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方鈺軟手軟腳地從珀西諾厄懷裏掙脫出來，然後繼續軟手軟腳地換好衣服。經過這件事，他得出一個結論，憋了數千年的人，千萬別隨意招惹。那狠起來的勁兒，不將幾千年的份兒一次性補足都不罷休的。

光是這麽幾個小時，他都快脫水了。

如果不是方鈺在珀西諾厄興頭上，吹了一口江不予調劑的專門針對黑暗生物的特質迷煙。他怕是連續半個月都別想從床上下來。然後身體每個細胞都習慣於那種亢奮後的疲倦，什麽事兒都不想理會，醉生夢死，失去思考的本能。那太恐怖了。

不是人，真的好恐怖！

方鈺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陷入沈睡的珀西諾厄，想著即將要幹的事兒，鬼使神差地感到一絲心虛。淡淡嘆了口氣，良心突現，俯身在男人唇瓣上輕啄了一口。

他肩負著偉大的使命，不可能把生命浪費在這個世界。

除此之外，他隱隱還有一種錯覺。自己遠離，對他們而言，可能是一個更好的結果。方鈺自個兒的自我認知其實也很清楚。以前是故意不承認，但認真想想，他確實夠渣的。

比起對那些姘頭的喜愛，倒不如說是對他們的憐憫。

這顆心，由始至終，都不曾為誰動心過。

有時候，方鈺自己都挺害怕……因為這不太像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情緒。他也不想負擔起他們那般沈重的感情。這讓他覺得非常煩躁，有一種什麽東西即將跳出掌控的煩躁。可事實上，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算了，別想這些，順其自然，開心最重要，以後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

方鈺瞥了珀西諾厄一眼，轉身悄溜溜地離開府邸。

這是幾天以來第一次獨自外出，外面的建築環境早已大變樣，前院的玫瑰花圃死了一片，四處都是驚天之鬥過後的痕跡。

更加駭然的是貫穿鐘樓的那道劍痕。直到現在，邊緣的金色光華都還沒有徹底散去。還能維持到現在屹立不倒，全依賴珀西諾厄的能量。

他左右看了一圈，沒有發現隊友的蹤跡，微微遺憾，不然就能一起去聖殿評審室了，不用再耽擱時間。可惜宇文焰他們藏得太好，不久前才突擊了一次，短時間應該不會再來。確定結果，方鈺戳開晶卡，遠距離傳送。

光華一閃而過，方鈺回到聖殿屬於自己的臥室。迷煙效果能維持多久他不清楚，所以時間必須抓緊。

不敢再逗留，方鈺打開房門，直奔評審室翻找最終的測評單。

薄薄的一張紙並不引人註意，就那樣放在桌上，沒用多久功夫便拿到手了。只是剛準備將測評單放進系統空間的時候，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方鈺頓時一僵，他還記得昨夜這只手是怎麽撫摸自己，又是怎麽深入體內，豈會陌生。想到這只手的主人就在身邊，背脊一陣發冷。

很快，這股冷意化為了實質。

珀西諾厄從身後擁住他，“寶貝，大半夜的跑到這裏來，你不冷嗎？”

方鈺大腦轉得飛快，在被迫轉過身體時，他迅速對著男人抿起的唇瓣親吻了下去。

珀西諾厄微微瞇起眼，靜靜享受著懷裏人溫熱帶著討好意味的舔舐。唇舌柔軟的觸感，讓他內心熨帖，有種滿腔怒火和悲傷被撫平的錯覺。

可惜，錯覺終究是錯覺，一旦想到對方想離開自己，那種被欺騙的憤怒再次化作更兇猛的烈焰瘋狂燃燒。

“珀西，你弄疼我了。”突然，柔軟乖巧的討好如潮水褪去，珀西諾厄眼前的方鈺再次恢覆了往日的不近人情，眸中甚至帶著一抹惱怒。

方鈺生氣了！

珀西諾厄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松開了手，但緊接著他便感到一陣恐慌，想重新將人抓起來，可惜晚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方鈺在面前憑空消失。

深呼吸，再次睜眼，雙眸已然一片猩紅，“寶貝，你真的太持寵而嬌了。”精神力輻射開，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了再次憑空出現在廢棄屋的方鈺。珀西諾厄指尖劃開一道空間裂縫，閃身進入。在高速的疾馳下，飛快沖向廢棄屋。

近乎是一前一後，方鈺剛抵達廢棄屋，看到藏身在此的宇文焰楞了一下時，腳下很快傳來震動。廢棄屋搖搖欲墜，差點兒直接倒塌，但又在即將倒塌的時候穩住了。

就如同現在情緒十分糾結的珀西諾厄，生氣地想摧毀一切，卻又不想傷害到某人。

不過就算是這樣，這片空間還是很不穩定，秦月顧星洲等人直接吐血暈了過去。

至於張雲琮，盧飛塵，楊嘉石他們三人，依次在突襲親王的時候犧牲了。現在只剩下宇文焰等三人活著。

宇文焰原計劃是想先將方鈺救出來，但是珀西諾厄太強。光是靠他一個人，就將這個中等世界提升到了噩夢級！連完成任務的獎勵點數都翻了三倍！

“方鈺？你怎麽離開的？”宇文焰一步踏出抓住方鈺的手，上下一掃，見他沒受傷，松了口氣，但看他脖子上那些斑駁痕跡還有眼角未褪的春情，這口氣又直接梗在了嗓子眼。

他頭一次嘗試到什麽叫挫敗的感覺。畢竟是他這個當隊長的沒有保護好隊友。還讓對方蒙受了這樣的屈辱。當初普爾曼那事，就已經讓他惱怒，只是事情已經發生。可現在的情況不同。之前對於怎麽救出方鈺，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以前是他仗著實力為所欲為，現在也同樣吃了實力的虧，對方鈺的處境無能為力。

珀西諾厄=噩夢級的boss，光靠他一個人用純武力，是不可能戰勝的。別說是他，就算是主神空間其他公會的會長同樣如此。哦不，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從古至今，惟一一個扛過地獄級懲罰還活著出來的付秋。

可是要拿到地獄級懲罰，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拿到的。宇文焰都不知道付秋是犯了怎樣的錯，才被主神送去那兒。他自己不說無惡不作，但也時常在規則的邊緣挑釁，甚至還經常犯規，可也沒被扔到地獄級。

論這一點，宇文焰是服氣的。

“把這個填了。”方鈺把測評單拍在宇文焰身上。

宇文焰拿過一看，發現是測評單，看向方鈺的眼神大為不同，很認真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辛苦了。”

方鈺不明所以，這家夥怎麽突然煽情？

他並不知道宇文焰以為是他為了拿到測評單才委曲求全，現在對方心裏充滿了憐惜。

然而當宇文焰拿著筆要往紙上寫下方鈺的大名時，充斥在空氣中的能量因子突然暴動。廢棄屋裏瞬間掀起颶風。宇文焰將紙放在桌上摁住，但要寫的話，就不得不空出來一部分。

與此同時，珀西諾厄已經闖入，第一目標：宇文焰。

他倒是想先把方鈺弄到一邊兒去，免得被波及。可一旦宇文焰在紙上寫上方鈺的名字，也許方鈺就直接消失了！所以他計劃先把宇文焰弄死再說。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早點追殺宇文焰。

秦月和顧星洲暫時沒有作戰能力，宇文焰為了自保，不可能一直保持動作不動。但一旦反擊，那張薄薄的紙很有可能就徹底被摧毀。而這種相關重要道具，也不能放到系統空間。

方鈺現在有些後悔就這麽離開蔣傾玉的空間了，應該先把人留下，讓宇文焰進空間去寫，寫完了再拿出來。就不會有接下來這些事兒。

可惜說這些都晚了，穆琳遲遲不見，他也沒法自己進蔣傾玉的空間去。說不定現在穆琳早已經回到主神空間了。蔣傾玉那種黑化主角受的設定，不殺了穆琳，鬼都不信。

光是對峙，宇文焰肯定抗不過珀西諾厄，現在該怎麽辦？

方鈺戳開晶卡，把上面的技能挨個都施展了一遍，可惜連珀西諾厄的防都沒破掉。也對，這些技能他都還沒有好好研究，只有基礎款，攻擊力有限。倒是珀西諾厄看到他居然攻擊自己，眸底露出受傷的神色，將這份悲憤通通壓向了宇文焰。

宇文焰頓時感到一陣壓力。嫉妒中的男人，真是可怕啊。他搖搖頭，祭出聖劍，再次抵擋了親王的一次攻擊。然而珀西諾厄攻勢越發淩厲，再這樣下去，戰敗或者死亡是遲早的問題。他能撐到現在，甚至還多虧了聖劍光明屬性的作用，抵消了一些傷害。

眼看宇文焰逐漸招架無力，方鈺嘆了口氣，近距離傳送，瞬間移動到了宇文焰的身前。他知道，如果自己走過去或者跑過去，定會被珀西諾厄阻止。

果不其然，看到方鈺擋在宇文焰身前，珀西諾厄險險收回了手，“你！”

方鈺沒去看他，轉身自個兒鉆進宇文焰懷裏，這下圍繞在身邊的恐怖威壓都沒了。

“寫。”

宇文焰找準時機，三兩下在上面寫下了方鈺的名字。

看到這一幕，珀西諾厄反而平靜下來：“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腦海裏已經傳來了主線任務完成的提示音，可以選擇即刻傳送了，倒計時為一分鐘。方鈺沈默了一會兒，還是有了點兒不忍心：“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帶你一起離開，只是。”

珀西諾厄依舊笑得寵溺，但那雙深藍色的眼睛卻也多了一抹深海的冰冷和無望：“只是我到底還是沒有你的任務重要。”

宇文焰古怪地看著兩人。

“對不……”就在方鈺即將說出人生第一個對不起的時候，眼前忽然自動彈出了晶卡的界面。然後又自動打開了一個收集系統。

“檢測到你希望帶[珀西諾厄]離開，是否兌換一張空白卡對人物進行召集。口令：你願意跟我離開嗎？若[珀西諾厄]回答是，人物召集成功。”

方鈺傻眼了，他下意識地點了兌換一張空白卡。

“您將使用10000點，兌換第一張空白卡，此卡餘額還剩999999點，是否兌換？”

方鈺還處於發現新世界的震驚當中，沒多餘功夫去思考為什麽自己有999999這麽多點數，他兌換成功後，就迷茫地看向了遠處沈浸在絕望中的男人：“珀西諾厄，你願意跟我離開嗎？”

話音一落，他看到珀西諾厄灰暗的雙眸再次明亮起來。

“主，我雖然會想盡辦法跟隨你，但你能主動帶我離開，我怎麽會不願意？可你真的願意讓我陪伴在你身邊？”珀西諾厄語速驚人，明顯心情很激動。

果然，珀西諾厄高興的時候，就會跟諾一樣虔誠恭敬。

好歹氣氛沒有剛才那麽緊張了。

方鈺又重覆了一遍。

就在珀西諾厄答應的當下，一張金色的空白卡牌飛出晶卡，化作實力懸浮在了對方頭上。

兩者相交，一團耀眼光華炸開，又飛濺出無數晶亮的光點後，那張巨大的卡同時消失，之後方鈺的指尖便漸漸浮現出一張普通塔羅牌大小的卡牌。做工明顯不是紙質，多了金屬的質地。牌面印著珀西諾厄的圖像，跟照片似的……

他望著手裏的卡牌，陷入了沈思。

謝江山最近很沈迷卡牌游戲嗎？不然晶卡裏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套收集系統？

顧星洲吐出一口血醒了過來，看到這一幕：“結束了？”

方鈺還在打量手裏的卡，魂不守舍：“嗯……結束了。”他是不是get到了一條在修羅場當中活下來的保命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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