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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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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前幾天的聚會裏,桃城和我一起回家的時候,曾語重心長地對我講出心裏話:“真田前輩,你這樣真的不會影響工作嗎?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但只要是長澤老師稍微取得一點成績,都會被說成是因為你在後面推波助瀾的。他們會說是你偏心,打壓其他作者,捧紅自己的女友雲雲……”

在承認這段關系之後,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點。

我將放在外套內側口袋裏的辭職信抽出了一個角,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這固然是一個解決方法,但我並不希望用這種方法解決問題。這無異於否認掉長澤和我一直以來付出的艱辛,而歸功於根本就不存在的所謂“偏心”。長澤不能因我而被傷害,我不能因長澤而丟掉工作。

到如今,我們兩個已經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誰也沒有辦法獨善其身。

終於到了頒獎儀式那一天。

我和桃城早早就來到了長澤的公寓裏,早在昨晚的討論裏我們就分好工了:桃城負責收拾屋子,我負責收拾長澤。正當桃城一邊大喊“早知道把羽鳥抓過來了”之類的廢話的時候,我旋轉了一下她房門的門把手。嗯,這女人終於知道自己的房間是女性的房間了,終於上鎖了。

“長澤涉,我是真田。”

“啊——弦一郎你等一下,很快的了!”

真難得,她居然不用等我催,自己爬起來了。

十分鐘後,房門打開,我還以為她只是稍微換了件能見人的衣服而已,卻不想她已經把自己收拾得七七八八,就差那雞窩頭沒收拾了。長澤招呼了一聲,“桃城,不用弄了,我叫了鐘點工來。”

桃城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半晌才緩過神,“哦……哦,我知道了。”

五分鐘不到,門鈴被按響,果然有鐘點工進來了。

自打今天早上八點鐘後,我的手機就不停地有各種各樣的電話進來,都是同行的道喜,其實一聽就知道是旁敲側擊的,目的就是為了長澤的聯系方式。長澤和我簽了不久就換過聯系方式,除了那套公寓地址無法變更外,其他的關於長澤涉的私人信息全部在竹韻的掌握之下,就算是怦然編輯部,也只是拿到了長澤的傳真號碼而已。

他們就是為了讓長澤跳槽去自己的公司而已。

“圓川書店竹韻編輯部,我是真田。”我再一次接了電話,“對於貴社的道喜,竹韻全體表示感謝。”沒必要和他們多說廢話,把禮數做足就可以了。我說罷,把電話掛了。還沒來得及休息,電話又響了。接了三個多小時的電話,我有點不耐煩,卻只能強硬地把心頭的想法壓下,盡量以平和的心態繼續和電話那頭的同行溝通。

我轉過身,來到陽臺,繼續接電話。

長澤不知什麽時候也來到了陽臺,當我掛了電話準備回去的時候,轉身,便看到了她的身影。

“弦一郎。”她的聲音聽起來……不是很穩。

“嗯。”我應下。

“謝謝。”她莫名地對我道謝,我只是看著她,不做任何回應。她慢慢地走到了我的面前,突然抱住了我,雙手緊緊地環著我的腰,“謝謝你幫我頂下那麽多煩惱。”

“……沒什麽。”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於公,是我該做的;於私,是我的權利。”

她欠揍地笑了,“真田弦一郎也會說這種話嗎!簡直可愛到犯規啊。”

我毫不猶豫揍了她一拳。

見時間差不多了,我和桃城驅車帶她前往會場。此時已經是冬天了,室外氣溫很低,長澤盡管已經包成了粽子,卻還是在瑟瑟發抖。桃城把車子開到了我們面前,長澤二話不說鉆了進去。

桃城體貼地把空調溫度調到了二十四度,我覺得有點熱,不得不把外套脫了,而長澤似乎覺得氣溫正好,以極為丟臉的姿勢攤在座椅上。一路上,我也好長澤也好桃城也好,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半個小時後,我們抵達了附近的賓館。

我和桃城一間房,長澤自己一間房。

這賓館由於距離會場很近,印象中每當有小說獲得某些獎項時,這裏都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記者。我和桃城對於隨時能遇見拿著長槍短炮的記者的狀況感到毫不意外,反倒是長澤,似乎是看見親人一樣“啊啊”叫著。

“啊啊,這是最新款的單反啊!性能測評超好的!”她沒禮貌地指著一個記者手中的相機,一邊扯著我非要拉我去看,“你看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長——”我本來想喊“長澤涉”的,卻突然想起,對面是一個記者。要是讓那記者現在就知道長澤涉就是眼前這個蠢蛋,一定會馬上遭到采訪炮轟的。我臨時起意,壓低聲線,“真田弦子!”

長澤明顯一楞,“誰?”

“你!”我朝她的腦袋一巴掌蓋下去,“太沒禮貌了!”一邊壓制長澤的反攻,我轉過頭看著那位記者,“小妹失禮,還請見諒。”

那記者連忙擺手,“沒事!不打緊!”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不見了。這人,跑得還真快。

長澤終於逮住機會翻身做地主,指著我哈哈大笑:“真田弦一郎,你剛才真的在道歉嗎?聽你那酸溜溜的語氣活像是妹控老哥在對未來妹夫潑醋啊哈哈哈哈……”

我鄙夷地掃了她一眼,“如果我真田家有你這樣的女兒,算是家門不幸。”

她一下子黑了臉。

一反常態地,長澤沒有再對我啰嗦,而是自己悶悶不樂地回了房。由於晚會的原因,我們必須要提前到場,這樣勢必吃不了晚飯。桃城叫了房間服務,給三個人都訂了飯,可是等我去找長澤的時候,她卻專註地坐在化妝臺前化妝,飯菜放在一邊都涼了。

桃城頗為可惜地問:“長澤老師,你怎麽一點都沒吃啊?”

“忙著呢。”她沒好氣地扔了這句話出來,桃城見狀大喜,“啊那我吃了哦!”

“隨你。”

這長澤,又在耍什麽小性子?

我想,若不是那一身拖地禮服,沒有人會註意到長澤涉這個人。

當她以我從未見過的隨和表情走上臺時,當她從評委手中接過屬於她的榮譽時,臺下所有的眼睛所有的閃光燈所有的鏡頭,都聚焦在了這個略顯單薄的女性身上。她微笑著,讓我看著覺得很陌生,不像是一貫相處的長澤涉。可她的一舉一動,卻明顯符合平日來我對她的要求。

——端莊,溫和,大方,自然。

而非大笑,大叫,出格,惡搞。

她笑著,一個人獨自站在舞臺中央。明明是笑著,我卻感到她的表情是那麽的落寞和哀嘆。

“尊敬的評委們,各位女士們,先生們,大家晚上好,我是長澤涉。”她頓了頓,“直到這一刻之前我想大家還在2ch上面猜測‘長澤涉是男是女’,現在,我把答案公布出來了。”

臺下傳來了輕松的笑聲。

“非常感謝評委們能對我的作品《非洲草原的月亮》給予如此高的評價,能夠獲得直木獎是我此生的榮幸;非常感謝喜歡我的小說的讀者們,因為你們的喜愛,我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當然,我還必須感謝我的親人們,他們是我靈感的源泉,他們的智慧,在我的作品中閃現。還有另外一個人我必須感謝的,是我的責編真田弦一郎先生。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個夜晚,因為我的過失,而令他不得不陪著一起熬夜。”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文學並不像科學一樣能夠給人帶來物質上的進步,文學能做到的,僅僅是心靈上的撫.慰。然而,這種作用,也許正是文學的偉大之處。謝謝大家。”

這頭,頒獎儀式剛剛結束,長澤那頭便被一大堆的記者圍著采訪了。不外乎是“創作靈感源自何方”“請談談自身經歷”以及“真田弦一郎是誰”。出乎我意料的是,她面對洶湧而來的記者,一點也不像常年蝸居不願與媒體人接觸的作者,反倒像一個熟悉記者提問套路並且能避重就輕回答的政界老油條。

見那些記者仍不死心還想多問些資料,我本想上去阻攔的,桃城卻拉住了我,“前輩,你已經變成了招風的大樹了。這種事,還是我來吧。”

於是我看見,桃城上前攔下記者,大聲喊著:“我是圓川書店竹韻編輯部的副主編,長澤老師已經很累了,請大家先讓她回去休息好嗎?若想做采訪,歡迎隨時聯系竹韻編輯部。”

結果,我和長澤是靠了桃城的保護,才得以從那混亂的會場上逃脫啊。

我開著車,長澤坐在副駕駛上玩手機。

“哎嗨,今晚2ch被我的新聞刷版了。”

“弦一郎,還有人找出你以前的照片來了耶!臥槽,你小時候怎麽那麽可愛啊……說實話,你初中那三年是吃了什麽?初一明明是正太,初三就變成了大叔,你簡直就是‘論正太成長為大叔的可能性’課題的最佳受訪者啊!”

“弦一郎?”

“哎,我家在右邊,你開錯方向……是有人跟著我們?”

我終於回了她一句:“嗯。”

“真狠,幹脆我們亡命天涯去吧。”她嘿嘿一笑。

亡你妹!

選擇提前住賓館和半夜三更開車回來,不就是為了保護她嗎!居然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

我把車子開到了羽鳥的公寓樓下,長澤上樓,我開車離開。長澤一到羽鳥家就給我打電話,說她身後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蹤她,現在兩個女孩子在一間公寓裏,羽鳥拼命地教訓她雲雲。很正常啊,人怕出名豬怕壯。

再加上長澤一直以來都那麽神秘,還一上來就把我供了出去,這一下有難的,可就不止長澤涉一個人了。

結果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居然收到了幸村、左助和手冢的郵件,前者幸災樂禍中間的膽戰心驚後者明顯發怒:

From:幸村精市

Time:09:13:27

Theme:恭喜!

——本文——

昨天收到手冢的郵件後特意上網看了一下,那位女作家似乎當眾對你告白了呢,弦一郎,原來你也是有人要的。

幸村

——————

From:真田左助

Time:09:15:14

Theme:真田家戰爭中!

——本文——

太爺爺看新聞的時候得知了小叔和作家搞到了一起,十分生氣,現在家裏亂成一團!我爸和太爺爺同一陣線聲討你,爺爺、奶奶和媽媽同一陣線支持你,怎麽辦!

快回家一趟解釋一下啦!

———————

From:手冢 國光

Time:09:32:17

Theme:無主題

——本文——

恭喜長澤涉小姐獲獎。

但不應讓薔薇被跟蹤。

———————

我把手機一扔,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長澤涉,你算是給我點了個火苗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太開心2333居然多寫了一章~

不過作業就...點蠟= =

今天上來看見了漲了三個收藏,誒嘿原來還是有點人看的, 不然總感覺自說自話= =

說起來= =上次挺抱歉的啊, 因為我個人的惡趣味, 讓貓娘和小矚被騙了m(_ _)m我正式地說一下, 文章沒完結, 真的( ⊙ ▽ ⊙ )!!! 看見我真誠的眼神了嗎?

揉揉貓娘和小矚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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