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還活著。”

曾經不過十五歲的少女如今談婚論嫁，一身水藍色長裙穿在她身上顯得格外美麗，只是眼中帶著一絲惆悵。

楊斂笑了笑，“多謝王小姐關心，楊某有幸留得一條命能陪在教主身邊，實乃幸事。”沒想到會在教中遇到王紫，被她約到這個還不算僻靜的涼亭裏，看著她身後的兩個婢女，楊斂才算安心下來。畢竟若是孤男寡女，且不論別人怎麽傳，若是東方誤會傷心，那就不值當了。

王紫的笑容有些苦澀，“似乎你的心思總是圍在教主身邊。”她憶起自己當初是怎麽被這人一身白衣所吸引，然後偷偷愛戀上他，可是仔細回想起來，才發現這個人做的事情，幾乎都是為了教主。

她曾經看到他面帶笑意的栽種花草，最後卻聽聞一些好看的花被他送到了教主的屋子裏。曾經看到他與教中各位長老交好，她以為這人是為了自己的權勢，後來在這人墜崖後，聽爹爹說一些事情，她才慢慢覺得，他也許不是為了自己，而是不想給教主添麻煩。

這個人溫潤如玉，態度親和，笑起來總是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可是這一切不是因為別人，而是為了教主。或許是有了教主，才有了這樣的楊斂。外面的人都說教主寵信他，可是這些人又可知他為教主做的這一切，那些談論他的人，可又願意為教主做那麽多的事情？

看著眼前微笑的男人，她突然想到，若是有一天，這個人有了心愛的女子，是否會如同對待教主般對待那個女子？

楊斂並不介意王紫這話，只是笑著道，“教主值得我付出所有。”這個世界上，除了東方，還能有誰會讓自己如此牽掛？

“幾年不見，你的樣子似乎一點也沒變，”王紫掩去眼角的苦澀，不再看楊斂，而是看著亭子外一朵盛開的花，“只是我卻要出嫁了。”自己與這個人，還沒有開始，便要結束了。

“陳香主是個年輕有為的男子，”楊斂憶起王紫的未婚夫，容貌也算上乘，年紀輕輕已經是香主，相比日後還會有更好的發展，“你跟著他，不會受苦的。”

“或許吧，”王紫喝了一口茶，只覺得這茶水苦澀難耐，微微皺眉，“不知楊總管這些年可有相愛之人。”也許沒有，她會覺得更加甘心吧，至少沒有誰得到這個人的心。

“有。”明明溫柔的嗓音，卻讓她覺得心涼。

“是嗎？”王紫勉強一笑，面色有些蒼白，捧著茶杯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不知道楊總管心系之人是何等的出彩？”

“他的容貌並非絕色，只是在我眼中已是無人可及，”楊斂微微一笑，眼中帶上暖意，“他會做很漂亮很精致的衣物，有時候雖然會帶些脾氣，但是卻從來不忍心傷我半分，武功高強，似乎是無所不能，倒是我比之他來，差得太遠。”

王紫放下茶杯，掩飾自己顫抖的手，“原來竟是如此出彩的女子，倒是楊總管你過於自謙了。”她不相信世間真有這樣的女子，可是她卻相信情人眼裏出西施，即使有更加優秀的女子出現在他的面前，恐怕在他眼中，還是心愛之人最完美吧。

“楊某多謝王姑娘讚美，”楊斂垂下眼瞼，仿佛沒有看到王紫蒼白的臉色般，“這樣倒是讓我覺得不好意思了。”

“小紫，原來你在這裏，”渾厚的男音在涼亭外響起，楊斂回頭一看，真是王紫的未婚夫陳裕。

陳裕見到楊斂，神色微變，忙抱拳道，“屬下參加楊總管。”如今教中上下無人不知楊總管能行駛教主的權利，開罪楊總管與開罪教主無異，他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不敢再禮節上半分怠慢。

“陳香主何須客氣，我也不過一個小小的總管，哪當得起你這麽大的禮，”說著起身，回抱一拳，取笑道，“剛剛與王姑娘遇到便一起吃茶，沒想到這麽快就遇到陳香主了，不知是你們二人有緣，還是陳香主掛心佳人，專程來尋呢？”

“楊總管取笑了，”聽聞楊斂此言，陳裕眼中的懷疑頓時消失不見，走進涼亭道，“只盼過兩日楊總管在陳某的喜宴上多喝兩杯。”

“多喝兩杯？”楊斂挑眉，“那豈不是要備一份大禮，不然這酒我可不好意思喝多了。”這江湖中上對規矩還真不講究，普通人家男女在成親之前幾天，哪還能見面。

“楊總管能來便是屬下莫大的榮幸，無需這般客氣，”陳裕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楊斂是要來參加他的婚禮，而且是準備大禮，且不說楊斂是看在誰面子上，但是自己的婚禮教主與楊總管都能來的話，對自己與小紫日後都是好的。

王紫聽著兩個男人談論自己自己的婚禮，面上帶著一絲禮節的笑，這兩人，一個是自己愛過的人，一個是自己未來的夫君，若是自己的夫君便是自己所愛之人該有多好？

三人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王紫便起身說要離開，楊斂看著陳裕小心翼翼的陪在王紫身邊離開，笑了笑，跟這個男人在一起才是王紫最好的選擇。

“人都走了，你還看？”東方不敗從旁邊的小路上走出，冷顏道，“不知這茶味道如何？”

楊斂見到東方，上前幾步，走到東方的身邊，笑瞇瞇的開口道，“沒有咱們屋子裏的茶好。”

聽到咱們屋子這幾個字，東方的臉色和緩不少，哼了一聲道，“已經快午時了，你要是不想挨餓的話，就跟我回去吃飯。”

“餓了，餓了，”楊斂跟在東方身邊，笑容不變道，“這兩日教中的人見了我都戰戰兢兢的，到底是東方你的威信大，要是往日，這些人哪能對我那般禮遇。”

“往日有人對你無禮？”東方一聽這話，蹲下腳步，沈下臉道，“誰那麽大的膽子？”

楊斂握住他的手，解釋道，“不是無禮，只是往日我是教中總管，也不算什麽高位，大家自然也隨意些，並不是無禮。”

東方看了楊斂一眼，明白他可能不習慣現在這些人的態度，眼神微微一黯，“你可是厭煩這些？”

“不會，”楊斂握著東方的手緊了緊，“東方，若是我不喜歡的，定會告訴你。”雖說這些人的誠惶誠恐讓他有些不習慣，但是卻並不覺得厭煩，畢竟他明白自己生活在什麽地方。

兩人走了沒多遠，就看到教中一位長老與上官雲正往這邊走來，楊斂松開握住東方的手，擡眼打量一眼上官雲，對於這麽年輕有為的上官堂主，他的心裏是有些思量的。

東方側頭見楊斂的目光竟然落在上官雲身上，便也看了眼上官雲，容貌英俊，一身青衣穿在他的身上多了幾分大俠的風範，微微皺起眉，東方無端有些不喜起來。

“屬下參加教主，”杜長老與上官雲見到東方不敗，忙上前行禮，東方身邊的楊斂也對二人抱了抱拳。

東方收回自己放在上官雲身上的視線，微微擡高下巴，點了點頭，“你們有何事？”

二人交換一個眼神，“回教主，過兩日便是王長老家丫頭的大喜日子，屬下準備下山一趟，去看看有什麽合適的禮物。”

東方不敗點了點頭，“嗯，你們去吧。”

楊斂回頭看著兩人的背影，王紫成親的日子早就定下來了，這二人在教中地位不低，何須自己親自走一趟？

就在楊斂疑惑的時候，東方拍了拍手，楊斂聽到四周似乎傳來一絲響動，扭頭看了看，卻什麽也沒發現，也沒多想，覆握住東方的手，“東方，他們都準備禮物了，我送什麽好？”

這份禮他是不能自己決定送的，他不想東方誤會什麽，而且他與王紫本就沒有什麽事兒，何必把事情弄得覆雜不清。

東方本就有著一顆七竅玲瓏心，哪會不明白楊斂的意思，於是道，“你要是懶得準備這些，我就讓下面的人幫你準備。”

“這樣也好，”兩人穿過月亮門，又過了一道回廊，便到了東方院子的大門外，進了院子，楊斂才道，“東方，我覺得應該多多註意一下上官雲。”東方從未問過他以後會發生什麽事情，而他也覺得沒必要告訴東方日後的事情，畢竟自從他代替楊蓮亭後，很多事情都已經開始變化，至少變化得不像是金老爺子故事裏的那個笑傲。

東方嘴角微揚，“你是覺得那個上官雲有問題？”原來並不是見他長相出眾。

楊斂點頭，“嗯，直覺上覺得他不對勁。”

東方點頭，“我知曉了。”便沒有下文。

楊斂見他這樣，只好又道，“要不派人跟著他？”

東方推開房門，側頭對楊斂道，“先用飯吧。”若真是現在才叫人跟著，哪還能跟得上，看著他一心為自己打算，為自己著急，東方的心情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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