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眼神冷了下來，捏著他下顎骨的手慢慢用力……

但很快他又松開了，淡定地擦了擦臉。

該死的，又受到原楚越的影響了！他不清楚什麽狀況，你還不清楚嗎？

看著眼前之人體無完膚的慘樣，楚越眼神暗了暗。這家夥……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最初遇見他，是在一個酒吧，他在裏面當酒保。當時楚越正好因為徐曄的事，心情相當糟糕。幾杯悶酒下肚後，看到來扶他的莫子坤，不知怎麽竟把他看成了徐曄。

半醉半醒的他，恍惚中也知道這個人不是徐曄，所以連最後的顧慮都沒有了，把一直想對徐曄做卻沒敢做的事，通通發洩在了莫子坤身上。而當時的的莫子坤，還只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大學生，剛從農村來到城裏。為了給重病在床的母親籌醫藥費，他才來到這個酒吧找了份兼職，誰曾想竟碰上這種事！

在最初的驚慌、恐懼、恥辱和憤怒過後，看到楚越留下的那一沓錢，莫子坤選擇了打碎銀牙和血咽，忍了。可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從那以後，楚越只要在徐曄那裏碰了壁，就會跑來找他撒氣。他想過反抗，想過逃離，可他又能逃到哪兒去？醫院有大筆醫藥費等他支付，他離不開也走不了。每次看到他躺在床上的母親，嘆著氣說“都是媽媽連累了你”時，他都心痛不已。

那段時間醫院所有的開銷，幾乎都是拿他出賣身體的臟錢換來的。久而久之，他也麻木了，死心了，無論楚越怎樣折磨踐踏他，他都不再反抗。然而就在他以為他要這樣行屍走肉般過一輩子時，他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郵件中說，只要他能殺了楚越，對方便會保證他母親今後的所有醫療開銷，並會為他找好一切退路。

殺了楚越……殺了楚越！當時他腦子裏便只剩下這四個字，盡管這封郵件真假未知，可他就是願意相信它是真的。恐懼與興奮充斥著他腦海，他甚至都來不及想殺人的後果。或許，他早就想這麽幹了，只是他缺少一點勇氣，缺少一個契機，這封郵件便成了引爆點。

當然，這些，楚越是不知道的。

楚越只知道，在他幾乎把這家夥當成“自己人”時，卻遭到了刻骨的背叛。說不痛心是假的，雖然剛開始他確實只把他當作徐曄的替身。可後來，慢慢的也對他產生了一些感情，會不忍，會心疼，會憐惜，他甚至都開始認真考慮要對他好了，可惜……

“你……就那麽恨我嗎？”

楚越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問出了這句“原楚越”到死都沒問出的話。

莫子坤身子一顫，不知為何竟生生聽出了心疼的感覺。但很快，他便把這荒謬的感覺壓了下去。擡頭看他，咧嘴笑道：“是呀，我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

“……”

楚越沒有說話，兩只手的拳頭慢慢收緊，又緩緩松開。算了，他於他而言，不過陌生人罷了。楚越很快亦恢覆了一絲清明。

“雖然以前的事，可以相互抵消了，可現在……你受到的傷害，盡管不是我直接造成的，卻也是因我而起。所以，我會補償你。”

頓了一下，楚越接著道：“你走吧，醫藥費我出。還有你母親……我會替你安排，你無需擔心。”

走？

莫子坤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更具嘲諷意味的笑。

“咳！”身後西裝男一號尷尬地咳了一聲，湊到他家少爺耳邊：“他的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應該是走不了了。”

楚越瞪大眼睛，看了西裝男一眼，又迅速轉頭仔細看了看地上的莫子坤。手腳那不自然的下垂……是了，他竟然沒註意。

眼底閃過一抹戾色。真狠啊……直接把人廢了，該說不愧是見慣了血腥的軍人嗎？對於父親的擅自行動，他又不好說什麽，畢竟也是為了他。感受到地上之人那諷刺的目光，楚越突然不敢跟他對視了，是他虧欠了他，還欠大發了。

摸出手機，楚越撥了個號碼。

“阿曄，你有空嗎？來一下海町公寓。”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打這個電話，可能有點慌有點無措，想找個人幫他，就自然而然打了這個電話。

半小時後，徐曄驅車趕至。

乍一看到室內情景時，瞳孔一陣收縮，好久沒看到這種血腥的場面了。

楚越看到來人，仿佛看到了依靠，眼睛都亮了。“阿曄，來，幫我把他送醫院，他手腳都沒用了。”

徐曄盯著地上面目全非的人，努力在腦中搜索這個人是誰。可惜，對方腫的太厲害，盡管感覺眼熟，一時半會還是認不出來。聽到楚越那句話，徐曄把目光重點在他手和腳上停留了會兒，皺眉。

旁邊，西裝男二號弱弱地插了句話：“少爺！沒有楚先生的允許……您不能把他帶走。”

楚越看向他，面露微笑，眼底冰冷：“是嗎？我非要帶走呢？”

西裝男一號手肘捅了下旁邊的夥伴，使了個眼神。笨蛋！你還想再來一遍嗎？看不出這位才是祖宗嗎？

二號委屈地看了眼自己的兄弟，無奈，只能退步。

莫子坤眼神陰鷙地看著來人。這個人他認識，楚越就是把他當成了他，才會有後面一系列的事發生。要說除了楚越以外他最恨誰，就數眼前這個人了。楚越好歹還會給他錢，而這個人永遠只會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同情而厭惡地看他。

感受到了對方不善的目光，徐曄眉頭皺得更緊了。難道他也得罪過這個人？

“阿曄？”看徐曄半天不動，楚越再次喚了一聲。

徐曄回過神來，連忙過去想幫楚越扶人。兩西裝男也想上前幫忙，被楚越眼神嚇退了，只能可憐兮兮地站在一邊不敢動。

誰料，徐曄剛一碰到莫子坤，手腕就被他突然狠狠一口咬住！

“啊！”猝不及防之下，徐曄痛呼出了聲。

楚越驚呆了，隨即暴怒：“莫子坤！你瘋了？！還不松口！”

莫子坤松口，品嘗了下嘴裏的血腥味兒，滿意地咂了咂嘴，眼底露出一股嗜血的笑意。

“你沒事吧？！”楚越焦急地拉過徐曄的手腕，瞅了瞅，滿眼心疼。

徐曄抽回，臉上恢覆了慣有的冷漠，“沒事。”

“你這條瘋狗！有事你沖我來啊！張嘴亂咬人算什麽本事！”楚越轉頭，怒不可遏地沖莫子坤咆哮道，眼睛赤紅。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莫子坤瘋狂地笑了起來。兩西裝男連忙過來把人架了起來，眼神詢問楚越該如何處理。

“把他給我扔醫院去！”楚越也沒有了原來的好心，怒喊道。

兩西裝男應聲，就要把人拖走。莫子坤依然在癲狂地笑著，嘴裏還喃喃道：“楚越，我詛咒你，詛咒你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楚越被這人氣得胸口疼，手不自覺地按了按心臟的位置。

察覺到身邊之人的動作，徐曄微微一驚：“你沒事吧？”眼神緊盯著他，眼裏有掩藏不住的擔憂和緊張。

“我沒事。阿曄……對不起。”實在沒想到讓人家來幫忙，卻害得人受傷。楚越眼神暗了下來，有些許的自責與不安。

徐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笑意，走過去輕輕抱住了他：“又不是你的錯，蠢。”

這真的……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楚越嗎？

徐曄嘴角的弧度慢慢收斂。楚越，也會道歉，也會自責，也會不安嗎？

很快，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莫子坤及其母親，被楚越送去了加拿大醫治，並讓那裏的看護醫生每個月向楚越匯報一次這母子兩的情況。事情，似乎就此落下了帷幕。

幽暗的電腦房裏，徐曄看著畫面上與三條狼狗撕咬大戰的人，目光閃爍。原來那家夥身上那些皮肉外翻的傷口是這麽來的。看著監控中那人幾近瘋狂的神態，滿嘴鮮血，滿眼赤紅，徐曄也不禁為之動容——這真是個能把人逼瘋的懲罰。還好楚越沒看到這些，否則……那家夥怕是要自責到死。

思及此，徐曄手一動，把所有源文件的數據都刪除了。目光不經意的一瞥，徐曄看到了窗臺旁微微泛黃的照片，照片裏兩個小小少年，小的趴在大的背上，笑得一臉燦爛。

——阿楚，是小時候那個單純善良的你，又回來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  前期兩個主角的互動有點少是不是，哈哈哈（尬笑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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