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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陸象晉對他二人還是區別對待的:“很是清淡,沒有任何奢侈之物。”

“看來他早已經打探過你的身份。”王勝攏一攏胡須,眼睛瞇的都要看不見了,“或許是忌憚你的,這樣就更難辦了,只怕他早有防備。”

“確實。”餘文殊道,“不過,他並不是稅關的人。”

“他原先就是巡稅禦史啊,”王勝一語驚醒夢中人,“在五年前,他便是此地的巡稅禦史,後來才榮升為知府的,那時起,杭州稅收便開始有下滑的跡象了!”

餘文殊只查了賬目,還未有時間考核歷年官員的更替,一下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又不由嘴角微挑,“我去赴宴原是為探虛實,想來他也一樣。”

“你定是沒有說多餘的話。”王勝笑道,“我知你謹慎。”

“回頭再看,陸大人也頗為謹慎,此人怕是很難對付!”

“他也罷了。”王勝道,“你可知城中最難應對的是誰?”

見他目光深沈,餘文殊想一想道:“莫非是新昌伯劉燦?”

王勝一擊掌,大喝一聲道:“可不是他麽,他可是皇後娘娘的祖父啊!誰人敢動?”

☆、80 強硬的後臺

新昌伯劉燦這一輩子說起來,那是由苦到甜的典範,年輕時種了十來年田,只當就這麽一直種下去了,結果祖墳冒青煙,生了個會念書的兒子劉植,他做牛做馬,砸鍋賣鐵,每日吃著鹹菜,終於把給兒子上私塾的錢給湊了起來。

劉植不負所望,在三十二歲時考上了進士,可惜名次不高,人緣也不好,最後弄個了偏遠地區縣丞的職位,但總算也是個官兒了,舉家歡喜,不過劉燦習慣了杭州鄉下的生活,沒有跟著兒子過去。

劉植在那裏兢兢業業的做著縣丞,夫人因病去世後,另娶了一位當地的美人,因他這份刻苦,終於在十五年後,被人舉薦,上了京城,當上了名副其實的京官。

那時,劉燦還在種著田,直到劉植的女兒被皇上看中立為皇後之後,他的生活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田也不種了,身份也由六品官兒子的父親一躍成為了新昌伯,成為了皇親國戚,搬入杭州城內,一夜之間,身價倍漲,眾多人拍馬逢迎,樂不可支。

很快,他的府邸也建好了,富貴敞亮,杭州城內沒有哪一家能比得上。

劉燦,劉老太爺的黃金人生,終於拉開了序幕。

餘文殊沈默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再開口。

他終於徹底明白了洪慶的為難,即便他做事果斷,面對新昌伯,只怕也難以下手,畢竟,他是皇後的祖父啊,皇帝又如此寵愛皇後!

可是,他轉念一想,皇帝此番派他前來,應當也會想到新昌伯的罷?

“先撇開他不提。”餘文殊敲了敲桌面,“依您看,這稅收最大的問題在哪裏?”

“自然是榷場稅了!”王勝毫不猶豫,“杭州茶鹽都是大買賣,與其他國家通商,收入不菲,一定是這塊地方,你到底查清楚沒有?”

“我在此項並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餘文殊擰緊了眉頭,“想來他們早已經做好準備,制造了假賬,才會令此事難上加難,如此,便只能另尋他路了。”

王勝伸手拍拍他肩膀,鼓勵道:“幸好還有時間,若有我幫得上忙的,還請直說。”

“您已經幫了不少了,今日替我理清了思路。”餘文殊感激道,“謝謝您前來一趟。”

王勝卻已經站起來:“你還跟我客氣?”

“您要走麽?”餘文殊忙問。

“是,我也有事情要處理,今日就不留了,改日有機會再續。”王勝戴上草帽,眨一眨眼睛,“我這等醜惡齷蹉小人,可不能讓他們知道與你有交情,我這便走了。”

“您勇於奉獻,為大義能屈能伸,餘某只有欽佩二字。”餘文殊誠懇說道。

王勝哈哈一笑:“知我者,崇禮也,再會!”他一抱拳走了。

餘文殊尊敬的目送他離去。

他深知王勝與他之間的關系,那是極為難能可貴的,用到恰當之處,又是鋒利的刀刃,所以,就尊重王勝的意思,暫時還是隱藏起來罷!

正當他二人相談的時候,劉燦的府上,也聚集了好幾位官員。

為首的一位乃是現任臨安縣令汪紀,他苦口婆心勸劉燦道:“這餘文殊此番前來,定是要不做好事的,不如您出面把他趕走了罷!”

劉燦卻一直不以為然,慢悠悠喝著茶道:“慌什麽啊,他不過是來查稅的,就跟上一位洪大人一樣,你們不都沒事麽,這回為什麽要急著敢他走呢?”

“哎喲,這兩個人豈會一樣?”汪紀道,“老太爺啊,這餘文殊可是餘時遠的孫子啊!餘時遠您知道罷,多麽好的手段,咱們豈能敵得過?老太爺您到時候也危險呢!”

“我?”劉燦好笑,“我可是皇後的祖父啊,我聽說這餘大人就是皇上派來的,難不成皇上還能對付我?再說,我也沒做什麽事兒。”

旁邊幾個官員都黑了臉,暗自心想,您這厚臉皮,也好意思說沒做什麽,在這幾家縣裏都有田,不交稅的,要不是咱們給你瞞著,你這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死老東西,明明都老得不能動了,還養著一屋子的美丫環那,看得人心裏直冒火。

當然,他們表面上肯定不好說,只打哈哈道:“那餘文殊不是吃素的,不止打過棠王,在京城,章醇,楊肅,不都是栽在他手下麽,老太爺,您要好好思量那。”

劉燦聽得煩了,擺擺手:“算了算了,我改日請他過來吃頓飯,好好勸一勸他,差不多就行了,我到時候跟皇上打個招呼,他好,咱們也好,不是?”

官員們額頭上都冒冷汗,一個個心說,這能行麽!

不過劉燦不聽,他們也沒辦法,這鄉下老兒一輩子種田,懂什麽事情呢,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後祖父的份上,哪個願意理他?這會兒也只能忍了。

等他栽跟頭了,自然會知道厲害!

官員們又擔憂又氣憤的告辭而去。

雖然已經大抵知道情況,可餘文殊對杭州城以及下屬縣都不了解,這日帶著江素梅就去往了臨安縣,二人都著簡裝,頭上戴一頂草帽,隨大流坐上牛車。

那車上已是一車的人,好些是農人打扮,看起來是趕集回來,還有隨身賣剩下來的蔬菜,雞蛋等東西,天氣又熱,各種味道充斥了鼻尖。

江素梅在這兒做慣了大小姐,少夫人,倒是有些不好適應,側頭看一眼餘文殊,他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有個婦人眼尖,瞅見他們二人的臉,忽地就笑道:“喲,這麽俊的人兒,你們也是咱們縣的?怎的從來沒見過呀?”

“不是,咱們是來探親戚的。”江素梅略略擡頭,“聽說臨安縣也好風光,就來瞧瞧。”

“哦,是這樣,那你們是來看天目湖的罷?咱們這湖是美,就在我們家後面呢!一會兒你們隨我走好了,我跟你們講啊,這湖裏魚也多,你們要買,我們給你們撈,價錢公道的很。”那婦人伶俐,立刻就做起生意來了。

旁邊有人笑道:“胡大嫂子就是厲害啊,難怪家裏瓦房都蓋好了。”

那胡氏咯咯笑起來,啐道:“是你們懶不說。”

他們二人原本也是來探探民情的,也就應了。

下了牛車,江素梅四處看一眼,只見茫茫綠田,問道:“聽說這兒發過大水的,不過你們縣看起來不錯呀。”

胡氏嘆一聲,連連擺手:“別提了,前年還不是被淹過,要不是咱們家做點別的買賣,只怕都要餓死了呢!這田現在好,也是才種出來的麽,幸好咱們這田肥,長起來也快。”

“怎麽,官府沒有寬容一下?”餘文殊發問。

他雖只穿了普通的布衣,可這俊俏並沒有減去幾分,胡氏又看得呆了呆,過得片刻才回:“哪裏會這麽好呢,咱們村頭張家不過要求寬限幾天,就把他們家賣的桃子都收了去,原先還想靠幾文錢過日子,結果這都被搶走了,哎,可憐,家中一個女兒都死了,其餘人去做了花子。”

餘文殊臉色沈了下來。

江素梅也不由想起那陸夫人說的話,什麽不能逼老百姓,這完全是騙人的麽,只怕他們一點也沒有管呢,不然就不會發生這種慘事了。

胡氏也說得不好受,笑道:“你們不是要去看湖麽,快走罷。”

二人跟上。

天目湖很美,遠遠望去,碧綠一片,好似碩大的寶石一般鑲嵌在地面,此時夕陽西斜,落日餘暉灑落下來,在遠處的水邊投下橘紅色,這水面漸漸變得斑駁起來。

江素梅看著這湖,剛才抑郁的感覺一掃而空,張開雙臂道:“好漂亮啊,真想在上面劃船呢!”

胡氏笑道:“船有啊,我這就帶你們去,不過……”

“價錢好說。”江素梅忙道。

胡氏看她爽快,興高采烈得回去喊了她夫君,二人駕船載他們去了湖裏。

微風徐徐吹過,像溫柔的情人的手。

餘文殊摟住她肩膀,二人什麽話也不說,坐在船頭,像是成了雕塑。

“你在想什麽?”江素梅忽然問。

“我在想,假如這一刻能停止就好了,什麽都不用想,就這樣在湖面上漂游,管它游向哪裏呢!”一個人若是什麽煩惱都沒有,那會過得多麽愜意。

江素梅知道他心煩,笑了笑輕聲道:“那人生也會什麽樂趣都沒有啊,尤其對你餘大人來說,不是麽?”

她大概知道一點他的志向,餘文殊,若沒有猜錯的話,是像他的祖父一樣的,假若真讓他當一個自由自在的村夫,那才叫人生寂寞如雪呢!

餘文殊一下子笑了,捏捏她的臉,柔聲道:“其實只要有你,人生也有樂趣的。”

江素梅回捏他的臉,嗔道:“你越來越會討人歡心啦!”

“不好麽?”

“好,你再多說兩句。”她往他懷裏蹭了蹭。

二人一時柔情蜜語。

那胡氏偷笑道:“怕是才成親的。”

她丈夫點頭,又做手勢叫她不要打攪,夫婦二人把剛撈上來的魚清洗好,在船尾便升起爐火煮了。

清鮮的味道一下子彌漫開來。

這是一個美妙的傍晚。

在多年以後,江素梅常常會回想起這一天,回想起他坐在她對面,親自挑刺餵她吃魚的情景,這樣寧靜自由,親密的時光彌足珍貴。

從臨安縣回來,已是過了兩日。

他們大致了解到,其實官府在收稅銀的時候,並沒有多麽體恤百姓,事實上,他們是用盡了手段的,那麽,杭州的稅錢大減,肯定不是因為農人的那些稅了。

餘文殊已經定好了目標。

杭州城有幾戶人家專做榷場生意,而且做得很大,他想從這裏著手。

就在他制定計劃的時候,劉燦的請帖送到了他手裏。

☆、81 有喜

“那個新昌伯要請你去吃飯?”江素梅驚訝道,“他可是皇後的祖父呢,對了,我才想起來,你好似沒有主動去拜會過他?”

餘文殊淡淡道:“他只是頂著爵位而已,並不是正式的官員,我不必拜見他。”

“可是他找上門來了,我怕不是什麽好事。”

“肯定不是。”

“那你準備怎麽辦?”

“自然要去了。”他笑一笑。

江素梅眼睛一轉,“他沒請我麽?”

“沒有。”餘文殊道,“新昌伯夫人早就過世了,他在杭州又無旁的親戚,可能不方便招待。”

她撇撇嘴:“我本想去瞧瞧,既然他沒有請,也罷了,你可要小心些啊,到底是皇親國戚呢!”

他嗯了一聲。

因是請的晚宴,餘文殊傍晚時才去。

新昌伯府修建的富麗堂皇,門前兩尊大白獅威風凜凜,在整條街上算是鶴立雞群的,餘文殊隨小廝進去,只見路上景色亦是不俗,顯見是花了大價錢請名師打造。

“老伯爺在花廳等候餘大人呢。”小廝先行通告。

餘文殊問:“可有旁的客人?”

“沒有。”小廝搖搖頭。

花廳裏,劉燦早已命人擺好美酒佳肴,兼請了唱曲兒的伶人,已經在撥著琴弦低低吟唱了,餘文殊踏入廳內,向劉燦行一禮道:“見過伯爺。”

劉燦笑著向他招手:“來來來,快坐下,早就聽說餘大人的功績不凡啊,聞名不如見面,當真是世間少有。”

餘文殊道了聲不敢,撩袍子坐下。

“餘大人來杭州,我也是才知,我這人最是欣賞年輕才俊了,今兒不醉不歸!”劉燦一拍手,左邊十二扇玉屏風後面立時走出來兩位美人。

那二人都在十六七歲的年紀,一個妖嬈嫵媚,一個清麗絕倫,都是難得一見的可人兒,她們雙雙往餘文殊走過去,在他身邊一左一右坐下,那妖嬈嫵媚的還伸出皓腕給他斟酒。

兩道香風撲鼻而來,餘文殊沒有任何異常舉動,很自然的朝劉燦敬酒:“伯爺盛情款待,餘某祝伯爺四季如意,萬事順心。”

“好,好。”劉燦端起酒盞把酒喝了,對餘文殊的反應很是滿意。

看起來,他也不似那些人說的那麽來勢洶洶麽!

“餘大人這次來杭州是為何事呢?”不過他還是得試探一下,劉燦笑瞇瞇道,“若有我幫忙的,請盡管說,你總是為國家,為皇上麽,說起來,我也是好久不曾見到皇上啦!上一次,那得五年前了,哎,可惜我年老體衰,不然也得為皇上效點力!你年輕有為,倒是有一番好前途的,我見你也確實是人才,我兒常見皇上,我去信一封,也算為你盡點心意。”

餘文殊微微一笑:“餘某謝過伯爺。”

既沒有推辭,也沒有表現的很積極,劉燦這會兒就有些糊塗了,便對兩個丫環使眼色,那妖媚的當即便貼了過去,在餘文殊耳邊吹氣道:“餘大人龍章鳳姿,咱們伯爺很欣賞您呢,奴家也是,餘大人,您摸摸,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眼見自己的手被她拉住,餘文殊不動聲色的道:“伯爺,雖是良辰美景不好辜負,不過我此番來,也有要事,伯爺,您常住杭州,對陸大人此人有何看法?他說願意相助餘某,不過餘某總覺得他好似隱藏了什麽……”

他一下子說到正事,而且還提到陸象晉,需知陸象晉以前也是杭州的巡稅禦史,劉燦的田不交稅,肯定要陸象晉首肯的,事實上,當初也是陸象晉主動獻媚,所以劉燦就有些心虛,見是個機會,忙試探道:“我與陸知府不熟啊,倒是不知,你可是查到了什麽?”

餘文殊看了身邊兩個丫環一眼。

劉燦心急,忙讓她們退下:“你現在可以說了。”

“陸大人畢竟是知府,如今杭州稅錢銳減,他責任不小,餘某覺得他可能還未願意交心,故而不曾坦白。”不管是誰,有這番猜測都是正常的。

劉燦松了口氣,反正沒懷疑到他身上麽,他笑道:“我見陸大人是個好說話的,餘大人不必擔心,多多交流便會好了。”

“伯爺說的是。”餘文殊這回來,就是想安劉燦的心,故而表現的很是平庸,無趣。

劉燦果然也沒有多少興趣了,同他吃完飯,餘文殊告辭後,劉燦也沒有再行挽留。

見他早早歸來,江素梅迎上去道:“新昌伯有什麽意圖?”

“自然是要拉攏我了。”餘文殊坐下,臉兒紅紅,剛才還是在新昌伯府喝了不少酒的。

江素梅走近些便聞到一股酒氣,忙命下人去煮醒酒茶,又打趣道:“那送你什麽啦,怎見你兩手空空?莫不是當時就拒絕了?”

餘文殊想到那兩個丫環,笑道:“大概是想贈美人。”

江素梅抽了下嘴角,老花招呀,百試不爽,不過他既然說出來,定是沒有沾手了。

餘文殊喝完醒酒茶,去洗浴,出來時竟換了一身暗色的勁裝,江素梅大為奇怪,這打扮不像是要去做好事呀!

是了,在她印象裏,這是打家劫舍的模樣。

“你……”她遲疑著,不知道怎麽問,“你要出門不成?”

“嗯。”他狡黠一笑,“你猜我要去做什麽?”

“小賊!”江素梅脫口而出。

他哈哈笑起來:“是也。”

“不是罷?”江素梅大驚,“你真是要做小賊,你想幹什麽,你想偷哪裏啊?不不,你為什麽要這樣?”

她一腦袋的疑問。

“自然是去探探幾家杭州大戶了!”

原來是要這樣,他想要他們的真實賬本罷?

“可是,你怎麽能親自去呢?”江素梅皺眉,“這太不安全,萬一你出點事兒,怎麽辦?要不叫幾個護衛去?”

“我會很小心的,只是先探一下路。”餘文殊手指放在唇邊,“此事你知我知便夠了。”

非常時期非常手法,他好歹學了功夫的,難得一用。

江素梅卻覺得頭都疼了。

餘文殊走後,她好一會兒睡不著覺。

夜半三更,他才靜悄悄回來。

“如何?”她詢問。

餘文殊沈思片刻:“不易,我需得找個幫手。”

江素梅扶額。

也不知是不是這件事的影響,她一晚上沒有睡好,早晨剛剛吃下一口飯,也吐了出去,眼見她滿身難受,翠羽忙去請杭州的名醫過來。

那胡大夫給她把完脈,笑容滿面的道:“恭喜夫人,您是有喜了!”

江素梅眼睛瞪的老圓,她是來杭州的路上停的避子湯,也沒多久功夫呢,竟然就懷上了,她現在的心情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激動,只隱隱覺得擔憂。

身為母親,責任重大呀!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翠羽笑得合不攏嘴,拿了紅包給大夫,又詢問要註意的地方。

“看來得寫信給二夫人了!”她回頭跟江素梅說,“二夫人說不定會過來這裏一趟呢!少夫人,奴婢先去告知少爺。”

江素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想她身體好了,也是年紀了,原本就應該有個孩子,又因為這一趟去杭州,不知何時回來,餘二夫人在她臨走時,也是暗示她可以為餘家開枝散葉的,既然如此,孩子來了,她就要有個當母親的樣子了。

餘文殊聽到下人通報,忙不及的就從衙門回來,看到江素梅,抱住她笑道:“你什麽時候停的,我竟不知道?”

“來之前。”她當時也沒有跟餘文殊說,到杭州時又忙碌的很,餘文殊一個月都在查賬,二人常談正事,就一直沒有提。

“好,很好,我餘文殊也要當父親了!”他大笑幾聲,“不知這孩子如何,母親說我剛出生時,夜夜啼哭呢!”

“不是罷?”江素梅皺眉,“那他需得像我。”

到時候哭得翻天覆地,她怎麽辦呢?她一點經驗都沒有的。

“像你也好,最好是女孩兒。”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道,“我就能做岳父啦,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可以慢慢挑!”

江素梅哈哈笑起來:“你想的真遠,不過你難道不希望是男孩麽?”

“無甚關系,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多生幾個還怕沒兒子呀!

江素梅暗地翻了個白眼,果然開始把她當生育工具了,她哼了一聲:“你知道生孩子多痛麽,我可不會生好多的!”

他唔了聲,問道:“那你想生幾個呢?”

“這個……”她還沒有考慮過,不由認真思考起來。

餘文殊垂眸看著她,暗自好笑,這種事豈能計劃的,到時候,她當真有了,還能不生麽?真是個小傻瓜。

不過聽說生產好似確實不易,年紀越大越難,他以後得好好努力了,一兒一女最是和美,想他餘家幾代,每房都有兒子,應是輕而易舉的!

江素梅此時也想好了,伸出四根手指道:“不論男女,四個最多啦!”

餘文殊噗嗤笑起來,原來還願意生四個的,他把她摟進懷裏,一疊聲的道:“好,好,就四個,多了不要了!”

四個是她的極限,餘文殊讚同,江素梅也松了口氣。

二人遂一起寫信回餘家。

☆、82 你來我往

因杭州到京城的交通還算便利的,信一送去餘家,二十來天的功夫,餘二夫人就來了,帶了好些下人,裏面包括穩婆,甚至還有廚子。

“如今身體怎麽樣,還吐嗎?”餘二夫人一看到江素梅就關切的道,“真是辛苦你了,不過頭三個月最為緊要的,你一定多加註意,我專門請了一個廚子,想吃什麽你不要節省。”又指一指一個年約四十歲的瘦長婦人,“這是你吳大嬸子,京城好些夫人都是她接生的,這回我也請了專門來照顧你。”

江素梅很感激,笑道:“母親費心,其實我只初初吐了幾回,後面倒是慢慢好了,也沒有什麽不適。”

“這就好。”餘二夫人握著她的手,抱歉道,“我原本該陪著你的,只雪卉自你們走後不多久,也懷上了,她原本身子就弱,這回還反應的厲害,飯也吃不下。你大伯母很著急,我還得回去,不過抽空就會來看你的。”

姜雪卉那胎孩子來得不容易,自從第一個孩子之後,已經隔了快九年了,她懷上了,雖然身體難受,可卻不舍得弄掉,一定要生下來。

畢竟他們大房就餘晉元一個孫子,她一直都很愧疚,餘大夫人勸過幾回,她還是不肯,表現的很堅決,餘大夫人沒辦法,也只能支持她了,只花了不少功夫請各色名醫來看,希望能找到一個兩全的辦法。

江素梅忙道:“我這兒沒事,母親盡管安心的回去罷,希望大嫂可以渡過這一關。”

餘二夫人看她一點不嬌氣,更是喜歡她了,想一想又道:“要不,你隨我一同回去?”在家裏,肯定比在這裏安穩些。

江素梅立馬搖頭:“母親,我走了,相公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指不定還影響到肚裏的胎兒呢。我就留在這兒罷,反正母親想得周到,全都安排好了。”

看起來,夫妻二人感情很不錯,還不舍得分開呢,餘二夫人極為高興,轉頭把下人一個個又仔細叮囑一回,在杭州住了兩日後,便回去京城了。

江素梅自此過起了養胎的日子,身邊有專用穩婆,廚子伺候,即便她對此事很不了解,也沒有關系,她們都會悉心指導她,這樣,很快一個月就過去了。

期間,餘文殊去秘密找了王勝。

王勝是個黑白兩道都通吃的人物,能言善辯,八面玲瓏,最重要的是,他特別會迎合別人的想法,所以朋友交了不少,就是陸象晉那裏的人,他都有結交的,這回聽餘文殊想要盜取榷場商人的賬本,立時就尋到了合適的人,餘文殊很快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然後,城中的金老板遭殃了。

他是城中首富,專做茶葉生意的,與別國通商,他也是在其中占了最大的份額,那麽,原本的榷場稅肯定也交的多,可他並不願如此。有些商人天生吝嗇,金老板就是這種人,他算來算去,怎麽也是賄賂官員來的劃算,於是,他踏出了第一步。

結果這一步成功了,他幾年來付出了一萬餘的錢財,雖然也昂貴,可是卻幫他節省了三萬左右的稅錢,金老板還是賺了。

然而,他沒料到自己會有被提審的一天。

金老板看著桌上平攤著的賬本,一顆顆汗珠猛地從額頭上冒了出來,又從臉頰慢慢滾落。

在本朝,逃稅是要被重罰的,尤其還逃了這麽多,被充軍都算是輕的了。

“這不是我的。”金老板想到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否認。

餘文殊拿起賬本念道:“獅峰山龍井二十斤,建德苞茶十八斤,雲霧茶五十斤,次等龍井一百斤……”他念出好幾條交易記錄,淡淡道,“我派人去查訪過,完全屬實,那麽,金老板去年交的稅錢應當有七千五百餘,倒不知如何變成三千兩的?莫非金老板買進那麽多茶葉,全都自己吃掉了麽?”

他語氣雖沈緩,可金老板卻抑制不住的全身都抖了起來。

那些信息如此詳盡,他如何抵賴?總不能真的說把茶葉當飯吃了啊!

看金老板面如土色,餘文殊笑了笑道:“假如你供出主犯,本官可以考慮酌情處置。”意思是可以刑罰的輕一點,坦白從寬。

金老板伏在地上,磕頭道:“是小人一時糊塗,還請大人饒命!”

“我觀前幾年,你交的稅錢與現在也差不離,可你金老板的商鋪一家接一家的開,良田幾頃的買進來。”餘文殊看他還不交代,沈下臉冷冷道,“饒命?我倒想饒你的命,不過本官乃皇上親指,此事若上稟於皇上,你一個腦袋都不夠掉的!”他叫人拿來紙筆,“今日還有時間,有什麽遺言,早早寫罷。”

他把紙筆啪的往桌上一扔,拂袖就走。

金老板一顆心沈到了谷底,賬本上面記得幹幹凈凈,他無從抵賴,如今形勢至此,可能已經無法扭轉了,可就算這樣,他這般丟了性命又何必呢?

他一個人抗下一切,別人卻逍遙自在,憑什麽?

金老板大聲叫道:“餘大人,是臨安縣汪縣令慫恿小人的,小人原本也不想逃稅,只是汪大人說,只要交少量的錢,就能達成目的,小人就從了,汪大人共收了小人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

餘文殊笑了,金老板逃掉這麽多稅,只要一千兩就能打發走那些官員?這絕不可能!

他在官場這些年,哪裏不知有些人的胃口,按照比例,要逃稅兩萬兩以上稅錢,那官員起碼得收五千兩的好處費,有道是民不與官鬥,商人也一樣鬥不過官,為得到更大的利益,他們只有付出更多的錢財!

所以汪紀大概只是個小蝦米罷。

餘文殊吩咐手下:“關押起來,不得與任何人見面!”

金老板叫道:“餘大人,小人已經交代了,能不能讓小人給家裏送封信啊,餘大人……”

餘文殊沒有再理會,走出了審問室。

汪紀很快也被抓了起來。

這個消息傳到陸象晉的耳朵裏,他心神大亂。

金老板的那些錢其實大部分都是給他的,如今金老板被抓,隨後跟著去稅關衙門的卻是汪紀,很明顯,那是金老板給出的一個信號,假如他再不動手營救的話,金老板就要把他給交代出來了!

沒想到餘文殊的效率那麽高,陸象晉擡頭看著窗外,暗暗心想,是該他出手的時候了。

餘文殊,你別得意,再如何,這裏不是京城,乃是杭州!

汪紀比金老板的嘴巴硬得多,什麽都不承認,只說是金老板誣陷他,他根本就沒有收過金老板的錢,雖然有幾個榷場設在臨安縣,可是他沒有免過金老板的稅,賬本上記得一清二楚。

直到餘文殊把一個女子叫進來的時候,汪紀的臉綠了。

這個女子原是青樓的頭牌,後來被汪紀贖身了,光說這贖身錢就是不菲,別說汪紀還給她置辦了一處大宅,這些都不是他小小一個縣令能支付得起的,當然,這些錢財原本也不好追究,畢竟汪紀說不定還有家產呢,可偏偏汪紀當時買下大宅時,因顧及自己官員的身份,借用了金老板的名頭。

金老板沒有說錯,那宅子的錢其實就是他出的。

汪紀沒法反駁,只好裝死,一問三不知拖時間。

餘文殊也不喜歡逼供,暫時便先放一放,他為這事兒忙了好幾日,都沒有時間與江素梅說話,這日從衙門回來正當是休沐日,便一整日同她一起,沒有離開家門。

江素梅這會兒又長胖了一些,不過她並沒有過分的攝入食物,聽那穩婆講,吃得太胖也不行,到時候生孩子未必好,適當就可以,只是,這身形也慢慢往珠圓玉潤靠近了。

“不知大嫂怎麽樣了,那邊也沒有來信。”她對姜雪卉的事情很關心,生怕她出點事兒。

餘文殊也一樣的心思,便說道:“我這就寫信去問問。”他當即提起筆寫了信,叫人送去京城家裏。

他知餘文暉對姜雪卉的感情,不然依她這種身體,大房必定是子嗣單薄,可餘文暉這些年來一點兒也沒有納妾的念頭,足見其情深,且餘慎夫婦也很喜歡姜雪卉,假如她真的有事,只怕對餘家都是個不小的打擊。

雖然說難聽點,也許很早前眾人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真的發生了,沒有誰可以輕松的承受下來。

二人說了會兒話,餘文殊要給孩子起名字:“男孩兒的話就叫廷元,女孩兒,叫智容,好不好?”

“智容?”江素梅眉開眼笑,“好啊,有貌又有才,當然好了,廷元也不錯。不過你不用問過祖父麽?”他不是最尊敬餘時遠了?在江家,幾個男性小輩的名字都是江老爺子取的呢。

“不用。”餘文殊揚眉道,“我的孩子,自然我取了!”

正當小夫妻兩個說得高興,長德急匆匆跑來,眼見裏頭情景,又退了回去,在門口徘徊幾步,猶豫不決。

長德跟隨餘文殊多年,靠聽腳步聲都知道是他,餘文殊站起來,喝道:“在外頭做什麽呢?若是要緊事,還不快說!”

見主子發問,長德忙道:“少爺,稅關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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