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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答案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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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反正妹妹在哭。”餘廷元催促,“娘快去,我抱著也沒有用呢!”

江素梅哭笑不得,這個孩子啊,只知道關心妹妹,一點也不關心弟弟,真是個偏心,將來餘懷元長大了,一定會抱怨這個小哥哥的!

“小心懷元生你氣。”江素梅捏捏他的鼻子,“作為哥哥,你不能無視弟弟,知道麽?”

餘廷元嗯了一聲,也不知他聽進去沒有。

江素梅去到臥房,果然見餘智容在哭,奶娘看到她來,驚慌道:“也不知怎麽了,哭個不停,夫人,奴婢可是已經很小心的看護了,奶也餵過了,就是不知道她為何會這樣。”

“不關你的事。”江素梅笑笑,伸手,“我來。”

奶娘把餘智容交給她抱,結果她一抱,餘智容就不哭了,烏溜溜的眼睛盯著她,好像黑亮的寶石。

這雙眼睛真像餘文殊啊,看人的時候,好像有光芒在裏面流動,格外的璀璨。

餘廷元的眼睛就不是這樣的,他小小年紀,眼神總是很嚴肅,讓人有一種古板的感覺,餘懷元又還小,一時也看不出來,不過還是很活潑的。

奶娘笑道:“還是親娘親呢,總是不一樣的。”

江素梅笑起來,抱著餘智容坐下,雙手左右的微微搖擺,哄著她玩。

餘文殊回來後,餘廷元跟他講起江素梅畫的船,他便來問江素梅。

“這小子還真多嘴呢!”江素梅撇撇嘴,“我還沒有畫完,本來只消明天就能行的,不過你既然知道了,我就給你看看。”

她叫翠羽把圖紙拿過來。

餘文殊看了一下,噗嗤笑了,指著道:“你這是船?難怪廷元說什麽刺猬,我還說他是不是弄錯了,船怎麽能跟刺猬聯系在一起,現在一看,這可不是刺猬麽,哪裏是船了?”

“就是船啊,裏面是船,外面一圈都是鐵刺,當然了,如果做不出來,掛個鐵釵什麽的都可以。”

餘文殊皺起了眉:“那裏面呢?”

“裏面也是鐵皮做得啊,可以容納人,你看,”江素梅指著圖紙,詳細說道,“這些東西就跟保護的殼一樣,裏面的人可以操作船,控制它的方向。”她扭頭看看他,“咱們朝不是有火槍麽,在上面開個洞,火槍就能發射出來,這樣別人也打不到,但是咱們的人卻可以打別人。”

餘文殊沈吟片刻:“你說起來容易,但真要造出來,可就有些難了,這種船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

“咱們泱泱大國,連個奇工巧匠都沒有麽?”江素梅道,“我想只要懸賞的話,定然有人能做出來,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可不是亂說的,一定有人能想出辦法,完善這種船!”

她氣勢很足,好似很有把握,用了這種船就一定能打贏倭寇。

餘文殊也不想潑她冷水,笑了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此事不易著急,造船可是一項高超的工藝,不是幾天,半個月就能完成的,我看幾個月的功夫不可能少。這樣罷,我拿去工部問問行不行,興許他們有辦法也不一定,你總是花費了功夫的,為夫定然支持你!”

江素梅笑了,抱住他脖子,狠狠親了一口:“相公真好,說實話,我腦筋動得不少呢,就是希望咱們軍隊能贏,也希望相公你可以得勝而歸!”

“我自然知道。”餘文殊回親了她一口,“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果然拿著圖紙去工部,眾人看到圖紙都嚇了一跳,完全沒弄明白,倒是領頭的聽說了,過來看了一眼,興奮的道:“這是誰畫的?餘大人您想出來的嗎?”

餘文殊笑道:“是內子畫的,餘某覺得可行,尤其是在船內放置火槍最為有用,齊大人,你看能否造出來?”

這領頭的乃是工部郎中齊子雲,聞言連連點頭:“此船若造成,可攻可守,實乃一大助力,餘大人不妨把圖紙留下,我與其餘人等商量一下。”

“勞煩齊大人了。”

“餘大人客氣,您與貴夫人一心為國,齊某只是做分內之事,得成的話,齊某一定稟明聖上。”齊子雲拱一拱手。

餘文殊便告辭走了。

過得幾日,齊子雲便有了消息,他們經過詳細的研究,發現此船可以建造,只是要花費不少功夫,乃至財力,但上稟皇帝之後,皇帝十分支持,立刻命戶部撥過去一大筆銀子,且在朝堂當眾嘉獎了餘文殊以及江素梅一番,賜下二十匹錦緞,八件玉器,羨煞旁人。

江素梅以一女子之力立下功勞,在京中的知名度頓時提高了幾分。

她自己自然更為高興,畢竟是沒有白忙一場,總算幫上了忙,只是,等這船造出來,不知道要多少天之後了,而餘文殊不日就被任命為兩浙巡撫,這意味著,他馬上要離開京城。

這一次,他只能獨身前往,主要任務還是整頓當地軍政,與倭寇作鬥爭,殷氏擔心的不得了,生怕他會遇到危險,晚上都沒有睡好覺,餘拙安慰了她大半夜。

這就是官宦之家的難處了!

好處數之不盡,可常常只一個壞處,就能叫人難以承受,但該來的還是要來,殷氏仍然得把兒子送走。

“你好好保重!”千言萬語只匯成一句話,江素梅鄭重道,“家裏的事情你不要擔心,父親母親我也會照顧好的,你只用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戰場上。”

只有這樣專心投入,才有可能贏得這場殘酷的戰爭!

餘文殊嘆息一聲,把她摟入懷裏,他低下頭,把臉貼在她的頭上,聞著他極為熟悉的發香,等過了這一刻,興許就要隔開幾個月,乃至幾年了。

他又豈會舍得?

只想再久一點的抱住她,哪怕這離別是註定的。

二人靜靜的擁抱著,什麽話都沒有再說。

好一會兒,他才打開門出來。

餘廷元立在門口,擡起頭看著他:“爹爹,你要走了麽?”

“是的,廷元。”他蹲下來,握住餘廷元的肩膀,“廷元,你也不算小了,為父走了,你要好好照顧長輩,看護弟弟妹妹,不要讓你娘親操心,知道麽?”

“嗯!”餘廷元重重點了點頭,眼睛瞬間紅了,輕聲問道,“那爹爹什麽時候回家呢?”

“不會太久的,爹爹會盡量早些回來,廷元,爹爹會想你的。”他把餘廷元往懷裏抱了抱,又放開他。

餘廷元終於忍不住哭了:“爹爹,爹爹,我不舍得你走。”

他已經知道什麽是打仗,心中難免恐懼。

“廷元,別害怕,咱們男子漢,有些事就算知道危險也得去做,你長大了終會明白。但不管怎樣,為父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你可要把劍術練好了。”

“孩兒會的。”餘廷元抽泣著拉住他袖子,“孩兒一定聽娘親的話,爹爹,您放心。”

餘文殊喉嚨也堵的厲害,只緊緊又抱了下餘廷元。

一家子都到門口送他。

每個人的眼睛都紅紅的,他們心中的願望是一樣的,那就是希望餘文殊能順利歸來。

餘文殊臨別抱了下幼子幼女,轉頭離開了。

在城外,他又與餘老爺子告別,絕塵而去。

☆、113 合作

家中少了他,餘家眾人的情緒都難免有些低落,但過了一陣子,也漸漸好起來,畢竟餘文殊又不是一定會打敗仗,他們仍是可以抱有美好的期待的。

等他凱旋而歸,那便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姚氏與姜雪卉開始著手置辦聘禮,雖然早前就已經準備了一些,但真要成親還是不夠的,他們餘家總是望族,不能寒酸,殷氏也在旁協助。

兩家很快就定下日子,在八月十八,餘晉元將要迎娶謝家三姑娘謝尚柔。

距離那天,還有大概三個月的時間。

也就在這時,太子大婚了,娶的是石家的二姑娘石寄真,這石家二姑娘的家世與歷代太子妃一樣,都很普通,父親是太常寺的寺丞,母親的娘家也無甚權勢,但這石寄真卻頗為出眾,貌美大方,氣質脫俗,在京都年輕一輩姑娘們算是佼佼者,當然,這也是她被看上的理由。

家裏不怎麽樣,個人總要突出些,不然也無法坐上太子妃的寶座。

太子成親之後,夫妻很是美滿,太子對這個娘子極為滿意,小兩口甜甜蜜蜜的,太子對劉氏自然是感激在心,畢竟劉氏當時遵循過他的意見,她是替他著想的,換一個人,可就未必能這樣了。

故而,太子對劉氏仍是很恭敬,常去請安。

劉氏這次留他說話。

太子坐於她下首,眼見劉氏屏退了宮女,就有些奇怪。

“這事兒我原先就想同你商量了,只正當你大婚,便沒有打攪,如今見你與寄真和和美美,我這心裏也安定了,沒有選錯人,你父皇也高興。”

太子笑道:“孩兒再次謝過母後,但不知母後是要說什麽事情?”

“上回我被刺的事,已經查出幕後之人了。”

太子一驚:“是誰?”隨後又問,“不是楊肅麽,他已經逃亡,這兩年一直未曾抓到,母後忽然說幕後之人,是什麽意思呢?”

劉氏神色嚴肅:“楊肅只是被利用了,他背後還有指使的人。”

“哦?”太子皺眉,他其實對楊肅是主謀這事也一直持懷疑的態度,只是費勁腦汁也猜不到是誰罷了,如今劉氏那麽篤定,他已經很是好奇,忙問,“是何人如此大膽?母後,還請告知!”

“是程順。”

太子瞪大了眼睛,一時都說不出話。

程順?

怎麽會是他?

他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程大人豈會做出這種事,母後,您是不是……孩兒不是說母後哪裏不對,只是,凡事要有證據,程大人與母後無冤無仇的,為何要刺殺母後呢?”

“那日刺殺我,原是想牽扯到餘大人,置他於死地。”劉氏把來龍去脈說了,緩緩道,“我知你不信,只是程順此人心機甚深,且不擇手段,光從他訓練蹴鞠隊送與你父皇,你就該知道了。”

太子有些尷尬。

程順做得那件事確實是不體面,那蹴鞠隊全是美人,如今入了宮,父皇時常去,什麽五花八門又香艷的消息都傳的出來,身為重臣,實在是不該以此種方式來討好皇帝的!

只是這終究是皇帝的私事,太子自然不好幹涉,而程順又是教過他的,他也不好多話。

劉氏註視著他,過得一會兒才道:“你視他為夫子,可他當你什麽?派人刺殺這麽重大的事情,假如被查出來,你是要受到牽連的,或者他原本就借了你的名頭,楊肅才會聽從,你好好想一想罷,我也是怕你不知他的本性,錯信了他。”

太子仍是不太敢相信,不過劉氏雖身為女子,做事卻很沈穩,從她處理的幾件事中都可以看出來,太子對她的能力是不會懷疑的。

難道真是程順?

若果真是他,也太可怕了!

太子垂眸看著地面,對身邊有個這樣的人覺得膽寒。

“不若你試他一試。”皇後提醒,“其實,我也不希望是他。”

怎麽說,程順現在都是閣臣了,不是他自是最好,是他的話,要對付起來,總是要花一番功夫,可不是跟皇帝說一下,這事兒就能成功的。

太子點點頭。

他心思重重的回到了殿中。

過了幾日,他在宮中遇到程順,便請他一同喝茶,假裝要問幾個關於四書五經的問題,程順自然願意,隨他一起去了,太子笑著親手給他倒茶。

見他心情好似不錯,程順打趣:“早聽說殿下與太子妃感情和睦,果真是如此啊!”

太子收斂了一下笑容:“也不光這個,我是聽說已經快要抓到楊肅了,故而覺得高興呢。”

程順大驚,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那確實是好事,說起來,楊肅賊子已經逃了兩三年了,倒不知是在哪兒找著他的?總不會在京都附近罷?”

“說是在漠北。”太子為不讓程順懷疑,故而也沒有胡亂刺探。

楊肅逃到漠北這個傳言早就已經有了,程順此刻聽到,心情更是放松了,笑道:“什麽漠北啊,是別人胡說呢,殿下竟然現在才聽到?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找到楊肅,怕皇上責怪,才謊稱的,誰知道楊肅在哪裏呢!”

太子表現的很樂觀:“總有抓到的一天,我甚想知道,楊肅為何要這麽做。”

程順身子僵了一僵,他在袍袖裏搓了搓手道:“能有什麽,還不是因為他楊家的爵位被削除了,他受不了,一時腦子就有些糊塗,做出這等事來。”

“我看未必。”太子搖搖頭,“他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何必如此?有道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就是在家中等待,也總比這樣不計後果來得好罷?要我說,應還是有人指使的,程大人,你說,會是誰呢?”

他直視著程順。

程順背脊上一冷,移開了目光,假裝口渴拿起茶盞喝了一口,避開太子的目光道:“殿下,你想多了,誰能指使楊肅呢,他又怎麽會聽?”

楊肅此人生性高傲,自然不會聽從一般人的命令。

太子把他的神情都看在眼裏,心裏已經有數,但他語氣並沒有什麽變化,仍是一本正經的分析此事:“反正只要抓到楊肅就行了,到時候,把他交給何大人審問,定是能問出來真相的!”

起先程順還覺得就算抓到楊肅又怎麽樣,他可是鐵漢子,可一聽到何大人的名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就抖了一抖。

何大人何許人也?

他便是何原,現正在刑部當差,近幾年,他以一手毒辣的無人能及的審訊功夫聞名京都,私底下都稱他何毒手,在外因個性冷淡,甚少有人與他交往,可只要三大司法部門有搞不定的犯人,他們第一時間就會想到何原。

因在他手下,沒有人能熬得過去,好些脆弱的犯人一聽要被送去何原那裏,當即會被嚇得尿褲子,忙不疊的交代罪行。

所以程順才會有這種反應。

這何原已經不能被稱為人了,他有次去觀看他審訊,回頭吐了半天,晚飯都沒有吃。

這種人,就算是楊肅,只怕也扛不住!

程順在心裏默念,楊肅,你千萬不要被抓到啊,不然老夫可就危險了,雖然太子乃擋箭牌,但終究也是不可能萬無一失的!

太子又看在眼裏,幾乎已經肯定程順就是幕後主使了。

畢竟二人也是相處了差不多十年的人,神情上的變化總是有些了解的,只因為太子一直不曾懷疑到程順的身上,這才會疏漏掉。

現在,他大概明白了那件事的真相。

程順是想一箭雙雕,既除了餘文殊,又除去皇後,皇後一死,對父皇的打擊一定很大,只怕他很久以後才會立下新的皇後,那時候他已經長大了,地位會更加穩固,程順作為他的夫子,自然也是得利的一方。

如果失敗了,他這個太子必是背黑鍋的人,興許楊肅也以為是他呢,到時候交代出來,也是他的名字,程順最多受些驚嚇罷了!

要說他的夫子,有好幾個,難不成因此事,父皇還能把夫子們都懲罰麽?

不管怎麽說,程順的危險程度都不嚴重,故而他才敢下手的罷?

太子恨不得出口質問,但他忍了下來。

程順走後,他同魏同理道:“把霍青叫來。”

作為太子,貼身護衛必不可少,他身邊也有幾個身手厲害的人,霍青就是其中之一,且還有一門很厲害的功夫,那就是跟蹤,搜集消息。

“你這幾日都跟著程大人,他去哪兒,幹什麽,一樁都不要漏,忙不過來的話,把雨楓幾人也叫上。”

霍青應一聲走了。

魏同理是太子最忠心的下人,從小就跟著伺候的,二人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魏同理知道,此生他除了對太子盡忠外,也沒有別的路可走,當下小聲說道:“若真是程大人的話,殿下打算怎麽做呢?皇上可是很信任程大人啊!”

“先確定了再說罷,此事也不宜操之過急。”

太子心想,程順對他不義,對母後不敬,對皇上不忠,簡直是人人得而誅之,等他求證完了,他定要去同母後商量一下,怎麽處置程順。

對付這個人,他一個人未必能成呢!

見他臉上露出殺意,魏同理有些驚訝,太子長大後,生性寬厚,從來不露兇顏的,可這次,卻動了要殺人的心,不過程順也是活該。

怎麽能這麽算計皇家的人,真是死一萬次也不為過!

就在他開始監視程順的時候,皇帝在早朝上忽然暈倒,百官大驚。

☆、114 病情

太子急忙忙趕過來。

劉氏已經在那裏了,見到他來,輕聲道:“李太醫在看呢,你切莫著急。”

太子憂心忡忡:“父皇身體一向安好,怎麽會……可是勞累過度了?”

皇帝確實算是勤政的人,幾乎日日都要早朝,沒有停歇的,看起來精力十分充沛,下朝後還會玩一會兒蹴鞠,後宮佳麗,也是雨露均沾。

可是,一個人不是機器,總有不工作的時候。

劉氏暗想,肯定是累著了,前段時間就看他有些瘦下來,她還勸了一下,結果皇上沒有聽,照舊去早朝,今日就暈倒,想來是因為這個。

隨後,太子妃也到了,另有德妃,順妃,寧妃幾人,都是滿臉焦急。

李禦醫過了好久才出來,表情有些覆雜。

劉氏與太子上前詢問。

李太醫沈吟道:“皇上日理萬機,身體承受不住也乃常理,只需調養即刻,娘娘與殿下不必太過擔心,只平日裏勸一勸皇上便好了。”

劉氏狐疑,剛才分明李太醫的神色很古怪,怎麽又說沒事呢?

“李太醫,你確信皇上沒有別的問題?”劉氏目光凝定的看著他,“暈倒可不是小事,皇上還是第一次這樣呢。”

李太醫卻不急不慢回道:“下官已經看仔細了,皇上憂心憂國,勤政愛民,心力必是虧損不小,幸好皇上原先尚算健朗,此刻才能安然無恙的,故而下官請娘娘勸導皇上呢,以後可不能如此了,畢竟身體要緊。”

劉氏看他又變得坦然,不由得懷疑剛才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畢竟李太醫是皇上最為信任的太醫,在宮中好多年了,總不至於還要隱瞞什麽罷?

這病治不好,掉腦袋的也會是他,誰會跟自己的腦袋過不去呢?

劉氏便接受了他的說辭。

皇帝此時已經醒轉,眾人進去探望他。

皇帝自嘲笑了笑:“朕也真是老了啊,竟然在百官面前丟這個臉!”

“父皇身體勞累也是為天下百姓,他們不知道多擔心呢,如今也都在宮外等候消息。”太子忙道。

皇帝擺擺手,吩咐道:“叫他們回去罷,就說是小事,該幹什麽還是幹什麽去。”

趙桂便讓小太監去通知。

德妃趁機坐到皇帝床頭,心疼道:“皇上以後可要小心些啊,天下的事情再怎麽重要,哪裏有皇上您的身體重要呢?幸好是沒事呢,皇後娘娘還問李太醫是否有別的病癥,妾身是一點想不到,只知道擔心皇上,聽說沒事,高興的真是幾天不吃飯都行!”

皇帝笑著道:“朕知道你關心我,不過是累了,沒什麽事,仲淸呢?”

德妃的臉色難看了一些,強笑道:“這孩子是怕打攪皇上休息呢,想等皇上好一些了才過來。”

她暗地裏咬牙,恨不得給她那死小子抽了幾記耳光。

皇帝生病,作為兒子不曉得過來探望,不是作死麽,以後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更加低了,不過她更恨派去的兩個小宮女,找個人都找不到,耽擱在現在,一會兒回去要她們好看!

皇帝淡淡道:“莫不是去哪兒玩了罷。”

“怎麽會呢,仲淸現在念書可勤奮了。”德妃連忙誇獎自己兒子。

皇帝已經沒有興致了,哼了一聲,不想再說話,叫他們全都退下去,他也確實需要靜養。

德妃怏怏然,寧妃對她倒有些惱,她連一句體貼的話都還沒講呢,就被德妃把氣氛搞僵了,實在是浪費了一個機會,不過她與德妃是聯盟狀態,倒也罷了,跟過去免不得與她出主意。

太子回到住處,等到太子妃走了,魏同理湊過來用蚊子一般的聲音道:“小人看李太醫有些不對勁。”

“怎麽說?”太子也留意到了,因為劉氏詢問了李太醫。

魏同理往四處看了看,又打開窗探出頭,連窗臺下面都沒有放過,才回頭說道:“小人聽邱興祖說,李太醫看完後,當時臉色就是大變,顯見皇上病情不是那麽簡單,可後來他一點沒有提到別的,只讓休養便是,這裏頭難道沒有古怪?”

太子怔了怔:“可李太醫為何如此呢?隱瞞病情於他有什麽好處?”

“這小人就不知道了。”魏同理道,“可惜皇上只信任李太醫,旁的太醫皇上也不慣用的。”

“要不我去提醒下父皇?”太子皺眉。

魏同理忙阻止:“殿下使不得,皇上到底有什麽病況,那是太醫的事情,殿下貿然去說,指不定皇上會誤會,依小人看,不如小人找人去試探試探李太醫,看可否問出什麽。”

皇家父子到底不同於一般的父子,若是尋常人家,這般交流是再正常不過的,然而到了皇帝面前,兒子要與他討論病情,這就有些困難了。

不知道的,還當這太子有不可告人之目的呢!

太子嘆了口氣。

此事確實不合適他去做。

皇帝得了病,尤其是重病,他必定是最大的贏家,接管整個國度,二人關系便越發的敏感起來。

“不過邱興祖怎麽會告訴你?”太子有疑問,“他老早就伺候父皇了,照理說,這等事不該同你說啊。”

魏同理狡黠的笑了笑:“還能有什麽,自是被趙桂欺負慘了,兩人雖一樣服侍皇上,可趙桂閑雜事都推給他去做,重要的,又都自己霸占著,偏偏皇上當沒看見似的,他自然不高興了。而小人與他甚好,平日裏他常同小人倒苦水的,這回兒也算是給個人情。”

真要深講講起來,他幾天幾夜都講不完,他們太監們的水可深呢。

太子點點頭:“原是這樣,但也不可讓別人知道,不然還當我在父皇安插人呢,這就不好了。”

“這是當然,小人自會註意的。”魏同理很快就派人去了。

當日,江素梅也從餘慎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

雖然皇帝說是小事,可在朝堂暈倒,對於文武百官來說,絕對不會是小事。

朝堂人心動蕩。

畢竟皇帝一向表現的很是健康,眾人都以為他能活得長久呢,但現在想想,皇上年紀也不算輕了,到底是四十出頭的人了呢。

一家人無話不可說,餘文暉道:“聽說先帝與皇上的情況也是相似,平日裏愛習武,可後來有一日暈倒之後,身體一下子便不太行了,只拖了四五年。”

就是在這段期間,先帝委托餘時遠管理朝政,那時起,餘時遠的羽翼才真正豐滿起來,才有能力控制新帝的人選。

但現在這個情況,並沒有像餘時遠那樣獨攬大權的人,要是皇帝真得倒下,朝堂必定會掀起一股很大的風浪。

“還言之過早呢!”餘慎正色道,“那些人已經亂了,咱們可不要攪和進去,再怎麽樣,太子已經成婚了。”皇帝沒了,還有太子,依他的判定,應不至於會大亂。

畢竟宮裏也只有三個皇子麽,後兩個還小呢,不太可能與太子爭這個位置。

江素梅插嘴道:“大伯父,皇後娘娘有孩子了呢,萬一是個男孩兒,可不一定呀,不是先帝拖了四五年麽,四五年,也夠孩子長大了。”

她說話就沒那麽多的避諱。

殷氏道:“也就家中說說,你這孩子當真是心直口快。”

“自然是家中,我還要腦袋呢。”江素梅嘿嘿一笑,“只是好奇以後的事情會怎麽發展,若果真像我說的,大伯父,大哥,你們說局勢會變成什麽樣呢?”

餘文暉道:“那得看太子了。”

太子要保住位置,那太子黨必定要有所作為,放棄的話,可能就平安無事,不過事到臨頭,未必也是太子能控制得了的,說到底,這都是權勢之爭,不止關系到太子,也關系到好多官員的前途。

“那咱們家……”江素梅皺眉,真是難啊,幫誰都難。

餘慎長嘆一口氣:“希望別出這種事,罷了,此事以後不要再提,人多口雜,難免會傳到別人耳朵裏。”

眾人都稱是。

江素梅回到住處,只覺胸口悶悶的,輪流抱著兩個孩子逗樂,仍是沒有消掉一份,她心想,餘文殊不在,當真是寂寞啊。

她連個討論的人都沒有。

也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算算時間,早該到杭州了罷?

怎麽練一封信都沒有寫來呢?

興許是太忙了,到底是去打仗的,不比上一回在杭州當巡稅禦史時,還能有閑暇的時候,不管是巡視軍務,民政,他身上的責任都十分之重。

江素梅嘆了口氣,抱起餘智容搖了搖,逗她道:“智容,你說爹爹能打贏倭寇嗎?”

餘智容定定的看著她,眼睛好似黑琉璃,忽然“咯咯咯”的就笑了起來。

“能打贏的是罷?”江素梅忙道,“你再笑,再笑,你爹爹就一定能贏的。”

餘智容又咯咯笑了。

江素梅大為高興,哈哈笑著在她臉上親了兩口:“乖孩兒,爹爹一定會贏的,咱們一家很快就能團聚了!”

也就在這時候,李太醫去秘密見了一個人,把皇帝的病情告知。

當然,這個場面誰也沒有見到,也絕不會想到。

☆、115 對癥下藥

霍青跟蹤程順幾日後,終於有了消息。

正如所料,程順對楊肅的事情極為關註,采用比較隱晦的方式,打探了一番,可見他心裏有鬼,單憑這一點,太子就認定他是幕後之人了,不然何以要如此看重?

楊肅能不能被抓到,其實與程順根本沒有任何關系,除非他參與其中。

顯而易見,他上回被太子試探,亂了方寸,露出了馬腳。

霍青道:“他與吳大人見過面,還派人與陳顯接觸過。”

太子一驚。

吳大人是他的夫子之一,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現任禮部郎中,至於陳顯,則是伺候他的太監,太子一個細想,後背上漸漸發涼起來。

程順這是已經在做準備了!

一旦楊肅真得被抓到,只怕那二人就會指證自己是主謀,那麽,程順就能安全脫離。

此人真是狠毒啊!

幸好早早認清他的真面目,太子臉色陰沈:“你繼續查探,不要被他發現。”

霍青應了聲,退出去。

魏同理沈默了會兒,才消化掉剛才聽到的事情,後怕道:“殿下,這程順是留不得了,小人看他是不把誰都放在眼裏呢,皇後娘娘他敢殺,殿下他也敢陷害,天下還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嗎?讓他活著,將來早晚會危害到殿下!”

太子點點頭:“我去同母後商量一下。”

魏同理猶豫會兒,輕聲道:“殿下,小人看殿下也不要與娘娘太過親近,娘娘如今懷了孩子呢。”

言下之意,這孩子若是個兒子,只怕二人的關系又要起變化了。

太子怔了怔,搖搖頭:“既來之,則安之,這些年都這樣過來了,又何懼於此呢?同理,假使這位置註定不是我的,也莫可奈何。”

魏同理眼睛紅了:“殿下,小人是知道殿下的刻苦的,當真如此,殿下能甘心嗎?”

太子閉上了眼睛。

為這一天,他確實在努力,比起他的父皇,他似乎有更多的理想要實現,可是……命運誰說得清楚呢,他也只能盡力罷了。

“先把眼下的事情解決了再說。”他大踏步走了出去。

魏同理深深嘆了口氣。

劉氏聽說太子來了,連忙請進來。

“程順確實是主使。”他開門見山,“不知母後可有什麽計劃?”

劉氏道:“要程順倒下來,首先需得過皇上這一關。”

這幾年,程順很得皇上的心,哪怕那次太子大婚的事情,稍許讓皇上不滿,但他也沒有把程順怎麽樣,照樣把很多事情交給他處理。

故而,還得來一記狠的。

“母後所言甚是。”

二人坐下商量。

江素梅在不久之後收到了劉氏傳來的消息,叫她做好對付程順的準備,只現在餘文殊不在,而餘慎,餘文暉二人個性溫良,都不是善於謀策之人,江素梅去了江家。

那日正是休沐日,江兆敏也在。

聽說要除掉程順,他們都不奇怪。

因餘文殊早已與他們通氣過,只是恰巧他在這時段被調去了兩浙,中間就斷了,只聽說皇後與太子聯手,他們還是很驚訝的。

“以後還未可知。”江兆敏道,“你與他二人合謀,將來敵對的話,可是有些危險。”

江素梅笑道:“一開始就被牽扯進來了,要抽身也不難,索性便順利解決了,至於明日事,明日再說。”

“倒是豁達。”江兆敏沈吟一聲,“也罷了,程順不除,對咱們總是不利的,他既然想置文殊於死地,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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