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酒局。

其實一直到現在，合作的兩方的總負責人都沒有正式地坐下來吃一頓飯。

在之前經理曾經跟對方的負責人見過一次面，只是到了現在，換任之後，始終沒有和他們見過。

而這次就算是正式的會晤了。

總裁對此十分重視，特意叮囑他定好酒店，點菜一定要有水平，預算可以提，務必要讓兩方氣氛融洽等等...

而且對方的總負責人，就是那個別人口中的年輕有為的總經理也要來。

其實楊光成也是挺好奇的。

他提前定好了一個五星級酒店的位置，這家酒店評價很好，他還托了關系提前預定了幾道限定的招牌菜。

想想他剛開始工作的時候對這方面都是一頭霧水，到了現在雖然沒有過多歷練，但是卻已經差不多得心應手了了，楊光成不得不感慨。

真是...大概是老了？所以才會不停地回憶起過去的事，還會時常感慨。

他們公司的人提前到了，兩輛車停在酒店門口，門童殷勤地為他拉開車門。

楊光成下車，身後跟著公關部和企劃部的人，還包括方妍和他的助理。

這次的合作案楊光成和方妍在之前在部門內就共同討論過，而且清一色的男性在酒桌上...也不是很常見。

方妍執意過來，楊光成只能盡力照顧好她。

在踏進酒店大門的時候他習慣性地回頭看了一眼，一輛豪車...

怎麽感覺在哪裏見過...

算了，不去想了。

他抿了抿唇，面上已經從平時的一派輕松漫不經心到了十分嚴肅。由服務員引領著走到了預定的包間。

剛剛落座，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SF公司的人到了。

門被打開，大家紛紛起身，正好迎上走過來的人。等到對方的總負責人進門之後楊光成瞳孔一縮。

又是嚴明。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了。

“楊經理。”

嚴明今天穿著深灰色西裝，裏面是白色襯衫搭配一個同色的領結，面容溫潤清朗，鼻梁上架著的無框眼鏡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平易近人的感覺。

這都是表象...

楊光成在心裏有個聲音小聲說著。

他微微一笑，更顯得十分柔和，帶著書卷氣，不像是商場中殺伐果斷的商人，更像是學校中鉆研學問的老師...

老師啊...

領結也是一個一般人很難去駕馭的東西，尤其是以嚴明這樣已經三十出頭的年紀。但是在他身上卻是錦上添花，更加襯托他的氣質。

他向楊光成主動伸出手。

楊光成只是一時怔忪，在別人都沒有註意到他的失態的一瞬間就已經反應過來，面上卻仍是嚴肅。

“嚴總，您好。”

他握回去，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已經準備好了。”

兩個人中，嚴明大了楊光成幾歲，從面容上也的確能夠看出來。只是楊光成一直板著臉，倒是給人一種更加刻板嚴肅的感覺——盡管他並非如此。

眾人落座，服務員動作輕柔地端上準備好的菜肴。

方妍和助理坐在楊光成左手邊和右手邊，嚴明正好坐在他的對面。

趁著眾人都在看上菜的時候，方妍小聲詢問楊光成，“你現在怎麽樣？剛才...”

她面帶擔憂，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個場合，以楊光成現在的身份，是絕不能提前離開的。

“沒事，”楊光成小聲回答，給了方妍一個安撫意味的笑。

再擡頭的時候，總感覺嚴明的眼光一直在看著他們兩個人。

但是每次楊光成想要直視的時候，卻看到嚴明只是在看著酒杯。

目光中若有所思，又好像在神游天外。

服務員上完了全部的菜，有秩序地離開包間。楊光成給自己的杯子裏倒滿白酒——酒杯不大，但是倒滿了也算不少酒。

大家也紛紛把酒倒進酒杯。只是到了方妍這裏，方妍剛想倒酒，就被楊光成擡手扶住酒瓶。

他對著酒桌上的人笑了笑，勾起的嘴角和微微瞇起的雙眼即便是男人都會楞一下。

“不好意思了，她今天狀態不是很好，女同志嘛，還是要大家體諒一下...”

說著，他拿起自己前面的酒杯，一口全部喝下，腕表也因為動作過快而發出“嘩啦”一下的響聲。

但是喝酒的確是幹脆利落。

兩方的人還不算很熟，起哄什麽的也不是合適的場合。SF公司這次也來了兩個女性，畢竟都是互相體諒，看楊光成這麽幹脆利落地幹了一杯，大家也就沒什麽別的可以說。

楊光成喝完之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擡手舉起。

“今天有幸能讓貴公司和我們一起合作，真的很榮幸。嚴總一表人才，在座的各位也都很有能力，這次就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希望我們可以合作愉快。”

“好！”

大家紛紛舉起酒杯，之後喝下杯中的酒。

楊光成依舊是幹了這一杯，而其他人卻並沒有全部都喝光杯中的酒。

比如嚴明。

這一番開場詞之後，大家就開始吃飯。席間吃飯聊天，偶爾還喝喝酒。氣氛也算是輕松愉快。從一開始剛進門時的嚴肅緊張已經有了很大差別。

畢竟還要共事很長時間，雖然是兩個公司的人，但是畢竟多結交一個人就是多了一份資源，這一點，坐在桌上的人也肯定是全都明白。

所以更是抓緊了機會去互相結交。

兩杯酒下肚之後，楊光成就沒再喝酒。

他自己酒量一般，對於酒也說不上有多喜歡。以前經理在的時候，席間他也不用去擋酒，所以其實對於喝酒的技巧之類的也不是很明白。

這兩杯酒喝的有點急了。

什麽都沒吃，自己的胃還不好...他現在感覺自己的胃在隱隱作痛。

隨便吃了兩口，感覺緩解了一點。兩邊的方妍和助理此時也都在跟旁邊的人互相交流，楊光成不是很緊張，現在更是放松了不少。

以前來應酬的時候，自己是下屬，現在當了領導之後。

還別說，真的就不太一樣了。

因為A市和C市都處於國家的中部偏北一些的位置，所以飯菜的口味其實也不是偏好特別多，差不多的菜都可以。這家酒店屬於偏川系一些的口味，主打菜基本上都是偏辣一些的口味。

大廚的當家手藝，即便是對於辣沒什麽特別的喜愛的人，對於這些菜也會讚不絕口。

不過他倒是幾乎沒動過這些菜。

對面的嚴明看起來也比較清閑，兩邊的下屬也都在喝酒聊天，看起來也一樣的“無所事事”。

楊光成微微後仰靠在軟軟的椅背上，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酒桌上的大家。

無意間就和嚴明對上了眼神。

他心裏“咯噔”一下，卻是沒反應過來，仍在看著對方。

有什麽好怕的啊？

其實他自己也不明白。

嚴明卻是一下子笑了，手一點點地轉著酒桌上擺菜的可以旋轉的玻璃。

看似隨意。

等到停下來的時候，楊光成的面前就放著那幾道酒店的招牌菜。

賣相上佳，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楊光成仍然在看著嚴明。

嚴明對著他揚了揚下巴，眼裏含著笑意，柔柔的，仿佛能吹化堅冰。

像是被笑容蠱惑，或是操縱著，楊光成有些別扭地移開視線，卻是伸出筷子夾了幾口菜。

真的，味道很不錯。

一旁的方妍聊的眉飛色舞，神采飛揚，趁著歇口氣兒，喝水的功夫瞟了一眼楊光成。

之後看到了他面前的碗。

她微笑著又和那人說了幾句話，這才轉回身。

在僅有他們兩個人能看到的角度，一下子變了臉色。

早知道，女人從如沐春風的樣子切換到“面對階級敵人的冷酷無情”，連緩沖的時間都不需要。

她對著楊光成咬牙切齒：“楊光成，你想怎麽樣？你的胃還要不要了？”

楊光成也知道自己不對，面色不該，聲音卻細弱蚊吶，帶著討好的感覺只有方妍才能聽出來。

“姐...我回去就吃藥。”

“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是你自己的身體，跟我也沒有關系。”

方妍帶著慍色地轉過身，擺明了姿態不去聽楊光成的話。

但是楊光成知道，她已經氣消了大半。

都是為了自己好...楊光成也不是不知道。

但是...

對於那麽溫柔的，帶著寵溺意味的嚴明。這種已經算是奢求的時候，他又怎麽可能不這樣去做呢？

他一直在等，等了...七年吧。

時間已經太長太長，長到他認為自己已經放棄，長到他自己都記不清楚。

這樣的日子真的是太難熬，太難熬了。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心死，但是直到遇見他的那一刻，其實他的心裏很清楚。

他仍然沒有辦法去拒絕，去討厭嚴明。

即便心裏有怨，有委屈和求而不得的苦楚以及無數個日日夜夜等待的寂寞惆悵。

但是一切都比不上這個人的一個溫和的表情。

一個只屬於他的笑容就可以讓自己動搖仿徨，甚至滿盤皆輸。

而他

。

心甘情願。

義無反顧。

作者有話要說：

虐了太久了orz

有沒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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