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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和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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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和親(一)

更新時間2014-6-23 15:54:00 字數:3203

為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

天色未央,一行宮人提著琉璃宮燈打東宮門前經過時,嘴裏高唱著:“善行無跡,恒德乃足,歲封,卯時。”

夏舒逸在侍從的叫喚聲中,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侍從見人已醒,便示意左右宮人為他洗漱穿衣。舒逸慵懶的張手立著,隨著宮人們折騰,直到章鴻遠把太子金冠戴在頭上時,他才揮手摒退了眾人。

章鴻遠是舒逸身邊的老人了,自是對自家主子處處關切有加,他在看到舒逸滿臉萎靡之色時,立在他身側低聲說道:“太子殿下,今日朝堂之上,怕是又要重提與雲壑國和親事宜,殿下還是早作準備為好!”

“這些事情不是一直由宗正和典屬大人掌管的嗎,再不然不是還有林丞相在嗎?”舒逸整理著腰際的金蟒玉帶,蠻不在乎地回答道。

“殿下……”

“好了好了,本宮知道了,本宮會就此事思慮齊全的,你就放心吧。”舒逸果斷地打斷了他的話,然後率先出了東宮,朝著未央宮走去。章鴻遠望著闊步向前的舒逸,無奈地搖了搖頭,腳步也不停歇,緊緊地跟了上去。

當舒逸隨著宮人緩緩來到了未央宮中的大理石鋪就的長階前,一身澈藍色寬袖長袍的夏舒騫和一身墨黑的夏舒詡正迎面趕來,他二人在見到舒逸的時候,紛紛行了見禮。

舒逸仆一見到他們亦是歡喜不已,上前一步拉著夏舒騫的手說道:“大皇兄,前幾日剛回來,也沒得空來看望一下我,倒叫我好生想念。”

“太子,臣這幾日剛進的京,為琉璃國投降一事,著實忙得分不開身,還有那些守在城外的將士也都等著臣去安排去處,故而未能前來拜訪,還望太子見諒!”夏舒騫清晰有禮不疾不徐的一番話,愈發顯得其英姿勃發。

“如今大皇兄深得父王信任,故能堪此重任,我又怎會生你的氣……”舒逸本還想說些什麽,身後的章鴻遠輕咳了幾聲,待大家的目光齊齊聚在他身上後,他低著嗓音道:“早朝馬上就要開始了,煩請各位皇子先入殿再說。”

“如此也好,太子先請吧!”夏舒騫退後兩步,伸出右手躬身為舒逸開路,其後的夏舒詡亦是低垂著腦袋,靜默不語。

待舒逸走後,夏舒騫剛想邁開步子跟上,卻不料被身後的夏舒詡一把扯住,他楞了楞,回頭問道:“四弟,有事?”

“大皇兄,著實不用屈居於人下,弟弟我會幫你的!”夏舒詡定定地望著他的眼睛,像是等待著自己想要的答案。

“四弟,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夏舒騫輕笑著推開了舒詡的手,良久道。

“在我眼裏,皇兄永遠只有你一人,能傳承國統,雄踞寶位的也只有你一人而已!”夏舒詡生怕他沒有聽懂他剛才的弦外之音,故而語氣急切坦白道。

“你瘋了,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夏舒騫巡視四周見左右無人之後,眼露厲色地望向他道,“這次我權當沒有聽見,往後也休要再提!”說罷,頭也不回地進了未央殿中。

夏舒詡佇立在原地看著漸漸離去的身影,暗暗攥緊了拳頭: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讓我來吧!

高坐在鑲金龍椅上的夏睿帝,雖已年過五十,但仍舊神采奕奕,細看之下連鬢角的皺紋也不見幾條,只是面容威嚴,五官淩厲得讓人望而生威。然而此刻的他正手執著幾本奏折,怒容滿面,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齊齊躬身而立,噤若寒蟬。

“舒騫何在?”夏睿帝低沈的嗓音回蕩在殿中,像是遠古的龍吟莊嚴神聖得令人不寒而栗。

“兒臣在。”夏舒騫向前行兩步,直到離高高在上的龍椅只幾步之遙的時候,躬身跪立道。

“你自己看!”一疊奏折劈頭狠狠地全砸在了他的身上,百官嚇得紛紛跪地口中直呼著:“陛下息怒!”

低頭跪地的夏舒騫緊緊盯著身側的幾分奏折,其中一份上書道:萬歷641年十一月六日,琉璃國使攜降書入京,途中遭逢刺客,當場氣絕身亡,臣聞之五膽俱寒。天子腳下,法網疏疏;涓涓不塞,將為江河;熒熒不救,炎炎奈何;是故使民亂而國危……

“寡人念你在邊疆磨礪多年,亦為我大夏積累戰功赫赫,才恕免了你當年的犯上作亂之罪。而如今你竟如此不懂得珍惜,膽敢把這麽大的事情瞞著寡人,你當寡人是耳不聞、目不明的昏庸之君嗎?”

“兒臣不敢!”夏舒騫把頭重重地磕在未央殿中的乳白色地面上,不敢擡起。

“父王!”

“父王!”

……

舒逸和舒詡二人紛紛上前跪倒在地,擡眼望著高高在上的夏睿帝,懇求道:“大皇兄,定不是有意的,還請父王原諒他這一回!”

“哼!你們一個個身為皇子,不知行正自身、垂範天下,做出來的事一件件丟盡了皇家的顏面,叫寡人拿什麽去原諒你們!咳……”夏睿帝氣得劇烈咳嗽起來,隨侍的李福安嚇得趕緊掏出懷裏的帕子遞給他,伸手為他輕輕地撫背順氣。

“父王,你沒事吧?”舒逸擡著眼角望著他迅速通紅的臉龐,弱弱地問道。

“你們一個個是巴不得寡人早死!”夏睿帝好不容易緩過起來,卻聽得舒逸這麽一問,怒火又起。

“兒臣們不敢!”他們三人齊齊把頭磕在地板石上,久久不敢擡起。

文武百官見勢異口同聲地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在這些高呼聲中,只有站立在夏睿帝身旁為他撫背順氣的李福安清清楚楚地聽見他低聲嘆息道:“要真能萬歲倒好了。”

司鸞宮中,一身錦衣的夏舒煜手捧著一個鑲銀絲的汝窖梅瓶,往曲廊的幽徑處行去,恰巧迎面趕來一紫一青兩個小宮女,當中一位穿紫衣的宮女道:“六皇子捧著這梅瓶要往哪兒去啊?”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紫萱、青婧兩位姐姐啊。”舒煜也不避諱,沖著她二人笑道,“這個梅瓶可是我在宮外尋了好久才找到的,我正打算把它獻給華夫人呢。”

“定是花了重金吧!”青婧接著話茬道。

“那當然,獻給華夫人的禮物豈能兒戲!”舒煜皺了皺濃眉,正著身子說道。

“那你還不跟著我們走。”紫萱嗔笑著走在了前面,舒煜滿臉喜色緊跟其後。

待三人穿過長長的曲廊後,來到了一座煙閣畫樓之中,其內設置格外雅致,毫無宮裏繁瑣千篇一律的莊穆深沈氣息。滿園的丹桂,即使此時已為冬至,但是清香依舊。

院中立著一位婀娜女子,霧鬢風鬟,發上斜插一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一身煙羅紫色曳地望仙裙夭夭生輝,金玉腰帶上側掛一支翡翠玲瓏如意玉環,迎風而立,旖旎多姿。

當舒煜立在女子身後的時候,一陣微風徐來,吹得她裙袂飄飛,他恍楞楞的竟看癡了眼。

“煜兒來了,怎麽傻楞楞地站著?”女子轉身望著舒煜,輕聲問道。

“華夫人真是越瞧越漂亮,兒臣乍看之下還以為是仙女下凡呢。”舒煜抓了抓後腦勺細聲回道。

“幾日不見,小嘴愈發甜了!”女子面容冶麗,一身婦人打扮卻一點也不輸於二十左右的年青女子,“你今日來找本宮,恐怕不止是送本宮禮物那麽簡單吧,說吧,何事?”

“知我者,莫若娘娘也!”舒煜向著她躬身一禮後說道,“今日父王在朝堂大怒,下令把三位皇兄罰跪在宗祠之中,據現在已經四個時辰過去了,我怕……”

“唉、你父王四個兒子之中就數你心善,也罷,拿人手短,本宮隨你走這一遭吧!”女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折身回房換了件青煙紫繡游鱗拖地長裙,在紫、青二宮女的攙扶下往勤政殿的方向走去。

舒煜並沒有跟上前去,而是轉身往宮內宗祠的方向走去。

一臉疲憊之色的夏睿帝在李福安的服侍下靜躺在龍榻之上,玄黃色的被褥裹在他的身上,他閉著雙眼,像是睡著了一般。就在李福安躬著身子想退出去的時候,夏睿帝低沈的嗓音再一次響起:“你覺得寡人這樣處理此事可還妥當?”

李福安僵硬著身子,認真地聽著他把話講完,在聽到夏睿帝詢問自己的時候,他跪倒在地回道:“回陛下,奴才以為陛下此舉甚妥,把太子殿下及兩位皇子並罰一起,既表明了陛下徹查此事的決心,也安撫了老臣之心,最重要的是我大夏泱泱大國,豈能被他國之士置喙言而無信。”

“你的一番話深得寡人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怕只怕有人別有居心!”夏睿帝深邃的眸子在看到那抹青煙色倩影時,假意咳嗽了幾句。

“華夫人好!”李福安沖著女子躬身行了一禮。

“阿妍來了,你們都退下吧!”夏睿帝揮手摒退了眾宮人,只留下了李福安一人在旁伺候。

林景妍緩緩向著龍榻上躺著的人影走去,看著他略顯清臒的面龐,心裏傷懷不已。伸手輕撫上他英挺的鼻梁道:“陛下,憔悴了不少,國事繁忙,還請陛下多註意身體!”

夏睿帝緊握住她的皓腕道:“讓你為寡人擔心了!”

“臣妾不礙事,只要陛下平平安安就心滿意足了!”林景妍低垂著眸子,靜靜望著被他緊握著的右手,不管怎樣,哪怕只是逢場作戲也好,至少你此刻的心裏還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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