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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欺負女朋友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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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悠悠放好東西後, 便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等遲嘉樹。

昨天說好再給他做一次烤餅幹,所以晚上回家後她便烤了一盤黃油曲奇,二姐嘴饞吃了不少, 最後只剩下這麽一小袋。

想著待會兒他又要傲嬌說才不稀罕的樣子, 被賀厲糾纏的壞心情一掃而光,眉眼不自覺彎出笑意。

負責電競比賽音樂指導的成員陸續到來, 卻遲遲不見遲嘉樹的身影。

謝悠悠又看了下時間, 遲嘉樹向來到得早,按理說早該來了,難不成堵車了?

她起身準備去走廊上看看,沒見到遲嘉樹,倒瞧見呂冰皺著眉走了過來。

“呂前輩!”她道了聲早, 然後問, “有看到遲嘉樹嗎?”

呂冰:“剛才在門口看到了……”

“那我去接他。”謝悠悠說著就要過去。

呂冰連忙喊住她:“等等!”

“怎麽了?”

回想方才在門口看見遲嘉樹的情景,呂冰眉頭皺得更深, 遲疑了幾秒, 說:“看是看到了,但他好像有點不對勁……我來的時候看到他就那麽站在那兒,過去喊他, 他什麽也沒說轉身就走。”

謝悠悠一楞:“是不是遇到什麽急事了?”

“可能是吧……”呂冰也不確定, 認識遲嘉樹那麽久也不是沒見他遇到過什麽急事,可剛剛他臉上的表情, 卻跟著急扯不上關系,而像是…像是溺水前的絕望。

謝悠悠沒有耽誤,直接給遲嘉樹打了電話。

響了兩聲,被那頭掛斷。

再打過去,已是關機。

謝悠悠看著手機屏幕, 嘟囔:“奇怪……”

呂冰:“怎麽了?他沒接?”

“關機了。”謝悠悠沈了口氣,收了手機,向他請假,“我去他家裏看看,給你添麻煩了,前輩。”

**

幾乎是遲嘉樹前腳倉惶逃回家,謝悠悠後腳就趕來了。

看見他胡亂扔在路旁的車和半掩的門,謝悠悠覺得他可能是攤上了什麽大事,心神一凜,急匆匆地沖了進去。

一樓沒有人,通往二樓的樓梯隨手扔著風衣外套。

謝悠悠把衣服撿起來,邊往上走,邊喊了聲:“遲嘉樹?”

沒人回應她,別墅寂靜得像座墳墓。

到了二樓,她一眼便註意到那扇敞開的門前,稍稍上前,便能看見房裏那口寬敞的浴缸裏,正坐著緊抱膝蓋的遲嘉樹。

“遲嘉樹?!”她驚訝地走進去,想問他發生了什麽事,對方卻像是受驚的兔子,尖叫著止住她的靠近——“別過來!”

謝悠悠剎住腳,十分不解:“遲嘉樹…你這是怎麽了?”

浴缸裏,男人赤著腳,臉色和那身單薄的襯衫一樣蒼白,像是被無形的恐懼逼到了死角,他緊緊抱著自己,尋求著一絲微弱的安全感。

謝悠悠從沒見他這樣過,她壓下心頭的驚訝和疑惑,耐著性子和他說話:“遲嘉樹,你別怕,你看清楚,是我……”

男人眼底閃過一絲痛苦,別過臉不看她,掙紮著說出那聲驅趕:“你走吧,出去。”

他這個樣子,她怎麽放心離開?總得搞清楚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謝悠悠緩緩蹲了下來,試圖和他交流。

“今天是我們交往的第二天,早上去音樂廳的路上我在想要做點什麽有紀念意義的事,想來想去,我們好像還沒有拍過兩人照?要不要拍一個拿來當情頭?我看APP裏有那種仿二次元特效,挺有趣的!”

“不想拍照的話……那我們去東江塔看夜景好不好?聽說可以DIY獨一無二的吊墜,我們可以刻彼此的名字。”

“或者…我們去看電影?還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類型的電影,你別說,讓我自己來猜!嗯……是動畫片對不對?哈哈,畢竟我們遲前輩內心是個小盆友!”

她自顧自地說著,絲毫沒有因為得不到回應而顯露出絲毫的不耐煩。

可惜那些溫暖的話對此刻的遲嘉樹來說,卻是結了冰的刀,一下一下,將他捅得遍體鱗傷。

他一直渴望她能註意到他,能對他好,能夠喜歡他。可在被人點破他拼命藏匿的卑賤骯臟後,這些只讓他感到痛苦。

因為很快,他將再也無法擁有她的美好。

他閉上眼睛,牙齒因為胸口莫大的悲傷開始打顫。

他開始憎恨賀厲,憎恨遲家的人,但最憎恨的卻還是自己。

如果他不是那樣的出生,就不會有那樣的童年,他也不會變成虛偽陰暗得連自己都惡心的人,更不會為了覆仇使出骯臟手段,也不至於被賀厲抓住把柄,成為懸在他和謝悠悠之間隨時會掉下來的一把刀。

“遲嘉樹?你是不是冷?”

那聲音在不覺間靠近,緊接著花灑被打開,空蕩蕩的浴缸裏漸漸灌滿熱水。

身體被溫暖包裹,重新有了知覺。

水霧騰騰升起,遲嘉樹也擡起了頭。

謝悠悠蹲在浴缸邊,手指戳了戳他的臉:“終於肯看我了?水溫合適嗎?我調得有點高,需不需要調低一點?”

她正詢問,面前的人突然從水裏伸出濕漉漉的手,扣住她的腕,猝不及防將人給帶進了浴缸。

水花四濺。

謝悠悠被一雙手穩穩托住,沒等她反應過來,唇上便是重重一壓。

他吻得很用力,近乎吞噬般,用力地吻她。

花灑未關,水面一點點朝上,直至漫出浴缸,潮水般鋪開在冰冷的地面。室內升了溫,浴缸裏緊緊擁抱著的兩個人像初春的雪,一寸寸融化在綿長的吻中。

直到氧氣耗盡,遲嘉樹才喘息著松開她的唇。

謝悠悠整個人都浸在水裏,泛著紅暈的臉頰比濕透的衣衫下若隱若現的風景更加誘人。

怕滑下去,她勾著他脖子,問:“現在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嗎?”

這話讓遲嘉樹稍微放松的身體再度僵硬。

他錯開目光,但意識到自己必須面對,又重新將視線移回,明明紅著眼眶馬上就要哭出來的表情,偏以一種涼薄語氣對她說著分手:“燕城人人傾倒的謝家小姐也不過如此,我玩兒膩了,你走吧。”

昨天還纏著她膩歪,弄得樂團其他人都沒眼看,今天就說玩兒膩了,就是川劇變臉也沒他這麽快。

謝悠悠覺得事情蹊蹺,當然不可能信。

她指尖挑著他襯衣扣子,生生扯斷三四顆,輕笑一聲,說:“還沒開始玩兒,怎麽知道不過如此?”

遲嘉樹胸膛不自覺緊繃,藏在長發下的耳朵滴血般紅。

謝悠悠瞟見,嘀咕一句“口是心非”照著他肩膀重重咬了一口。

遲嘉樹吃痛,悶哼一聲,沒有躲。

過了會兒,謝悠悠松了口,看著自己留下的牙印,頗為滿意:“這是你欺負女朋友的懲罰,念在是初犯,我嘴下留情了,但你要是再不從實招來可別怪我不客氣。”

遲嘉樹還是那句話:“我以為要攻略你至少也得費點心思,沒想到這麽容易,真的很無趣。”

謝悠悠嘖嘖兩聲:“繼續,我看你的演技能不能再逼真點。”

光是這幾句話都已經耗盡他全部的力氣,更加傷人的話他怎麽說得出口?

遲嘉樹耷拉著眼角,表情有如迷路的小孩一般無助。

沈默了很長時間。

謝悠悠坐直了些,濕淋淋的雙手捧住遲嘉樹的臉,聲音又輕又柔:“我是你女朋友,有什麽不能說的?還是你覺得我不夠靠譜不值得信任?”

遲嘉樹張了張嘴,像是要坦白,但最後仍然什麽都沒說。

謝悠悠嘆了口氣,上前環抱住他。

隔著打濕的襯衫,她的指尖擦過他背上的傷疤,遲嘉樹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推開了她。

“現在連抱也不能抱了?”謝悠悠不滿地挑了挑眉,只消停了幾秒,又抱了上去,“說在一起的是你,說分開的也是你,憑什麽?不讓抱,那我偏要抱!”

這回她抱得更緊。

像抱著什麽舍不得撒手的寶貝。

從來就沒有被誰這樣珍視過,遲嘉樹強忍了半天的情緒頃刻間崩塌。

他紅著眼睛,自卑地往後躲:

“松開。”

“我很臟……”

“真的很臟……”

無論是他骨子裏流著的血,還是這雙手做過的事——都那麽的臟。

謝悠悠真沒看出他身上哪裏臟,但他抗拒難堪的神色告訴她,他是真的這麽認為,於是抓過他一只手,認真道:“那我們就洗幹凈。”

洗…幹凈……?

遲嘉樹迷茫地看著她——

看著她拿過浴球,擠上一大團白色的泡沫,看著她湊近自己,將那些幹凈的泡泡抹開在他身上。

她像哄小孩一樣耐心。

空氣裏漫開溫柔的香,好像真的將他身上的汙濁洗凈了一樣。

只是,當她撩開他遮住後背的頭發時,他還是本能地瑟縮了一下,試圖將那些不堪的回憶和他卑賤的身份再度藏起。

然而謝悠悠沒給他機會,她迅速地撩開他的長發,終於看到了第一次來他家時沒能看清的傷疤。

——滿背的傷疤。

雖然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但從那些新舊交錯的傷痕也能知道,一定不會是什麽值得談及的事。

難怪養成了這樣一副別扭的性子,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他自己長歪的。

而此時,遲嘉樹那顆不安的心也懸到了最高處。

終於被她看到了……

那麽近距離地看到了……

他等待著她的反應,然而等了很久也沒見她開口。

“你沒有什麽要問的?”

謝悠悠反問:“那你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遲嘉樹抿了抿唇:“沒有。”

“那我也沒什麽要問的。”謝悠悠說完又擠了點泡沫,浴球輕輕擦過他的背,然後想起什麽似的,突然說,“哦,有。”

遲嘉樹垂在水裏的手悄然握緊:“什麽?”

就聽到她無比自然地說:“想問你力道合適嗎?會不會疼?”

那麽多年前的傷,早就不疼了,也只有關心的人才會忽略邏輯,問上這麽一句。

心臟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反反覆覆刺激著淚腺,他終於扛不下去,轉身扣住她的手,聲音低沈:“夠了。”

謝悠悠眨眨眼睛:“還沒洗完。”

“不用洗了。”遲嘉樹垂著眼睫,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沒用的……”

謝悠悠明白,這些傷疤是他的心結所在,就是不知道他今天的反常和這些傷有沒有關。

“怎麽沒用?”她掙脫開他的手,指尖在那些傷痕上輕撫而過,“要是覺得傷疤難看,我們就去做個祛疤手術。”

“遲嘉樹,每個人都擁有過去,但它並沒有能耐困住你,更重要的是現在,還有未來。”她說著又擁抱住他,“我是你的女朋友,在我面前沒必要逞能,你可以試著依賴我。”

她纖細的頸就在他視線上方,脆弱得一折就斷,可她身上卻散發出意料之外的勇敢,是他所沒有的勇敢。

於是他終於卸下戒備的刺,將最脆弱柔軟的自己暴丨露在她面前,雙手回抱住她,不去想那些煩惱糟心的事。

就讓他再貪戀片刻她的溫暖……

什麽也不去想……

什麽也不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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