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和齊行聯系方便，家裏裝了部電話，平時，給齊行打電話的任務都是由岳琴來做，可今兒個這事兒，必須瞞著岳琴，是以，現在齊爸齊媽齊阿婆三人圍在電話前，有點毛爪兒。

電話鍵上的數字挺大，可他們楞是看著一團模糊，有心想多試幾遍，又怕浪費了電話費……

“太奶，爺，奶，想給誰打電話？我會按。”在另一屋寫作業的燕兒湊了過來，一臉的躍躍欲試。

三人對視一眼，就有些為難，燕兒已經七歲，齊行和岳琴的事兒一直瞞著她，這電話要是當著她的面兒打……

“給二叔打電話？”燕兒說著爬上炕，“撥不撥？”

齊爸想了想，把寫著齊行電話的紙條遞給燕兒：“好，按吧，一會讓你奶帶你去買幹脆面。”

“好，我要辣味的。”燕兒美滋滋的撥通了齊行電話，和對方哈啦了兩句，就被齊媽生拉硬扯的給帶走了。

“也不知道要說什麽悄悄話，還要把我支出來，哼，奶，你們要是商量著把我扔了，可不行。”出了門，燕兒小嘴撅的能掛醬油瓶子。

齊媽好笑的抱起小孫女：“凈瞎說，燕兒這麽聽話，哪舍得把燕兒扔了？”

齊燕兒小臉貼齊媽臉上親一口：“奶，我媽說了，奶的腿不好，累著就疼，快放下燕兒。”

“我們燕兒知道疼奶奶了。”齊媽親小孫女一口，放下她，牽著她的小手往小鋪走。

“奶，等我有能掙錢了，就讓太奶、爺和奶還有媽，還有二叔，天天坐炕上吃好吃的。”

“燕兒這張小嘴，可甜死個人了。”齊媽說著低下頭再親一口小孫女，“有燕兒這句話，太奶、爺和奶，還有你媽你二叔，就一點都沒白疼你。”

小丫頭指著遠處駛過來的一輛車道：“奶，我有錢了，就買那樣的大車開，拉著奶去趕集。”

“好，奶等著，到時候讓燕兒拉著奶去趕集。”

“奶，媽說了，讓燕兒好好學習，長大了掙錢孝順太奶和爺奶，媽說，太奶和爺奶最疼燕兒了，燕兒要孝順，太奶和爺奶就一直不離開燕兒，媽和二叔也不離開。

媽說，現在是媽和二叔養著一大家子，等燕兒長大了，就要和媽還有二叔一塊兒掙錢養這一大家子。

媽說，到時候，爺和奶就不用縫玩具了，也不用把手給凍了，咱家要把炕燒的暖暖的，讓爺和奶天天坐炕上陪太奶嘮嗑……”

聽著小孫女語無倫次的絮叨，齊媽就悄悄抹抹眼角，原本，心裏的那一絲絲陰霾，也全都飄走了。

能有這樣通情達理的兒媳婦，是老齊家的福氣，婆婆說的對，可不能再委屈那孩子了。

也罷，就算是以死相逼，也要讓兒媳隨小兒子離開，留這兒，何年是個頭？燕兒一天大似一天了，再長上幾歲，怎麽能接受了二叔變爸這事兒？

或者，過幾年兒子條件好了，他們老幾口也能跟出去，雖說去了外地人生地不熟，可是，比起能和兒子兒媳團聚，他們寧願背井離鄉……

“嘎吱……”

剎車聲將齊媽從紛亂的思緒中拉回來，就見先前燕兒指著的那輛車，停在了她的身邊，一個比畫上的美人還好看的女孩兒伸出腦袋沖她笑著：“大嬸，問一下，齊二栓家怎麽走？”

美人兒自然就是洛葉，她和朱紅雨一路打聽著，總算是找到了坡子鎮的坡子村兒，路程不遠，可這七拐八彎的，還真是不好找。

“你是？”

“我爺爺就是齊二栓。”

齊媽和燕兒幾乎同時出聲。

那廂朱紅雨已經跳下了車，聞言，笑著將燕兒抱起來，從口袋裏掏出巧克力遞給她：“哎喲喲，你就是齊行的那個小侄女兒？長的好看，就是太瘦了，來，吃糖補補。”

“你認識我二叔？”燕兒眸子亮晶晶的盯著朱紅雨，卻沒接對方遞給她的巧克力。

“是啊，我和你二叔是一個部隊上的。”朱紅雨把巧克力硬塞進小丫頭手裏，看向齊媽，“嬸兒，我叫朱紅雨，她叫洛葉，我們都是齊行的戰友，您老這是要去哪兒？”

“奶奶要帶我去買幹脆面，剛才我給二叔打電話了，是我打的，我叫齊燕兒。”燕兒一臉自豪的搶先道。

“你們是……是小行的戰友？”齊媽總算是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說了句利索話出來。

“是的，我們都是他的戰友。”洛葉說著看向朱紅雨，“那麽冷，你別凍著孩子，快讓嬸兒和燕兒上車。”

“小行……出啥事兒了？”齊媽聲音立時抖的不成樣子了，她突然想起來，電視上，當兵的出了事兒的時候，就會派人開著車上門……

朱紅雨趕緊解釋：“他挺好的，什麽事兒也沒出，嬸兒，你別害怕，我們就是過來辦事，順道過來看看你們。”

“那趕緊家裏去，外面冷，瞧你們，穿的也忒少了，這麽嫩生生的，可不頂凍。”齊媽立時就換了笑臉兒。

齊爸剛把電話掛斷，就聽著門口傳來響動，然後，就看到自家老伴領著兩個漂亮的大姑娘走了進來。

“娘，來人了，我去看看。”

“哎喲，這倆閨女好看，右邊那個，真好看……”齊阿婆嘀咕著，趕緊下了炕，還沒等她穿上鞋，幾人已經進來了。

洛葉一把扶住她：“阿婆，別下炕了，我們進來了。”

“快上炕，炕上暖和，瞧這倆閨女穿的這個少，這大冷天的，可不能光要好看，快上來暖和暖和，這炕頭熱乎，快上來。”

也不管來的是誰，齊阿婆就忙活著把炕頭讓了出來。

……

卻說齊行，接了電話立時就去了錢家樂辦公室，見對方正人五人六的拿著本書看，唇角忍不住泛起笑意：“老錢，你那是真看還是假看？”

“不待這麽瞧不起人的？我就算沒你有文化，可也不是文盲，我用得著假看嗎？”錢家樂瞪他一眼，“說吧，這個點過來有什麽事兒？”

齊行腆臉笑著：“老錢，你家是這附近的，能不能幫我個忙？”

錢家樂放下書，身板兒挺的筆直：“喲，你可別這樣笑，你一這樣笑我就全身發冷，說吧，打的什麽壞主意，說明白。”

“哪有什麽壞主意，我就是想讓你幫我在這附近找個民房，不要太舊了，最好帶小院兒，左右鄰居安全一些的。岳琴和燕兒要過來了。”

“難怪你嘴角都咧耳根去了，行，這忙我幫，不過……”錢家樂眉頭隨之皺起來，“你打算好讓她過來做什麽了嗎？

要是去村子裏住，就只能選擇種地或者去棉紡廠上班，這附近沒別的企業，燕兒上學也只能去村小學，條件可是一般，你想好了？”

“事情也是太突然了，去村子裏也是權宜之計吧，我也不瞞你，之前我的工資剩餘的全寄回家了。

現在要去市城租房子，讓她們娘倆過的舒舒服服的那根本就是做夢，而且，咱們駐地在郊區，她們娘倆人生地不熟的住在市內，我也不放心。

不如，先讓她們在這附近的村子住下，燕兒才上一年級，我平時回去也多教著她點兒，不耽誤什麽事兒。

等過一段時間，條件稍稍好些了，再把她們安頓到市城，岳琴也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學點兒技術，到時候也好找工作。

哎，原本我的打算是再過一年接她們過來，現在，家裏的情況實在不允許她們再待下去，就先過來吧。

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我離得她近了，不用總擔心她在家受委屈，等她過來適應一段兒，工作了，走上正軌了，再考慮把我爸媽和太奶接過來。

老錢，我這人沒太大志向，就是能把我一大家子照顧好了，就心滿意足了。”

“行，就沖了你這一大通的解釋我也要幫，老齊，咱倆戰友這麽多年，我還沒見過你這一面兒。

不過有件事兒你要聽我的，把她們留在村子裏，多久她們都適應不了去市裏的生活，不如，直接就在市裏找個房子吧。

我姐夫在市裏開了個五金店，讓他幫著打量打量，至於嫂子的工作，也讓我姐夫幫幫忙。

至於錢的問題你別愁，有我呢，咱們是戰友是兄弟，這種時候不體現戰友情什麽時候體現，是不是？”

齊行擺著手拒絕：“別別別，你攢點錢也不容易，這要是有個急用，我也拿不出來，還心急火燎的。”

“老齊，你什麽時候婆婆媽媽的了？”錢家樂瞪他一眼，“就這麽定了，你趕緊去師裏請假回家接嫂子吧，這邊的事兒，就我和你安排。”

“好”齊行用力抱抱錢家樂，開心的跑了出去。

錢家樂好笑的搖搖頭，撥通了姐姐家的電話，結果，聽到的卻不是他想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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