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電話回到會議室，嚴明沒有明顯的看向楊光成，不過其他人都很明顯地看出，楊光成有些恍惚和心不在焉。不過他還是強打著精神作完了報告。

方妍多看了他好幾眼，最後在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加快步伐，趕上了走在前面的楊光成，雖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狀態不佳，但是絕對和剛才那個電話離不開關系。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有什麽事別硬撐著，這陣子雖然忙一些，但是實在不行也不是不能請假，該到的場合到了就行。“

“謝謝姐。”

楊光成側過頭，勉強地笑了一下。“不是什麽大事，還能應付的過來。”

嚴明坐在會議室靠門的地方，出門也是第一個，走在最前面。聽到方妍和楊光成的交談，只是頓了頓，然後在樓梯口拐進去，回到了在盛輝公司臨時的辦公室。打電話給王助理，“餵？”

嚴明做事不喜歡拖拖拉拉，也很少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就讓助理到辦公室跑一趟。除非是涉及機密，或者是需要送文件，其他的事情一般都是在電話裏布置好，再確認一遍。

“嚴總，有什麽事嗎？“

“咱麽這邊再多安排點人手準備明天的啟動儀式，盛輝的人不太夠用。策劃案確認過，沒有問題，只要按照那上面的布置就可以了，剩下不明白的再問他們辦公室的人。”

“好，明白了，我現在去通知人過來幫忙。”

“好的，辛苦了。”

嚴明掛掉電話，長出一口氣，卻沒有放下手機，而是撥了另外一個號碼。

“怎麽了？”

“幫我查一下紀常興最近在幹什麽，錢照付。”

“沒問題，什麽時候要。“

“今晚。”

“今晚？”電話裏的聲音原本還懶洋洋的，聽到時限之後立刻高了八度，“大少爺，你以為這種東西百度上搜一下就可以的嗎？！哪有那麽容易。”

“多少錢你說。”

“最晚什麽時候。”

聽著電話那段的語氣有了一些松動，嚴明沈吟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策劃案，翻開看了眼時間。

“最晚明天七點。”

“我要1.5倍價錢。”

“沒問題。”

“成交！”

第二天瀾滄花園奠基儀式門前

嚴明一早就開車來了這邊，他坐在車裏翻閱著手中沒幾頁的材料，皺著眉頭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很久之前就知道紀常興這個人，真正打交道卻也僅僅是在這兩年他回國之後，上手SF公司的事務才開始。

紀常興這個人，經商的確是一把好手，要不然也不會在當初和妻子僅憑不多的本金就成立了兩家公司，在離婚之後還能不顧斷了臂膀的的影響，將公司做大到今天的地步。

不過他的私生活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在這樣的圈子裏，私生活並不是隱私，即便是亂了一些也不會被詬病，現在的男人有了錢，誰還會繼續克制自己、約束自己？而偏偏他的前妻還是當初一同打拼事業的“圈內人”，所以他的事情幾乎圈子裏的人都知道的差不多。反而是他前妻賀芳，在兩個人離婚之後不久就逐漸退居二線，並不活躍地參加各種事務，低調得很。

他最近在年末的確有項目要跟進，但是並不需要他出面商談，因而僅僅是來往於各種商業性的宴會應酬。可是那些應酬大多在A市，即便有小部分在B市，怎麽就跑到C市來了……還是昨天過來，明天一早回去的機票。

難道是因為來看楊光成？怎麽一早不來，到這時候才想起來過來。

嚴明冷哼一聲，放下手中的材料。他知道楊光成即便是變了不少，內裏仍是個心軟好說話的人，即便是不想再見到紀常興，也會起碼過去看他一面。即便他內心有怨，可是也一直有著對於自己親生父親的期待。

他不知道紀常興來是為了緩和關系，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但是當初已經讓楊光成傷心失望過一次，他就會竭力阻止第二次的發生。不知道兩個人約在什麽地方見面，嚴明沒有辦法，只能待會拖延時間讓楊光成晚點走，自己再悄悄跟過去。

“嚴總，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助理開車到了奠基儀式的地方，本來想找個地方停車，卻沒曾想看到了熟悉的車。他停好了車，走過去看到嚴明板著臉看著儀表盤楞神，也不知道思考什麽。

“哦，沒事，起得早了點就直接過來了。順便盯著點這邊布置的進度。”

您老盯什麽進度呀……助理腹誹著，卻不敢因為上司的心血來潮表現出什麽，坐在車裏也看不出什麽進度。大冬天怪冷的就這麽窩在車裏，的確是不怕冷。

“那我先去那邊幫忙準備了。”

“恩。”嚴明點頭，又突然想起來，“等等。”

助理回過頭，“您說。”

嚴明記得奠基儀式之後是團體聚餐，奠基儀式結束都要十二點了，聚個餐就起碼得三、四點鐘。吃飯的時候還免不了喝酒，喝酒就不能開車……

他知道楊光成忙了這麽久，應該歇一下，不想拿工作上的事情繼續打擾他，但是為了他的想法又不得不留……

“這樣，”嚴明沈吟了一下，“待會如果楊經理先走，你就幫我留他一下，然後立刻跟我說一聲。如果是跟咱們一起吃飯的話，你就幫我稍微擋一下酒。”

“好，還有別的嗎？”

擋酒這事，王助理沒怎麽幹過，嚴明不愛喝酒是出了名的，加上SF公司在A市的地位以及嚴明的地位，也很少被灌酒。他一般都不會讓助理幫忙擋酒，只是來了C市這邊，兩個公司的人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才會多喝一些。

“啊，對了，記得備點熱水，天太冷了，這邊奠基儀式在室外得挺久的，別凍著大家。”

“好嘞。”

“辛苦了，你先過去吧，我馬上就來。”

楊光成因為紀常興的突然來電，一下子沒了精神。他想不出紀常興這時候來找自己所為何事，正是因為想不出理由，所以更加心煩意亂。還好奠基儀式的事情已經完全安排好了流程，只剩下現場的一些準備。真正需要參與的只有奠基儀式了。

他輾轉反側了大半夜，後來睡著的時候也只是淺眠。恍恍惚惚就聽到了起床的鬧鐘響了起來。趕到瀾滄江奠基儀式的場地的時候，能看出來是很明顯的精神不振。

“經理先坐一下吧，還有一些人沒到。”

他坐下之後，助理及時地遞上一杯熱水，“SF公司那邊把事情做的差不多了，多虧了嚴總。”

楊光成沒精神地點點頭，擡眼就看到嚴明看文件的側臉。

那個人不管什麽時候，在別人面前永遠是一副波瀾無驚的樣子。他在認真的時候，沒有什麽能夠打擾他。七年過去了，但是時間好像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依舊是當時的樣子。

楊光成怔住了，思緒卻又忍不住想到了紀常興，但是卻是在有他的日子裏。

那時候即便爸爸媽媽關系不好，但自己一直是幸福的。媽媽盡自己所能給他提供好的條件，不讓其他的事情打擾他。而他還有嚴明在身邊……亦師亦友，卻又是戀人的身份。其實他一直對身邊的事情都很敏感，只是那時候的他有心無力，什麽都做不了，不免對此懊悔。是嚴明的陪伴讓這件事對他的影響變得沒那麽大，盡管最後那次他不在自己身邊。

如果今天……

楊光成一向喜歡正面直截了當地處理事情，可是最近卻總是想著逃避。

他不能再這樣了。

不管怎樣，總不能指著別人陪自己一直渡過難關。

他眨了眨眼，把水杯放到一邊。嚴明已經走了，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楊光成深吸一口氣，出了門，找了個背風，有垃圾桶的地方抽煙。

他點著了煙，把煙盒和打火機收到口袋裏，深深吸進去再吐出一口氣，“楊光成。”

嚴明不知道從哪裏一下子拐出來。

楊光成像是做虧心事被抓住了一樣，嚇了一跳，直勾勾地看著嚴明，沒敢吭聲。

“別抽煙了。”

嚴明看著楊光成，還是當初他看著他的眼神。

趁著對方楞神的時候，把他手中的煙拿過來，隨手在旁邊垃圾桶的位置熄滅。看著楊光成呆呆地看著他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一下，“聽話。”

還是以前叫他聽話的時候，一模一樣的語氣和神態。

楊光成乖乖地聽從指揮，腦子裏塞滿了和嚴明的回憶，不去想紀常興的那通電話。

奠基儀式和策劃案中的沒有半分出入，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聚餐的酒店，一番好酒好菜，結束了奠基儀式雖然是了卻了一個“項目”，不過接下來的工程才是他們需要打起精神的“重頭戲”。臨近年關，加上忙了這麽久，大家也該放松一下了。即便是還有工程要跑，也大部分都是年後的事情。飯桌上吃飯也就喝酒居多，王助理一邊感慨嚴明的“神機妙算”，一邊打起精神應付其他人的勸酒。沒想到吃飯就連著中午和晚上，六點多才散場。

楊光成被灌了一些，不過因為他說待會有事，大家也沒太難為他。後期吃了解酒藥，現在整個人很清醒。不過還是不打算開車。

他攔了一輛車，報了地址。卻沒註意到嚴明一直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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