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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眼睛都要看花。

這些人家在京城都是有根基的,不算差,只可惜,比江家好的卻不多,李氏不滿意,嫁女兒都是高嫁才好,她自認為,江念梅總不能差過江慕梅,實在是她覺得二女兒比大女兒優秀太多了。

對此,老太太也持一樣的意見,倒是江兆敏不一樣,他挑了一個胡家的大兒子。

那胡家是寒門出來的,在京城的歷史很短,不過住了三代人,不過胡家的老爺子很厲害,做到了吏部尚書,也入過閣,很有政績,雖然第二代不怎麽,但江兆敏很看好他們家的大公子。

李氏卻不肯,夫妻兩個還鬧了一場。

老太太疼愛江念梅,也是不肯,江兆敏拗不過家裏這兩個,只得作罷。

至於老爺子,上回被俞朝清嗆了一回,對孫女兒婚事的熱情下了一大半,只隨著他們,倒是不太管了,只讓他們幾個決定了,他最後再來看看。

就這麽挑來挑去,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俞朝清有一天興匆匆的來,遞給江素梅一大包銀子。

她打開一看,竟是一百兩,差點就跳了起來。

“怎麽回事?”她驚道,“你的俸祿有這麽多啊?”

俞朝清一點她腦袋:“怎麽可能,俸祿一年才幾十兩,這是我叔父還的。”

江素梅一頭霧水。

俞朝清便講給她聽。

原來他們家族的那樁人命案,便是俞老爺子的弟弟俞子華犯下的,當時其實是冤案,他並沒有動手,而是被人栽贓嫁禍,偏偏那時候俞老爺子已經去世,俞家無人可靠,那時候便想找江老爺子幫著疏通,可惜因老太太阻攔,沒有成。

後來俞子華就被抓了,不過俞家花了好些錢去通融,那案件一直沒有結案,熬了一兩年,恰逢官員職位接替,那原先的知府被查出來做了不少壞事,被撤職流放,隨後便有一位新官來此上任。

那新知府重新審理案件,才知俞子華是被冤枉的,當堂釋放。

俞子華大難不死,帶了兒子去做生意,發了大財,買下京城兩家鋪子送與他們,還奉送了京城畿輔寧縣的一大片良田,連同田莊裏的奴仆。

江素梅感慨,這大概就叫做好人有好報!

“小舅,你好好找人操持,多放些心啊。”她叮囑,經歷過窮苦的生活,總是知道錢財的重要,俞朝清現在還未娶妻呢,以後要花錢的地方多得很。

俞朝清卻一股腦兒的把那些田契,房契塞到她手裏道:“我管什麽呢,以後都給你做嫁妝,母親也同意了的,當初要不是姐姐把嫁妝送回來,咱們也熬不過去,這裏本來的一大半也都是你的。”

江素梅驚呆了,好一會兒才道:“那怎麽行啊,我,我怎麽能要?”

俞朝清笑了兩聲:“小舅覺得你定是能管的,我都聽到了,外頭都讚你聰明呢。小舅念書可以,這些都不行,到我手裏,只怕還得跟以前那樣,母親年紀又大了,也沒有精力。”

江素梅楞了一下:“可我也不好出門啊,怎麽管?”

“你能出門,便願意管嗎?”俞朝清反問。

江素梅看了一眼手上的房契田契,認真的問道:“小舅是真心希望我管嗎?”

“自然,我與母親都信任你,不可能交予別人。”俞朝清很誠懇的道,“蟲娘,你有了這些,便不用太過依仗旁人,想買什麽便買什麽,他們一句都說不得的,就是以後嫁去夫家,也是一樣。”

“那萬一,我搞砸了呢?”江素梅猶豫,她對此事並沒有很大的信心,畢竟人生地不熟。

“反正在我手裏,也是要搞砸的,大不了就當從來沒有得到過。”俞朝清伸手摸摸她的頭,“不過小舅相信你能管好,哪裏要小舅幫忙的,盡管說,跑跑腿,小舅還是可以的。”

他們當初窮成這樣,一旦得了那麽多的財富,竟轉手就交給了她。

江素梅豈能不感動,她紅了眼睛,哽咽道:“若是賺到了,我只拿三分之一,小舅,您別忘了,你還要成家呢,俞家的將來可都是寄托在您的身上啊!”

她打算先接受了管理好,等到俞朝清成親,再把這些交給她未來的小舅母。

俞朝清笑了:“等你賺到再說罷。”

江素梅點點頭。

“那你把這些給我說一說,都是什麽鋪子,有夥計嗎,每年收入如何,還有這田,又是種了什麽,是哪些人在管……”等她冷靜下來,便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俞朝清目瞪口呆,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看罷,我說你能管的,我可沒有想到那麽多呢,等我回頭理一理再來同你說。”

江素梅皺起眉:“這些東西在你手裏幾天了?”

俞朝清撓了撓頭:“大概四五日罷……”

“小舅一直沒去那些地方看過?”

“是啊。”俞朝清有些尷尬了,他得了這些,只顧想著等到休沐日過來送給江素梅,自己卻一點都沒有先去了解下,這等於把難題連同財富都一起給了她。

現在想起來,確實有些不合適,她一個姑娘家,要管的話,也是挺吃力的。

江素梅嘆了口氣:“小舅啊,以後找小舅母,一定得睜大了眼睛咯,別的不說,管家一定要厲害的!”

俞朝清紅了臉,咳嗽一聲道:“那我有空去看。”

“不用了,你也不是每日都有空的。”江素梅想了想,一個主意出現在了腦海,“小舅身邊可有信任的小廝?不如讓他過來府裏,以後我有什麽事都可以交托他去,就是與小舅聯系也方便的很。”

她的身邊只有一幹子丫環婆子,小廝卻一個都沒有。

然而,外面好多事情,女的都不方便去做的,她也需要幾個能夠信任的男仆,將來好給她打理宅子外的事宜。

俞朝清沒有猶豫:“當然有了,你看丁賀怎麽樣?”

“小丁啊?”江素梅笑了,“他還有一個弟弟罷?一起來罷。”

☆、26 風雲突變

這回俞朝清辦事很快,丁家兩兄弟第二日就收拾好東西過來了。

當然,這事兒也是給老爺子打過招呼的,老爺子得知俞朝清送了那麽多家當給江素梅,不免感動,這得有多深厚的感情才能如此啊!

老爺子很欽佩俞朝清的大方,連口答應下來,隨即便吩咐下人在外宅準備了一處地方給那兩個兄弟住。

這二人,丁賀是哥哥,今年十七,丁衡是弟弟,今年十五,他們是俞家留下為數不多的家生子。

昨兒聽說江素梅要人,他們的老爹老娘雖然不舍,但還是答應了。

畢竟江家乃是大戶,江素梅嫁去的人家必是不會差的,且俞朝清許諾,兩兄弟想什麽時候回來便能什麽時候回來,他們家人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

到底是去幫江三姑娘管理生意的,做得好,那大管事是穩穩的啊,可比當小廝強多了。

此刻,兩兄弟便站在江家二房的堂屋裏。

江素梅看著丁衡,滿意的點點頭。

丁賀,她是早就認識的,那時候去俞家,丁賀就是俞朝清的貼身小廝,她對此人的印象很好,寡言少語,有分寸,所以這會兒主要是在看丁衡。

結果這小兄弟也不錯,就是臉蛋被她看得發紅。

翠羽急得在旁邊咳嗽。

自家主子哪裏有個姑娘的模樣,竟把兩個小夥兒都看得羞死了,有這麽挑人的麽。

江素梅拍了一下手:“好,我現在要你們去做一件事,丁賀,你是會認字的罷?”

丁賀回答:“小的會,跟著爺學過一陣子,弟弟也會的。”

“那就好。”江素梅分派任務,“你們去那兩家鋪子先查看一下,見夥計們平時都在幹什麽,把好好做事的人記下來,辦完了,再去一趟寧縣,別的不急,只同那些佃戶先打聽下大概的情況。”說完把鋪子的名字與那些良田的位置告訴他們,又給了五兩銀子以作花費。

兄弟兩個忙表示會做好,告辭一聲便走了。

翠羽笑道:“奴婢本來還怕姑娘不知怎麽管,原來姑娘早就知道了。不過,姑娘自己沒有去,好似也起不到多少作用,他們總要見到主子的。”

“嗯,有機會我會請祖父批準,出一趟門。”她心想,老爺子上回都帶她去香山,可見並不是太拘泥於形式的人,再說,還有俞朝清幫忙,老爺子應該不會不同意。

她笑道:“等這些都打理好,咱們就不愁手頭緊了。”

“是啊,是啊。”眾位丫環都很高興,

主子闊綽了,她們這些下人自然也能跟著沾光的。

就在江素梅準備開始她的商場事業時,朝堂裏卻經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變化。

餘老爺子辭去首輔的職位,致仕了!

在字面上解釋,這不過是一位老人的離職,然而,這個人卻牽扯了太多的事情,餘老爺子,歷經四朝,在他身邊聚集的力量自是非同凡響。

然而,他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走了。

這一事件標志了以餘老爺子為首的文官集團的潰敗,勝利者,自然是當今正當盛年的皇上。

舉朝皆驚。

老爺子跟江兆敏一回來便關上了書房的門,兩個人講了老半天的話才出來用晚飯。

李氏聽到這一消息,終於放下了往前的執念。

餘家之所以如此顯赫,自然是因為餘老爺子,如今他不行了,餘家還有什麽可戀,更別說,皇帝的眼睛還在盯著餘家呢,來個斬草除根也不是不可能。

她甚至還暗暗慶幸,沒有與餘家定親,不然哭的可就是她了!

“還是相公你明智啊!”李氏誇獎自己的丈夫,“一早就提醒妾身,果然是料事如神呢!”

江兆敏道:“我見你早前還有不甘麽,如今放開了?”

李氏尷尬一笑:“什麽不甘,不過是覺得念姐兒能嫁的更好麽。”她頓了頓,“現在餘家如此,以後,是不是就……不能翻身了?”

江兆敏神色變得謹慎了一些,沈吟會兒道:“世事難料。”

“相公你絕頂聰明,真不知?”李氏拍他馬屁。

江兆敏看看她:“你管這些作甚,要說我,還是把念姐兒嫁入胡家,他們家最是穩當了。”

李氏卻又不肯,推三推四。

江兆敏有些惱火,可想到二老也是這個意思,只得搖搖頭,反正如今形勢未明,一切都不用著急,他想了想:“那你好好相看,千萬別自作主張了!”

“這是自然,豈能不同相公您相商呢。”李氏保證。

江兆敏便不說了。

南面的小院裏,江念梅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她失手打碎了一個汝窯出的茶盞,聲音顫抖的問:“此事當真?”

丁香回答:“是真的。”

江念梅便陷入了沈寂。

那日,她不止聽到餘文殊的聲音,也看到了他的樣子,就在他的袖子落在江素梅的頭頂時,她回過了頭,見到了終身難忘的那一張臉。

只可惜,餘家竟遭此大變!

興許,這便是無緣罷,她原本想,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也不是不能成的,如今,一切都化作煙雲了。

江念梅嘆息一聲,叫冬青快把碎掉的瓷片掃去。

鑒於非常時期,老爺子反覆叮囑眾人要低調,再低調,不該去的聚會不要參加,不該說的話不要說,老老實實在家待著。

可是,天不遂人願,他們收到了一張請帖。

老太太拿著貼子問老爺子:“這戶人家去不去啊?什麽章家,我先前怎未聽說啊?”

老爺子一看帖子,糟了!

這不是現任禮部尚書章醇麽,不去還真不成。

老爺子手一揮:“去罷,去罷,記得吃個飯就回,什麽都別說。”

那就是敷衍的意思,不過明面上也不能表現出來,老太太領會了,老爺子一臉厭惡的模樣,顯見這章大人是老爺子十分不待見的,可卻不得不應付一下,那麽,應是在朝堂上頗有權勢的官員。

老太太五十多歲的人,自然也是經歷過風雨的,立時就制定了一個方案,去還是去,人數越少越好,省得不小心哪裏出了紕漏,最後就只帶了李氏,江素梅,江畫梅去了。

那一個聚會真是讓江素梅倒足了胃口。

這章夫人雖然竭力隱忍,做出一副上流社會太太的端莊模樣,可暴發戶的嘴臉總是時不時的就暴露一下,真真是麻雀飛上枝頭,從此不知天高地厚!

再看別的那些太太姑娘,有些也是無奈的附和,她便猜這章家定是京城的新貴了,肯定是受皇上重用的,當下也不得不提起勁頭,收斂住心裏的鄙夷。

回去的路上,一家人都累壞了。

老太太拍著胸口道:“這章夫人也不知老家哪裏的,吃飯的時候竟然在桌子下面脫鞋子,那味道……我差點就吐了出來,真真是沒有教養!”

李氏也道:“幸好沒帶念姐兒來,他們家甚無規矩,公子哥兒居然還路過一回,東張西望的,那章夫人一句沒有斥責,還當眾誇幾個兒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二人好好的倒了一回苦水。

後來聽老爺子說,那章醇原就是力挺皇上改王皇太後的謚號的,當時寫了好幾副文辭華麗的長篇大論,深得聖心,這不,連升了好幾級,直接就當上了尚書。

江素梅便想,這皇帝怕不是昏君罷?

這下可壞了!

作為一個官宦之家的姑娘,能不怕昏君罷,一旦有昏君,就勢必會出佞臣啊,要麽就出可怕無知的極權宦官啊,總之,可能會小人當道。

而老爺子跟江兆敏都不是那種善於附庸權勢的人,自然是有些不太安全。

可就算去討好了那些人,結局又未必是好的。

江素梅想來想去,終究覺得兩難。

後來索性便放棄了思考,人生,哪裏是考慮周全,就一定會發生改變的?

兵來將擋罷!

這一日,俞朝清忽然派人來接她。

出於常理,她自是要去請示下老太太,老太太一聽,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在俞家與江素梅的事情上,老太太顯然已經到達了自暴自棄的程度,根本也不想管了,俞家哪怕就此接了江素梅去住,她只怕都沒有不肯的。

當然,老爺子肯定不願意。

江素梅便高高興興坐了家裏的轎子去了俞家。

誰料到,剛到院子裏,俞朝清就把她帶到臥房,找出一套小廝穿的衣服拿給她,叫她快點換好。

江素梅覺得很奇怪,一頭霧水的問:“到底什麽事啊?”

“帶你去玩兒。”俞朝清眨眨眼,“就走著去,再不用坐轎子了。”

在這剎那間,江素梅只覺渾身的桎梏一下子消散不見,想她前世那二十八年,多麽自由,那一刻,她如此向往過去!

再也不用穿著女裝,裝著大家閨秀的樣子示人了,江素梅迫不及待的就換了起來。

她沒有發現,俞朝清臉上閃過了一抹狡詐的笑容。

☆、27 落魄的風姿

看著鏡子裏小廝的模樣,江素梅十分滿意,點了點頭走出來。

她四處看了一下問:“姥姥呢?怎不見她?”

“同張媽媽去街上了,一時半刻不會回來。”

江素梅心想,大概俞朝清怕外祖母知道,不會同意,故而挑了這個時候,她笑起來:“走,那咱們快出去罷。”一時興奮得竟忘了問去哪兒。

大街上,她滿臉笑容,自由自在,好像一只飛出牢籠的小鳥兒。

俞朝清溫柔的看著她,心裏也很歡喜。

原來蟲娘那麽喜歡出來玩,以後要多找機會帶她呢!

“丁賀跟丁衡可幫到你了?”他好奇的問。

“他們兩個不錯,事情辦得很好。”江素梅道,“我現在大抵知道什麽情況了,不過尚且還沒有機會出去。”她頓一頓,看著俞朝清,“若是去了,還請小舅同行,多帶幾個下人,務必一次解決了。”

俞朝清怔住,片刻後緩緩道:“蟲娘,你講到事情的時候總是嚴肅的很呢,好像人家掌櫃一般啊。”

剛才她的小臉就繃得緊緊的,顯出幾分威嚴來,甚是陌生。

江素梅嗔道:“我不就是掌櫃麽,小舅!不然那些鋪子,田莊,你給了我玩兒的不成?”

俞朝清哈的笑了,拍拍她的頭:“是是是,小舅說錯了,你是掌櫃,江掌櫃!”

二人說說笑笑的又往前走了。

不知不覺,便到了京城北邊的元中庭。

這處庭院很大,也是京城唯一一處可供百姓游玩的皇家修葺的庭院,裏面設置了各種游戲場地,連跑馬場,射箭臺都有。可惜,雖說百姓能進入,但有權有勢的人實在太多,得罪不起,久而久之,便很少有百姓來了,此時,基本已經完全淪落為貴族子弟的地盤。

江素梅吃驚道:“小舅,你怎麽帶我來這兒啊?”她是聽說過此處的,故而覺得即便如今做小廝打扮,也不適合,在街上逛逛不是挺好麽?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俞朝清拉著她,往裏直走。

江素梅心中不滿,升起了一種好似被俞朝清欺騙了的感覺,可她卻猜不到俞朝清為何會這樣。

前方忽然就傳來男人的聲音。

俞朝清忙拉著她躲在一處月亮門後面,從這裏看過去,能看見十幾個人,從他們的衣著打扮判斷,應是京中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

江素梅這下真的有些惱火了。

俞朝清怎麽回事呀,偷偷帶她來這裏看這些男人?

他是瘋了嗎?

俞朝清無視她的慍怒,還叫她安靜下來。

那些公子哥兒也不知在幹什麽,其中一人說道:“今日一聚,以後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頗為感慨,聽起來像是送別會。

另一人卻是嘲諷的語氣:“是啊,該不會以後便見不到了罷?到三月,我定會來給你獻酒一壺的。”

“你在說什麽呢,好好的咒崇禮死嗎?什麽見不到,不過是去做知府,有這麽可怕?”有人憤怒的責備。

那人哈哈笑起來:“長沙知府,你知道死了幾個了嗎?沒有一個坐得穩的,崇禮兄這樣的人,行嗎?也不就是在等死麽!崇禮兄,我看不如這樣,你還是去求一求聖上,放過你,同你祖父一般,回家享福可不是好?”

“高煥,你別越說越過分!”有人看不下去了。

高煥道:“喏,這兒便有箭,不信,他給咱們射一箭看看啊!哎,也真是的,去長沙,怎麽也得派咱們這些武將去,是不是啊,這不是要人的命麽!”

餘家的名頭太響,一旦倒下來,總是有人搶著踩的。

可這叫高煥的嘴巴實在太毒,可見在平時裏便很是不服氣餘文殊,才會如此的冷嘲熱諷。

江素梅聽到這裏,皺起了眉頭。

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餘家不過是暫時失勢,以後還未可知。

再說,餘閣老歷經四朝,資本多麽雄厚,並不一定不能與皇帝一博,可他忽然就辭職了,裏面自是有原因的,所以說,這人著實是眼光短小!

倒不知餘文殊有何反應?

正當她猜測之時,餘文殊已經取了一只箭出來,搭箭拉弓,在數十人充滿質疑的目光中,他拉滿了弓,把箭射了出去。

只聽破空之聲響過,那箭竟然穩穩的中了紅心。

四周皆靜。

江素梅忍不住探出頭去,看見他仿若修竹一般的背影,定格在遠處。

隨後,便是一片驚訝聲。

看來是中了!

江素梅暗暗吃驚。

餘文殊又取出一支箭,接著又是一支,三支箭全部準確的刺中了中心。

眾人仿佛變成了一根木頭,在短暫的沈寂中,稱讚聲一一響起。

高煥結巴道:“這,這不可能,你怎麽會……”剛才他們玩的時候,餘文殊並沒有表現出他的厲害,他甚至都沒有前來參與。

高煥完全沒有想到,餘文殊竟然能射的那麽準!

要知道,立在那麽遠的地方,三箭全中紅心,就是長年練習箭法的人都不太容易呢。可餘文殊一介文人卻能做到如此,他到底還藏了什麽本事?

高煥的嘴巴裏好似被人塞進了一顆雞蛋,張得老大,合不攏了。

餘文殊卻又取了一箭,這一回,竟是對著高煥的臉直射了出去。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高煥嚇得面如土色。

江念梅也是大吃一驚。

結果那支箭只堪堪貼著他的頭頂飛過去,“嗖”的一聲沒入了遠方的綠草中。

高煥躲過一劫,只覺渾身發軟,差點都要跪下。

餘文殊把弓一拋,朝四周一拱手,聲音顯得淩厲又豪氣:“今日一別,確實不知何年相會,但長沙匪徒,我必除!”

“眾位,再會!”他大袖一揚,轉身走了。

眾人瞧著他離去的方向,面上露出敬佩之色,他們忽然深深的相信,餘文殊剛才說的絕不是虛話,他將來一定是可以凱旋歸來的。

江素梅也看著那個方向靜默了片刻,才躲回後面,不等俞朝清開口,她質問道:“小舅,你該不會專門帶了我來看他罷?”

“你認識?”俞朝清一楞,臉上的仰慕還未退去。

“餘家二公子餘文殊,我見過一面。”江素梅看著自己的小舅,心道你這個粉絲還真是不擇手段那,竟然騙著自家侄女兒前來偷看自己的偶像,這是哪兒跟哪兒啊!她越發嚴肅起來,“小舅,今日之事可不能說出去,我也會當作沒有發生。”

俞朝清道:“這是自然,餘崇禮乃是我師兄,只是想讓你見一見。”

“然後呢?”江素梅一挑眉。

俞朝清一笑:“你覺得他如何?”

如何?

江素梅心想,餘家失勢,公子落魄,還將被送入虎口,可他毫無恐懼,泰然自若,甚至於,光華外露,豪情萬丈,此等風姿,怎能不令人傾倒?

“不錯。”江素梅坦言。

俞朝清大喜。

江素梅見他這般,心中念頭一動,驚道:“小舅,你到底想如何?”

“自是想給你找個好夫婿。”俞朝清也不騙她了,“我所認識之人,除了師父,唯有餘崇禮能讓我欽佩至此。”

這便要把她嫁給他?

江素梅笑了起來:“小舅你一廂情願啊,餘家豈會同意?再說,餘家這等境地,自身難保,還有閑情想著結親麽?餘文殊可就要去長沙了啊!”

“咱們可以等。”俞朝清一點沒有放棄,堅定的道,“我會同他提的,他若了解你,必不會不肯。”

江素梅楞住了。

好一會兒,她抿了抿嘴唇,輕聲道:“小舅,我只想嫁個普通人家啊,您也希望我將來過得平安罷,是不是?”

俞朝清雖然寵愛他,但這次卻一點也沒有改變主意,他嚴肅的道:“你能寫出那樣的狂草,便註定此生不會平凡,尋常人家豈能配你?蟲娘,你要記得,不管是姐夫,還是姐姐,你原本都是他們掌上的明珠,如今在小舅手裏,也是一樣的!”他雙手放在江素梅的肩膀上,承諾的道,“所以,你要相信小舅,將來一定不會讓你後悔!”

這段話及其用情,可江素梅在心裏哀嘆,小舅啊,在婚姻大事上,你就不能也遷就我一回麽?

她露出楚楚可憐的樣子,拉住俞朝清的袖子道:“小舅,餘家那樣的人家,我不懂得如何應付,你也知道我早早就一個人了,知道的事情甚少,還是簡單點兒的家族比較合適。”

“胡說!”俞朝清喝道,“小舅知道你聰明呢,可不怕這些,此事,你需得聽我的。”他又加了一句,“就是到母親那裏,她也會讚同我。”

話到這一步,江素梅知道勸不了了。

可嘆世上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什麽是平凡,什麽是非凡,又有何重要?

江素梅心想,她那一手狂草,最是追求灑脫不羈,俞朝清雖知她厲害,卻不一定真正的了解她。

大概最遺憾的,便是她穿在這裏,總是要打上這樣一個抹不掉的時代的烙印罷。

江素梅心情低落,一擡手:“走罷。”

俞朝清見她好像不高興,心裏一軟,但想了想,還是沒有把之前的話收回去,若是姐姐在,自會跟他一樣,竭力給江素梅尋一門好親事。

她到底不過才十四歲,懂什麽呢,作為舅舅,有些事,他必須得做下主張的!

俞朝清便跟著走了。

結果二人剛出大門沒幾步,就聽一個低沈又動人的聲音在左側方道:“肖蘭師弟!”

江素梅僵住了,額頭上差點出了一層汗。

這人剛才不是走了麽,怎麽會在這兒又遇見?

果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這回俞朝清沒有了剛才的淡定,雙頰火速的紅成一片,好似做壞事被人抓到了一般,弄得餘文殊十分疑惑。

他見俞朝清身後還有一人,下意識就往她看過去。

江素梅忙把頭低下,餘文殊見原來是個小廝,自然就移開了目光。

俞朝清咳嗽兩聲,化解尷尬:“原來崇禮師兄在這兒,我說怎不見你呢。”

其實今日他也被請了過來參加送別會的,結果他為江素梅著想,便沒有去,只帶著她在旁偷窺,如今還說起謊來,好似自己晚來了一步。

江素梅暗地裏嘖嘖兩聲,把頭垂的更低了。

餘文殊笑道:“那邊海棠開得不錯,我繞了一圈。”

難怪先走還能碰到,江素梅心想,看來他剛才雖然表現的談定,心中只怕還是有些生氣,故而去散步一回,洩了煩悶也不一定。

俞朝清道:“原來如此,既然偶遇,崇禮兄不妨去我家坐一坐罷,讓我為師兄餞行。”

徐瑄幾個弟子中,餘文殊其實暗地裏也是欣賞俞朝清的,只是往常交流不多,今日,餘家落於困境,俞朝清卻並沒有避開,還如此誠意邀請,餘文殊答應了。

此行,興許真是永別之日。

可世上並沒有讓他後退的事情。

他也不能後退。

只是臨別前,或許與友人共飲一杯,也是將來可想起的一個美好回憶罷。

他大踏步隨俞朝清往前去了。

江素梅跟在後面,看他長袖飄舞,瀟灑自如,聽他侃侃而談,疏朗豁達,哪裏像是一個將要去往龍潭虎穴的人?

不過也許,便是在京城,也是一樣的兇險罷?

餘文殊,這只是你的開始。.

未來,相信會有更多的困難在等著你!

就在她考量餘文殊的前程時,一輛賣杏仁茶的小車從後面推來,車架上掛著的風車吹得徐徐轉動,賣家吆喝著:“香甜的杏仁茶喲,二文錢一碗。”

高亢的聲音立時穿透了大街小巷。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們聽見,手裏握著零花錢,從各家各戶中跑出。

街道上擁擠起來,江素梅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被人從後面推了一下,她驚呼一聲,不由自主的往前沖了好幾步。

本也沒什麽,只要收住腳步,平衡住身體,自是不會摔倒的,誰料到,餘文殊聽見聲音,恰巧停下,她不偏不倚就撞了上去。

江素梅只覺自己撞到了一塊鋼板,臉頰生疼,那小廝的帽子也歪了,露出一頭秀發。

“你……”餘文殊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見她膚色白如凝脂,眉若遠山,目似春水橫動,他一下子就想了起來,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那個字入耳,江素梅微一擡眼,與餘文殊的對在一處,在這剎那間,他目中流轉的華光,讓她無所遁形,心知自己必是被看出來了,便忙把頭低下去,在心裏祈禱俞朝清快點來解圍。

因為她實在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麽做了!都是俞朝清幹的好事啊!

看她表情覆雜的立著,餘文殊道:“你帽兒沒戴好。”一邊竟伸出手給她整了整。

江素梅僵硬的好像一塊石頭。

他離得那麽近,身上的味道縈繞過來,好似春天裏花的芬芳。

可是,卻與他男子的偉岸並不違和。

他給她戴好帽子,便站遠了。

俞朝清見到剛才那一幕,暗道不好,急得額頭上都要流下汗。

之所以他讓江素梅做小廝打扮,便是不想讓人認出來,畢竟姑娘家是不好拋頭露面的,可第一次冒險,居然就出了這種事,若是被餘文殊發現了,對自家侄女兒還能有好印象嗎?

他拿袖子擦了擦汗,勉強說道:“崇禮師兄,您怎麽突然停下來了呢?”

“沒什麽。”餘文殊卻裝作不知道,“咱們走罷。”

他面上並無異色,俞朝清松了口氣。

江素梅卻沒法松懈。

雖然她沒有想過要嫁給餘文殊,可今日舉動,只怕誰都會猜她是為接近餘文殊才女扮男裝,行這鬼鬼祟祟之事的,實在是冤枉!

她也有自己的驕傲,並不想被人如此認為。

江素梅一路上心情都不好,結果俞朝清竟然還跟餘文殊提起她,說自己的侄女兒是江家的三姑娘,聽說去餘家做過客雲雲。

好罷,真是越抹越黑了!

江素梅恨不得去把俞朝清的嘴巴給捂上。

好不容易到了俞家,她找到機會去換回女裝,俞朝清在外面道:“你也在這兒用飯罷,一會兒來書房。”

江素梅正想要好好同他講一講,讓他別再做這種事了,當下便忙去換衣服。

敲響書房的門之後,她醞釀好情緒,準備給俞朝清當頭一棒,好讓他明白自己哪裏錯了,應該怎麽當一個合格的長輩。

結果,門開了之後,她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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