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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易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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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易和堂

不提那個小院也罷,提及那座小院,秦母臉上並未露出什麽期待的神色,遠不如她前兩日繪聲繪色跟素素說的那般,相反,秦母的臉上露出了一種為難,愧疚的愁雲。

素素意識到情況不對,“母親,您這是怎麽了?”

“素素,母親有一事正準備告訴你,那就是,那小院,我們不住了,好不好?”母親拉過素素的手,滿臉慚愧。

“為什麽?發生什麽事了?母親您不是說就算租房子,也要有自己的屋檐,這樣住著才踏實啊!況且,定金都給過了,是那院子哪裏不妥當嗎?”應該沒有哪裏不妥當吧,母親做事素來是個思量重,而又心細的人,若真是不妥當,定然不會交定金了。

母親果然搖頭,“那小院很好,只是,我們現在已經住不起了。我籌集的那些銀子,已經沒有了。”

銀子沒有了嗎?素素明明記得母親告訴她,已經賺夠了大半年的租金,怎麽突然沒了呢?

“是不是哥哥又回來找您,然後騙去了?”素素下意識這般猜測,母親那麽節儉,對錢財也藏得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秦君豪!

母親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這次跟你哥哥沒有關系,是母親,是我沒有收好那些銀子,也不知道掉在哪裏……”

“所以素素,這段時日我們還要繼續叨擾小翠,我到時候去跟她說,她人好一定會給我們行個方便的。素素,母親知道你一直想要有自己家的小院,別急,再過幾個月母親就能賺回銀子。到時候我們再去找一座獨門獨戶的小院,好不好?”

素素沒有吭聲,也沒有責怪母親的意思。她只是在思慮母親說的話,真的是母親掉的嗎?素素表示懷疑。可是眼見母親現在這樣自責愧疚,素素又不忍心再繼續追問。

“好,母親說丟了,那就是丟了,素素其實住哪裏都不打緊,只要能跟母親住在一起,素素就滿足了。”

“真是我的好閨女。又要委屈你了!”秦母眼中噙著淚,將素素輕輕拉到自己懷裏,輕撫著女兒柔順的發絲。窗外,最後一縷霞光也隱進了雲層。夜色彌漫,這夏日的夜無風而悶熱,秦母微微嘆口氣,只盼著這樣炎熱的季節早一些過去,只盼著一切不順遠離她們母女。

“母親。您不要焦憂,素素明天就聽您的話去易和堂,素素一定努力賺錢,我們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素素像小貓一樣卷縮在母親溫暖的懷裏。盡管屋裏很熱,兩個人貼在一起更熱,但當你趴在母親的懷抱裏,那就是另一番享受了。

素素悶悶卻很堅定的聲音傳進秦母的耳中,秦母傷感的臉上終於浮起一絲由衷欣慰的笑容,“嗯,是的,我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

翌日,素素精神飽滿的去易和堂,臨出門前,她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將自己前段時日賣藥草賺來的那幾十文錢交到母親手裏。

秦母昨夜一宿未眠,翻來覆去的,素素知道母親那些銀子丟了,現在身無分文,一夜翻來覆去的肯定是為兩個人連吃飯買菜的錢發愁,所以,當看到女兒從貼身的荷包裏拿出那幾十文錢嘩啦啦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時,秦母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這些,都是你這段時日采藥得來的?”秦母驚訝的問,她也常聽素素提到用藥草換錢,但總覺得是小孩子小打小玩的零散錢,當不得真,熟知,現在看到這幾十文錢,她一時間又驚又喜的說不出話來。

“母親,有了這幾十文錢,只要節省一點,即便你這個月不去醉仙樓做差事,也足夠我們母女的日常生活,等到月底的時候,易和堂就發工錢了,洛流雲昨兒在竈房親口許了我二兩銀子呢!”曼文每個月的月例也是二兩銀子,二兩銀子在這個時代的京城不知道價值如何,反正在這偏遠的南方邊陲小鎮青牛鎮,每個月二兩銀子的月例,養活素素和秦母是沒有問題的,而且還能隔三差五的吃回肉。素素昨夜也想了一夜,思來想去,左右比較,最後終於不再動搖,決定義無返顧的去易和堂,即便洛流雲那廝有點麻煩,但曼文不是說過嗎,他們的洛大掌櫃掌管著旗下那麽多大大小小的易和堂,只是每個季度來青牛鎮住幾天,就算這回逗留的時間稍稍長一點,但應該很快便要離開這裏去別的地方視察店鋪的,所以,素素去,而且一定要去易和堂!

秦母一直將素素送出鵲橋巷子,路上免不了重覆叮囑,又幫她整了整衣衫,因為要去醫館做差事,接觸到的是形形色色的人,為了盡可能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煩,母親思慮了好久找出幾套哥哥秦君豪以前的小舊衣衫來給素素穿上,衣服還是有點大,而素素又偏瘦,穿在身上有些不合身,但也正因如此,卻將她胸前的微隆給遮住了。秦母又拆了素素的發髻和小辮,將滿頭的青絲像假小子那樣綁起來,以求以假亂真。

“在醫館做事,上頭又是洛大掌櫃又是王代掌櫃,還有師兄們,你可不能像在家時這般,少說話,多做事,記住沒?”臨分別時,秦母還是忍不住再念叨了一遍。

素素對母親扯出一個放心的笑容,“母親,您早些回去休息吧,晚上醫館打烊了我就回來!”

秦母點點頭,這才松開手,素素走出一段路回首,身後鵲橋巷子口還靠著一抹嬌弱的身影,是母親,她還沒有離去,一直站在那裏遠遠的目送著她。素素真是越發的詫異了,母親幾時變得如此的纏綿悱惻了?難道是經歷了匪賊挾制的事情後,母親變得越發的敏感多憂了?可憐的母親,素素鼻子微微一酸,卻朝那抹身影快樂的揚揚手,那抹身影這才終於緩緩轉身離去!

對於易和堂,素素一點都不覺得陌生,但今日她來到這裏,身份不同,感覺也連帶著不同。

曼文和曼青都在,曼文照樣在藥臺那邊勤勤懇懇的做事情,曼青卻像一條無骨的蛇,躺在大堂接待顧客的紅木大椅子上,正撥弄著那雙比女孩兒家還要蔥白纖細的手指。

素素進門,禮貌性的跟曼文和曼青笑著打招呼,曼青眼皮擡了擡,哼了一聲,曼文見到素素,眼睛露出喜悅的光,因為手頭正做著事情所以並未轉出藥臺,只是站在那裏遠遠朝著素素笑,每次看到曼文熱情又親和的笑,素素都會覺得心裏暖融融的。

“這第一天,你來的還真是早,醫館也就剛剛開張。”曼文道。

素素笑了笑,“正因為第一天,所以我才更不能遲到啊!”

“你母親,昨夜後來情況還好嗎?沒有出現反覆吧?”他又關心的問。

素素點點頭,“你醫術那麽好,又給我母親服用那麽好的藥,當然是藥到病除。”

曼文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我沒有做什麽,不過是盡到本分而已,嗯,你,你進來坐啊,別站在那裏,多累!”

那邊的椅子上曼青從鼻子裏哼哼了兩聲,強烈昭示著自己不可忽略的存在。

兩人目光一齊朝那哼哼聲傳來的地方投過去,曼青正翻著白眼,眼睛斜瞅著素素,將她渾身上下一打量,嘖嘖著像往常一樣譏諷,“哎喲,難怪這一大早就左眼皮兒直跳兒呢,原來不知從哪裏跑出來一個不男不女的,我瞅著這大半天才瞧出來,哎呀,這不是師妹秦素素嗎?你這是打哪裏弄來的衣裳?也忒不合身了忒難看了,有些年頭了吧?我們易和堂可是百年老字號醫館,很註重大夫和藥徒的個人形象的,我看我還是管你叫三師弟吧,你這樣,實在看不出來是個女孩子家!”

如果換做平時,素素肯定不會輕易讓他打擊了去,但今天不一樣,她今天第一天來這裏做差事,低調,低調是王道,加之現在心情大好,當然也不與之計較。當然,隨口奉送他幾句話卻也是必要的,禮尚往來嘛!

“二師姐,很快就會有顧客上門,為了易和堂的聲譽和形象,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修剪指甲,而且,你這蘭花指豎的,比那些真正的女孩子家還要好看一百倍。”你說我不像女孩子,那我就笑你不像男的,各不相欠。

曼青雖然長著一副雌雄莫辯的容色,行為舉止又也扭扭捏捏著,還小量氣毒舌嘴,可是骨子裏卻很驕傲自己是個男兒身。被素素這叫做二師姐,樣打擊他自然很生氣,加之他的膚色本就比女孩子家還要白皙,稍稍一氣,就滿臉通紅。

“易和堂是講規矩的,這就是你的規矩嗎?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師兄,目無尊長的嗎?哼哼,看來,走後門進來的,就是不一樣,各項品性都不過關,真不知道洛大掌櫃這次是怎麽了,竟然破例收了你這樣的人進來?也不怕拖我們易和堂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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