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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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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那個大案子?”爺爺問著,想了想又改正道,“不對,十一年了。”

“記得,”白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事來,“怎麽了?”

“我看了老二給我的照片,一下子就想起來了,”爺爺說,“那個男生的眼睛,我如今到了這樣不記事的年紀,還是忘不了。全天下,獨一無二,連像的一定都沒有。”

白深聽著,很驚訝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方面是想到十年前的案子和路潯有關,另一方面是驚異於爺爺對他的評價。

——有一雙全天下獨一無二找不出類似品的眼睛。

“十年前你念書的時候,我親自去找你解密一份資料,”爺爺捧著茶,接著說道,“其實那時候找過很多人,你是不得已的最後一個,那時候你年紀小,加上我不願意讓你參與到這麽覆雜的案子裏來,在解密一籌莫展的時候,才把資料給了你。”

“你是說......那份文件?”白深仔細回憶了一會兒,“可您不是說,那只是給我練習用的嗎?”

“是啊,那麽多高手沒有解出來的東西,你一個16歲的孩子,怎麽可能解得出來呢?”爺爺笑道,“說實話,那時候沒有人看好你,就連爺爺也是懷疑的。”

“可我......解出來了。”從來沒有人告訴過白深,那份文件是那麽多頂尖高手嘗試無果之後傳到他手裏的。

“是啊,還只用了一天,”爺爺笑了,“你是我們的驕傲,是整個深海的驕傲。”

“那天之後我就被請家長了,”白深回憶起來也笑,“就因為不聽課埋頭寫了十幾頁老師看不懂的符號。”

他現在還記得老爸坐在辦公室一臉懵逼的樣子,以及在被老師溝通說“去帶他看看心理醫生”之後老爸嚴肅而慎重的點頭,結果回家把他的草稿看了一整個通宵。

他第二天還開玩笑說要不要爺倆一起去看看心理醫生。

“沒有人想到,密鑰會是那麽平常的東西,”爺爺說,“衣櫃、電視、窗簾......只有你想到了,可能正因為那時的你只是個孩子。”

白深聽到這句,才算搞明白為什麽說到這件事,他想起以前路潯講過的會和他媽媽一起玩的密碼游戲,他說,衣櫃、電視、窗簾等等東西都可以被用作密鑰。

“寫出那些密碼的人,”白深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置信,“是路潯的母親?”

“沒錯,”爺爺喝了一口茶,茶杯上的熱氣還在往上飄著:“她也許希望自己的兒子能解出密碼,逃出去。那時那個孩子跟你差不多,才15歲。”

“爺爺,您的意思是......”不止十年前的事情了,白深想起來還是有些心慌意亂,此時心口都猛然疼了起來,“當時被威脅要撕票的孩子,是路潯?”

“是。”爺爺回答他道。

白深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來。

那時深海從綁匪手中拿出了資料以避免那些人銷毀,四處尋遍解密的高手卻沒有人解得出來,最後被一個16歲的孩子解出來了,密碼裏的信息包含逃亡通道,深海由此救出了被綁架的孩子,也扳倒了那些綁匪。

路潯說他年少時經歷過一些綁架,可沒說過竟然包含了那一場。

白深記得很清楚,當時內部消息是,那個小孩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瀕死狀態,搶救了四十多個小時才撿回一條命。而至於被綁架的另一個人,那個小孩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在綁匪威脅的時候就已經被撕票了,就死在那個小孩的眼前。

路潯曾經在深夜抱著他的腰身說要給他講講自己的故事,但那場讓他真切地在鬼門關走過一趟的綁架案,他卻只字未提。還親眼看見最好的朋友死在眼前,同年家裏賣了房子,母親為了保護他人主動承擔冤罪進了監獄......

這些事,他都沒有說。

他現在只覺得心口疼得厲害,如果路潯在他眼前,他一定會把他狠狠揉進懷裏,不管路潯到底恨不恨他。

“你知道那個被撕票的小孩是誰嗎?”爺爺問道,說起這段話似乎心中也添了幾分沈重,“是Jacob的弟弟。”

白深垂著腦袋,沒有說話。

“Jacob他......恨我,是嗎?”白深楞了一會兒才問道,聲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恨我沒有早一點解密把他的弟弟救出去......是嗎?”

前兩年Jacob團夥追殺自己,不是因為他把前一任老大搞下臺,而是因為......恨他十年前沒救出弟弟......是嗎?

爺爺看著他,點了點頭:“也許吧。”

白深恍惚地站起來,走到了雪地裏。

震驚、心疼、難過、覆雜。

路潯經歷過的,比他想象的,還要殘酷很多很多,最讓他難受的,是從來沒有聽到路潯抱怨過半句。他的躁郁癥,很有可能就是從一次次的PTSD(創傷後精神緊張性精神障礙)累積,最後在他十五歲那年徹底爆發的。

他承受了這世界很多的不公和惡意,一個人承擔了所有,就連不可控制的病發情緒都是獨自忍耐,在他們兩個人遇見靠近之前,誰能替他分擔痛苦?哪怕是僅僅聽聽他傾訴?

沒有,沒有人聽過,就連他的母親也是忙得連他一身是傷地回到家也顧不上多看幾眼。

將近一年了,關於路潯的近況,只有楚楚會偶爾打電話跟他說。他想知道路潯瘦了沒有,身上有沒有留下新的疤痕,有沒有按時吃藥,有沒有重新找個醫生治療......關於路潯的一切,他全都想知道。

白深現在......很想念他,非常想念,比過去分開的一年中的任何時刻都要濃郁。

想到他身邊,想牽他的手,想擁吻他到天荒地老,想簡簡單單地細水長流,想要和他有微不足道的小小的確定的幸福。

沒過幾天,墨脫縣城來了一個外地人,他一路輾轉,到了白老爺子的家門口。

白深看見他站在門口氣喘籲籲的樣子,突然有些鼻酸。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他不會千裏迢迢地跑過來,還這麽焦急難耐。

“哥,”白樺的眼眶是紅的,不知道是因為奔波過來太累沒有休息好還是太焦慮不安要哭出來了,總之白深覺得不會是好事,“我有個事要跟你說。”

白深把他拉過來坐下,倒了一杯水給他:“嗯,別著急。”

“路潯他......”白樺剛說出這幾個字,白深就覺得有些撐不住,未知的恐懼無邊地蔓延開來。

“任務裏爆發武裝沖突,受傷了,”白樺看了看他,似乎不忍心說下去,頓了頓才接著說道,“角膜損傷。”

“角膜損傷?”白深有些難以置信,“嚴重嗎?”

其實他不用問已經知道答案了,要是不嚴重,白樺怎麽會專門跑過來,但當他聽到白樺的回答時,心還是猛地一沈。

白樺點了點頭,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他看了白深好幾眼,才猶豫著說道:“幾乎......失明了。”

白深沈默了,看起來像在發楞。不過沒隔多久,他追問道:“能手術恢覆嗎?”

“本來能的,但是沒有及時手術,情況一直在惡化,現在已經有風險了,”白樺說,“他的情緒...非常...非常差,不配合治療。醫生甚至說...他現在精神疾病比失明的打擊更致命。”

白深閉了閉眼睛,突然覺得有些難以呼吸。

像淹沒在水裏感受氧氣一絲絲抽離,讓人窒息一般的難過。

“我去見他。”白深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猶疑不決,就好像天塌下來也無所謂,這一點,倒跟路潯出奇地像。

他什麽行李也沒拿,還穿著一間室內穿的薄外套,直接向門外跑了出去,白樺跟著他出去,打車到機場。

一路上白深都非常焦躁不安,連登記等待起飛都有些不耐煩。幸好老天還算開眼,天氣條件不錯,飛機沒有晚點,甚至比預計時間短了一些。

他趕到醫院的時候正是半夜,人少了很多,住院部也是一片寂靜。

白樺帶他走到路潯的病房前,一轉彎,就看見通道裏的最裏面有幾個人一臉陰沈地等在門外。

肖梟坐在門前的鐵椅上,手裏捏著一支煙,腦袋埋在膝間。李恪坐在他身旁,一臉疲倦地仰頭靠著墻。和白深見過一面的簡東凝重地站在一邊。還有三個他沒有見過的人在門口等著,大概是枯葉蝶的成員。

白深走過去,李恪轉頭先看到了他,突然站了起來,幾個人也就一下子向他看過來。

他顧不上去表達什麽重逢的感想,趕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走到門前頓了頓,隨即壓下門把手,走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終於重逢啦,不容易。 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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