面的玉肉通透有色，是難得的上品。

“小姐好眼光啊，一看就是內行人。”攤主看翠玉拿起這塊毛料，湊了過來十分神秘的說道，“實不相瞞，這塊毛料可是大馬坎的。是場口裏有人偷拿出來托我賣的……”說著還給了翠玉一個你懂的眼神。

翠玉一笑，如果不是前世她跟各種各樣的做玉石生意的人都打過交道，怕是真會信了這番話。這塊毛料只看表皮的表現卻是像是大馬坎的料子，但也不排除攤主拿別的小場口相似的冒充。至於能拿到毛料的手段就更是多了，可能是裏面的人偷帶出來的，也可能是偷拿的，甚至可能是在場口附近沒圈進去的地方挖的撿的。這塊毛料只看表皮的話，裏面的肉質應該種水色都不錯，是個珍品。可是嘛……

翠玉拿起毛料另一面沖著攤主搖了搖。在毛料的背面有一小片癬，雖然面積不大，但可能是最讓賭石人頭疼的直癬。直癬看似小小一塊，卻能直接從表皮鉆到翡翠內部，而且能進到多深不是肉眼可以看出來的。裏面的翡翠就算成色再高，如果有一片礙眼的黑癬鉆在裏面，也馬上就不值錢了。

“看來小姐您確實是內行啊。”攤主笑笑也不惱，“賭石賭石麽，賭的不就是翡翠的種水色，賭癬有沒有進到翡翠裏，進了多深。如果沒有這塊癬，我這毛料就直接送到那邊的拍賣臺了，哪還會扔這兒賣啊。”

翠玉看了看集市中間的拍賣臺。拍賣在下午開始，可現在已經有不少人為了能在前面近距離看到拍賣的毛料，早早就站在臺子周圍等著拍賣開始。

“你說的也對。那這塊毛料多少錢？”

“一千兩。”攤主伸手一根手指晃了晃。

“一千兩？”翠玉嚇得差點脫了手，“如果這塊癬貫穿了整塊翡翠，那它可就一文不值了。”

“但如果它沒進到翡翠裏，看這蟒帶的大小和松花的表現，開出來的翡翠值五千兩沒問題吧？！”攤主不急不緩的說道。

“說的倒也是……”

翠玉翻看著手裏的毛料嘆了口氣。以前父親在時，一千兩的東西她只不過多想一會，只要喜歡就會毫不猶豫的買下來。可以現在府裏的情況，只要超過二百兩的東西翠玉聽著價錢就覺得肉疼。

先看看吧。翠玉用異能探著手裏的毛料，看看它到底值不值一千兩。

“呦，這不是沈老板嗎？”身後傳來一道帶著傲慢的聲音，翠玉應聲回頭，發現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明明他正站著比蹲著的翠玉高不少，但還是微擡著頭，一副很倨傲的樣子。翠玉擡頭看向他背對著陽光的臉，結果只看到兩個碩大的鼻孔。

翠玉嫌棄的皺了皺眉，扶著翡色的手站起身。起身後發現這位人跟她的個子差不多高，想來平時看人肯定是擡頭的時候多，也許是擡多了放不下來了吧。翠玉看著非要擡著下巴然後垂著眼看自己的張老板想到。

“這位是珍寶閣的張老板。”沈平介紹道。

“張老板，幸會。”雖然其實不認識對方，但翠玉還是不失禮的客氣道。

“嗯。”張老板點了點頭。

什麽人啊。翠玉心裏不屑。把自己當商會會長了不成？好大的派頭。

“沈老板在挑毛料？”張老板看翠玉沒了下文主動問道。

“嗯。”翠玉也不怎麽愛搭理這種人。

“也是，以沈老板的財力，還是在集市裏合適。像董老板的鋪子，對沈老板來說就太貴了些。”

原來是那個董老板的朋友啊。翠玉了然。真是一樣的小心眼，路過看到別人的背影都要主動過來找個茬。這種眼高於頂狂妄自大的家夥，最好坑了。

“張老板擡舉我了，”翠玉不僅不惱反而一笑，張老板看到她的笑顏眼中的驚艷一閃而過。翠玉看到他的眼神心中厭惡，面上卻一點不顯。“這集市裏的毛料我都買不起呢。”說著就搖了搖手中那塊毛料。

張老板看著毛料眼神一亮，有些著急的問道，“這塊料子多少錢？”

“兩千兩呢。”翠玉趕在攤主之前開口。

“那沈老板快點決定要不要，可別影響了別人，攤主也是要做生意的。”張老板正義凜然的說道。

“我不也在猶豫麽，料子表現倒是不錯，“可是這兒有塊直癬呢。”翠玉邊說邊翻轉毛料，讓張老板在一旁將這塊毛料看了個徹底。

“什麽直癬，”張老板嗤笑，“也可能只是塊臥癬罷了。”

“張老板說的也是……”翠玉看著手裏的毛料臉上很是掙紮。張老板看她猶豫的樣子心裏直罵，暗恨自己多嘴。

“不過還是太貴了，”翠玉看了半天終於做了決定，依依不舍的將手裏的毛料放下，眼神卻依舊粘在那塊毛料上。

“這個我要了。”翠玉才放手張老板就迫不及待的喊道。一個眼神過去，身邊的小廝掏銀票裝毛料，動作一氣呵成。

“得了您嘞。”攤主高興的接過銀票，“祝老板您件件玻璃種，開出帝王綠。”

張老板擡著頭又不屑的又用鼻孔看了翠玉一眼，然後帶著小廝大搖大擺的走了。翠玉帶著依依不舍的眼神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張老板被淹沒在人群當中。

“給錢。”翠玉將手攤在攤主眼前。

“給什麽錢？”攤主一楞。

翠玉鄙視的撇了他一眼，“一千兩變兩千兩！要沒我的話，你那塊帶著大直癬的毛料哪有傻子那麽痛快就掏出兩千兩？給錢！”

“不是，小姐，您這……”攤主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翠玉。

“別說沒用的，給錢。”

“行吧行吧，”攤主苦著臉將還沒捂熱的銀票又從懷裏掏了出來。先放二百兩在翠玉手上，看她只是用眼角瞟了瞟，咬著牙又放了二百兩。翠玉看著手上的四百兩銀票勉強收回了手。

“剛才那塊料子照我說值得一賭。沈老板您就不怕裏面出的是水色透亮的玻璃種？！那可是兩千兩翻倍也買不回來的啊。”攤主問道。

“嘿嘿。”翠玉調皮一笑。那塊毛料裏面翡翠的肉質的確上等，可惜被一條黑癬直接穿過。頂多能從周圍剔點沒被癬汙染的邊角料用，一百兩買下翠玉都嫌沒賺頭。

“賭石哪兒有準的，沒準兩千兩都賠了呢？！”翠玉神秘一笑，又晃了晃手裏的四百兩，“哪兒有這個實在。”

“得，沈老板通透。您看看我們家的料子，今天您買下多少我都給您打八折。”多賺了六百兩的攤主豪氣的指了指地上的一大片毛料。

“真的？！”翠玉喜不自禁的看著滿地的毛料，“我是翠玉閣的老板，以後要是有不錯的料子你可以直接來翠玉閣找我。只要料子好有賭頭，價錢什麽的都好商量。”翠玉盡量讓自己顯得大方一點，希望能挽回剛才在攤主心中留下的摳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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