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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錯。”餘文君為彌補二次錯怪人,替之說好話。

餘二夫人豈會不知,好笑的看她一眼:“我自有數。”

餘文君問餘文殊:“哥哥,你可曾有合意的姑娘啊?”

“文君!”餘二夫人皺眉。

餘文殊笑了笑,不語。

餘文君又纏著他問,被餘二夫人再次呵斥,揚言叫她父親罰她抄書,這才作罷。

秋風瑟瑟,一晚上,庭院裏就堆了滿滿的落葉,隨風一舞,跟蝴蝶似的。

桃葉拿著笤帚掃地,果兒剛剛從廚房端來早膳,在細心的擺碗置箸。

江素梅梳洗完畢,用了飯,斯斯然去老太太那裏請安。

她以為這是一個平淡的早晨,跟以往並沒有什麽不同。

結果,剛到老太太房裏沒坐多久,外頭就有一陣騷亂,老太太眉頭微皺,寶簾見狀趕緊出了去。

等到她再回來的時候,臉色卻是一片煞白,她湊到金媽媽耳邊講了幾句話,金媽媽渾身一震,神情變得跟寶珠一模一樣,但她恢覆的很快,眾人也沒有發現。

老太太問道:“怎麽回事?”

金媽媽不敢說,可是又不能不說,她想了想道:“早朝出了點兒事,老爺子跟大爺可能就要回來了,今兒不坐班。”

老太太奇怪:“出了事,更是該忙了,怎的不坐班呢?”

“這個老奴也不知。”金媽媽說著朝李氏看了一眼。

李氏會意,笑了笑道:“他們朝堂的事,咱們也弄不清楚,不若等到回來,問一問就是了。母親,您先去歇一會兒罷,聽說今兒起得早,一會兒要困呢。”

老太太一直都有睡回籠覺的習慣,也是有些瞌睡了,便沒有再問,去了臥房。

等到姑娘們散了,李氏這才又緊張起來,連聲問金媽媽。

金媽媽聲音都抖了:“老爺跟大爺在朝堂上被廷杖了,聽說還不止他們,零零總總有十幾個官員呢!”

李氏一聽,差點癱軟在地。

廷杖,始於東漢,也就是在朝廷上行杖打人的意思,但凡出現這種情況,都是把皇帝惹急了,才會下此毒手。

可老爺子跟江兆敏怎麽會得罪皇帝呢?

其餘人等也都嚇白了臉。

金媽媽道:“怕老太太著急,傷到身體,老奴也不敢告訴,不過等到回來總會知曉的。太太,現在這下該怎麽辦?”

李氏很快就鎮定下來:“自然先把大夫請來了!”

兩個人被杖子打,傷勢必是不輕的,一會兒送過來,頭一個要緊的事就是看大夫,拖晚了,可不是小事。

廷杖在歷史上出現的次數並不少,有些官員直接被打死的都有,也有癱瘓的,反正李氏越想越是心驚,兩只手握得緊緊的,在心裏默念,但願不要出什麽事,尤其是相公,一家子的重擔都是落在他身上的。

武氏卻已經哭了起來,驚嚇道:“怎麽會這樣那!哎喲,可不得了,父親那麽大的年紀,如何受得住!”又叫丫環去找江兆年,這等緊要關頭,可不能不在家。

江兆年三十二歲的人,連秀才都沒有考上,平日裏很閑,偶爾管管財政,但眾人經常也見不到他的人影,等到老爺子回京城了才好一些。

武氏為此也很惱火,現在老爺子被打傷了,江兆年卻是一定要在的,總能表現下孝心麽。

這邊忙忙亂亂,消息自然也傳到了幾個姑娘的耳朵裏,但都不甚詳盡,直到老爺子跟江兆敏被擡回來時,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盡管江素梅向來鎮定,這次也是嚇了一跳。

在她眼裏,江老爺子就算官運不怎麽亨通,但到底也是老資歷的官員啊,而且一把年紀了都在為朝廷效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誰知道,皇帝竟然連這樣的人都打!

她急忙就去了二老那裏。

其他幾個姑娘也都在了,老太太坐在床邊嚎啕大哭,家中兩個最重要的男人一下子都受了傷,躺在床上,她怎能不心慌?

姑娘們也都流下了眼淚,江素梅看到面如白紙的老爺子氣息奄奄,想他六十歲的人,雖說只挨了十板子,那也是吃不消的,頓時就紅了眼睛,趴在床頭抽泣。

幸好江家的嫡長孫江燁只是戶部的主事,連早朝面見皇帝對話的資格都沒有,排在老遠的殿門外面,故而倒沒出事。

“大夫已經看過,說無妨,只需修養數月即可,祖母也別太傷心了。”江燁勸道。

老太太抹著眼睛,在心裏狠狠罵了皇帝幾句,漸漸安靜下來問:“到底何事你也沒說,如今講了罷,總要弄個明白的。”

李氏看看幾位姑娘,有心叫她們回避。

老太太卻擺擺手,隨眾人返回堂屋後,說道:“她們以後也要嫁去別人家的,總不能什麽都不懂。”

這句話倒是頗有見地,江素梅深以為然。

總歸都要離開家裏的,不可能靠著長輩過一輩子,老爺子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真真是給眾人上了殘酷的一堂課。

人生無常!

江燁便說起來龍去脈:“皇上想給王皇太後修改下謚號,與周皇太後一般。”

原來是這事兒。

老太太也知道的,老爺子原先提起過一回,說皇上這道聖意違反先例,因皇上的生母王皇太後先前不過是個宮女,後來因生了兒子,才被冊封為貴人的,但皇上卻一直為當時的周皇後所養,如今兩位皇太後都已經去世,可王皇太後的謚號卻不能越過周皇太後,故而,禮部當時就提出了反對。

不過,老爺子卻不是禮部的,他是光祿寺的,對此事並不清楚,後續如何,並不知,然而,今日皇上卻又再次發布此項旨意。

後面自是不用說了,很多大臣聯合反對,江老爺子也是其中一員,本來江兆敏是沒有做出行動的,可因為老爺子的關系,他主動要求分擔二十杖,皇帝準了,兩個人便被一起打了。

事情像是很簡單,可江素梅聽了,卻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隨後,她忍不住問:“大哥,可有被打死,或者重傷的?”

江燁嘆了口氣,露出不忍之色:“禮部郎中季大人被打成重傷,聽說擡走沒一會兒就……還有其他兩位大人的傷勢也很重。”

江素梅暗暗心驚,原來還真打死人了!

看來這位皇帝根本就不會妥協啊,這是在給下馬威呢,哪個膽敢反對試試,下一個死的就是你們!但皇帝對江家倒是通融的,不然何必允許江兆敏來分擔?

細究起來,大概也是江兆敏平常的舉動頗得皇帝心意,這才能讓老爺子逃過一劫。

江素梅雖然挺喜歡老爺子,可實話實說,老爺子在官場上混得本事還是不太行的,不然以江家的根基,豈會到那麽大年紀都一事無成?別說老爺子都把精力放在了書畫上,若真是如此,老爺子當年也不會辛苦的去考科舉了,而且聽說外派後,老爺子也是極為努力的工作的,只是成效不大。

壯志未酬,後來指不定就寄情於書畫了。

當然,這只是她的推測,到底老爺子的心思如何,她未必真的全部清楚。

☆、20 她的判斷

老太太捏著眉心道:“自古伴君如伴虎,皇上要改,就讓皇上改麽,沒得人家的家事,還要你們指指點點的。”

老太太很不滿,不過一點小事,竟弄得那麽大,她是不明白老爺子幹什麽要去瞎摻和,又不是他們光祿寺的事情。

江兆年忙符合:“是啊,怎麽就要攪和進去呢!大哥也是,不攔著爹,說起來,可不是他害的,爹爹年紀大了,腦筋不清楚,他又不是的,怎麽就不想辦法阻止呢?”

江燁見他趁機中傷父親,沈下臉道:“三叔你沒見當時的情景,不要胡說。”

“什麽?”江兆年一下子跳起來,“你還敢說我了?沒大沒小!怎麽教的,我說話,你插什麽嘴?”

李氏的眉頭立時豎了起來。

她的兒子還輪不到那不成器的小叔來講!

老太太一拍桌子:“還吵起來了,不看看什麽時候,老三,你給我閉嘴!不怕把老爺給弄醒了,那麽疼,好不容易才睡著的。”

江兆年憤憤然,卻也不敢說了。

李氏掛念丈夫,此刻說道:“母親,我去看看相公,也不知怎麽樣了。”

剛才兩個人一起被擡回來,送去了各自的臥房,雖說大夫都看了,但李氏不陪在身邊,心裏總是不安穩。

老太太點點頭:“去罷。”

李氏忙就去了。

幾個姑娘也各自回屋。

江兆敏到底年紀還輕,雖然挨了二十板子,但好得頗快,一個多月的功夫就能下床了,老爺子卻不行,還得躺著。

期間,來過好些親戚與客人探望,俞朝清也來過一回,但沒待多久,見他們都無礙,又見江素梅過得不錯,便又回去刻苦念書,好迎接即將到來的春闈。

這日,江素梅又去看老爺子。

老爺子正臥在床上出神,她笑道:“祖父可閑了罷,要不孫女兒給您找本書看一看?”

“哎,不看了。”老爺子嘆口氣。

看起來心事重重,江素梅問:“祖父可是在擔心大伯?”

老爺子看她一眼:“你這孩子,怎麽猜到的?”

“還用猜麽,大伯是祖父最看重的人了,雖說現在能去衙門了,可孫女兒聽說,好些官員被撤了職,祖父怕大伯也是這個結果。”

“可不是麽!”老爺子拍大腿,長嘆一口氣。

江素梅笑了笑,篤定的道:“大伯不會有事的。”

“哦?”老爺子奇怪,“你怎看得出來?”

“祖父本來要挨了三十杖,大伯卻能代替祖父挨二十丈,難道還不明顯麽?”江素梅解釋道,“再說了,這是祖父的事,要撤職怎麽也該撤了您的不是?”

她還有一個沒說,下棍子的人都是皇帝的近侍,怎麽有些人就被打死,而江兆敏挨了二十板子,竟然一個多月就活動自如了?可見那些人並沒有下重手,定是領會了皇帝的意思的。

老爺子想想也是,怎麽他也得頭一個啊,況且,江兆敏對於此事,並未上書反對過,他也就放了些心。

江素梅親手剝一個橘子給他吃,一邊笑瞇瞇的詢問:“祖父啊,孫女兒好奇,您要是好了,還會去反對這件事嗎?”

老爺子一下子楞住了,

要按照先例,皇上確實是不對的,所以老爺子跟著眾人去反對並沒有錯,然而,老爺子估算錯誤,沒料到自己會遭到一頓打。

事實上,他以為皇上會延續以前的一貫作風,對大臣們妥協呢。

現在聽江素梅這般問起,他當真猶豫了起來,但很快就大聲的說道:“咱們做臣子的,該承當起臣子的責任,即便是皇上,也不能萬般聽從的。丫頭啊,威武不能屈,氣節不能丟,你可記好了!”

氣節這東西,不是每個人都能堅持到底的,江素梅自問自己不是那樣偉大的人。

更何況,還關乎人命。

人死了,什麽都沒有了,還如何去實現自己的抱負?

有時候,舍棄是必須的,但這也關乎每個人的選擇。

她面露疑惑之色:“若哪一日真會牽扯咱們一整個家族,或者是讓大伯丟了官位,祖父,你也要堅持到底嗎?這可不是什麽大事呀,若是皇上身邊出了佞臣倒也罷了,如今,不過是改一個謚號,祖父又何必要阻止呢?就是阻止成了,祖父又有何好處,大伯能升官了不成?”

老爺子聽聞此言,眼睛一下盯在了江素梅的臉上。

半響,他悠悠道:“丫頭,你如何懂呢!”

這覆雜的朝堂,他幾十年的閱歷尚且不能游刃有餘,絕不是那麽容易就講清楚的。

可江素梅聽出來了,這句話裏包含了很多意思。

她隱隱覺得老爺子其實也未必真的想阻止皇上,那是他不得已的一個選擇,她眉頭微皺,想了想道:“孫女兒確實不懂,只是兩方拔河,若不拘泥人數,總是取決於哪一方的力量大,並不是投機取巧就能成的。”

老爺子驚呆了,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傍晚,江兆敏前來探望。

老爺子這半日裏都在想江素梅所講的,越想越是心驚,他在官場大半輩子,關鍵時候竟是走錯了一步。

皇上終究是皇上啊!

他連忙告訴了江兆敏,後悔道:“頭腦一時糊塗,也累得你被打了,我看這次……”

他把所想告訴江兆敏。

江兆敏松了口氣:“父親明白了便好。”

“幸好素姐兒提醒呢。”老爺子撚著胡須道,“也不知她是隨口胡謅還是怎的,不過這丫頭當真聰明。”

江兆敏便問她是怎麽說的,老爺子一一告知。

江兆敏回去後,見到李氏,頭一個便說道:“素姐兒的終身大事,你可要用心些,別隨便就糊弄了。”

李氏莫名其妙:“怎麽隨便呢,我還不是把素姐兒當女兒的?”

江兆敏便看了她一眼。

李氏有些發怵。

她的相公是個精明的人,雖然話少,可做出來的事情都很厲害,想她在內宅所作所為,他只怕沒有不知的。

可是,怎麽就突然關心起江素梅來了,往常可不見他多說一句。

“曉得了,相公。”李氏最後表示順從。

十一月初,蔣氏生下了一個大胖兒子,舉家歡喜,這是江家第一個嫡重孫,老爺子高興極了,取名江天麟,頗有氣勢,可見在他身上投下了多少期望。

江素梅去探望時,送上了早前就做好的連帽襖子。

襖子很厚實,繡了如意雲紋,帽子連在後方,脫戴極為方便,別具一格,蔣氏看了很喜歡,頓時與她親近了幾分,就是李氏見了,也不免稱讚幾句。

想她往常待江素梅如何,心裏各自有數,可這姑娘卻好像絲毫不放在心裏呢,見人便笑,十分的討喜。

難怪相公都要叫她多關心,李氏倒也有些明白了。

很快就臨近春節,聽說給王皇太後改謚號的事情終於得到解決,大臣們退讓了,皇帝做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隨後便又有官員被撤職。

幸好老爺子的身體一直不曾痊愈,便沒有再參與其中,至於江兆敏,他不太拉幫結派,故而,也從未有人拉他入夥,江家到現在為止,仍是平安的。

過年,親戚家族間來往,事物繁雜,老太太叫了幾位姑娘跟著李氏稍加學習,以便嫁人後去婆家不至於手忙腳亂,處理些事情都不會。

李氏自是盡心盡力,當然,只是對江念梅一個,其他的姑娘,全是敷衍了事,武氏不樂意了,告到老太太那裏,老太太就把李氏說了一回,她才有所收斂,花了些功夫。

只是,她本來就忙,能教的又有多少?除了江念梅,眾位姑娘還是得靠自學,就是江夢梅也一樣,武氏自家內宅都管不清呢,還能指望什麽。

這時候,江素梅也開始學起了算數,算盤沒多久就能打得啪啪響,十足的賬房模樣。

屋裏的丫頭都服她聰明,到手的東西沒有學不會的。

江素梅暗道慚愧,手把手的先教翠羽。

在這些個丫環中,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她覺得采蓮的能力更加全面一些,可論到忠心,卻是沒有人能及得上翠羽的。

她打算以後把財務上面的工作都交給翠羽來管,至於采蓮,則安排她去做人事。

期間俞老太太與俞朝清來過一次,主要因為老爺子說了好幾回了,老太太沒法子,只好請他們過來做客。

俞老太太生性寬厚,並不計較以前的事,一字沒提老太太的壞話,老太太頓時就放了心。

臨走時,俞朝清送了江素梅一副青玉筆架。

那筆架古樸可愛,雕了三只鵝在上頭,江素梅愛不釋手,可又難免生氣,說道:“這東西玉做的,值不少錢罷,小舅怎麽能亂買東西呢!”

俞老太太笑起來,拍著江素梅的手道:“可錯怪他了,這筆架沒花錢,有回與人鬥詩,那人接不好,便把這個送與他了。朝清本也沒要,楞是塞了來,這不就送給你了麽。”

“原來是這樣。”江素梅連忙道歉。

俞朝清卻很尷尬,因自己沒有錢買,紅著臉道:“以後給你買個更好的,這個暫且用著罷。”

江素梅道:“小舅用詩文得來的,可比花錢買的好,小舅真厲害!”

俞朝清就又笑了。

二人走後,江素梅叫翠羽把針線籠拿來。

翠羽問:“姑娘要做什麽呢?”

“給姥姥做個抹額,給小舅做雙鞋子。”

他們兩個一直惦念著她,不曾忘掉,可自己卻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在江家的人身上,江素梅嘆口氣,這不應該啊!

她穿了線,一下一下的縫起來。

寶珠忽然在外頭叩門。

桃葉讓她進來。

寶珠道:“二姑娘生病了,一下子暈了過去。”

“什麽?”江素梅忙站起來,“怎麽回事,可聽說了?”

“不曉得,才請了大夫呢。”

江素梅一點不耽擱,頭發都不梳好,穿上披風就去了大房。

☆、21 江念梅的孝心

她是第一個到的,老太太後腳才到,見到她楞了一楞,心想這丫頭倒真是個曉得關心自家姐妹的。

李氏迎出來。

老太太焦急萬分,江念梅是她最疼的一個,豈會不擔心,直接就責備起李氏:“念姐兒一向身體康健的,怎麽好好的就病了?”

李氏道:“許是累了,我說過她好多次,楞是不聽。”

“什麽事?”老太太奇怪。

“她見老爺子一直不能痊愈,便想去寺廟祈福,都抄了幾百卷經書了。”

老太太“哎喲”一聲:“這傻丫頭,這麽冷的天還抄書,可不是要凍到麽。”

“我就是這麽說的,可她硬是不停筆。”李氏眼睛紅紅,一副疼惜愛女,要哭的樣子。

老太太連忙隨她進去看江念梅,江素梅自然也跟著。

過得一會兒,武氏才帶了兩個女兒來。

江素梅輕聲道:“你怎來的那麽晚?”

江畫梅翻了翻眼睛:“還不是為了等母親,我原先早就要來了,偏偏遇上她,說不用急,等五姐一起走,就來晚了。”

江素梅無語。

大夫看過之後,說江念梅是凍到了,又兼勞累才會生病,但無大礙,只修養幾日,喝上幾帖藥便是。

武氏聽了冷笑一聲:“不過是小病,還當怎麽了,弄得母親急著跑過來,大冷天的,倒不怕老人家也病了呢。”

李氏臉色不好看。

老太太卻站在李氏這一邊,說武氏:“念姐兒一片孝心,我就是多跑兩趟又算什麽!”她看了看其他姑娘,意有所指,“要都是像念姐兒這般就好了!”

這下輪到武氏臉色難看了。

老太太叮囑:“別讓她再寫了,好好歇著。”

李氏點點頭。

江素梅幾個進去看了看江念梅,她躺在床上,好像很沒有力氣,也就沒說什麽話,大抵就是保重身體之類,也便告辭走了。

這件事自然讓老爺子極為感動,甚至不顧身體未好,親自去看了江念梅一回,老太太逢人也誇江念梅孝順。

總之,她在老二的心目中,地位再次上升。

天氣仍是寒冷,昨夜才下了一場大雪,厚厚的覆蓋住大地,眾人都寧願被關在家裏都不願出門,可江家唯有一個人,卻怎麽也要趁此機會出來透風,順便尋找下機會。

江如梅叫雙花翻些補藥出來,打算去探望江念梅。

水萍勸解:“羅姨娘叫姑娘忍著,以後總有法子,姑娘何必非要忤逆老太太呢!”

江如梅狠狠瞪過去:“你給我閉嘴,什麽姨娘,她要能幫得了我,我也不至於被關這麽久,平日裏多得爹爹寵愛似的,真到緊要關頭,一點用都沒有,我只能靠我自己了!”

水萍嚇得不敢多說。

江如梅雖然是庶女,可性子卻蠻橫,對待下人一點不留情面的。

雙花就不敢違抗,尋到一包靈芝粉說:“這兒應該可以送。”

江如梅見那麽小一點粉,氣得罵道:“江家苛待我,什麽都不如人,這些靈芝,她們嫡女哪個不是有一棵棵的,姨娘不過得些粉末就當寶貝似的送來,真真氣人!”她嘩啦一下把粉灑了一地,順帶還把桌上的花瓶給砸了。

關了這些天不給見人,她難免積蓄了很多怒氣。

“那,姑,姑娘準備送什麽給二姑娘呢?”雙花問,“要不,送姑娘才做好的繡屏罷?”

她閑的實在無聊,繡品做了好些。

江如梅點點頭:“也好,就拿這個罷。”

主仆二人便出去了。

結果門口兩個婆子楞是不放人,江如梅道:“二姐病了,作為妹妹還不能去相看麽,天下沒有這個道理的,我去去就回,還請兩位媽媽通融一下啊。”

她換了一副楚楚可憐的面孔,又稱呼婆子媽媽,給足了臉面。

兩個婆子卻還是不放,極有原則。

江如梅沒想到她們態度的那麽強橫,心裏真是恨死老太太了,因為這都是老太太派來的人麽,但也不敢把這情緒露出來,只說道:“那請兩位媽媽給祖母說一下可行?我就在這兒等著。”

天寒地凍的,她果然沒有走,兩個婆子沒法子了,只好去告訴老太太。

老太太對這個孫女已經失望透頂了,也是不肯。

正好江念梅也在,她想了想,為江如梅求情:“她誠心來看我,可見對姐妹都有情的,如今過去那麽久,也沒見她硬闖,應是改過了的,祖母不妨饒她一次罷。”

老太太答應了。

兩個婆子回去一說,江如梅臉都要扭曲了。

她求來求去,老太太絲毫不理會,結果江念梅隨便說兩句,老太太就同意,這叫她情何以堪!

她江念梅是耀眼的珍寶,她江如梅便是地裏的爛泥嗎?

江如梅憤怒了。

然而,江素梅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卻見江如梅對江念梅極好,簡直稱得上是鞍前馬後的殷勤,這實在不像她平日裏的作風啊!

要知道,江如梅自視甚高,雖是庶女,平時對她們三位嫡女都不是很待見的。

這回怎麽成馬屁蟲了?

她便去問江畫梅。

江畫梅也不知,二人都是一頭霧水。

還是老太太後來講出來的,有一日在眾人面前告誡江如梅,叫她別惹事,不要辜負了江念梅的一片好意。

江如梅臉紅的都能滴出血來。

江念梅忙說沒什麽,是江如梅自己這段時間做得好,老太太才準的。

江素梅心想,老太太一心為江念梅,大概沒想到她這是在給心愛的孫女兒拉仇恨罷?江如梅這樣的姑娘,當眾又受了大辱,以後可有得折騰呢!

她反正不相信江如梅真的會改過。

事實上,江如梅卻好像真的改過了,那行為舉止竟然端莊起來了,裏頭有幾分江念梅的影子在。

她們二人容色相等,只是,命運卻始終有著千差萬別。

冬去春來。

全國的舉子們此刻都匯聚到了京城。

馬上就要春闈了。

江素梅雖然不太信神佛,但這次跟著李氏,武氏去同泰寺,還是給俞朝清祈了個福,捐了點錢,請菩薩保佑,可以讓他順利的考中。

最後,還讓采蓮叫人把新做好的抹額,鞋子送去了俞家,希望俞朝清能穿著她親手做的鞋子,考出一個好成績來。

俞朝清很高興,帶話叫她不要擔心。

然而,江素梅這幾日卻總是睡不好覺。

她心裏明白,即便俞家是外祖母家,可卻也是她賴以依存,且永遠不會背叛她的一個真正的港灣,她真心希望這個港灣可以平平安安,順風順水的。

俞朝清便是唯一的希望了!

江兆敏對此事也很關註,有次回來就帶來好消息,說俞朝清殿試被賜進士出身,點了庶吉士。

這是一樁大喜事。

江老爺子連忙叫老太太準備賀禮,打算親自去一趟俞家。

老太太不以為然。

雖說庶吉士可貴,可這真要在朝中有所作為,還不得熬十幾二十年,差一點的,熬到頭發白了也未必有所起色,她是沒有看在眼裏的。

老爺子自然不理她,不過倒問起江兆敏,黃弘宜的成績。

江兆敏說黃弘宜也考上了,只是排名略低,還是可以去六部候任的,他們黃家人脈廣,完全不是問題。

老爺子很滿意:“年紀輕輕就能考上進士,多少人羨慕啊,這小子不錯。”

江兆敏點頭:“不錯。”

老爺子白了他一眼。

江兆敏咳嗽一聲,先告辭走了。

聽說老爺子要去俞家道賀,江素梅高興之餘,也想跟著去,同老爺子請求,老爺子準了,而老太太本不想去,被老爺子說了一通,只得妥協,一行人便去了俞家。

俞老太太見到他們,忙叫下人準備午飯。

俞朝清向眾人道謝。

老爺子誇他有前途,拉著說了不少的話。

老太太卻並不太講話。

江素梅看著不喜,這老太太有時候就是個混蛋,明明自己虧待了俞家,偏偏還能擺出一副俞家好似欠了她錢的模樣,當真可氣!

只可惜,她是隨他們一起來的,竟是與那二人多講一會兒話都找不到機會,後來又怏怏然的回去了。

春季的多發性聚會又開始了。

這次換了餘家。

李氏歡欣鼓舞,心裏暗自認定怕是事情要成了,因為餘家作為京中望族,甚少辦這種請人賞花的事情,這一次,應是有什麽目的的。

然而,江兆敏卻不這麽認為,見李氏如此,提醒道:“樣樣事情都別急,不過是去走一走罷了。”

那意思有些模模糊糊。

李氏奇道:“餘老爺子還是當朝首輔罷?”

“嗯。”江兆敏點點頭。

“這不就行了麽。”李氏沒有放在心上。

江兆敏又叮囑了幾句,可李氏還是沒有聽進去。

那邊,老太太也很高興,她當日看到餘二少爺,便覺得此人配得上江念梅,當下竟拿出私房錢,購買了兩匹碧籠紗給江念梅做衣服。

那料子極貴,顏色雖則不艷,卻清新自然,做成裙子,好似大自然開出來的花一般,甚為合適江念梅。

幾位姑娘都極為羨慕,包括江畫梅。

她跟江素梅道:“看看祖母多偏心,那兩匹布的錢夠咱們做一年的了!這回出去,誰都知道她最是受寵,咱們算什麽呢,我索性不去了。”

江素梅笑:“偏心又不是好事,別人只會說祖母一碗水端不平,對咱們有什麽壞處?”

“這倒也是。”江畫梅恨恨道,“咱們不如裝可憐一些,叫別人知道她的惡名,都不把咱們當人了!”

可惜她不能如願。

老太太專門叮囑下來,各房的姑娘都要精心打扮一番,不能丟了府裏的人。

這麽一來,江畫梅也不好隨便穿著了,她有個這樣的父親母親,還不是要依仗老太太,將來才好嫁一門好人家,只得也穿了好衣服出門。

等到他們到了餘家,李氏才傻了眼。

原來餘家才不是單請他們一家呢,而是請了好幾戶人家,裏面不乏名門望族。

李氏的自信心立刻下降了一半。

☆、22 賺點零花錢

這回曹夫人也來,李氏便找她探聽消息。

曹夫人微微搖頭:“這餘二夫人口風甚緊,都不像是要給兒子娶妻的意思,只說餘家素來太過清靜,該當與眾家互相走走的,別的都不提。”

李氏皺起眉:“那餘二夫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誰知道呢,不過餘二公子總是到了年紀的。”曹夫人笑道,“還能不娶妻嗎?”

“確實。”李氏點點頭,心裏又升起一絲希望。

曹夫人又稱讚了江念梅幾句。

畢竟江念梅無論哪方面都很出眾,餘二夫人看中的幾率很高,只可惜……

餘家到底能風光多久,卻是難說,朝堂上的事,風雲突變,沒有誰是可以預料到結局的。

除非是那些絕頂聰明的人。

只是,世上有幾人呢?

曹夫人也不知,故而,她對於餘二夫人挑兒媳婦的事情保持謹慎的態度,並不太參與其中。

江素梅跟著一眾人往前慢行,觀賞餘家的風景。

這餘家比起曹家,又是古樸了許多。

幾百年的家族,此處院宅見證了太多的歷史,雖則有些陳舊,可這樣的厚重感,卻讓這處地方更加顯得高貴了一些,好似不能追回的歲月。

江畫梅感慨:“真好,難怪餘家如此受歡迎,三姐你看那處亭臺,多精巧啊,四面流水下來,中間伸出一個通道,走過去,好像人在水霧中呢,夏天肯定涼爽。”

江素梅讚同。

可見這裏每一處都是經過能工巧匠的打造的,自是非凡。

江如梅落在最後面。

她心裏也大為驚訝,卻也學著江念梅這般,不露聲色。

在一次一次的打擊中,人總要成長的,江如梅也成長了,她知道往常的那些並不能幫助到自己取得勝利,她需要一次致勝的良機。

假如不能必勝,她便不會出手。

所以說,從敵人身上學會本事,才是最為有效的。

江畫梅往後看了看,輕聲道:“四姐姐還真變了呢。”

“變聰明了。”江素梅嘴角一挑,“你也學著點兒,雖然老太太還挺喜歡你,以後可料不到,要我說,你還是對五妹妹好一些,三嬸雖然有些市井氣,可我覺著她還不算太壞,最多也就不管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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