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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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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潯只花了五分鐘整理好行李,然後花了二十五分鐘猶豫到底要不要走。

這次任務比較遠,而且時間長,這樣的分別對現在的他們而言,一點兒也不容易。

他只想黏著白深過簡單的小日子,就這麽簡單。路潯想了想,反正都要走的,有些告別的話他不想說,有些不舍得的眼神他不想看見,那樣,就更不好走了。

“兒子,”路潯提著箱子悄悄站到了院兒門口,看著肖梟揚了揚頭,“走。”

“這就走了?”肖梟往廚房裏看了看,能隱隱約約看見白深在忙活的背影,拴著一個總算不是少女專用的咖啡色圍裙,“都不和你的美人哥哥告個別的嗎?”

“趕緊的,”路潯壓著聲音,擡腿往他後背上踢了一腳,“開門。”

肖梟打開門兩三步蹦了出去。路潯輕輕放下行李箱,朝廚房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

“記不記得之前說要去摩洛哥整死Jacob團夥那次?”肖梟在路上問,“那次咱倆沒去成,這次去了南歐那邊兒,說不定能到北非。”

路潯大概還沒有從剛剛的氛圍裏回過神來,對他有點兒愛答不理,迷迷糊糊地隨口應了一聲。

其實肖梟現在也郁悶得很,他那天走之後就沒有和李恪聯系了,他們倆的感情就是分分合合分分合合分分分分分。

這次這麽明顯,他們倆估計真沒戲了,肖梟想先冷靜一段時間,起碼不要見到對方就鬼火冒。

白深做好一桌子飯,才發現路潯不見人了,叫了好幾聲都沒人應。

他覺得這死小孩肯定睡覺去了,走到臥室連個鬼都沒看見,只有小白金屁顛屁顛地跑出來蹲到餐桌前面等待開飯。

唯一讓白深覺得有點兒心慌的是,路潯的行李箱不在了。不在也就說明他走了,不過不說一聲就走了,這就說明路潯不想分開。

不想分開的原因也很簡單,要麽任務的時間太長,要麽危險太大。

他面對著一整桌的飯菜,沒完沒了地撥路潯的號碼,不過一直也沒有接通,等到飯菜都涼了,他漫不經心地一口一口扒著飯。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後,路潯發來了一條信息:

「安好,勿念。麽麽麽麽麽。」

白深心裏五味雜陳,最後笑了,給路潯回了一條信息:

「平安歸來。麽麽。」

路潯在候機室,很不甘心地回覆:

「為什麽只麽兩下!」

白深回覆:

「麽麽麽麽麽麽麽麽麽麽。」

登機通道開通,廣播聲響起來。路潯笑了笑,把手機揣回兜裏,站起身又坐回去。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肖梟:“孝子,白日夢呢?”

“嗯?”肖梟回過神來,看了一眼依舊黑著屏幕的空蕩蕩的手機,揣回兜裏站起來,“沒。”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路潯伸手一把捏住他的臉,湊近了些仔細看了看,接著說,“沒精打采的,跟病入膏肓了似的。要是奄奄一息了別憋著,我砸鍋賣鐵也給你醫好吧?”

“滾,”肖梟一巴掌打開他的蹄子,“我他媽得了老子今天不想上班之不治重癥。”

天色漸漸暗下來,咖啡館早早地關了門,也不知道老板今天又抽什麽風,生意不做,錢不想賺,據說是因為找回了遺失已久的信用卡,內心有點兒得意飄忽見錢就煩。

李恪坐在咖啡館裏,自己做了一杯摩卡咖啡,面前空蕩蕩沒有人,他往裏面不停地加方糖,一塊,兩塊,三塊……直到咖啡溢出來鋪到桌面上,迅速蔓延到他的眼前。

他放下了手,從兜裏拿出手機,打開追蹤定位,看著那個屬於肖梟的小圓點兒一點點移動,動著動著就追蹤不到了,應該是在飛機上,手機關機了。

肖梟在城內的時候,他們倆也沒怎麽聯系,但是他覺得踏實。肖梟走了,他心裏就空落落。

飛機降落,兩個打瞌睡的老爺們兒被迫醒過來,迷迷瞪瞪地看著對方,看了好一會兒路潯才伸腿踢了踢肖梟:“走。”

“背著爸爸走,”肖梟沖路潯張開雙臂,“展現你孝心的時候到了。”

路潯站起來,傾身壓在他身上,再轉身鎖喉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虎毒不食子,人毒要殺兒。”

飛機上的乘客基本上都走得差不多了,這兩個大男人依舊不亦樂乎地作著妖。空姐走過來把他們兩個看了又看,才意味深長地說:“兩位先生,請不要在機艙內扭打……”

“沒有!”肖梟心急火燎地叫了一聲,手裏揪著路潯衣服的動作依然沒有松開。

路潯嘆了一口氣,一把掀開肖梟,大概覺得人要臉樹要皮有點兒丟人。

兩個人像被屁崩了似的逃出機艙,走在當地清晨空曠的機場上,他們都裹著大衣沒有說話。

肖梟突然伸出手,攤開巴掌放在路潯胸口前面。路潯也伸手,跟他擊了個掌。兩人放下手,相視一笑。

他們每次面對這種覆雜的大任務時,都會這樣互相看一眼,沒有多餘的話語,就這麽一個眼神,就夠了。

也許能夠讓彼此安心一些,也許是一種激勵,一種陪伴,一種慰藉,鬼知道是什麽,反正他們需要這個,知道無論發生什麽,身邊會有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永遠不會有背叛,永遠沒有欺瞞。

我們能夠並肩作戰,有時候,這樣的安心比有個人告訴他們一定會成功更加有效。

李恪坐在電腦前,沈默地註視著屏幕上移動的圓點,房間裏靜謐得能聽見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一聲一聲鉆進屋子。

白深接見完當日的最後一位病人,脫下了白大褂,站到窗外,望著無垠的灰白色天空,閉上眼睛,食指和中指交疊開始祈禱。他不信基督教,他什麽宗教都不信,可在遙遠的國度,他需要上帝庇佑他的愛人。

深夜,路潯從斑駁破舊的窗臺跳進了一個陰暗的房間,蹲在墻角環視了一周,確定裏面沒有人,才趴在窗臺上對守在外面的肖梟笑著打了個響指。

肖梟看著他,輕輕吹了聲口哨,從腰間拔出了槍。

路潯迅速移動到保險箱前面,看著上面貼著的一張紙在腦海裏運算,不久之後,他的手指飛快地鍵入密碼,櫃門打開的一瞬間,屋外想起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他一把抓住保險箱裏的鑰匙沖到窗口翻身跳出去,在騰空躍起的那一剎那,肖梟的手中響起了巨大的槍聲,子彈擦著他的頭頂穿過另一扇窗,打向他背後旋轉飛來發著陰冷的白光的的一把匕首。

“走!”肖梟轉頭朝路潯喊了一聲,三步並兩步沖到轉角,端起槍探出半個腦袋。

“去交接鑰匙,”肖梟回頭看了一眼,把手裏的槍轉了個圈,重新端好,沖路潯眨了眨眼睛,“晚上吃西班牙火腿。”

路潯比了個OK的手勢,笑了笑,轉身向另一邊走去。

肖梟瞇縫了一下眼睛,仔細瞄準了不遠處的一顆梧桐樹,等著那個隱隱約約的影子出現。

路潯飛奔到另一邊墻角,背後突然響起一串震耳欲聾的槍聲,穿透他的腦海,不斷地沖撞回響,接著一聲沈悶的撞擊。

他握緊了拳頭,回頭,只看見坐在地上靠著墻邊的肖梟,然後看見的,是他沒有血色的臉,和他捂著腹部的指尖上鮮紅的血。

“肖梟!”路潯喊了他一聲,飛快地撲過去,同時從腰間掏出槍打熄了周圍的路燈。

世界的所有聲音戛然而止,連同所有光亮一通熄滅。

路潯一邊叫著他,一邊用力撕開了衛衣,估計著大概位置綁在了還在汩汩冒血的傷口處。

“給老子說話!”路潯使勁給布料紮了一個死結,盯著肖梟的臉,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

“喊個屁,沒死呢,”肖梟勉強擠出幾個字,有氣無力地靠著墻,“叫喚得跟哭喪似的。”

路潯二話不說架著他,背在自己身上,飛快跑向地下室。老舊的房間裏有潮濕和發黴的味道,那是時光和歲月的味道。

除了身上難以承受的劇痛,肖梟感覺其它的所有都變得空蕩虛無,他的手臂彎在路潯的肩上,腦袋靠著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張了張口,艱難地說出口,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皮膚上。

“鹿,這輩子和你做兄弟……”肖梟頓了頓,皺著眉頭靠在他肩上閉上了眼睛,聲音漸漸弱下去,“值了。”,

“值你媽!”路潯雙眼紅得嚇人,狠戾地沖到地下室的墻角,小心地放下他,看著面前意識已經有些模糊肖梟,路潯提高了音量叫他,不過肖梟半睜的雙眼逐漸迷蒙模糊,就像看不見所有。

肖梟的嘴裏湧出大口的鮮血,緊皺著的眉頭舒展開,捂住腰腹的沾滿血的手漸漸垂下去。

“肖梟!”路潯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伸手捏住他的鼻子,湊上去呼氣,連續幾次的人工呼吸,肖梟終於有了一點兒反應。

路潯的嘴唇上還有肖梟臉上的鮮血,濃烈的血腥味鉆透了所有感官。他雙手扶著肖梟的肩膀,說道:“撐住,我去找隊友!”

他轉身奔向外面,肖梟此時只覺得說不出話,全身疼得麻木。他的手劇烈顫抖著從褲子口袋裏摸出手機,在血糊的屏幕上迅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接通得很快,這樣的速度讓他還算欣慰。電話那頭的聲音傳來:“怎麽了?”

“735……024東區,鹿……”肖梟越說越吃力,聲音啞得只剩微弱的氣息,他閉上眼睛,硬撐著說出最後一句,“李恪……我想你……我愛你。”

肖梟垂下了手,手機屏幕亮起來,隱約能聽見電話那頭焦灼的呼喊聲。

他實在沒有力氣做出其它反應,只能聽著這個讓他日思夜想的聲音,靜止了。

就是這個聲音,他的所有,他的全部,他的一切。肖梟的腦海裏想起紛繁覆雜的各種聲音,一句一句倒退回去。

“我累了,你走吧。”

“回去拿證件,我等你。”

“我每次想你,就逛逛甜品店。”

“你是全世界,最讓我快樂的人。”

“肖梟,我很想你。”

……

“你好,我是深海組織的接頭人,李恪。”

作者有話要說:

由於前幾天忙所以拖了,跪求原諒!

最後一件大事,即將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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