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4章 婚禮

關燈
婚禮當天,梁松影一身白色西服,送兩人進教堂。婚禮進行曲喜慶地奏響,新人雙方在牧師主持下交換戒指。牧師問在場眾人有沒有反對?梁松影隨著牧師的目光,看向坐席,眼神一凝。

座位前排,晏望霄疊腿而坐。

他一身精心打扮過的黑色西服,顯得對場合十分尊重,臉上看不出表情,與梁松影目光相接,淡淡掠過。

梁松影不由得轉頭,露出疑惑神色。

傅玉眼神與他相接,對他一笑。目光掠過臺下的晏望霄,也沒驚訝,臉上始終帶著喜氣。

儀式結束後,一行人開車前往酒店吃喜宴。梁松影把車開出來停在路邊,打開車門,看有沒有客人需要接送。

張望了一圈,眼見前方晏望霄走過來,然後繞開。他剛想松一口氣,就聽見副座傳來聲音。他轉過頭,看見晏望霄氣定神閑坐在副座,說:“我沒開車來。”

梁松影點了點頭,沒說話,繼續等人上車。

一對姑娘坐進後座,嘰嘰喳喳不停說話。她們認得前面兩人,不禁睜大好奇的眼睛來回掃視。梁松影對她們的問話客氣地應了,感覺不自在,打開播放器放起音樂。

開到一條下坡路隧道,梁松影下意識地把車速放慢了一些,立刻反應過來,又把車速提上去。他轉頭飛快地看了晏望霄一眼,晏望霄也意識到車速忽然慢了,正狐疑地看向他。

他不自在地笑了一下。

在酒店外把車停好,晏望霄跟在他身邊走,不說話,氣氛壓抑。

梁松影心裏難受,晏望霄不見得好過到哪裏去。明知呆在一塊,心裏會討厭、抗拒,還非要再湊上來,彼此再惹不痛快。梁松影擡手搭了一下晏望霄的肩膀,晏望霄身體微不可覺地抖了一抖,卻神色平靜地轉臉望過來,眉眼一低,目光落在肩頭的那只修長骨感的手上,看了一秒左右,神色自然地把頭轉回去。

梁松影得寸進尺,手指展開,沿著肩頭向上爬,爬到領子下的頸窩,貼著肉。

晏望霄眉頭一皺,反射性地擡手推開他,往前疾走幾步。拉開幾步距離後,回頭恨恨地瞪了梁松影一眼。梁松影則微笑,什麽話也沒說,往旁邊正打開的電梯門裏一鉆,獨自上樓。

找到宴會廳,在門口與接待客人的蕭廷傅玉聊了兩句,眼光瞟到晏望霄從走廊那頭走來,趕緊說一聲:“我先進去坐。”就轉身入內,尋了一桌差一人滿座的桌子,不管周圍人熟不熟。

坐下才不到半分鐘……晏望霄站在旁邊,對旁座的男人禮貌請求讓座,施施然坐下。全桌人看向他們倆,梁松影心裏頭尷尬,轉過身,對晏望霄客氣說:“這麽巧,又碰到了。”

晏望霄“嗯”了一聲,淩厲眼神掃過在座眾人。

宴會廳喧鬧不止,臺上屏幕以幻燈片形式播放著蕭傅二人精美的婚紗照,輕快的音樂聲遍布每個角落。服務生穿梭席間,將一道道菜端上桌,主持人與一對新人在臺上說話。

到了新娘拋繡球環節,伴郎伴娘聚在臺下,等著接幸運球。

梁松影沒去湊熱鬧,坐在座位上看著笑。傅玉幹脆通過話筒喊他:“呼叫伴郎梁松影,請馬上站到禮臺前來。”冷不丁,晏望霄在旁邊推了他一下,“你不去?”

又是整桌人齊刷刷望過來。

梁松影假裝沒聽見,沒看見,依舊望著側前方。晏望霄放大聲量,“伴郎上去接繡球!”放在以前,梁松影早就呵呵笑打發他了,如今生分了,比陌生人更不如,他側了一下頭,點了點,“嗯。”然後站起來,朝前臺走去。望見一排人在等他,於是加快腳步,小跑過去。他人緣好,都知他年已三十,又剛剛失戀,嬉笑著,自覺將他拱讓到中間極好的位置。

他擡頭看向臺上,傅玉對他燦爛一笑,背過身,手裏的繡花球掂了掂,身子向後一仰,花球隨之向後呈拋物線落去。他沒想去接,被人擠著,盡在笑,空舉著手裝個樣子。旁邊一個女人接到後驚叫,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恭喜!”梁松影大聲說。

他回到座位的路上,看見李明輝、趙節、羅差他們,便停下說話,說著說著,有人把位置讓給他坐,他道謝落座,沒有回去晏望霄那兒。席間他喝了幾杯酒,一頓飯吃得慢悠悠。宴會廳陸陸續續有人離開,漸漸變得冷清,說話聲稀稀落落。

傅玉和蕭廷送別賓客,不時也坐下來聊一會兒。

晏望霄站起身,走向梁松影那一桌,默默坐下來。李明輝幾人頓時表情各異,羅差和李明輝還好,趙節即時吹胡子瞪眼。梁松影紅著臉轉過頭去,眼神透著古怪。

說是陰魂不散也不為過。

腦子已經有點糊,沒想明白晏望霄黏過來是何意,明明很討厭他不是麽?那種被人討厭,被人厭惡的感覺時刻追隨身邊,如一只嗡嗡叫的煩人蚊子,梁松影直想pia一下將它拍飛成墻上一抹蚊子血。他無法拍飛晏望霄,只好如鯁在喉,心神動搖。眼神莫名躲閃,動作僵硬不自然。

無人招呼晏望霄,當他透明。

梁松影取新的杯子倒了一杯紅酒,放到晏望霄面前,湊近一些,強裝從容,“喝不喝?”

晏望霄的雙手十指相扣端正置於膝上,聞言低頭看了看那杯酒,冷淡地說:“不喝。”

梁松影的嘴唇不可抑制地顫動了一下。

伸手把酒杯拿回來,卻握著,沒縮回。那一瞬間,他忽然有一種沖動,想端起酒杯把酒液潑到晏望霄身上,再掀起桌布,把殘羹湯汁全砸他身上,將他弄臟!他在腦海裏導演了幾個精彩畫面,快意如電流般躥過四肢百骸。

晏望霄站離桌邊數步,紅色酒液及各色菜汁菜肴從他昂貴精致的黑色禮服上滑落,裸露在外的脖子和臉也沾上汙穢,眼神變得犀利,死死瞪著他,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來吃了他。

他掃過一片狼藉,用雙手抱住自己低垂埋起的腦袋。跟晏望霄一對比,可憐兮兮。“對不起。”

沒人為兇巴巴的晏望霄說話遞紙巾,在座都是他的朋友,都站在他這邊,那無動於衷的眼神仿佛在說你活該。

他暗自快意地笑。

梁松影反應過來,耳朵漸漸湧進說話聲,對面趙節的臉漸漸清晰,他眼神憤怒地叫:“誰準你坐這裏了?”

“傅玉請我來的。”

他側頭看了看旁邊接話的男人,晏望霄仍是雙手交握置於膝頭,一身幹幹凈凈,整齊優雅。

他再聽不清他們鬥嘴的內容,為剛才的自憐自憫感到可悲。目光落在自己手上,那一杯從晏望霄面前拿回來的酒,感到一波眩暈感襲來。

可瞧瞧這是多麽愛潔凈的人,連他一杯酒也不願喝。

嫌臟。

梁松影強忍惡心欲吐的感覺,站起來說了聲抱歉,向洗手間走去。他一走,沒再回來。給蕭廷發了條短信,徑直離開了酒店。酒店門口的風迎面撲來,帶起一陣透心涼,極舒服,將他吹得清醒了些。他往外走,在那一段夜路,他回憶一些與晏望霄相關的往事,比如晏望霄從不喜歡接吻,嫌棄他的口水,總喜歡叫他洗手,去洗澡,去扔垃圾。

其實從一開始,晏望霄的愛就是有所保留,他設定了一個相愛的條件與框架。一旦梁松影不符合他的設定,就是他們分手之時。他記起他們曾經吵過一架,他氣晏望霄從沒為將來的長久關系作考慮作努力,他說只要晏望霄跟著他走,他們就可以白頭到老,讓他信他。晏望霄答應了。

誰知天意弄人,到頭來並不是晏望霄不信他,而是根本不想繼續跟著他的步伐走了。

他的人臟,路,自然也是臟的。

世上除了他,尚有千萬幹凈之人,晏望霄但凡聰明,便不會在他這條臟路上煎熬徘徊,活得不痛快。

他自問什麽都可以努力,去用心經營一段感情、維持一段關系、作出妥協讓步,卻唯獨難以改變自己、他,與既成的事實。

在晏望霄身邊簡直如同地獄,他尚能忍了一年多。

沒能等到苦盡甘來,但他已經盡力。

梁松影走了後,晏望霄給自己倒了杯酒。他仰面坐著,耳邊漸漸冷清。傅玉來到他旁邊坐下:“叫宋禮來接沒?”

“你為什麽請我來,我和你有什麽交情?”晏望霄沒答她的問題,也沒看她,自顧自問。

她看了看周圍的人,看著在門口送走最後一個客人的蕭廷的身影,才道:“他消失大半年,不知是死是活,我擔心他。如果我結婚,他活著的話一定回來參加。他躲的是你,我便給個機會你們見面,做個正式了斷,從此他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忘記你。”

“聽起來,好像你結婚是想逼他出現一樣。你愛他?”晏望霄抖出一支煙。

“我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他是我一個很重要的好朋友,而你不珍惜他,我為他感到不值。”傅玉直直坦誠地看著他,“晏二少,就當過去是一段孽緣,你別再打擾他了,可以嗎?”

“我和他的事,輪不到你插嘴置喙,你不懂,你只要管好自己丈夫的心就夠了。”晏望霄一手夾著煙,另一只手佯裝摸了一下口袋,“這裏裝了只錄音筆,把你剛才一段話錄了下來,你看,蕭廷過來了,我放給他聽,你覺得他會不會誤會點什麽?”

“你有時看起來溫柔,實際冷酷無情,十分惡劣。”傅玉皺眉道。

晏望霄笑意冷然,站起來。

“我過去討厭你,現在更甚,可見世界上是有永恒不變的東西存在的。”他話落,與走過來的蕭廷擦肩而過,目不斜視離開。

“我不喜歡這個人,是個睚眥必報的狠角色,心胸狹窄,難以理解Lan怎麽會看上他。”傅玉對蕭廷說。

蕭廷的臉色莫測了一瞬。

“反正他們已經分了,你別再擔心,Lan不是小孩子。”

“嗯。”

傅玉扣住他的手緊握。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