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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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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一陣就得改口了◎

崔寄夢倏然起身, 皇帝私印豈能輕易示人,陛下給她私印定是有大事,莫非二皇子提前動手了?

她忙掏出那張小小卷軸, 上頭是陛下印信,寫著“出司馬門至南城門, 持此印信速調武衛將軍進宮換防”。

果真出事了。

若這印信是旁人送來的, 她會思慮再三再下決斷, 可方才那名內宦是陛下親信, 崔寄夢無從質疑。

想必是二皇子的人控制住了永安殿, 陛下及前來赴宴的皇室宗親及世家都在永安殿內,只有她因待嫁不得出席。

雖不知道陛下為何會如此信賴她,但表兄和謝家的親人、以及長公主、都在宴上, 崔寄夢不敢耽擱,趁著人被支開了,匆匆出了儲寧殿。

她從前不善識路, 但這些時日為了未雨綢繆, 硬是逼著自己記下了皇宮內各殿及各門所在方位, 知道司馬門如何去。

眼下最麻煩的是如何出宮。

崔寄夢望了望宮門的方向,倏然想到因世家宗親中有年邁或不便出席宴席者, 每逢大宴, 皇帝都會派宮裏人去宮外賜菜以彰顯皇恩浩蕩。

陛下的人還能來給她送賞賜,想來還未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二皇子他們選在今日動手, 當是想用最小的代價謀取, 為掩人耳目, 賜菜的人會照常出宮。

假扮宮婢或內侍混入賜菜的人裏頭, 倒是一個法子。

正愁著如何弄來宮婢的衣裳, 一內侍左顧右盼著跑過來,是方才隨陛下的貼身內宦前來賜禮的,他拉過崔寄夢到了禦膳房周圍的偏殿,給她一套宮婢的衣服,又塞給她一塊玉牌,是王貴妃宮裏的,隨即顫聲道:“貴人換上吧!就靠您了。”

崔寄夢匆匆套上那外衫,經過禦花園時,她把自己的鞋履放在湖邊,宮裝外袍扔到了水中,想著多少能拖延時間,到了禦膳房,裏頭此刻正忙得不可開交,她本想打著王貴妃身側姑姑派來的名頭,正巧先前總去長公主府送禦膳的一位公公見到她了。

崔寄夢起先慌張,但那位公公毫不意外,竟像是一早就料定的,忙拉過她:“正好缺了一個,你跟著去吧。”

一切順利得剛剛好,崔寄夢跟著賜菜的人出了內宮。

出了宮門,賜菜的人分成了幾撥,有那位公公的掩護,崔寄夢順利溜走,要往南城門去光靠腳不行,她得去尋一匹馬,迎面碰到一小群騎兵,打頭的將領喝住了她:“什麽人?!”

崔寄夢步子頓住了,不知這夥人是否是二皇子的人,想往巷口拐,他們人多,她跑是跑不掉的,不如裝作宮裏的人,低頭道:“回將軍話,奴婢是宮裏的人,奉主子旨意去傳信。”

來人態度稍好,“是哪位主子,派你給誰傳信?”

她想了想,若說陛下,萬一來人是二皇子一派的人,只怕難辦。方才一路過來,外頭還算安寧,想來二皇子欲逼宮的事還未傳出來,她若說是二皇子的人,無論來人是二皇子的還是陛下的,她都有說辭可言。

況且方才見面時,表兄也說過,武衛將軍決意假意屈從二皇子。

故而崔寄夢強作淡然道:“貴妃娘娘奉陛下旨意,遣奴婢尋武衛將軍入宮赴宴,敢問將軍可否借匹馬?”

她刻意含糊其辭,她有貴妃玉牌,若這是二皇子的人,這般說他們會以為是娘娘假借聖上之命私自調動武衛將軍,若不是,再出示陛下印信。

總之先見到武衛將軍。

好在那將領並未多問,只看了眼她手中玉牌,吩咐兩位兵士:“你送她去見將軍。”

崔寄夢松了一口氣,接過兵士遞過來的韁繩,朝那將領道謝後翻身上馬,她來到南城門,有兵士引薦,她很快見到了武衛大將軍。

那是一位略顯憨厚的中年將領,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大將軍一眼認出她,毫不意外,只問:“鄉君是替二殿下傳信?”

崔寄夢直接拿出陛下印信,表明立場:“宮宴有變,望將軍速速進宮換防,護陛下安危。”

武衛將軍並不心急,反而問她:“你想必也從二殿下處得知成義王之事,我和你父親有交情,再論這層關系,也算你的親人,我便直說了,眼下我們皆與亂臣扯上幹系,只怕難以脫身,你就不怕?”

崔寄夢稍楞,大將軍似乎尚在猶疑,但表兄說過大將軍是可信之人,她想了想:“晚輩是很怕,日夜難安,但亂臣舊人的事,二殿下並無證據,有得轉圜,再不濟此次便是戴罪立功的好契機。晚輩雖未出席宴會,但猜測陛下不可能在宴上當著二皇子等人的面寫下手書,大概早有防備。”

說完她才意識到,陛下似乎知道二皇子會突然在今日行事?

“嘿,這倒是。”正想著,武衛將軍打斷了她,接過手書印信確認一番,但仍不急著出兵,反敘起舊,“你爹那家夥腦子靈光,但是壞得很。在別宮時我就註意到你這小姑娘了,覺著比你爹瞧著老實,看著好欺負好糊弄,不過現在看來,你多少隨了他,不服輸!”

他笑著,忽而沈重長嘆:“只可惜你爹這人,軸得很!太重信義,認定了就誓死追隨。”

崔寄夢不清楚父輩的事,只默默聽著,同時忍不住催促:“將軍,我們是不是該進宮了?”

永定殿這邊。

賞賜送出後,為二皇子說話的世家面露喜色,起初一直作壁上觀的開始暗自後悔方才未加入其中。皇帝掃過下方,再度端起酒杯:“今逢喜事,朕與眾卿同樂。”

眾人紛紛舉杯慶賀,皇帝沈思了許久,忽道:“朕深思熟慮後,亦覺得老二若是遠去劍南,實在可惜。”

王中書等人見皇帝主動說起此事,更是勝券在握,皆重提立儲一事,先頭靜觀其變的幾家也加入了。

卻聽皇帝說:“朕決意將老二封地從劍南改為江左一帶,封七珠親王,且讓他在外歷練幾年。”

若是二皇子無奪儲之心,這興許是喜事,然而無論封幾珠親王,封地如何富庶,終究都要離京就藩。劍南雖遠,但古往今來,不乏自蜀地興兵雄踞一方者。而江左雖富庶但一無天塹護佑二來重文輕武無甲兵之利,三則不產銅鐵皮革,不利兵道。

二皇子端坐下方,持杯的手遽然收緊了,隱忍不發,眉眼淩厲。

按禮皇帝賞賜過後,二皇子當領旨謝恩,然後他遲遲未動,皇帝忍不住問:“皇兒覺得如何?”

二皇子這才起身,拱手道:“父皇深謀遠慮,兒臣遠不能及,但恕兒臣不能接受此封賞。”

王中書等人見他表態,皆站出來異口同聲道:“我等亦不同意!”

皇帝一看,不冷不熱地笑了。

長公主起身,冷聲斥道:“皇兄尚在盛年,你們一個個想造反麽!”

王中書朝長公主行禮道:“殿下,我等是為了江山永固著想,陛下執意如此,我等只好誓死進諫。”

“好一個江山永固!好一個誓死進諫!”皇帝冷聲笑了,指向下方的眾皇親貴族,“李炎!”

一隊禁軍包圍了大殿,然而領兵的卻是別人,那人一進殿,卻先朝二皇子行禮,顯然是二皇子把禁軍換了。

皇帝怒而起身,摔了杯盞,“好,好,你們一個個都要當亂臣賊子麽!”

這句亂臣賊子一出,殿內頓時劍拔弩張,矛盾徹底爆發,見此情形,一些持中立態度的宗親世家加入王家,有繼續裝聾作啞的,亦有如英親王及謝家等擋在禦座前堅決擁護皇帝的。

二皇子對謝泠舟冷笑道:“表弟,論識時務,你尚不如崔鄉君一個小女子。”

這是要借著崔寄夢,把謝家也拉下水,謝泠舟淡道:“崔家將門世家世代忠君,崔鄉君亦然,且在座我等,無論男女老幼、有無官身,皆是陛下臣民。”

這時一個宮婢慌張奔了進來,對二皇子道:“殿下,崔鄉君不見了,奴婢們在湖邊找到了鄉君的鞋子和衣裳,正命人下水打撈!”

二皇子眉間一緊,冷道:“廢物,給本宮去找!”

殿內正僵持著,各人皆在賭自己的前程,除去謝家人外,並無人有閑心去操心一個無關之人,謝家來赴宴的幾人皆是焦急,但本就被困,束手無策。

謝泠舟眉心緊蹙,渾身亦繃緊了,腦中有一瞬空白。

依他對崔寄夢的了解,她不會輕生,母親也再三保證過會派人悄悄看緊她,但他仍舊擔心。

她會不會受人加害?

這個可能性讓他心口發悶,伴隨著莫大的失落和空曠。

那是一種鈍痛,不似被刺客刀劍劃過般劇烈,細細綿綿的,慢慢蠶食心口,就像發覺他們不再共夢、得知她與二皇子定親時一樣。

不,比那還要難受,至少那時他能確認她還好好的。

謝泠舟陷入掙紮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雄渾的聲音:“哎呀,好好的吃著酒,怎麽吵起來了!”

是武衛大將軍,二皇子和王中書並不慌亂,但王家有的人坐不住了。

王家另一位朝中要員本就不讚同兄長激進的作法,見武衛將軍來了,擔心事出有變,出來勸說兄長,未果,索性直接聲明要誓死忠君,同兄長撇清聯系。王家一部分人誓死追隨二皇子及王中書,另一部分人則倒到皇帝一邊。

武衛大將軍進了殿,在他身側,還跟著一作宮婢裝扮的少女,眾人定睛一瞧,竟是本要與二皇子成婚的崔鄉君!

二皇子亦認出了崔寄夢,凝眸看了她一會,只露出個自哂的笑。

是他自負,竟被一個姑娘家的眼淚和柔弱的表象給迷惑了。

崔寄夢被他深邃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往後退了幾步,目光卻很堅定,毫不躲避地與他對視:“殿下是皇子,尊貴萬分,何苦要走上歧途?”

二皇子冷冷笑了笑,並不回答她的話,徑直走到武衛將軍跟前:“將軍忘了此前答應本宮什麽?”

武衛將軍一拱手,模樣冤大頭似的:“臣先前答應將殿下引薦的幾位能人收入麾下,是因那幾位都能幹,可臣也不知道他們幾個是來幹這事的啊!臣一心效忠於陛下,蒼天可鑒啊!”

二皇子冷道:“莫非將軍忘了,您和崔鄉君一個是成義王義子,一個是成義王外孫女,有何資格談忠君?”

殿內眾人嘩然,更是忐忑。

武衛將軍卻一撓頭:“殿下,您可不能瞎說啊!成義王哪還有什麽後人?當年成義王的案子可是先帝親手審理的,先帝他老人家能有遺漏?至於臣,臣的確是成義王義子,可臣一直對陛下衷心耿耿,陛下也說過用人不疑,陛下,您是相信臣的衷心的啊!”

皇帝頷首:“是,朕相信他們,否則也不會派崔鄉君給武衛將軍傳信。”

話說到這份上,在場宗親貴族哪能不明白?悉數倒戈:“陛下聖明!”

二皇子凝眉思忖許久,忽而了然,苦笑道:“父皇這招請君入甕實在高明,兒臣遠不能及。”

皇帝看了他一眼,雖有失望,但並無過多責備,沈聲下旨:“傳朕旨意,王中書身為外戚、與成安郡王等結黨營私,教唆皇子謀反,押入天牢嚴加審訊!王貴妃教子無方,縱容母家擅議朝政,褫奪妃位,入冷宮思過。至於這個逆子,受人蠱惑欲行大逆不道之事,婚約及婚事取消,褫奪親王封號,即刻押回皇子府,從此不得出府半步!”

崔寄夢雖不懂朝中局勢,但從二皇子方才那句話,她隱約猜到陛下當早就察覺到二皇子的異動。

如今陛下將矛頭都指向擁護二皇子的人,對於二皇子,只說“受人蠱惑”並拘禁,顯然是想留二皇子一條生路。

被押在一旁的王貴妃忙跪行過來,含淚抓著二皇子袍角:“孩子……千錯萬錯都在我,你快、快同你父皇認錯啊!”

二皇子卻並未謝恩,仰面大笑,這笑裏自嘲,有無奈,亦有不甘,他越過眾人,無所畏懼地直視高高在上的君父:“什麽受人蠱惑?兒臣的手段和野心,皆是父皇一手教出來的,自然是在效仿父皇,只可惜兒臣終究不及父皇。”

在場諸人聽到這大逆不道的話,皆倒吸一口氣,低下頭假裝沒聽到。

皇帝目光愈寒:“來人,把這逆子給我押下去,嚴加看管!”

二皇子及其一眾黨羽很快被押了下去,皇帝頗為疲倦,揉了揉額角:“武衛大將軍救駕有功,但此前因失職致使禁軍混入圖謀不軌之流,功過相抵。至於崔鄉君,今日你傳信有功,朕特許你提個願望,想好了再來見朕吧。其餘事由,該追究的,該善後的,明日早朝再議,散了吧。”

短短幾個時辰,來赴宴的皇親貴戚們經歷了此等變故,能走出殿外的皆是腿腳發軟,都在慶幸幸好沒有貿然倒向二皇子那邊,牽連親眷。

崔寄夢亦是雙腳發軟,邁下臺階時險些踩空,身側伸出一只手扶住她手肘。

她很熟悉這雙手,輕喚來人:“表兄。”

雖在人前,但這次他們並未過度避嫌,謝泠舟安撫她:“一切都過去了。”

“嗯……”崔寄夢鼻尖發酸,這段日子過得恍如一場噩夢,尤其是這一個晚上,雖說一切還算順遂,但卻是她十七年人生裏,最驚心動魄的一晚。

謝泠舟隔著袖擺悄悄攥緊了她的手臂,低聲道:“經過今夜動亂,朝中想諸事繁多,我估計要忙上一陣,一會先送你們回府,再回衙署。”

她不忍他來回奔波:“不礙事的,表兄,我隨舅舅舅母回去便好。”

謝泠舟卻不答應,笑了笑:“不一樣,我答應了要帶你回家。”

原先被壓抑的、不能宣洩的情愫被今夜這一番動蕩暫時壓了下去,二人內心竟出奇平靜,只相視一笑。

馬車上,謝家眾人皆是後怕,但顧及王家是王氏母家,並不多言。

王氏是已嫁女,不會受王家牽連,但今日鬧出這樣的事,母家定會受牽連,王氏怎能坐得住,捂著臉哭了一路。

但這種事眾人都無能為力,謝執勸道:“後來王家二爺也站出來堅定擁護陛下,但願能減輕幾分罪責。”

再減,這也是夥同皇子逼宮的大罪,即便王家俯首認錯捐出家財,只怕也免不了一個流放的結局,王氏抱膝痛哭失聲,二房幾個孩子亦不好受,謝迎鳶聲音發顫:“飛雁表妹會不會有事……”

王氏最疼愛這個外甥女,此刻聽到,也慌了神,後悔不疊道:“早知如此,當初不如讓這孩子嫁給阿嶼,至少能躲過一劫,飛雁這孩子那麽好那麽年輕……”

謝泠嶼想了想:“其實倒是有個法子,只是不知有沒有用。”

“什麽法子?”王氏抓住兒子的手。

謝泠舟看一眼崔寄夢,見她亦面露憂色,接過話:“□□皇帝在位時,曾有一條舊律,已定親之女不受母家牽連,如今正值舊律新律並行之時,新律雖無此一條,但舊律並未完全廢止,興許可以一試,但需視情況而定,且如今時間緊急,若有意,需當即行動。”

罪不及已嫁之女是必然的,但眼下情形,顯然成婚是來不及了,定親雖也來不及,但定親一事只要兩家同意,自有說辭,這法子之所以少有人用,是因世人多趨利避害,女方家中若攤上罪名,多數人會借機解除婚約。

但謝泠嶼對王飛雁本就有愧,如今情形,設法救人才是當務之急。

況且,當初因武衛大將軍與崔家關系而動搖時,他曾深深鄙夷過自己,即便他對王飛雁無男女之情,但如今能不顧利弊得失救一個人,何嘗不是他自我救贖的機會?

謝泠嶼當即叫停馬車:“無論如何,總得試一試。”

“我也去……”王氏忙拉住他,妻子兒子都去了,謝執自然也跟著去了,其餘人等則繼續回府。

謝府前,謝老夫人早已收到長子傳信,正拄著手杖,在府門等候。老人滿頭華發被燈籠的光映成了暖黃的顏色,見馬車緩緩歸來,外孫女在長孫攙扶下下了馬車,蒼老眼眸中溢出熱淚來。

一路上,崔寄夢都很平靜,在見到外祖母時,心裏好似有什麽落了地,她疾步上前,扶住謝老夫人的手。

“外祖母,我回來了……”

一年前,她初到謝府,因誤會外祖母不肯原諒母親,又擔心崔家落敗不受謝家待見,見到外祖母時萬分忐忑。

當時老人家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孩子,你總算回來了啊……”

正是那句話讓她不再忐忑,如今一年多過去,不知不覺中,她已不再像從前那般總是患得患失,逐漸融入曾經讓她望而卻步的繁華京城。

偶爾也能拋卻怯懦,勇敢一把,這些日子尤其今晚做出的決斷,換做從前那個隨波逐流的她,估計想都不敢想。

祖母走後,她曾經為再也無人等她歸家而失落,如今不僅有人等她回家,問她“回來了?”她也能萬分踏實,篤定這裏就是她的家,道一聲:“我回來了。”

謝老夫人抱住了她,像一年前那樣痛哭失聲:“孩子,這些日子讓你受苦了啊……是外祖母沒能護好你。”

崔寄夢亦哽咽了,緊緊抱住老人,搖了搖頭:“外祖母別這般說,我沒事,不僅如此,經此一事還歷練了不少。”

“是啊,今日我等都被圍困殿中,可是夢丫頭喬裝出宮搬來救兵。”謝蘊亦上前寬慰。

“是嘛!”謝老夫人納罕道,哄孩子般,“咱們夢丫頭可真是足智多謀,只可惜我不能親眼看到!”

崔寄夢哄著老夫人:“那回頭我和祖母細細說來,可好?”

謝老夫人連聲道好,拍了拍她手背:“好孩子,你這些日子擔驚受怕,今日又幹了那樣一番大事,可得好好歇息歇息,明日後日都不必請安了,養好精力,外祖母等著聽你的故事!”

說著話到了前院的岔道口,老人拉過長孫,把崔寄夢推到他跟前:“好了,團哥兒快送夢丫頭回去吧。”

謝泠舟順勢虛虛扶住她,“祖母好生歇息,孫兒和表妹先回了。”

此前謝泠舟將崔寄夢被脅迫的事告訴了謝老夫人及謝蘊,又有了今日之事,謝府其餘人也都猜到她心裏有苦衷。

三個月前謝老夫人本就有意撮合崔寄夢謝泠舟,在場幾人見二人相處起來和睦自然,很快明白這事八成是妥了。

謝迎鳶收起因外祖家獲罪而生的不安,刻意緩和氛圍,笑道:“興許過一陣就都得改口了呢!”

謝老夫人輕嗔:“表妹變長嫂,你到時候可就得聽夢丫頭的話了!”

直到走到杏林裏,崔寄夢臉還是熱的,正是四月盛春,杏林裏的花開得熱鬧,園子一角零星點著幾盞燈籠,昏暗朦朧,照得整片林子裏像是落了一地的雪。

她悄悄勾住謝泠舟手指,望著一個岔路口:“初識時,好幾次見你都是在杏林,你可知我當時想的是什麽?”

謝泠舟還記得她做的那個夢,含著笑,眉梢輕挑:“我真好看?”

“那是第一眼的念頭。”崔寄夢故作神秘停了下來,繞到他跟前,“後來我還想了別的,表兄猜猜?”

謝泠舟俯下身湊到她跟前,“表兄愚鈍,猜不到。”

崔寄夢湊過去在他耳邊輕聲告訴他,本以為他又會像以前一樣開玩笑說她目無尊長,可他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昏暗的光遠不足以讓她瞧清他神色,疑心他又在想什麽壞主意,剛想逃,就被輕輕推到一旁的樹幹上。

謝泠舟將她圈在雙臂和樹幹間,語氣漫不經心,卻讓她的心怦怦亂跳。

“表妹有此願望,我怎能不替你實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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