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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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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倉庫,李氏兩眼發光的掃過裏面堆著的毛料,然後有些不滿足的問道:“就這些嗎?”

“回嫂子,家裏只有這些了。大部分還是都放在鋪子的倉庫裏,您看要不要找鋪子裏的人來……”

“不用了,”李氏打斷道,“既然是為三叔還債的,還是由沈家出面為好。一會我讓老太太委派來的孟掌櫃來看看,也省的多過幾道手惹人懷疑,你說是不是?!”

“嫂子說的是,”翠玉含笑點了點頭,然後又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嫂子想的周到,比我強多了。”

李氏看著她垂眸低笑的嬌俏樣子心中冷笑。一個父親庶出的滇南鄉下丫頭,憑什麽比自己過得還好還自在?!不過她這好日子啊,也要到頭了。這回自己到要看看,她一個失了家族扶持的孤女以後怎麽在滇南過下去。

李氏跟著翠玉看完了宅子裏的倉庫,馬上又去鋪子裏轉了一圈。鋪子裏原來的姜掌櫃有些猶豫的將庫房的鑰匙給了李氏,李氏當場就跟他解了合同讓他回家。

姜掌櫃看了翠玉一眼,發現她正把玩著一個手把件。無奈的嘆了口氣將鋪子裏的鑰匙都交了出來,心裏卻在可惜:老爺好不容易維持下來的鋪子,就要完了。

姜掌櫃一走,李氏迫不及待地就跟孟掌櫃進了庫倉裏。打開大門,庫房裏擺放著的各種翡翠飾品和待雕琢的原料讓李氏看花了眼。

“這些......”李氏拿起一件件首飾插在頭上戴在腕上,笑的別提多滿足了。“妹妹,這玉器店果然是個賺錢的好買賣啊。”

翠玉在一旁含笑看著李氏貪婪的樣子。拿吧,都拿走吧。金陵沈家的人對她和父親做的每件事,她定會讓他們日後想起,都覺得後悔莫及。

等兩人回到沈府時天已擦黑,李氏挑了一堆首飾擺件說要帶回去孝敬老夫人。結果挑了半天拿的都是陽綠、紫羅蘭和紅翡這種適合年輕人的顏色。翠玉恍然未覺似的在一旁不時跟李氏搭兩句腔。心裏卻在冷笑,這李氏是把人都當傻得,還是太過有恃無恐?!這種不長眼的謊話都說的出口,老夫人是有多愛扮俏才會帶陽綠的鐲子?!

“翠玉,幹脆咱們今天......”

“嫂子,咱們有什麽事明天說好不好?我今天真的是太累了。”翠玉在李氏開口前說道。

李氏興致正高聽到翠玉的話臉沈了一沈,一個鄉下野丫頭倒挺嬌貴的,自己這個當嫂子的還沒說累,她先喊辛苦了。不過看在今天拿了這麽多好東西的份兒上,李氏將心中的不滿強忍了下來。

“行吧,那咱們先回去休息。別說你個小姑娘了,就是嫂子也累了。不過是想著早日完成老夫人交代的正事,才強撐著罷了。”

“嫂子真是盡心,怪不得老夫人器重您呢。”翠玉挽著李氏的手一臉誠懇的說道。捧得李氏將剛才的那點不愉快早就拋到了腦後。“我先送嫂子回房。”

“不用了,今天你也累了趕緊回去吧。”

“不差這一會兒的,我也想跟嫂子好好親近親近嘛。”翠玉討好的說道。

李氏得意的笑了笑,這沈翠玉是真以為自己要帶著她回金陵,所以都開始討好自己了?!可惜啊,可惜,她的算計怕是要落空了。

翠玉將李氏送回客房,客客氣氣的告別了將她送出門的王媽媽。等到一出院子,一反剛才的嫻靜樣子,拎起裙角往自己的院子一路小跑。

“小姐,小姐您註意儀態啊小姐,別跑啊!”翡色在她身後小聲喊道。怕聲音大了引來了別人,又怕聲音小了連翠玉也聽不到,結果只能也小跑著跟在翠玉身後邊追邊勸。

花園的另一邊,嘉翰陪著原景義出了書房正看到翠玉規規矩矩的跟王媽媽告別。還沒來得及開口打招呼,就看到姐姐突然拎著裙角跑了過來。

嘉翰想要招呼的手擡到一半就楞在原地,看著姐姐越跑越近跑到了自己眼前。

“快,嘉翰,我有事情要跟你說。”翠玉輕喘著說道。

“呵。”一旁陰影處傳來一聲低沈的輕笑。

翠玉聽到這聲笑一僵,僵硬的轉頭看了過去,這才發現原景義正站在嘉翰身邊。只不過這人站在背光處還穿著一身黑衣,不出聲的話真不容易發現還有個人。

“是原叔叔啊。”翠玉抿嘴一笑,看起來別提多溫柔賢淑了。然後趕緊松開還拎著裙角的雙手,故作不經意的在裙面上拍了拍。“原叔叔這麽晚怎麽來了?”

原景義看著她面色緋紅的樣子有些楞神,莫名的想起她穿著大紅色的嫁衣倒在血泊中的樣子。

“哦,咳。我,我來問問你們還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原景義輕咳一聲掩飾著尷尬。

“上次的事還要多謝原叔叔了。”

翠玉笑起來臉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乖巧又討喜,甜的人心都要化了。實在很難跟喜堂上那個滿眼絕望的女人聯系在一起。

“不用謝,以後有什麽事不用客氣。”將自己從前世的記憶裏強拉回來,原景義對著翠玉溫柔的笑了笑。

呀,好像臉紅了。翠玉低著頭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都怪原叔叔太英俊了,一笑起來讓自己看的都有些臉紅。

“那既然原叔叔這麽說,我可就真不客氣了?”

“但說無妨。”

“原叔叔,能不能再借我們一點錢啊。”翠玉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擺弄袖子上的線頭。哪有像自己這麽不要臉的,八萬兩一文沒換,就又開口找人家借錢,哪能這麽可著一個人坑啊?!

原景義看著她赧然的樣子低笑出聲,“沒問題,借錢不過是小事,就算你再要八萬兩原叔叔也能給你拿出來。”

“原叔叔真豪氣。”翠玉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一臉誠懇的拍著馬屁。

“對了姐姐,你剛才怎麽跑著過來了?”一旁的嘉翰插嘴問道。

好不容易跳過的話題竟然就這麽又被弟弟的拉了回來。“嗯哼,那個,我是有急事想要趕緊告訴你的。”

“什麽事啊,這麽急,還要跑著過來。姐姐聽我一句,以後再著急的事也不能跑,萬一不小心摔倒了可怎麽辦。”嘉翰不放心的碎碎念道。

“知道了知道了。”翠玉敷衍的應著,偷偷瞟了一眼眼底含笑的原景義,第一次覺得弟弟太過啰嗦了一點。“我是來告訴你讓你收拾收拾東西的。”

“什麽?”嘉翰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我們還要跟嫂子回金陵嗎?”

雖然不過兩天,但李氏的所作所為嘉翰也看了個滿眼。現在他要是還相信回到金陵後老夫人他們會好好對待自己和姐姐,那也實在是太過單純了。就是不知道姐姐之前明明不想回去的,怎麽又開口讓自己收拾東西了。

“不是回金陵。”翠玉被他不情願的樣子逗得笑了笑。“我是想著讓你把屋裏的好東西都收起來,換點用舊的出來擺上。”

“這是為什麽?”嘉翰不解的看著姐姐。

“省的被人看上你不給又不好意思。”

“不是吧,”嘉翰想了想也明白了姐姐的心思,“嫂子應該不會那麽,那麽那啥吧。”

嘉翰是個讀書人,說不出太難聽的話,可一時又找不到什麽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翠玉讓他將屋子裏的擺設換了,防的就是李氏貪得無厭連兩人屋子裏的那點東西都不放過。嘉翰雖然對李氏沒有好感,但覺得她好歹是長嫂,要是真做出這等子事也實在是太沒臉了。

“防患於未然罷了。”翠玉催著嘉翰回去趕緊收拾,嘉翰猶猶豫豫的有些不信,但還是聽姐姐的話。

“我送原叔叔出去吧。”翠玉笑道。

“好。”原景義本來想要推辭,但不知怎麽的,覺得在月色下散散步也不錯。

兩人並排走在花園裏,翡色跟在不遠處緊張的看著前面兩人的背影。

“原叔叔也是做翡翠生意的嗎?”翠玉率先開口說道。

“也不算。我就是瞎折騰,看著什麽能賺錢就都去參一腳。”原景義玩笑道。

“那原叔叔可真會折騰,這麽年輕就有這麽大的產業了。”

“你要這麽說可是白誇我了,我現在手裏的錢大部分都是家裏的,自己還沒折騰出什麽來。”原景義看著身邊淺笑的姑娘,覺得心情都亮了。前世時他步步為營機關算盡,要看就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一覺醒來時間卻回到了五年之前。醒來後想自己接下來這五年挖空心思的籌謀,原景義突然覺得有些累。之前拼了命也想達到的目的,想起來也有些索然無味。可能是因為他已經觸手可及,再想起來反而沒什麽吸引力了。

原景義坐在窗邊第一次覺得有些迷茫,明明偷來了五年的時間卻不知做什麽才好。

不經意看到一旁樹上飄落的紅葉,突然想到喜堂上那個柔弱卻又決絕的姑娘。要不去幫幫她好了。原景義想道,就當是做善事了。況且她還是因為聽了那些長舌婦的謠言以為自己有花柳病才自盡的,說起來也跟他有點關系。只是可憐他二十五年小心謹慎,連姑娘的手都是第一次碰到,就這樣還竟然被人冤枉得了花柳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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