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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羅松巧言,羅成免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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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羅成撲通一聲,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就這麽筆直地跪下了,那聲音聽在羅松耳朵裏,心疼不已,自家弟弟怎麽就這麽實誠,跪就跪了,還這般用力,膝蓋上少不得受傷。

羅松趕緊撩袍,跪在了他身旁:“父王,這事是我的錯,是我沒看好弟弟,你要責罰就責罰我吧。”

秦瓊也單膝下跪,求情道:“姑爹,若不是為了救我的朋友,表弟也不會教訓那伍安福,鬧出這人命大事。說起來,此事皆因我而起,秦瓊願意一力承擔。”

一個兩個都這樣!

羅藝氣得哼哼唧唧,一拂袖,轉身坐上了虎皮座椅。

“我說你——平日裏幹得那些事,還不夠出格麽?怎麽就非要殺了伍安福呢?”羅藝指著堂下跪著的羅成道,“退一步說,你要是看他不順眼,偷偷摸摸殺了也就殺了,這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殺了,你想怎樣?”

“是,你老爹我官職是比那伍氏兄弟高,但是這伍氏兄弟畢竟是靠山王楊林的人,又受皇帝指派,你想清楚其中的厲害幹系了麽?我為什麽忍他這些年,還不是因為這個緣由。”

羅藝說得嘴幹,但見堂下跪著的臭小子神色自如,乖巧得不能再乖巧的模樣,氣急……每回最能惹事,惹完事就這般乖巧,仿佛他不曾幹過那些事,真是又氣又恨。

羅松緊鎖著眉,吩咐羅春將下人全部支走,才開口道:“父王,此事怨不得弟弟。”他把伍安福口中所說伍氏兄弟打算如何向靠山王楊林告密,陷害北平王府密謀造反一事原原本本相告。

秦瓊聽羅松邊說邊求情,怎麽越聽越不對味呢?目光有些覆雜地看向羅松,他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只是——

大表弟大肆渲染了伍家的陰謀論,伍安福如何貶低姑爹還不夠,末了不忘捎帶上姑母……倒是把小表弟沖動之下殺人描述成了處心積慮為了北平王府著想。

“伍安福真這麽說?”羅藝雙目瞠圓,怒吼道。

“伍安福只是說要誣告我羅家密謀造反,要將此事上報朝廷,論我羅家個滿門抄斬,然後還猥瑣地感嘆了一句:母妃國色天香,砍了有些可惜——”

“啪——”一張八仙桌在羅藝掌下盡毀。

跪在地上的三人不約而同地眨了眨眼。

羅成:乖乖,老爹寶刀未老。

羅松:呼……弟弟這頓打終是可以免了。

秦瓊:這麽欺騙姑爹,真的好麽?

前文就有提過,羅藝莽漢出身,性情暴躁,不觸及逆鱗便罷,觸及逆鱗必死,而秦蕊珠就是那方逆鱗。

“還跪著幹嘛?起來,統統起來。”羅藝伸手示意三人起身。

三人面面相覷,便站起身。

“那伍安福真是為強搶民女,當街行兇?”

“北平府的百姓都可以作證。”羅松道,“還有賣藝的小夥,那姑娘和死去的家人屍體作證,如今都在我北平王府內安置。”

“好,好,一會宣了那兩人上殿,待我問過之後再做論斷。”

羅藝一番盤問事情原委下來,果然如羅松所說無異,那伍安福確實惡貫滿盈,又動手在先,羅成殺了他反倒是為民除害了,只是,伍氏兄弟那邊——

秦蕊珠得了消息,匆匆從外面趕回府。一進殿,就開始抹著眼淚哽咽地訴說這些年嫁入他老羅家如何辛苦,又說十月懷胎好不容易有了這個寶貝疙瘩,再說就說到了隋朝大將當初殺她內弟,也就是秦瓊的父親,如何逼得她父親自刎殉國……話語中隱隱中帶著對隋朝的不滿,最後歸結為一句話,你是保成兒還是要對隋朝效忠?

羅藝看見夫人掉眼淚,也是心疼得不行,手忙腳亂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重覆著一句話:“夫人啊,你想哪裏去了,效忠?我效個屁忠。成兒是我兒子,我能把他交出去?!”

“那要是伍氏兄弟非要你交,甚至搬出了皇帝呢?”

羅藝虎目一瞪,頗具威嚴:“那也不交,不就是個王爺的官銜麽?誰稀罕誰做。讓我交出兒子,門都沒有。”

“真的?”秦蕊珠擦了眼淚,看向他。

“夫人,你把我看成什麽人了。”

“嗯,王爺你對我們娘倆真好。”秦蕊珠柔柔地靠在羅藝懷裏,輕聲細語道。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王妃深谙其道。

羅松兄弟暗自偷笑,也只有母妃能讓父王這般豁出去,連帶皇帝都不放在眼裏了。

“好了,夫人,這件事我已大致了解情況,伍安福死有餘辜,伍氏兄弟奈何不了我北平王府,就算追究到聖上面前,若是皇上執意偏袒伍家,非要治罪,我也不怕,大不了……大不了就如成兒所說,反了得了,當年我就想和隋朝拼命到底,若不是因為得知你懷有身孕,昌平王邱瑞又來求和,我也不會做這幽州的北平王。”

“真的麽?父王說的是真的?”

羅藝擡起眼,就看到臭小子睜著一雙晶晶亮的眼眸看著自己,一臉興奮。

哎喲餵,你到底在興奮什麽?!我現在嚴重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殺了伍安福,逼你老爹造反!

羅藝郁悶,看一眼這家夥都覺得嫌煩人:“臭小子,給我滾下去。”

“哎,那我先下去準備準備。”羅成說罷,轉身就要走。

“回來,你準備什麽?”

“父王不是說,大不了反了就是了麽?我要不然先去點將?”

羅藝:……

你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真是讓我不習慣。

羅藝揉著太陽穴,轉向羅松道:“松兒,看著這個臭小子,別再讓他亂來。”

羅松點頭應允。

三人剛走出大廳,看了眼已經與兩人拉開距離的羅成,秦瓊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羅松,羅松也有察覺,笑著轉向表哥問道:“表哥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秦瓊掙紮一番說道:“大表弟為何要在姑爹面前說那番話?”那番話……伍安福並未說。

羅松笑了笑,明白了他所指何事:“秦表哥,伍安福是否有說要誣陷我北平王府造反?”

秦瓊點頭。

“若是以造反論處,是否會滿門抄斬?”

秦瓊略一思考道:“確實。”

“那我母妃難道不是雍容華貴,莊重大方?”

“自然。”

“那要是被累及滿門抄斬,母妃自然也算在內的,豈不可惜?”

秦瓊一楞,被他這麽細細推敲,繞了一圈,竟然還說通了,秦瓊一時也反駁不了。方才只覺得欺騙姑爹不好,他這麽一解釋,似乎好多了。

“我沒別個意思,只是換個方式把事實說出來罷了,父王在意什麽,不在意什麽。”羅松輕笑,目光轉向已經先一步進了偏房的羅成,似自言自語道,“父王素來嚴厲,治家如治軍,要不然,成兒一頓打是少不得的。”

秦瓊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小表弟,心想,這大表弟有些滑頭,連自個親爹都要糊弄,還是小表弟來得實誠,而且頗具俠義心腸,是個好孩子。【←你確定?】踏進偏院,單安的屍體還擱在角落,單盈盈哭得好不可憐,畢竟他是為她而死,現下對自己一時沖動的舉動後悔。

而賣藝的小夥秦用一看到秦瓊走進,高興地迎了上去:“義父。”

秦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深感欣慰。

進北平王府前,秦用已經自報家門,原來當時在濟南城的時候,秦瓊一家和這秦用的父親秦老兒是老街坊,秦老兒兩口子開著一家豆腐房,秦用當時七八歲,長得楞楞的拙拙的,尤其可愛,秦瓊平日裏也少不得逗他。秦老兒見他這般喜歡,便道不如將秦用認下?打那以後,秦用便一直叫喚他義父了。

只是沒多久,秦老兒患病身亡,家裏寒磣,還是秦瓊出錢給他辦的喪事。之後秦母說孩子太小,不頂事,打算賣了家具,回古北口石匣鎮的娘家,秦瓊怕他們錢不夠,又東挪西借,湊了三十兩銀子給母子倆當路費,這一別,好些年了,沒想到在這遇上了,可真是趕巧了。

當年山東一別後,秦用隨母親到了北平府,跟自個親舅舅,也就是密雲寺的和尚學了四年錘法,如今學成了,便出來賣藝養活家裏。

秦用認出幹爹,還是靠著那對金鐧和對幹爹模糊的印象,沒想到一問還真是,喜出望外,非要拉著秦瓊,給他行禮。

羅成見他憨憨的模樣,真是逗趣,武藝又不錯,真心喜歡得不得了。

只是他叫秦瓊義父,自己和表哥又是平輩,羅成自然而然就榮升成叔叔,偏偏兩人年紀不相上下,這讓羅成小得意了一把。

秦瓊見羅成是真的很喜歡這小孩兒,自己如今又居無定所,就問秦用願不願意留在北平府,聽候北平王差遣,秦用乖巧,滿口答應了下來,這樣,算是在北平府落戶了,被羅成考校了技藝之後,收在帳下,取了綽號“金錘太保”。

這廂,一切安排就緒,羅藝嚴陣以待,打算和伍家來一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曾想,還沒等來伍家兄弟上門責難,倒是東門北古口那邊傳來了東突厥軍隊蠢蠢欲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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