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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哪裏尋得這副字畫的。”我指著那幅字問他。

見不是是要緊事,他俯身下來,用他一貫的語氣說道,“不過是尋常人之作罷了。怎地,你喜歡?”他眼裏又泛起光彩。

“說不上喜歡,只是覺得很獨特罷了。這屋裏都是山水畫,偏只有這一幅是字,而且還沒有落款。你可知,這幾句話的意思。”

“有便是無,無便是有。你想有,無便是有,你想無,有便是無。”

“隨心,對不對?”我開始揣測作者的意思。

“世人道是隨遇而安是心境,其實隨心而安才是最高的心境。”

“沒想到將軍素日裏軍策讀倦了也會翻閱佛經。”難怪他的心總是隱得那麽深。

“我也沒想到你平日裏佛經翻厭了也會讀軍書。”我想他一定是在指剛才雲瑤收拾東西時掉出來的那本《兵法》。

“佛理可以治兵,兵法亦可治心。這世上的事物並不是只有一面作用的。”

他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雲瑤讓仆人把飯菜擺了下來。這次全是清淡的菜色,顏色都是統一的白。我不敢再要求什麽了,教訓已經夠了。

卸了草藥,披了件深色的外衣便坐在了桌邊。

“你再不吃,我可是要餵你了。”他突然開口。

我顧忌著手上的紅疹,便不敢伸手夾菜,只得很小口很小口地吃著飯。“看你一點肉都沒有,偏偏還只揀著青菜吃。”他給我夾過一片魚糕。

一頓飯,在他夾什麽我吃什麽中,終於過去了。雲瑤收拾過桌子後,便不見她再進來。這屋裏且不說丫鬟了,一個下人都沒有。

“雲瑤呢?”我詢問他,她不在,我怎麽洗澡。

“休息去了,明月居只有這一間住屋。”他翻著我的那本《兵法》說道,頭也不擡頭。

算了,大不了明日早晨再沐浴。我盯著他,他只是翻閱著書,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像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突然看向我說道:“大夫說你今天不能沐浴,草藥得敷一天。明日裏還得泡藥澡。”

“哦”我明了,“你可以回去了。”直接地說了出來。

“你背上還要換草藥。”他說得好像是我求他留下了似的。

“嘶,輕點。”

“會痛?”他問道。

“草藥太刺激了,滲入皮膚會痛。”我額頭上都是薄薄的一層汗。

他手果然輕了許多,觸碰到皮膚的時候,只能感到微微的涼意。許是太累,他敷完藥,我竟覺得眼睛很沈很沈,直想睡去。

所以看他熄燭,看他在不遠處的床上躺下,我都沒能再說出一句話來,只是沈沈地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夠溫暖嗎?

還想看嗎?

☆、信任

身患熱毒,左朝兵卻又不願意假以人手,所以這幾日裏都是他在照料。我已經開始習慣見到他的時候比見到雲瑤的次數還要多。

這日,雲瑤剛給泡完藥澡的我穿好衣服,他便來了。“好點沒有?”他問道。

“一點效果都沒有,莫不是那大夫胡亂開方子,害得我家公主這般受苦。”雲瑤很是替我覺得委屈。

“皮膚上的紅疹雖是沒有退,但體內的溫度還是降了一點的。”我解釋。

“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不知你可否敢試一下。”他對著我說道。

“能不這般,試一下又何妨。”說實話,藥草的味道太難聞。

“這便是你的法子?”我看著面前的溪流問他。這不是上次看日出的那條河嗎?

“這河流常年性寒,夏不積熱,冬不結冰。我想,它或許對你身上的熱毒有治療效果。”他用手在河裏劃了劃水。“放心,這裏沒人。”他見我遲疑,又說道。

見他在不遠處的石頭上背對著我坐下,我便不再顧忌,脫了衣服便向河裏潛去。望著手上不見消的紅疹,很是難受。河水確實很冰,微微有點刺骨。我把頭埋入水中,憋了幾秒氣才浮了上來。

“今天在宮中見到書航,他說,絮芷公主過得還算滿意。”他說道。

“那就好。”其實我本來是想激動一番的,為著自己的想法準確。可為了避免過度了引起他回頭了,我就完了。這河水清澈見底,一覽無餘。早知道便讓雲瑤跟過來了。

“她提起了你,說是挺想念你來著。”

我詫異,不過是相處過一天,竟能讓她掛念。看樣子自己給她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月兒?”見我沒回應,他喚道。

“我在,不許回頭。”不過是失神了一下子,我阻止了他想回頭的趨勢。

“這水涼得過頭了,只要體內不再燥熱了便離開,切不可貪念。”他警告著。

“知道了。”我嘴上這麽回應,可卻是忍不住把頭都要沈入水底。

過一會兒他便要喚我一聲,生怕我出事似的。可我卻很不滿他的打擾,“不對勁我會叫你的。不用再叫我了。”

他果然沒有再喚我了,我正享受著河水的冰涼的時候,突然覺得手腳無力,身子開始往下沈。我急於求救,可最後我整個人沈了下去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許是聽到了奇怪的水聲,左朝兵叫道:“月兒?”並沒有得到回應的他轉過身來。沒有看到人的他立馬向河邊跑來。清澈的河水可以看到我逐漸下沈的身體,他立刻跳了下來把我撈上了岸。

胡亂地用衣服半包裹著我,扶我半坐著催吐水。不見效果,最後只得用嘴給我渡氣。如此反覆幾次,我雖說吐了一點水,卻依舊不見醒來。他只得抱著我快速地向屋子跑去。

雲瑤看到他回來,將軍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覺得事情不妙。

“快去把大夫找來,不,先去升個火爐起來。”左朝兵亂了方寸地命令著。

他把我放在床上,隨手扯了一床棉被便緊緊地圍了起來。不一會兒,雲瑤便把火爐端過來放在了床邊。他拉著我冰涼如水的手不停地搓弄著,想讓它暖和起來。

“將軍,大夫來了。”直到雲瑤提醒,他才離開我身邊。

“將軍,雲瑤在這裏照看公主,您要不要去換一身衣服再來?”雲瑤對著渾身濕透的左朝兵說道。

“也好。”左朝兵有些疲憊,太過寒冷的河水讓他有些透支體力。

我醒過來的時候,雲瑤還在房間裏升著火爐。而我床榻前,已經擺了有兩個了。身體漸漸回暖,便恢覆了知覺。手往被子裏一探,果然片縷不著。越是擔心的事,便越有可能發生。

坐在桌邊的左朝兵看到我醒來,便走了過來。“好些沒有?”

“能醒過來已經算是福氣了。”我苦言。

“對不起,我應該在你身邊的。”他有些愧疚。

“是我自己的錯,你又何須攬責任呢!”

他沒有說話,只是拿把我的手緊緊握住,抵住他額頭。

維持了這個姿勢一會兒,我把手從他手裏掙脫出來,對著一直在添火的雲瑤說道:“雲瑤,去給我拿身衣服來。”

“是,公主。”看到我恢覆過來,她回答得有些喜悅。

這次我沒有臉紅,反倒是左朝兵自己難為情起來了。“咳咳”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當時救人心切,保證什麽都沒看到。”聽著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我不禁氣結,自己給人占了便宜還得費盡心思去附和他很難讓人相信的話。

“緣著你是後悔什麽都沒看到了你?”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關宸月,你……”他不曾料想到我會這樣說。

“公主,衣服拿來了。”雲瑤從內室一走出來便看到了左朝兵不太對勁的神色。

我接過衣服,見他如此,便覺好玩,很少有能讓他說不出話的時候。“現下裏如此好的一個機會,將軍是準備彌補遺憾啰?”我挑著大膽的語句說著,還假戲真做地一股腦坐了起來。後背全裸露在空氣中,只單手抓著胸前的被子,仿佛下一刻便會滑落似的。

他臉色由紅轉向黑,一雙桃花眼裏冒著怒火盯著我,終是憤然轉身離開。見他如此失態,我不禁覺得好笑。在他出了屋子後更是笑出了聲。

“公主,將軍怎麽了啊?”不了解情況的雲瑤問道。

“他呀!鬧別扭呢!”我笑得更是開心。

雖是被我氣到了,可他依舊要守著我。吃過晚飯,雲瑤去了前院休息,他便留在明月居陪我。我躺在床上看書,而他則是臥在榻上研究軍勢。

我看著看著便看不進去了,只覺得能制約到他很是滿意。於是想著想著便又笑了。他放下地圖冷著臉走了過來。“關宸月”不悅的語氣。每次他叫我全名的時候都是不愉悅的語氣。

“怎了,你還覺得便宜沒占夠啊!”我仗著確實是他理虧,便抓準了這件事不放。原以為能制約到他的。

他只是俯身看向我,“你真以為我拿你沒法了是吧!如此下去,吃虧的是誰可不一定。”

我料定他只是嚇嚇我而已,於是笑得更明顯,可不料,我話還沒出口。便被他封住了唇。他居高臨下,擋住了我所有退路。我往後仰,他便跟著俯身下來,步步緊逼。

唇齒磨合間他奪走了我所有的空氣。帶點懲罰卻不帶狠勁地吻著,逐漸讓我失去了意識。正當我沈浸其中的時候,從衣服下擺探進裏衣,撫上我背脊的手讓我腦袋嗡的一聲像爆炸了。

我咬著他的下唇逼迫他放開,吃疼的他放開了我。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緩緩說道:“長教訓了沒?還敢不敢了?”說著便撓向我腰間。

怕癢的我禁不住咯咯地笑出了聲,連忙求饒。這樣一番逗打嬉鬧,我們很是默契地對剛才的事只字不提。

可是發生過的事都怎能當作沒發生,看著他在榻上躺下。我竟是一夜難以合眼。原以為,嫁給他不過是做個名義上的將軍夫人。從來沒有想過如果他真的想要我的人,我該怎麽做。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如今竟成了夫妻。我雖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但也無與命運作鬥爭的能力。

如果他不放我走,我又能如何?左思右想竟徹夜不能眠。現下裏我什麽都依靠著他,一離開,便是亂世,我還有沒有命活下去?滿腦子的問題擾得我心煩,在天剛剛有一點光亮的時候便掀被起床。走出屋子,還看不太清方向。

我不敢進竹林,只得走了最熟悉的一條路。我只裹了一件外衣站在河邊,天氣微涼。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背後他的聲音響起。

“今天怕是看不到日出了,不出一個時辰便會有雨。”他走到我旁邊,給我披上一件外衣。

“降雨也是好的,一直高溫,莊稼都快沒有什麽好收成了。”我望了望陰沈的天空,回應他。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若是朝中大臣都有你這般胸懷,那南梁也斷不會是今天的樣子了。”他微微嘆氣。

“皇上他?”在我看來,蕭哲並不是個昏君,怎會治理不好國家。一直困於皇宮中的我,都不知道老百姓過著什麽樣的生活。

“他蕭哲無論是個多優秀的聖主,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天下勢力已經被瓜分得差不多了。”

也包括你嗎?我很想這樣問他,可看到他的神情,我便換了話,“為什麽你們不幫他?”我只是以一個關心國家的常人身份問道,不帶一絲感情。

“如果我們三個正如外人眼裏那麽和諧,那斷是誰都奪不走南梁的。可是……”他目光突然變得淩厲,“他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我們,書航,雖是一品王侯,手裏卻是一兵一卒都沒有。而我,不過只有區區二十萬兵馬而已。”

我不敢相信,為什麽蕭哲要防著他們兩個,他們以前不是最好的兄弟嗎?怎麽會變成這樣?

“如果結局註定是一場大動亂,那麽,這天下何不交給能者之人統治。”這一刻,我能清清楚楚感覺到他的雄心壯志。

他謀反,只是遲早的事情而已。而我,不過是一顆棋子。用來制衡蕭哲的一顆棋子而已。我不得不佩服他的野心大。“你也說過,你不過只有區區二十萬兵而已。”

“兵在精而不在多。唐家的兵力雖多,可到時候天下一亂,他們就都頂著叛軍的罪行。至於蕭哲,他定是要拿唐家開刀的。”左朝兵很是自信。

“懂得坐收漁翁之利之人,又豈止你一個。”我淡了淡語氣,說道。

“想得天下之人,怕是都盼著唐應龍反蕭哲,替他們做了那第一個替死鬼。可他們沒想過後路。沒人支持,根本撐不起南梁,就算攻下了京城,照樣會走蕭哲的路。”

“緣是你做什麽事都打算好了下一步。”我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多餘。

“也並非全部。”他笑了笑,不再過多解釋。

“如此重大的秘密,你也不掩飾,當真不怕我洩露出去,到時候,將軍可成了下場最慘的那個了。”我故意試探他。

“怎麽不怕。”他帶著笑意說道,“怕是怕,可我終歸是信任你的。”

“能者之人得天下,不過是一介女子,哪有閑心思管。”我咧嘴說道,不想讓他覺得我有什麽其他的心思。

“回去吧!這雨馬上要降了。”他攬著我的肩膀往回走。

作者有話要說:

這份甜蜜,

客官可滿意?

☆、蒼生

剛回屋不一會兒,果然下起了雨。起先是淅瀝的,不出片刻便成了傾盆大雨。我伏在案桌上望著外面,雨打在竹葉上的聲音甚是動聽,漸漸地所有的聲音都淡了。一夜未眠的我因為疲倦而趴在桌上睡著了。

“月兒,醒醒,吃了早飯再休息。”是左朝兵說話的聲音。

我極費力地睜開眼睛,勉強吃了兩口便躺在床上沈沈睡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只看見雲瑤在屋內做著針線活,聽聲音,外面依舊下著雨,似乎雨勢小了一點。雲瑤見我起來,立馬迎了過來,“公主,餓了沒有?”

“什麽時辰了?”難道到用午膳的時刻了?

“公主,已經酉時了。”雲瑤回答。

什麽,我竟睡了近一天了。從進了將軍府起,天天這般閑著,除了吃便是睡,怕是人都養好了不少。

“去給我準備洗澡水。”我說道。

“嗯。”雲瑤立馬出去了。

“將軍去哪了?”我對正在給我調水溫的雲瑤說道。

“將軍沒說,他在你睡著後便離開了。”雲瑤邊往水裏加著香料邊說道。

“嗯,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雲瑤出了內室,我便開始脫衣服。令我欣喜的是,泡過一場涼水,手臂上的紅疹竟消了不少。

正泡著的時候,聽到外面的開門聲,我不禁出聲:“雲瑤?”

又是門的吱呀聲,爾後才是他的聲音傳過來:“是我”

左朝兵理了理又被淋濕的衣服,靠向內室的屏風,“在洗澡?”

“嗯”我回答。

看著屏風上的影子逐漸變小,我提著的心才放下來。

我剛穿好衣服出來,左朝兵便進了內室。沒看清楚他的我,又折了幾步回去想問他。

不料,他正在換衣服。看到我,他先是震驚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似的笑道,“怎麽,沒看夠?”眼睛泛著很狡黠的光。

我立馬轉過身,誰知道他在換衣服啊!作為一個在皇宮裏長大的女子,見到男人j□j著上半身,確實是不合禮節的事。可我卻只是想著不過是扯平罷了。

他換好衣服出來,看著我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吩咐我早點睡。

這便是夏天,昨日裏的大雨,在今天竟沒有了一絲痕跡,只有空氣中拂過的風還帶著微涼的氣息,地上都不見一片泥濘之處。

我站在將軍府門口,看著他牽著他的馬從側門走出來。“去哪?”我再次問道。

他沒有像在明月居出來時沒有回應,撫摸著馬兒的頭說道:“出城”很簡單的回答,再沒有過多的解釋。

“能上去嗎?”他扶正了馬鞍,問我。

“但願不會給你添麻煩。”我試著跨上馬,因為從來沒有騎過馬,所以動作很笨拙。上去的時候,腳沒有踩穩,情急之下便用力拉了一下韁繩。不料卻引來馬的動作,它移動了一下步子,我剛放上去的一只腳又掉了下來。

“追風,乖一點。”左朝兵拍了拍馬。它果然很聽話地不動了。最後我還是借著他的手上去的。

“雲瑤,今天不必準備晚膳了。我和公主會晚一點回來。”左朝兵隨後跨上馬。雙手從我腋下穿過抓住了韁繩,雙腿一夾,馬換了方向便奔跑了起來。

馬跑得很快,我不情願卻又不得不被他困在懷裏。他大抵是選了一條人煙稀少的路,一路上經過的都是樹林,都沒看到人家。馬跑了很大一會兒,終是放慢了速度,不一會兒我便看到了城門。兩隊士兵正把守著,檢查著出城進城的人。

他扶我下馬,牽著馬兒慢悠悠地走過去。“來著何人?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守門的士兵照例問道。

左朝兵沒有說一個字解釋,只是掏出了腰牌。士兵接過去看了一眼,立馬恭恭敬敬地還了回來。做了個手勢便讓出了一條路。

出城後,他沒有騎馬,依舊是慢悠悠地走著。“你經常出城嗎?”

“算是吧!”他回答得有一些心不在焉,我便閉口不再言語。

“月兒,你可否願意一生只是個普通百姓?”他用問題打破沈默。

“如果可能,我寧願一輩子從未靠近過皇宮。”如果是生在一個尋常百姓家該有多好!

“可,人總是對自己不了解的東西,才有那麽多向往。當你深知其中的苦痛後,還會作出同樣的選擇嗎?”

“也許吧!可不親身經歷一番,怎懂何為悔?人總是要固執到沒有出路後才知曉悔不當初。再說,你又怎知我會後悔。”

他沒有再回應,只是一味地向前走著。

在接近城鎮的時候,一股殘破之氣便逐漸顯露出來了。先是到處可見的乞討之人,他們只是靜靜地坐著,穿著一身破舊不堪的衣服,面前放著一個大口碗。我原以為,集市應是一派繁榮景象,可映入眼簾的,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買配飾或是風車的攤子。連酒樓的旌旗都歪掛著在風中飛舞。

集市完全是與熱鬧背道而馳的景象,來來去去的行人也少得可憐。突然有個十來歲的孩子從我身邊經過,重重地撞了我一下,雖不痛,但也讓我差點失去平衡。撞到我後,他卻是立馬跑遠了,沒有留下一句道歉的話。

“沒事吧?”左朝兵扶住我問道。

“沒事”我理了理衣服,突然發現腰間的玉佩不見了。“原來是小偷。”我苦笑。

“亂世之初,將亂未亂的時候,人心最險惡。都使盡一切方法來保住自己,以便度過亂世。孰不知,他們的行為只會讓亂世更亂而已。這鎮上,已經沒有多少正直的人了。”

“你明知這裏的情況,為什麽還要來?”我疑惑。

“亂世出梟雄,能人舉於世,我在這裏有眼線。”他說得自信滿滿。

“你真覺得市井之輩可助你成大事?”

“出身不可更改,壯志卻是難得。出身在帝王之家,不見得就有什麽作為。”

明他所語暗指,便不再開口。

“先找個客棧住下再說。”他牽著馬走在前面。

這間名為“福來客棧”的旅店,應該算是鎮子上最熱鬧繁華的地段了吧!面積不大的地方,一樓是酒館,二樓是住宿的房間。形形j□j的人聚集在桌邊就著熱酒吃肉,菜色並不算講究,或許是味道鮮美才有如此好的生意吧!

跟在小二的身後走上樓,他推開一間房,“爺,這就是您的房間,要什麽盡管吩咐,立馬給您送來。”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他淡漠地回應。

我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這個簡陋的房間,真不敢相信堂堂南梁國的將軍,居然能安身於這麽破舊的地方。何況他是一個素日裏都鋪張浪費得不像話的人。而當我看到他帶回的午餐不過是幾個包子時,更為驚訝了。

“怎麽,吃不慣?”他見我表情有點不對勁便問道。

“不是,我只是難以想象一個平常非得要把桌上擺滿菜的人也會用兩個包子作為午餐。”

“你是在批評我浪費咯?”他不怒反笑。

“沒有。”我強忍著想跟他玩笑的心態。

“有的時候,便盡管用著,沒有的時候,也安分於所有。月兒,你便是這樣,有的時候,便擔心失去,沒有的時候,卻無限懷戀。不要想著未來和過去,現在如此活著,不是挺好的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又想起了掛在明月居的那幅字,可是,別說我了,左朝兵,你不也一樣不安於現狀麽?

“手伸過來我看看。”

“怎麽?”我雖說疑惑,卻不敢違抗他一點也算不上是命令的話語。

“疹是消了不少,怕是不能著涼。等風小一點再帶你出去。”他放下我的手說道。

“去哪?”

“去了你便知了,你待在房間裏不要出去,我去去就回。”

他果然是去去就回,每隔一會就出去一下,然後很快又回來了。等到外面的風勢很小了的時候,他終於說道:“走吧!”

我沒有問他去幹嘛了,我想也無非是忙於他的“大事”吧!自從我出皇宮起,我便不再管時局,誰坐擁天下都和我無關,唯一希冀的是有命活到自由的那一刻。

這裏是另一條街道,甚至比剛才那條更為衰敗。不是因為過往的人少,相反,這裏有更多的人來來去去。也有更多的人在擺攤做生意。可不過兩三米便有一個乞丐蹲在那裏,向行人討要著東西,卻很少有人理他們。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乞丐?”

“有錢有勢的更加有錢有勢,窮得便讓亂世折磨得一文不剩,沒有能力偷搶的便只好乞討了。”左朝兵以一副完全不在乎的語氣說道,仿佛一點也不同情他們似的。

“老板,來兩碗桂喜。”他在街邊的一個攤上坐下。

“好勒,稍等,兩位的桂喜馬上就來。”

我完全不知道桂喜是什麽,也不知道他帶我出來就是為了吃東西。

在小攤吃東西的人並不多,略顯魁梧的老板一個人在忙前忙後,圍著一個粗大的鐵桶轉來轉去,不時地從裏面盛出一碗東西來。

當老板終於把兩碗桂喜端上桌時,我才看清了那是湯圓。裏面還浮著幾顆同樣大的桂圓。原來這便是所謂的桂喜啊!南梁不產湯圓,我唯一一次吃,還是許多年前,慧母妃從先皇賜給她的貢品中特地挑出來給我吃的。作為貢品的湯圓,怎麽會在集市上就有賣的呢?正當我想品嘗一下它是否是記憶中的那個味道時,左朝兵拿一只手按住了我的碗。

不是你帶我來吃的麽?現在怎麽又不讓吃了,他拿眼神示意我向後望去。不知什麽時候,剛才那個老板已經站在了我身後,拿一把短刀擱在我脖子上。

用完全和剛才不同的語氣威脅道:“把身上所有的錢交出來。”

或許他是看出了我什麽功夫都不會,於是便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用來威脅左朝兵。可他似乎有點打錯了算盤,甚至連我也開始這樣覺得了,因為左朝兵只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手依舊按在我的碗上。

“快點,不然她就沒命了。”他再一次威脅道。

這次左朝兵終於有了點反應,先是哼了一聲,就在老板以為他要掏銀子的時候,以飛快的速度將手中的碗向老板的臉砸了過去,滿滿一碗桂喜加上滾燙的湯汁,準確無誤地擊中他的臉龐。

“啊!”他因為痛苦而倒在地上,刀落在地上時也發出響亮的聲音。

左朝兵走過來,沒有給予倒在地上的人一句冷嘲或是熱諷,卻無比遺憾地對我說道:“辜負了你的一碗桂喜。”爾後便拉著我離開了。

人群依舊如剛才一樣,沒有人對這裏發生的事多關心一眼,只有幾個顧客乘此機會沒結賬便跑了。

“現在的老百姓都過著這樣的生活嗎?”回去的路上我問他。

“不完全是,你不過是見到了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太陽落山的時候,風又漸漸大了些。我依舊是被他困於懷j□j騎一匹馬,卻能明顯感覺到他收緊了手臂。

“那個老板,你早就看出他不對勁了吧!”

“嗯,我不過是想看看他到底要什麽而已,以確定他到底是誰的人。”

“他不是早就開口要錢了麽?”我想知道他到底在遲疑什麽。

“嗯,我只是在等碗不那麽燙而已。”

“你……”我第一反應便是他為了碗拿著不燙便任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那麽久。雖然我相信他,可萬一那個人失手,我不沒命了。可又想了想,他這麽做,因為對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貪財的人而已,等的那麽一會,也是在替他著想吧!若是他再有多一點的耐心,或許潑在臉上的湯汁會更加不燙一點。

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全暗了。府內早已點亮了所有走廊的燈盞,雖不是燈火通明,卻也能清楚地看見一切。

“公主”雲瑤一見我回來,便奔了過來。

“公主,今天出城了嗎?外面好不好玩啊?”滿是好奇心的她,不顧左朝兵還在便尋著我問東問西。

“你要是想出去玩,隨時可以和公主出去。”左朝兵搶在我前面回答。

“公主,真的嗎?隨時都可以出去嗎?”

“嗯。”見她這麽高興,我不忍告訴她,其實外面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只能用勢態日下來形容。

就當我跟著雲瑤後面準備回明月居的時候,他拉住了我的手,我滿是疑惑地回頭望向他,用眼神表達我的疑惑。

“雲瑤,你先回公主的房間把所有的衣物都收拾一下,搬到明月居去,公主今晚先住我那裏了。”

雖然不是沒共處一室過,可聽到他說出這話時,還是不免被震驚到了。

“等一下再說.”他用極低的聲音在我耳邊說道,阻止了我想要說的話。

所以對於雲瑤詢問的眼神,我只能回答:“你先回去吧!”

“是,公主。”

“說吧,你到底有什麽事?”我走在他身後,問道。

“沒什麽,只是覺得,你該盡將軍夫人的本分了。”左朝兵不急不慢地說道。

“你……”我停住了腳步。

察覺到我的反應,他回過頭。扯了扯嘴角,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只是繼續向前走去。

這算什麽啊!

“餵,左朝兵!”

他沒有回應,繼續向前走。

“餵”我追上去。這一路便跟到了他的房間。

他開門進去後便只顧坐在桌邊,也不說話。

“說吧!你的目的。”我語氣不善。

“再簡單不過了。”他擡起頭向我挑眉。

“我不相信。”如果他的目的真是這樣,那麽便不會等到今天了。

“隨你”他很隨意的語氣,然後端起茶盞便細細品味起來。

看不穿他的動機,又因一路的疾走,我只得先坐下來,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卻是一口灌下去的。

我放下茶杯,沒有錯過他眼裏的笑意。心卻是莫名的劇烈跳動了一下,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感覺到和他在一起這麽局促與不安。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身份,如果不是因為常年居於皇宮養成的孤僻性格。如果只是平凡的人,能遇此良人,定是此生無憾吧!

“可是有什麽喜訊?”我極力掩飾自己的異常。

他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停在我臉龐的視線卻是越來越不加掩飾。

和左朝兵這種人相處真的需要很強的理解力以及很大的耐心,他永遠是隨自己的情緒,願意說就說,不願意開口便是一個字也不會給予。

從小時候起,我就養成了猜測人心的習慣,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在深如海的宮中有一方寧靜之地。可是,這真的很累。特別是遇上一個不願讓你猜透的人。

加速片刻的心已經徹底冷了下來,身體累,心更累。

見他繼續不語,我繞過他向床鋪徑直走去。再沒有心思去相互猜測,任他一個人去導演這場戲吧!

躺下的瞬間,有一種輕松的感覺,也有一種想合衣睡去不理朝夕的沖動。大概是感覺到了他投在眼前的影子,我一睜開剛合上不久的眼睛,就看到了他正立於床前。雙手環在胸前,挑眉的樣子一點威脅都沒有,反而讓人忍俊不禁。

我最終還是忍住了笑意,只是轉過了身體,背對著他再一次合上了眼睛。

“關宸月,你……”我甚至能感覺到咬牙切齒的怒氣。

我不予理睬。

“關宸月,你當我開玩笑是吧!”他微怒的語氣。

我繼續不予理睬。

消極逃避的結果是收獲到一聲“砰”的關門聲,我知道我又一次成功躲開這個話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就沒有人想要說什麽嗎?

☆、情愫暗生

“我剛讓人熬的蓮子湯,嘗嘗。”孟絮芷把茶碟放於書航手邊。

“嗯,知道了。”書航卻是頭也不擡,繼續做著古書的批註。這本書他已經看了兩個月了,卻還未完成批註。

“趁熱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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