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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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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判官,地君他在忙。”前去通傳的陰差折了回來,他為難看了我一眼。

在忙?

閻羅王他大約不是在忙,而是在躲吧?

陰魂洞裏那個同自己長得十分相似的一張臉,究竟是誰的陰魂?

這些,我需要找閻羅王問清楚。

“地君在忙什麽?”

陰差一楞,隨即面上為難的神色更加明顯:“地君他……在……哎……陰判官!您不能進去!”

這種時候,我哪兒還會去理會他的勸阻。我直接沖進了地君殿,地君直接楞在了大殿中央。

陰差緊跟著我沖了進來,發現為時已晚,只能挨到一邊,低下頭認命道:“地君,小的沒攔住陰判官,還望地君恕罪。”

閻羅王無奈看了我一眼,沖著一旁的陰差招了招手:“你先下去吧。”

陰差聽命退下,我站在殿門口,一動不動。

半晌,閻羅王長嘆一聲:“小六,聽陰差講你想問我陰魂洞中的陰魂之事?”

“是。”

閻羅王走到我身邊,聲音有些疲憊:“這些日子,凡間野魂漸多,玉帝囑我盡快將游離在外的野魂給收回來。眼下,我實在是沒心思理會陰魂洞中的陰魂之事。”

“我只想問地君一件事。”

“什麽事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吧。”閻羅王直接擺擺手,不打算聽我後面的話,“小六,你先回去吧。”

“地君!”

閻羅王瞧我較了真,只好再次看向我:“唉,小六,你究竟想問何事?”

“地君,我想問,陰魂洞中困在五彩金缸中的陰魂是何人的魂?”

…………

整個大殿霎時間安靜下來,閻羅王深深望了我一眼,眼底有暗流湧動:“小六,你問這個作甚?”

我不說話,只是看著閻羅王。

閻羅王被我盯得不自在,別開頭去:“小六,有些事你不該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回吧。”

那人同我長得那般相似,他同我之間究竟有什麽關聯:“地君,那陰魂為何同我長得這般相像?”

閻羅王幹笑幾聲,他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小六想多了,咱們地府的陰魂有幾個能比得上小六的好相貌?想來,小六是看花了眼吧?”

“可是……”

“哎……”閻羅王將我的話頭截住,“我看小六也累了,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

看來,閻羅王今日是不打算說了。

出了地君殿,我立即折回了陰魂洞。

當值的陰差瞧見我就攔了上來:“陰判官,地君下旨,以後沒有地君的旨意這陰魂洞不得人隨意進出。”

無視陰差的勸阻,我捏了仙訣直接遁了進去。裏頭哪兒還有什麽五彩金缸,哪兒還有什麽陰魂?

陰差在我身後緊跟了上來:“陰判官!您不能亂闖!”

我轉身,一把抓住面前的陰差,沈聲低吼:“五彩金缸呢?!裏面的陰魂呢?!”

陰差被我嚇得夠嗆,只一個勁兒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陰判官您別問我……”

我將陰差甩開沖了出去,一路沖到黃泉路上。路邊是鮮紅的彼岸花,望著那一朵朵妖艷的紅花,我忽地有些茫然。

雨滴密密麻麻落在我身上,我仰起臉望向陰沈的天空。雨滴冰涼,迷了一雙眼睛,似乎也迷了一顆心。

自己要去哪裏?

哪裏才能給我一個答案?

晚些時候,我回了院子。

院子裏,北堂坐在桌邊,手裏拿著本書。

瞧我回來,他沖著我清朗一笑:“回來了。”

然後,北堂神色緊了緊,他放下書,大步走了過來,幫我擦去臉上半幹的雨水:“小六,出了何事?”

任由北堂擦著臉上的雨水,我聲音淡淡的:“北堂,你可還記得今日我們勾的那陰魂?”

北堂揉了揉我的頭,有些不明就裏:“我們今日一同去的,我自然記得。”

猛地抓住北堂的手,北堂楞了下,之後嘴角蕩起一抹歡喜的笑:“小六今日怎的這般直接?”

“北堂。”看我神色不對,北堂收起笑,反手握住我的手,“怎麽了?”

“今日我去了陰魂洞,看到了那個陰魂。”

“嗯。”

“那陰魂他……”

北堂不明白我為何這般激動,他在我手背上輕輕拍了拍:“怎麽了?”

“他同我長得十分相似!”

“什麽!”

北堂終於緊張起來,不過也只是一瞬,然後北堂神色再次緩和,他淺淡一笑:“小六,你不會是看錯了吧?”

我甩開北堂的手,聲音冷靜而疏離:“是麽?你和地君都說我看錯了,難不成真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

看我是真生氣了,北堂上前來抓我的手,我立即閃開:“小六,你莫要生氣。之前抓那陰魂,他們是用鎖魂繩直接將人拽進了鎖魂袋中,誰也沒看清那人的模樣。”

“照你的說法,那誰能有機會看到那陰魂的模樣?”

北堂往我身邊靠了靠,這一次我沒有躲:“每個陰魂入陰魂洞之前都要經地君的手,依我看,這陰魂的模樣只有地君見過。”

心中本來就是如此作想,若是黑白無常看到了那陰魂的模樣定然會將此事說給我聽,既然沒有,那就說明他們也從來沒見過這陰魂的模樣。

我嘆了口氣:“可是,眼下那陰魂被地君帶走了,眼下,不知給帶到了何處?”

北堂重新握上我的手,手背立即有一股暖意傳了過來:“不急,我們慢慢在地府找,總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的。”

月光照進北堂的眼睛,清晰投射出我自己的影子,我默默看他,眼底像是浸滿了月光:“嗯。”

“乖。”北堂在我頭頂上抓了下,“身上的衣服都濕了,走,回屋換衣服。”

北堂伸手,拉起我的手,我和他,一前一後進了屋。

換完衣服出來,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北堂正彎著腰在桌邊盛湯,心中一陣動容,我慢慢走過去,一雙手攬上他的腰,將頭貼在他的背上,聲音極輕:“北堂。”

他後背僵了僵,然後我聽到他輕聲咳了咳。

以為自己的行為惹他不自在,我松了手想要退開,一只手將我的手拽住,重新按回他腰間,北堂笑得十分爽朗:“小六,你這般主動,還是頭一次。”

我輕輕揚了揚唇角:“怎麽,你不喜歡?”

北堂轉身,將我擁入懷中:“喜歡,怎會不喜歡?只要小六喜歡可以一直這樣抱著我。”

“北堂,你……可曾……這樣抱過別人?”

北堂耳根子破天荒紅了,只是眼中卻是一股子悲涼:“抱過。”

唇邊的笑冷不丁僵住,我下意識問:“是誰?”

似是想起了什麽極為好笑的事,北堂拍拍我的頭頂,哈哈一笑:“和你說笑的。小六……”

“嗯?”

北堂雙手慢慢收攏,將我環在中間:“自始至終,我只抱過一人,那個人便是你。”

我不說話,只是靠在他懷中。

我也是。

自始至終,我也只抱過你一個人。

北堂。

沒過多久,玉帝下旨,命北堂帶著其餘兩名星君去長蘇山將雲中抓上天庭。

見識過雲中的厲害,我不放心北堂,暗地裏跟著北堂去了。

三位星君在前頭打頭陣,後頭跟著成千上萬的仙兵仙將。

雲頭下面,冰雪寒川,烈火熊熊,。

北堂站在雲頭沖著長蘇山道:“雲中,我們奉玉帝旨意帶你去天庭走一趟。”

良久,長蘇上沒什麽動靜。

南洛星君同東川星君對視一眼,冷哼一聲:“今日我們既然來必是做了必勝的打算,你若是聰明就不要做什麽無謂的掙紮。”

東川星君長得一副糙漢樣兒,同北堂南洛的相貌堪稱泥雲。他跟著南洛冷哼一聲,接著補充:“當初你和雲賦把天庭攪得不得安寧,天庭眾人早就想抓了你洩憤。你倒好,竟還敢回來?”

良久,依舊沒什麽動靜。

“哼!”東川星君沒忍住,啐了口,“好在當時結果了那雲賦,不然若是你和那雲賦一起……”

東川星君的話還沒說完,一道紅色身影自冰火中飛身而出。

眾人大驚,紛紛駕著雲朵連連退出數十丈。

雲中紅衣如火,長袖成雲,烈風中,他狂傲不羈站著,雪白的肌膚上那可怖的傷疤更顯猙獰。

“哼!就憑你們也想拿下我。”出口狂傲,俾倪蒼生。

北堂驅雲上前,一臉的淡然:“雲中,你和天庭的恩怨都幾萬年了,也是時候放下了。”

觸及北堂的目光,雲中迅速別開頭,去看長蘇山上的冰川火海:“北堂,你知道的,此事不是我放不下,是天庭和我都放不下,你們天庭難道就想放過我麽?”

東川星君大喝一聲:“北堂星君,別和他廢話了!今日就讓我解決了他,讓他去陪那雲賦小兒。”

“住口!”

“住口!”

兩個字,北堂和雲中同時低喝出聲。

東川星君動作滯了滯,看了看北堂,摸了摸鼻尖兒訕訕往後退了退。

雲中眼中火苗盛盛盯著東川星君:“雲賦的死,豈容你等在此閑談?!”,他衣袍張揚,一頭鴉發狂舞,眼中是嗜血的狂野,“既然你這般多嘴,不如以後就徹底閉嘴吧。”

話音剛落,雲中一個旋轉,數十根冰柱破空而來,直逼東川星君。

北堂幾個仙訣扔出去,將東川星君護在身後,南洛星君在一旁斥責東川星君:“看你那張嘴,真是哪兒壺不開提哪兒壺?”

惹怒了雲中,東川星君也有幾分慚愧:“我又不是故意的,不是想著開始先壓壓他的氣焰麽?”

南洛星君沒好氣地白了東川星君一眼:“壓他的氣焰?他的氣焰玉帝都壓不住,你能壓得住?”南洛星君越說越氣,忍不住一巴掌拍他背上,“本來只是勸他跟我們回趟天庭,眼下這情況,你倒是說說該當如何?”

東川星君瞅瞅雲中,又瞅瞅北堂,整個人立馬蔫兒了不少。

“雲中,我不想同你動手。”

北堂雲中面對面站著,雲中眼中火焰蒸騰,看向北堂身後:“雲賦豈是他能說的?!”

“雲賦的死我們誰都不願,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和天庭徹底撕破臉皮,這樣於你沒有半分好處。”北堂這話說得真切,像是在勸一個多年的老朋友。

雲中目光陰晴不定,他忽地看向北堂,眼中竟有濁淚淌下,落在眼中我竟覺得有幾分刺眼:“雲賦的死我有責任,但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害他。雲賦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北堂,讓我忘記雲賦的死同天庭握手言和,我……做不到!”

“做不到?”南洛星君冷笑一聲,從北堂身後站出來,“這事怕是由不得你。”

雲賦本來清明幾分的眼神立即變得癲狂噬人,他狂笑著,衣袍張牙舞爪像極了窮兇極惡的惡鬼:“此事由我不由天!”

扔下這句話,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雲中長袖一揮,帶著黑煙的火球突突砸了過來,直逼眾人!

我大呼一聲不好,從雲團後沖上前去。

“北堂!小心!”

北堂瞧見我,眉心一皺,將我護在身後。連續幾個躲閃,躲開了雲中的進攻。

雲中瞧見我,眼神有那麽一刻的猙獰,隨即他大袖翻轉,幾十根冰柱飛射而來,對準的正是我!

我和北堂同時扔出十幾個仙訣,仙訣撞上冰柱,倏然碎裂開去。

雲中眉間一凜,臉上的傷疤顏色變深,赫然成了暗黑色。

烈火迎風碎裂,數百朵花瓣隨風綻放,中間,寒氣蒸騰的冰柱上,雲中紅衣招搖,氣勢駭人。

雲中居高臨下俾倪眾人:“才這幾招你們就招架不住了?”他神色一凜,冷眼看向眾人,“真是一群廢物!”

我聽到牙齒磨得咯咯作響的聲音,我猜那是東川星君。

果然,南洛星君在身後一聲低斥:“東川,把你牙收了。”

磨牙聲,戛然而止。

北堂面上已不似先前的輕松,他將我帶我南洛星君身邊:“南洛,幫我照顧好小六。”

南洛瞥了我一眼,十分不情願“嗯”了聲。

估摸著是想起了我和黑無常的交情,黑無常將他傷成那般,他心裏別扭也能理解。

北堂駕了朵雲,沖著雲中飛了過去,在距離雲中不足一丈的地方停了下來:“雲中,不要傷害無辜。”

“無辜?”雲中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時間狂笑不止。少卿,笑聲戛然而止,他的眼神瞬間冷成了冰渣子,“你說他們無辜?那雲賦又何嘗不無辜?!”

北堂又湊近一些,我大驚,就要沖過去,被南洛星君一把攔住。

不知北堂在雲中耳邊說了些什麽,雲中目光忽然變得晶亮起來,然後他猛地朝我們掃了一眼,看向我的目光不似先前的猙獰倒是多了幾分震驚。

“哈哈哈!”雲中又狂笑起來,眼梢眉角卻似帶了抹喜色。

這雲中,好生奇怪。

眾人還在納悶兒北堂究竟是說了什麽竟能讓雲中笑成那樣,雲中忽然一個轉身,大火烈烈,寒雪翻滾,迷了眾人的眼睛。

狂雪大火過後,再看時,哪兒還有雲中的影子?

北堂捂著胸口,自雲端墜落。

我大驚,飛身上前,將北堂接下。

北堂胸口染血,嘴角含笑帶血,瞧見我,皺起的眉眼舒緩不少,他握住我的手,聲音十分虛弱:“小六……”

北堂的雙眼慢慢合上,我抓著他冰冷無溫的手,緊張到渾身顫抖:“北堂!”

這次受傷,北堂足足養了半月有餘,情況才慢慢有了好轉。

星君受傷,玉帝下令讓神醫好生照料,北堂自然是留在了天庭。

北堂受了這麽重的傷,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既然他在天庭我就陪著他在天庭待著。

這期間,玄文仙君和凈寒仙君來過幾次,還有好多從未見過的仙友也來看過幾次,其中印象比較深的有幾個,比如意塵元君,又比如長燈仙人。

天庭美貌第一的意塵元君的確長得出眾,豐姿卓絕,眉眼溫潤,在他身上有種恬靜淡然的氣質。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那意塵元君長得即使千般風姿,萬般好看,我竟覺得還是北堂看得更順眼些。

又過了幾日,閻羅王差陰差來天庭尋我,說是判官府的公文堆了一屋子,讓我抽空回去處理下。

我瞧著北堂還沒醒,迅速駕了朵雲一路飛奔回了地府。

剛回地府,我就一頭紮進了判官府。

閻羅王說是有一屋子的公文是有些誇張,不過,放眼望過去,這公文沒有一屋子也有半屋子。

粗略估算了下,從現在起不吃不喝,約摸三四日也就批得差不多了。

說批就批,我擼了袖子,拿起毛筆,開始批閱公文。

日頭一點點落下去,月亮一點點升上來,我直覺腰酸背疼。

長時間保持一個坐姿的確不妙,只覺腰酸背疼,渾身僵硬。我起身,走到院子裏稍做休息。

月光下,仙客瓊花飄了滿眼,銀色的月光落在花瓣上,折射出成片瑩白的花影。

因是夜晚的緣故,花瓣上都掛了層水汽,氤氳水汽中我似乎瞧見一張熟悉的面容。

那人笑意清朗,眉間是遠山的明月,一身錦繡紫袍,高貴縹緲。

“北堂?”下意識將他的名字說了出來。

意識到是自己看花了眼,我自嘲搖了搖頭,莫非是思念成幻?

想起還在天庭躺著的北堂,我一時間又有了動力,轉身回了房間,繼續批閱公文。

小廝送來的飯菜原封不動擱在桌上,硯臺上的墨跡濕了又幹,一本本公文從左邊挪到了右邊。

第二日,仍是如此。

小廝來送飯,瞧見了桌上的飯菜,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星君,批閱公文固然重要,只是您也要保重身體才是。”

我頭擡也不擡:“嗯,知道了,下去吧。”

良久,小廝沒什麽動作。

眉心微皺,我擡頭看他,小廝一臉的別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麽話就說。”

小廝立即開口:“大人,您難道看不出來麽?上次您病了大半個月,地君讓別的判官將您的公文給批了。這次北堂星君生病,地君卻特意囑托陰差將您給叫了回來。”

我看著小廝,等著他後頭的話。

小廝“嘖”了聲:“大人怎的還不明白?您和北堂星君關系好,走得近,這事兒地君不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這麽著急叫您回來批公文?”

“所以……”

今日,這小廝的話格外得多。

小廝急得直跳腳:“所以啊,地君不想讓您和北堂星君走得過近,這才將大人叫回來的。就是大人批完這公文,說不定地君又有什麽旁的差事要讓大人去做呢?!”

我直覺,這小廝想得太多,沖他揮了揮手:“知道了,下去吧。”

當初北堂星君來地府找我,閻羅王一副巴不得人家住在這裏的形容。後來地府庫銀短缺也是閻羅王主動讓我去找北堂,這若是閻羅王不願意我和北堂來往過密,先前就不該那麽積極。

小廝一聽急了:“哎,大人!您怎的不聽勸那?”

我語氣一冷,涼颼颼的目光掃在小廝面上,小廝徹底僵住:“下去。”

小廝只得乖乖下去。

突然想起了什麽,我叫住蔫蔫往後退的小廝:“慢著。”

小廝回頭,一臉大人您總算開竅了的形容:“大人,您想通了?!”

“以後不用送飯菜了,你就守在院外,不要讓旁人進來打擾。”

小廝:“……是……”

第三日,右邊的公文終於摞得比左邊的高了。

我揉了揉發酸的肩膀,看了眼外頭,月色朦朧,瓊花靜好,對北堂的思念忽然像連綿的潮水般噴湧而來。

扔下手中的公文,我奪門而出,一路狂奔至北堂門外。

屋裏,點著蠟燭,北堂靜靜躺在榻上安睡,呼吸平靜而和緩,只是眉心微微皺起。

擡手撫上他的眉心,為他撫平煩惱。

輕輕握起他的手,觸感熟悉,心中一片溫暖。

“北堂,啊……”

不知為何,我剛碰到他的手,便有一股力量強行湧入腦中。我直覺腦袋頭痛欲裂,人順著床沿滑在地上,忍不住一陣陣的痙攣

怎麽回……回事?

錐心的疼痛慢慢消退,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我勉強站起身來,看著北堂的一張臉楞楞出神。

莫不是雲中在北堂身上做了什麽手腳?

再次握住北堂的手,這一次,安然無事。

奇怪。

給北堂蓋好被子,再次確定北堂無恙後,我抽身離開。

沒辦法,地府還有一大堆公文等著我去批。

判官府外,守在門口的小廝口水橫流,睡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

讓他連續在門口守了這幾日,委實難為他了。

不打算將他叫醒,我越過小廝,徑直走了進去。

第四日,桌上的公文只剩了一小摞,我奮筆疾書,打算趕快批完這些就回天庭去看北堂。

剛批完,我起身要走,冷不丁一陣困意襲來,我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深夜。

動了動,感覺身上似是披了件什麽。

轉頭看去,發現一件外衫披在自己身上。

那外衫,是玄色的。

“醒了?”

黑無常從外頭走進來,手裏端著的碗冒著熱氣。

“你怎的來了?”

黑無常將碗放在桌上,順勢在我身邊坐下:“小六,你多日勞累,吃點兒東西吧。”

碗中,是熱氣騰騰的水晶餃子。

將手裏的外衫給黑無常遞了過去:“衣服還你,謝了!”

黑無常捧著碗的手緊了緊,他接過外衫,一臉的笑:“小六,趁熱吃些吧。”

我起身就走:“多謝!不過,我還要回天庭去看北堂。這餃子下次再吃。”

黑無常將我叫住:“小六!”

我轉身,他將一盒人參塞我手裏:“兩次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盒人參送給星君,聊表謝意。”

黑無常目光誠懇,我不忍拒絕,接下他手裏的人參,徑直往天庭去了。

黑夜,偌大的天庭被雲燈籠罩。

一顆顆雲燈浮在半空中,依次有序排開,像極了人間許願用的天燈,十分壯觀。

借著雲燈的光暈,我推開北堂院子的大門。

瓊花萬千,月影成綢,一道道花影在地上交疊,那花影重疊處站著一人。

那人一身淡紫紗袍,站在花影中心,像極了一株紫色花蕊,高貴又驚艷。

“北堂?!”

北堂聞言,轉過身來,看到我的瞬間,一股清朗的笑從唇邊緩慢蔓延開來。

“小六。”

我勾唇淺笑 ,他大步而來,將我擁入懷中。

“小六,你瘦了。”

我扯扯唇角,反手將他抱住:“你也是,清減了不少。”

北堂輕笑一聲,笑聲清朗,讓我止不住也跟著他笑開:“小六,多日不見,可曾想我?”

本不想答他這話,我仰頭看他,他眼底盡是期待與歡喜,不忍壞了他的心情,我低聲道:“嗯。”

北堂摟著我的腰往前一帶,眼底帶笑:“嗯是想還是不想?”

唉,我認識的北堂回來了。

我聲音淡淡的:“自然是想。”

北堂大約沒想到這次我說得這般直白,他面上怔楞,趁著他怔楞的間隙,我擡手,用力一勾,將他的頭拉低不少,然後仰頭,吻上他的唇。

震驚的神色在北堂眼中緩緩蕩開,然後他眼中積聚起一股沖天的喜悅 ,他也勾起我的腦袋,深深回吻過來。

激|情過後,北堂捧著我的臉,滿臉的歡喜,小心翼翼:“小六,我們……成親吧?”

瞳孔猛地放大,一張臉登時漲得通紅,我一時間竟緊張地失了言語。

北堂與我額頭相觸,聲音是春天裏的蒲公英,暖暖的,軟軟的,又癢癢的:“小六,跟我成親,可好?”

他語氣真摯,讓我不忍拒絕,當然,也不想拒絕。

擡頭,對上北堂的眸子,那裏有星月之光,有海天之美,還有我的影子……

夜風輕吹,瓊花散開,飄起一陣白色花雨。

我在北堂鼻尖印下一吻:“好。”

好,我們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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