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太確定。”瀟瀟搖了搖頭，“但她是什麽並不影響我關心她。”

初七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瀟瀟沒有註意到他，只是聽著院子裏的交談。初七見她不再說話，也將註意力集中到了院落當中。

禺期是昭明的鑄造者這點雖然令人意外，但總歸方便了很多——他們果然是要去取劍心的。

但阿阮說她知道劍心在哪裏，倒是讓瀟瀟吃了一驚，畢竟阿阮從遇到謝衣和她，再到從封印中蘇醒這段時間，她知道得一清二楚。若是阿阮知道劍心在哪裏，她就應該也知道才對。除非……是在巫山相遇之前。

“那時候阿阮懵懵懂懂的樣子，怎麽會知道劍心……”瀟瀟嘀咕到這裏，忽然住了口。

再怎麽說，阿阮也和巫山神女有所淵源。謝衣和她當年前往巫山就是追著昭明的線索去的，阿阮當真知道什麽也說不定。

不過要是真是巫山的話……那他們可是在百年前錯過了又一條線索了。

不管怎麽說，阿阮最終還真是帶著幾人來到了巫山。

但是……

“……在水底？”瀟瀟嘆了口氣，“怪不得當時怎麽也找不到線索。”

初七站在水邊看了看，“我們要下水去嗎？”

“你會水？”瀟瀟有些詫異，“當年之所以錯過了水裏……就是因為謝衣他是個旱鴨子。”

“閉氣而行便是。”初七很是不以為意。

瀟瀟看了看平靜的水面，嘆了口氣。絕對是因為謝衣太聰明了她都傻了，初七說的沒錯，其實用個法術來換氣就是了啊……

初七說著，已經走進了水中，擡頭看向瀟瀟，聲音含混不清地傳來，“你不來？”

“就來。”瀟瀟若無其事地進入了水中，對初七點了點頭。

阿阮打開了結界，初七與瀟瀟一同跟了進去。結界中倒是幹燥，不再有閉氣的問題。初七自己不很介意，瀟瀟倒是一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然而瀟瀟沒輕松多久，便忽然回過了頭去。

“怎麽了？”初七有些詫異地跟著回頭，將手按在了忘川柄上。他知道瀟瀟的感知要比他強一些，但也不至於他覺得身後毫無異常而瀟瀟卻十分緊張。

然而他一回頭就明白了——他看見許多過去的事情。無論是他或是謝衣曾經經歷過的事情都隱約閃現。

他沒有仔細去想那些畫面，而是側頭去看瀟瀟。

可瀟瀟只怔怔地站了一會，便略帶傷感地搖了搖頭，“沒什麽，似乎是幻境。”幻境裏，她從靜水湖的廚房裏端了菜出來，阿阮正好拽著謝衣從偃甲房走進院子，春光明媚。

初七微微皺了皺眉，沒提自己也看見了幻境的事，只道，“樂無異似乎也有所感。為何其餘人無甚反應？”

瀟瀟自嘲地笑了笑，“別人沒這麽重心事吧。我算是白活了，叫一群年輕人比了下去。”

初七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該怎麽開解她，只又往前跟了跟，回頭招呼瀟瀟，“他們在說這裏是座墓塔。”

“墓？”瀟瀟愕然，隨後想了想，道，“既然是阿阮領著來了這裏，大約是巫山神女或者相關的人的墓室吧。”這倒顯出她並沒有白活了——因為聞人羽正在驚奇為什麽阿阮活著卻有一座她的墓塔。

初七不怎麽關心這墓到底是誰的，只是點了點頭，又跟了兩步，忽然覺得不對，便收住了腳。

然後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樂無異四人栽了下去。

初七苦惱地按住了額頭，瀟瀟卻笑了起來，“年輕人嘛，都這樣。你年輕的時候不是也一樣？”

“……你是說，謝衣？”初七眨了眨眼，“有這麽……這麽……”

瀟瀟笑著搖了搖頭，偏不與他多說，徑自向前走去，“走吧，我們跟著阿阮走。這地方也就她比較熟悉了。”

初七沒有什麽異議，兩人便跟在了阿阮與夏夷則身後。

結果阿阮卻沒有先去找劍心，而是想法子去找樂無異與聞人羽。

“不過也對，禺期在樂無異那邊。”最終，瀟瀟看著歡快地撲過去找豬腿吃的阿阮，不由嘆氣，“這貪吃的性子怎麽過了一百年也沒變……”

初七看著鬧作一團的四個年輕人不置可否。他真心只覺得這些人行事簡直……毫無章法。

四人歇息了一會，終於又往前走了起來，然後停在了一塊刻著花紋的石頭前。

“那是什麽？”初七試圖看清石頭上的花紋，隨後無奈地放棄了。

瀟瀟看了一眼，卻楞住了，“這是……上古文字啊。我還活著的時候的文字，不過凡人不大用得上，都是神明才用的。”

初七楞了楞，“你……看得懂？”

“嗯，我是神農大人的祭司，總要接觸這些的。”瀟瀟瞇起了眼睛，“太遠了，不太分辨得清……”

她剛要往前再湊一湊，就見禺期不知碰了些什麽，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慢慢地講述著巫山神女的故事。

這聲音一出，瀟瀟便呆立在了原地。

“……神農大人……”她驚訝地喃喃著。

“什麽？”初七不解，卻沒有得到回答，只看到瀟瀟將手按在了心口處微微欠身。

一時間，四周寂靜，只餘下那威嚴的聲音將巫山神女的一生娓娓道來。

瀟瀟雙眼微閉。她沒想到，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日子裏，竟還能聽到神農的聲音。這簡直……太好了。

初七見她心緒不寧，微微擡起了手，最終卻沒有碰到瀟瀟就又收了回來。

“……三世鏡？”初七從神農的話裏抓住了重點，他微微皺起眉看向前方的一行人。

其餘幾人還在說話，阿阮卻忽然擡起手按在了那塊大石上；夏夷則想把她拉回來卻被禺期阻止——“別去！你就不怕迷失於往世記憶，再也不能確認自己是誰？！”

初七微微挑了挑嘴角。他卻是不怕的。因為……他本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原本他以為他只是初七，可瀟瀟說他是謝衣，甚至沈夜也承認了他曾經是謝衣。初七或者謝衣……其實都是他。

他們兩人想著各自的心思，等樂無異一行人離開，初七便離開了藏身之地，擡頭看向那塊蘊含著三世鏡的石頭。

“……三世鏡。”瀟瀟回過了神來，追了過來，“可以回溯記憶的，前世的也可以。”

初七猶豫地擡起了手，又縮了回來，最終嘆了口氣，看向瀟瀟。

瀟瀟搖了搖頭，“你自己決定。”想起以前的事，或者只簡簡單單地做一個殺手傀儡，該由你自己決定。我已替你決定了生死，你該自己決定你的前路。

初七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猶豫，擡手按在了三世鏡上。

瀟瀟在他身後半步看著，忽然發現他腰間的忘川有所異動。

“忘川是偃甲人的零件所做……”瀟瀟喃喃著，輕輕抿了抿嘴唇，招出了她的法杖。

初七覺得他就像是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從在流月城中穿過長長的走廊拜沈夜為師父，到在自己的房中擅自喚醒靖妟，再到留書下界游歷四方，最後是捐毒城外熟悉的黃沙。

漫天黃沙過後是一片漆黑。

他覺得他就要醒過來了。

可他眼前驟然一亮，眼前出現的是秀氣的山水。

這些記憶斷斷續續的，充滿了偃甲與這一方小天地，卻不知道時間流轉。

初七很是茫然，方才他已經見過這塊地方了，和瀟瀟、阿阮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很是快樂。但現在，他的視野裏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他自己。

直到樂無異出現在他眼前，他才恍然——這恐怕是那被樂無異認作師父的偃甲人的記憶。

按他的記憶來講，那偃甲人有他的一半魂魄……但，三世鏡可以讀取不在他身上的魂魄裏的記憶嗎？

再一轉念——忘川就是那偃甲人的一部分，魂魄是否也在？這樣……也是可以的嗎？

初七想了半晌，無果。他不由有些郁悶，當初他還是破軍祭司的時候就對偃術以外的事情興趣缺缺，成為了初七之後更是專註於刀法。關於三世鏡和魂魄……他真心什麽都不了解。

不過他並沒有太多時間考慮這些事情，很快，時間就到了朗德寨，然後，又是一次黃沙漫天。

視野所及之處都是法術的光華，然後再一次暗了下去。

初七睜開眼睛，覺得似乎有什麽恍然了，但又說不清楚。

他回過頭去，看見的是瀟瀟如釋重負的表情和幾乎看不見了的身體。

“瀟瀟！？”他伸出手去，瀟瀟就這麽一言不發地摔進了他懷裏。

初七有些無措地拿出了靖妟，瀟瀟的身影就一點一點地融入了刀中。看著靖妟靈氣流轉的綠色刀身，他側頭看了一眼忘川。

忘川銀白色的刀身似乎變得灰敗了許多。

“魂魄……回來了？”初七看上自己的掌心，輕輕嘆了口氣，撫上了靖妟的刀身，“你……何苦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奪劍心！初七七不會死的放心嗯！

PS.最近心情嚴重不好好想開虐（你夠）寫吐槽日志的時間比碼字的時間還長不是個好現象……上面一定要如此的自以為是嗎所謂的廣泛的調查我們一個學院都沒有一個被調查到的真的好嗎(╯‵□′)╯︵┻━┻

好在還有一套美膩的寫真安慰我的心靈_(:з」∠)_我一個拍靜物的業餘攝影愛好者直接拿著套機在霧霾天氣拍人物外景我容易麽我T^T最後233張原片（這個數字我不是故意的）出了十張正片，還算可以了_(:з」∠)_……

七十六章 是非之間

瀟瀟暫棲於靖妟之中，初七獨自追進了墓室。

一邊跑著，他一邊梳理著方才從三世鏡中獲得的記憶。

他曾經是謝衣，讓瀟瀟幫他魂魄分離，一部分留在偃甲人中傳承偃術，另一部分則為了殺死體內的魔氣自絕於沈夜刀下然後成了活傀儡初七。

瀟瀟一直在說謝衣已經死了一百年了，說的應該不是他死於沈夜刀下，而是……魂魄分離。

她恐怕一直以來都認為，是她親手殺死了“謝衣”。

但至於現在將魂魄覆原，卻不一定是出於她的本意。誠然，她是希望再次見到真正的謝衣的，但她很明白輕重緩急。

初七心念一動，想起瀟瀟曾與他說過，要他，“在合適的時候，做謝衣”。

謝衣是誰？是流月城破軍祭司、大祭司繼承人；也是人界赫赫有名的大偃師，名聲極好。

而沈夜呢，他又做了什麽？

一切串聯了起來，初七想，他明白沈夜的計劃了。

但這計劃的前提是，礪罌會死。殺死礪罌的關鍵是昭明。

所以……

初七看向正在收集劍心的禺期和他身後的樂無異，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無異，抱歉了。

他反手拔出了忘川，從藏身之地走出，“抱歉……可以請你們交出劍心嗎？”

看著四個年輕人驚愕的表情，初七不為所動地揚起忘川指向他們，“我只要劍心，交出劍心，你們就可以離開。”

“謝伯伯——”樂無異雖然拿著晗光，但劍尖指地，顯然是不想跟他打架。

阿阮也上前一步，“謝衣哥哥，我知道你就是！我會認錯人，但是瀟瀟姐姐才不會！”

“我不是謝衣。瀟瀟也曾與你們說過吧？謝衣在一百年前，就已經死了。”初七搖了搖頭。

樂無異卻很是執著，“不對、這不對！一個人的經歷、性情，怎麽可能就這麽被抹去？就算你不承認，就算師娘也不承認，你一定，一定在某些地方，還是謝衣？”

初七心裏苦笑，瀟瀟也說，他很像謝衣。樂無異在某種程度上說得不錯，但這要是承認了，難道要與他們糾纏不休？——他真的只是想拿回昭明劍心啊。

“三世鏡——”阿阮忽然想起了什麽，提示樂無異，“小葉子，三世鏡！”

“對啊！”樂無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只要、只要你摸一下——”

然而初七卻對那東西沒什麽好感。瀟瀟要施法隨時都可以，何必在這種關鍵的時候？還不就是因為三世鏡給了她契機。他直接打斷了樂無異的話，慢慢地敘述了起來，“一百三十三年前，沈夜繼任大祭司，將謝衣收入門下。一百二十二年前，心魔來襲，謝衣叛逃。一百零六年前，謝衣於巫山水邊，邂逅阿阮。一百年前……‘謝衣’前往捐毒，途中遭遇沈夜截殺。”

樂無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全都知道？那你為什麽還要為沈夜賣命？他、他這樣對你……你不恨他？”

初七微微冷笑，“有那時間，不如先將能做的事情做好。”

“……什麽意思？”樂無異完全沒聽懂。

阿阮卻若有若無地抓住了重點，“謝衣哥哥，你、還有瀟瀟姐姐，你們為什麽就是不肯告訴我們你們要昭明做什麽？我們……也許能幫上忙的啊，不是嗎？”

“一個人犯下的錯誤，自然要靠他自己來彌補。”我烈山部的困局絕境，自然要是我烈山部自己解決。拖上不相幹的人入局算是什麽？上古遺族的驕傲，到底還是剩下一些的。

“可是……可是，我們是朋友啊。”阿阮咬著下唇，不甘心地道，“這還是謝衣哥哥你教我的啊！”

“呵。”初七有些無奈，“你若真想幫我們，便將昭明劍心予我，如何？”

阿阮後退了一步，用力地搖頭，“不要！你、你不說明白，我們絕對不會把它給你的！”

“那就抱歉了。”初七提著刀上前。

“……唯有一戰了嗎？可這樣的爭鬥，毫無意義。”夏夷則掐著劍訣將阿阮護在身後，眉頭卻是緊鎖。

“意義？”初七輕笑了一聲，“那什麽才是有意義的？於我來說，唯一有意義的事情，就是將昭明劍心帶回去，否則，這一切就無法終結。”

樂無異搖頭哂笑，“終結？聽上去就好像，如果有了劍心，你們就再也不會害人了一樣……”

初七一楞，想起在廣州瀟瀟配合著沈夜唱的那出戲——這幫孩子大概以為流月城是想和心魔一起君臨下界。可是，我們只是想求一條生路罷了；劍心，也是用來對付心魔的。他無奈地道，“若我說是，你可會信？”

樂無異瞪著他，“這種話……這種話，你們最好去問捐毒的國民信不信；去問朗德寨巴葉的爹娘信不信！”

“呵。”初七搖了搖頭，“你們這種人……最好還是留在下界，輕輕松松獨善其身。”不必背負族人的生死，不必背負殺戮的罪孽。不得不說，他其實有些羨慕這些人，但……他生於流月城，流月城的命運，一早就加在他肩上了。

“偃甲能夠重造，生命卻永不重來。我不想殺你們……”初七很認同這句話，即使現在他已經拿回了全部的魂魄，但他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偃師謝衣了，他只是一個將一條必死之生路走到了最後一步的烈山部人。所以……“但你們若是不肯交出劍心，那也別無他法。”

樂無異有些傷感，“就算……你不屑承認，對於我來說，你也一直是我的恩師。”

初七輕輕地搖了搖頭，但那四個年輕人都沒有發現。

樂無異很像年輕時候的謝衣，聰明、善良，有點小淘氣，但卻異常的執著而有擔當。他怎麽會不屑承認這樣一個弟子？那偃甲人……很好地完成了它的使命。

“我多麽希望……能幫你變回那個謝伯伯……”樂無異很是傷感，“但這也許，就是命中註定。”

變回……嗎？

初七苦笑，怎樣，才叫做“變回”？

“希望你能原諒我。對不起，我盡力了，這是我不可退讓的底線……對不起。”樂無異臉色不太好，但這話卻是很堅決。

初七微微合眼，他已經說的夠多了，現在看來，是該動手的時候了。“……不必，道不同而已。就算是謝衣，想必也會如此回答。”話音落下，他的氣勢大盛。

然而樂無異卻獨自迎上了他。這似乎有些托大了，但昭明劍心就在他手中，倒也沒什麽可介意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樂無異打得異常的兇，晗光加上昭明劍心的威力讓他敢於與忘川硬碰硬，初七的速度又被他放了滿場的偃甲所限制，他又不想放殺招，有些束手束腳。不管怎麽說，打到了最後，盡管樂無異傷得不輕，但初七也得承認他輸了半招。

樂無異卻沒有任何贏了的欣喜，“……你招式的感覺，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是像冰一樣的殺意，這一次卻——卻什麽都沒有——你，你到底是誰？到底，是不是謝伯伯？”

“那不重要。”初七想，重要的是昭明劍心。沒辦法在不殺了樂無異的情況下取得劍心，實在是令他很郁悶。這時候他倒有些後悔去摸那三世鏡了，若是只是初七，盡管有瀟瀟在，他對殺了樂無異還是沒那麽抵觸的。可現在……樂無異是他徒弟。初七郁悶地想，到底是親疏有別。

可樂無異不知道初七正在他和劍心直接搖擺不定，他所關心的只是他師父：“怎麽會不重要！如果你是謝伯伯……你到底為什麽想要劍心？！為什麽服從沈夜？我真的、真的不明白啊！”

想要劍心是因為想要殺了心魔，服從沈夜是因為這是眼下烈山部唯一的出路。

可這要怎麽跟這幾個孩子說？

“虧你還是謝衣的徒弟！謝衣從百年前就在找昭明，這才來了巫山、去了捐毒；現在他還在找昭明，哪裏不對了？”瀟瀟的聲音憑空傳來，有些中氣不足，但還算清晰。一句話說楞了樂無異之後，她轉而說起了初七，“你徒弟傻了你也傻了？這種地方你還敢用寂，不怕被埋了？”

這句話倒是說到了點上，阿阮也發現了不對，“不好，你們打得太兇了，這地方要塌了！”

夏夷則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劍尖一劃便是一道傳送之陣罩住了阿阮；聞人羽的第一反應卻是往樂無異這邊跑。

樂無異受了些內傷，動作不及，眼看就要被一塊石頭砸了個正著，初七刀鋒一轉，忘川劈在那塊巨石上。刀鋒劈過，那塊石頭立時碎成了小塊，砸在身上雖然會有些痛，但絕不致命。可這墓室不知用什麽材質做的，堅固如忘川竟也出現了裂紋。初七毫不懷疑再來這麽兩下，這柄刀就會碎掉。

“用靖妟！”瀟瀟話音未落，初七已將忘川擲了出去，擊碎了聞人羽頭頂的一塊石頭，反手將靖妟抽了出來。“我告訴你法訣……不，還是我來，借你的靈力用一下。”

夏夷則將阿阮帶出後回來時，就只看見一個傳送之術的法陣直接將樂無異、聞人羽與初七都罩在了裏面。他微微一楞，在他的概念裏傳送之術的範圍決計到不了這麽大，可眼前就有一個。但這也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他很快也念起了法訣，將離他最近的聞人羽籠罩在內，幫裏面的施術者分擔些壓力。

下一秒，四人都出現在了阿阮身邊。

墓室坍塌的巨大轟鳴聲中，初七卻忽然一言不發地昏倒在地。

“謝伯伯……？”樂無異一楞。

阿阮驚叫一聲撲了過去，“謝衣哥哥！”

四人中，阿阮的回覆之術最佳，見她過去了，其餘人便都沒有動作。

可阿阮茫然地擡頭，猶豫道，“他、他雖然受了些內傷，不過沒有大礙……會昏倒是因為……靈力透支……”

“什麽？”聞人羽愕然，“他那麽厲害，只是和無異打了一架，怎麽會透支？”

夏夷則想了想，道，“最後那個傳送之術……倉促之間籠罩那麽大的地方，消耗恐怕不會小。”

“……夷則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樂無異有些詫異。

夏夷則的表情難得的不確定，“那個……似乎是我太華的傳送之術。”

他這一說，其他人也楞了，“怎麽會？”

沈默了一會，阿阮道，“謝衣哥哥不會，但是瀟瀟姐姐……也許真的是會的。我總覺得……這世上，就沒有她學不會的法術。”

“……不、不管怎麽說……我們還是先回廣州吧。”聞人羽看了看已經漸漸開始平息的水面，突兀地打斷了這個有些沈重的話題。

其他人也都點頭同意，巨大的鯤鵬展開雙翼，載著謎題與希望，翺翔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論太華山經卷的重要性#

#論同樣的東西於不同人意義之不同#

小太陽你當年多看兩眼多好→_→

七十七章 並非抉擇

初七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在他看來有些突兀的床幃。

閉上眼睛，再次睜開，他感覺清醒了一些。他知道自己是被瀟瀟最後一個傳送之術抽空了靈力才會昏倒。

瀟瀟已經很久沒有借用過他的靈力了，可過了一百年，他的靈力仍然會被瀟瀟的一個法術抽空。他不禁想，瀟瀟原本的實力，到底該有多強？

不過他沒發多一會呆，門就開了。

阿阮輕手輕腳地端了一壺水走了進來，等繞到床的正面剛好看見初七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手不由得一抖，“……謝衣哥哥，你醒了？”

初七點了點頭，沒有反駁阿阮的稱呼，撐著床板坐了起來。他活動了一下手指，發現好像並沒有什麽外傷，便直接站了起來。

這一站倒把阿阮嚇了一跳，“謝衣哥哥你別動！你的靈力透支得很厲害，要好好休息才對！”

初七沒理她，只從床邊拾起了靖妟，問阿阮，“過去多久了？”

“……五天。”阿阮悶悶地回答。

“你們打算何時動身前往流月城？”初七的手指輕柔地撫過靖妟刀身，口中卻是問著阿阮。

“聞人姐姐的師兄說他都已經安排好了。”阿阮小心翼翼地看著謝衣，試探著問，“謝衣哥哥你……跟我們一起走嗎？”

初七微微閉上眼睛，長出了一口氣，將靖妟插在腰間，對阿阮點了點頭，“昭明劍心還在……無異手中？”

“嗯！”阿阮喜笑顏開，“我就知道，謝衣哥哥一定不會變的，還有瀟瀟姐姐也是！——哎，對了，瀟瀟姐姐呢，不和我們一起嗎？”

“她在的。”初七輕輕搖頭，隨即自嘲地一笑，“方才還與你們說我不是謝衣，此時，卻偏要做回謝衣了。”因為他終於明白了瀟瀟那句“在合適的時候做回謝衣”是什麽意思了——因為只有他是謝衣，才能給烈山部的未來帶來最好的結果。

“……哎？”阿阮不明所以。

“日後……仍喚我謝衣便是。”初七——謝衣，這樣對阿阮說著，推開了屋門，阿阮趕忙跟了過去。

客棧廳中，聞人羽和樂無異正說著什麽，夏夷則坐在一邊喝著茶水，他眼前一只小黃鳥正在大口大口的吃著一碟子肉。聽到有人下樓來，三人都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然後就都楞住了，只有饞雞小黃仍然不明所以地吃著肉片。

樂無異總算是反應了過來，“那個師……呃，那個，你，你醒了？我們、嗯，正要去流月城，你……”

“我和你們一起。”謝衣似未曾察覺其中的尷尬，步履穩健地走了下來，“流月城中現下危險非常，你們可有完全準備？”

“我們……聞人的師兄調集了很多人，好像他們百草谷的天罡去了不少，還有太華觀、太和宮的。天玄教的人聽說了也派了人來。”樂無異苦澀地笑了笑，“其實我只是跟娘說了這一路上的事，也沒想到她真的把師門的人也叫來了。”

“我記得……你娘，是采薇的徒弟？”謝衣有點不確定。

樂無異楞了一下，“是啊……等等，不對！我應該、應該只與師父說過，他不是偃甲人嗎？不是你才是真正的謝伯伯嗎？為什麽……你會知道？”

“忘川就是那偃甲人。”謝衣看著樂無異抓狂的樣子微微挑了挑嘴角。這孩子，確實有點像年輕時的他呢。

“喔……”樂無異猶豫地看向謝衣腰間，卻只有一柄翠綠的長刀。他識趣地沒有追問，回頭看了一眼打了個飽嗝在桌子上滾來滾去的饞雞，又問，“可是……我們是要去對付沈夜啊……”

謝衣的手虛攥了一下，很快又松開。他說，“我知道。”

夏夷則將手中的黃雞送到了樂無異肩上，道，“……前輩，恕在下直言，以您的身份回流月城去，恐怕於雙方都是個麻煩。”

“呵。”他搖了搖頭，“你們當真知道流月城中是何情狀？”

夏夷則語塞。

“我必須回去。”謝衣看了一眼樂無異身上的晗光，“有些事情，從出生起，就無法逃避。”

“謝伯伯你……還是要劍心……？”樂無異下意識地想要擋住晗光，那畢竟是禺期的居所，“就是說，不光是沈夜要，你也要它？”

謝衣點了點頭，“確切地說，是流月城需要它。”

“我……”樂無異咬了咬牙，“好，我們一起去。”

“無異……”聞人羽看了一眼謝衣，“好，我們都不要與師兄提‘初七’和偃甲人的事情，就說……從頭到尾的謝前輩都只有一個。”

夏夷則原本想說什麽，但是阿阮一臉開心地拍著手說“這樣真是太好了”之後，他選擇默默咽下了到了嘴邊的話。

謝衣心下一松。他現在靈力不足，貿然傳送回去只能是個累贅；況且也不知道都已到了現在，神殿內那傳送陣是否還在工作。能跟這樂無異他們，還能更好的表現他和流月城的對立……真是再好不過。

唯獨不好的就是沈夜了，他又多了一口黑鍋要背。

謝衣努力地調整著臉上的表情，讓它看上去沒那麽僵硬。他真的是，太久沒有微笑過了。如百年前一般陽光燦爛的微笑……他真的是做不來。

秦煬聽到自家師妹介紹跟著他們來的那位是大偃師謝衣、並且他原本就是叛逃下界的流月城人的時候震驚地張大了嘴，不過他很快就撿回了下巴，有禮地道，“前輩願助一臂之力，當真再好不過。”

“大祭司沈夜肆意利用魔氣，為禍下界、感染城民。在下不能認同，奈何勢單力薄，只得暫在下界避得一時，耐心尋得解決心魔之法。”謝衣一舉一動溫文爾雅，“如今既然時機成熟，自當回返故鄉。”

夏夷則面癱著一張臉心想這和之前那個追著他們除了昭明什麽都不關心的絕對不是一個人，倒是阿阮見怪不怪，“這才是謝衣哥哥嘛。我就說，就算我會認錯，瀟瀟姐姐也不會認錯人的！”夏夷則按著額心嘆了口氣，那偃甲人倒確實是這幅溫和的樣子，但是……昏迷五天就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這可能嗎？

秦煬不知內情，仍在和謝衣說話，“聞人師妹與我說，他們這一行皆為那柄能破開結界的神劍昭明……不知前輩所說解決之法，可是此劍？”

“與之相關。”謝衣點頭，算是認了這個說法。

秦煬點了點頭，“那便勞煩前輩照顧了。”

“這是自然。”謝衣答了，秦煬與他道了謝，去交代聞人羽與樂無異四人。謝衣聽著，越過秦煬看向他身後的隊伍。

百年前游歷下界，這些門派他都曾去過，百草谷與天玄教更是交情甚篤。只是當時的他從未想過，沈夜竟是要與這整個下界修行之人針鋒相對。想來，在決定與心魔合作的時候，沈夜就已經決定了一切，而他，卻到如今才明白。而他“叛逃下界”雖然令沈夜震怒，但也算是有用的試探之舉，故而從未真正受到過阻撓。

算了這麽多，利用了這麽多，不過是為流月城求一生路。

嘆了口氣，他正聽見樂無異在說他要自己去對付“流月城大祭司和心魔”，而秦煬有些憂心忡忡。如果真是樂無異一行人單獨行動，這個情形簡直不能再好。於是謝衣道，“這位小友放心，無異既為在下弟子，在下自當照拂。”

秦煬仍有些猶豫，但也算放了不少心，點頭答應，去安排破界了。

待秦煬走遠，夏夷則問，“謝前輩所言，可是屬實？”

阿阮微微皺眉，但謝衣卻不以為意，“百多年前我私自下界而來，確是因此。所尋到的法子，也確實是昭明。”

“謝衣哥哥……你那時候說不要把我卷進去，就是流月城和心魔的事？”阿阮捏著裙角問他。

謝衣點了點頭，“到了流月城你們自己小心。”

樂無異一楞，隨即緊張道，“師、謝伯伯你要自己去找沈夜……？那也太危險了！”

“沒什麽危險的，我活著還有用。”謝衣的手輕輕按在了靖妟上，“瀟瀟也還有用。”

“瀟瀟姐姐她……那麽虛弱了……”阿阮不讚同地皺眉，“怎麽能還要她做事？”

“有的事情……只有她能做到。”謝衣嘆了口氣。他一直知道，瀟瀟若是拼盡全力是可以解決礪罌的。在礪罌進入流月城後的日子，她因此自責過很久。如今她雖然虛弱，但至少，她比他們所有人都更了解魔氣，更清楚魔核要怎樣摧毀。即使不要她出手，也要她幫忙看。

樂無異有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