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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她頓了頓，忽然道，“謝衣，你想看？”
謝衣搖頭道，“此處不能跳就算了。你的規矩恐怕比我多吧？”
瀟瀟低頭看向謝衣的眼睛，那對漆黑的瞳孔裏映著跳動的篝火，滿是光明和希望。她忽然笑了，俯身將酒杯遞給謝衣，道，“正相反，我們的規矩，少得多。神農大人很樂意與民同樂的，是我們願意把最好的留給神農大人罷了。”
謝衣接過那仍然滿滿當當的酒杯，失笑。
達烏提聽了個似懂非懂，“小姑娘是要跳舞了？”
謝衣對達烏提解釋道，“瀟瀟說她學不會你們的舞，但是她願意跳我們的舞給你們看。”
達烏提楞了一下，“中原的舞？”
“也不算是，但是您肯定沒見過的。”瀟瀟笑了笑。
達烏提笑了起來，喊道，“朵哈！娜依拉！你們歇一歇，小姑娘要跳舞給我們看咯。”
朵哈和娜依拉停下了動作，對視了一眼，一齊笑開了，朵哈邊往外走邊笑，“小妹妹你也會跳舞的？”
瀟瀟好脾氣地扯了扯嘴角，“不算會跳舞，只是會跳這一支。還有，我真的沒你想得那麽小。”
跟著朵哈走過來的娜依拉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你不小了！”卻伸手拍了拍瀟瀟的頭，一副安慰想要裝大人的小妹妹的模樣。
瀟瀟一臉憋屈的樣子讓謝衣忍俊不禁，不想他剛笑起來，瀟瀟便瞪了他一眼，“謝衣！不能你也覺得我小吧？”
“不敢不敢。”謝衣想要擺手，卻發現他雙手都拿著一個酒杯，只得連連搖頭，“你看起來也沒那麽小。”他這個評價是很客觀的，瀟瀟雖然面向嫩了一些，但總也不至於被當做小孩子照顧的，只是西域人看中原人本就都覺得小，瀟瀟這娃娃臉在他們一看，便只是個沒長大的小娃娃了。
瀟瀟很是無奈，嘆了口氣，緩步走到了篝火旁。她輕輕一笑，道，“這支舞是我們部族裏最好的一支舞，是獻給神的祭神舞。我們沒帶樂器，有些不足，還請各位多包涵。”言罷，她右手撫胸稍稍欠身。
謝衣悄悄示意正要笑出聲來的朵哈安靜，自己卻將酒杯放下，也站起身來，以同樣的姿勢行了一個禮。
這畢竟是獻給神農的祭神舞，他不能不敬。
瀟瀟看見謝衣站了起來，微微一楞，隨機對他微微一笑，雙眼微閉，做了兩次深呼吸。
再睜眼，她的雙目不再沈靜如水，而變得炯炯有神。
雖然沒有音樂，但她的步子仍有節奏地踏著，慢慢地旋轉著，向四周都微微欠身。
敬四方之民。
隨後，她的雙臂張開，又揚起，收回。
感天時。
裙角輕輕揚起，腳尖輕點。
念地力。
隨後，瀟瀟的手勢不斷變幻，那是一樣一樣的祭品，是一件一件的瑣事。
達烏提他們也許能看懂一點，但總看不懂背後的東西，可謝衣卻看得懂。他能看出來瀟瀟做的每一個動作是什麽，能感受到那背後由衷的喜悅。
——這是祭神舞。神農大人很喜歡與民同樂的。只是我們想把最好的留給他。
我們過得很好，我們感謝四方天地。
這就是最好的。
謝衣微微揚首，天空中只有一輪月亮。
他輕輕按住了心口。
神農大人，可我們現在過得不好了，您在哪裏呢？
瀟瀟的動作停了下來。
這支舞到這裏就該結束了。
謝衣看出來了，達烏提他們也看出來了。
然而誰還沒來得及說話，瀟瀟忽然一個旋身，雙臂抱緊在胸前，仿佛要把方才的一切美好都收在心口，然後朝著東南方猛地跪下。
娜依拉長出了一口氣，她對朵哈說，“我跳不出來。”
朵哈點了點頭，“和咱們的舞不一樣。我現在信她不是一個小孩子了。”
達烏提看著虔誠地跪在篝火旁的瀟瀟，道，“小姑娘還是小姑娘滴，她的舞卻不是小姑娘的舞咯。”
“瀟瀟？”瀟瀟跪下之後就一動不動，謝衣卻是有些不安的。
瀟瀟沒有應聲，雙肩卻有些聳動。
謝衣見狀快步走上前去，俯下身，卻楞住。
瀟瀟輕聲道，“我……哭不出來的。”
謝衣按在她的肩膀上，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的家就在那邊，姜水就在那邊，我卻再也回不去了。”瀟瀟低頭喃喃。
謝衣沈默不語，忽然一發力，將瀟瀟從地上拉了起來。
瀟瀟茫然地看著謝衣，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謝衣道，“我們不去昆侖了，我們先去姜水。”
作者有話要說： 謝衣童鞋你還把自己定位在瀟瀟妹紙的“主人”上啊→_→這樣真的好嗎……
二十四章 篝火夜話
雖然謝衣很是嚴肅認真地說著先去姜水，瀟瀟卻還是否決了，“我們離昆侖更近。先前城中所報清氣聚集之地便有昆侖，還是先去昆侖的好。再者說……姜水如今，也應當什麽也沒有了罷。滄海桑田，回去也不是那個地方了。”
謝衣點了點頭，只道，“那便聽你的。”說話間卻已在心底的行程安排上給姜水標了個重點。
瀟瀟一無所知，走到場邊，歉意地對達烏提笑了笑，“抱歉，最後情不自禁了……”
“小妹妹，你太好了！你的舞很好！”達烏提還沒說話，娜依拉已經跳了起來，抱了一把瀟瀟。
瀟瀟趕緊後退了兩步，娜依拉卻已經皺起了眉，“你身上怎麽這麽涼？”
達烏提聞言起身道，“沙漠夜裏涼得很呢，小姑娘穿得少了！我去找塊毯子來！”
“不用的，我只是體質偏寒……”瀟瀟很是無奈。她是靈體，凝聚出的實體本就是要比常人涼得多。
謝衣拉住了她，輕輕搖頭。
瀟瀟收聲，知道謝衣的意思是，表現得像個普通人為好。她輕輕點了點頭，卻道，“我們得換了這身祭司袍。”
謝衣失笑，“到了於闐就好了。”
瀟瀟嘆了口氣，“你有錢嗎？”
謝衣僵硬了一下，搖了搖頭，隨後道，“我可以做偃甲！”
“……你肯做，也得別人肯買才行啊。”瀟瀟搖頭，“你不如想點實際點的法子。”
謝衣頹喪地垂下頭。
那邊娜依拉已經抖了一塊毯子過來，“小妹妹，和哥哥說什麽呢？”說話間，已經用毯子將瀟瀟從頭到尾裹了起來。
瀟瀟笑了笑，“謝謝。……還有，謝衣他不是我哥哥。”
娜依拉詫異了一下，“不是？——喔，那你們是不是就是漢家說的‘情郎’？”
謝衣嚇了一跳，趕緊搖頭，“也不是這個！”
瀟瀟輕笑，“是的話我們自然會說。——謝衣你緊張什麽？”
“……沒什麽。”謝衣很是郁悶，瀟瀟這是沒看出娜依拉那股子興奮勁兒麽。
娜依拉還想不依不饒，卻被達烏提攔住，“娜依拉，叫小姑娘喝點酒，暖身的！朵哈你還跳不跳了？”
朵哈搖頭，“我要歇一會！”
娜依拉也應聲去找瀟瀟的酒杯去了。
謝衣順勢拉著瀟瀟坐在了原地，達烏提看著兩人的姿勢，微微搖頭，小聲嘀咕道，“還說不是情郎的咯！”
瀟瀟和謝衣倒是真沒多想，只是瀟瀟裹了毯子行動不便，謝衣幫了把手而已……
娜依拉端著酒杯過來，捂嘴輕笑了起來，“小妹妹，達烏提老爹叫我給你點酒，暖身的。”
達烏提揚聲道，“準備睡覺的咯，好好休息休息！駱駝都看好咯！”
瀟瀟道，“我們守夜吧，反正本來也不需要睡覺。”
謝衣點了點頭，起身去與達烏提說。
達烏提與謝衣說了兩句，看了看裹了一身毯子還是小小一團的瀟瀟，又說了些什麽，謝衣一副“對天發誓”的樣子，隨後笑瞇瞇地回來了。
瀟瀟無奈道，“達烏提老爹說什麽了？”
謝衣笑道，“他說我守夜就算了，你身體不好，應該讓你好好休息！”
“我身體不好……”瀟瀟嘆了口氣，“死人有什麽身體好不好的……”
謝衣感覺按住她的嘴唇，“別說，讓別人聽到了麻煩。再說，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瀟瀟輕輕低頭看了看自己扯著毯子的指尖，嘆了口氣，不再搭茬。
他們面前不遠處，朵哈和娜依拉說著什麽，娜依拉被朵哈往駱駝後面拉了拉，最後還是甩開了朵哈，跑到篝火邊上來了。
“娜依拉？”瀟瀟有些茫然。
“你，照顧好小妹妹！晚上冷，不要滅了篝火。”娜依拉指著謝衣，又指了指篝火，“守夜是大事，堅持不住就叫人來換。”
瀟瀟笑道，“娜依拉，不用擔心，謝衣很厲害的。再說，我也在的啊。”
娜依拉看了她一眼，“你？小妹妹，你還是跟我們到駱駝後面睡吧！”
瀟瀟搖頭，“沒關系的，放心吧。”
娜依拉還想說什麽，朵哈卻已經在喊她了。她只好瞪了謝衣一眼，滿是威脅的意思。
謝衣無奈地摸了摸鼻尖，瀟瀟笑道，“好了，不過說說而已。娜依拉也是好心。”
“我知道她是好心沒錯，但是她對我也太放心了點吧？”謝衣起身撿了一塊木頭戳進了篝火堆裏，“只擔心你啊。”
瀟瀟笑道，“誰讓我是‘小妹妹’呢？”
“……好吧。”謝衣搖了搖頭，看向瀟瀟的笑臉，也微微地笑了。
臥倒的駱駝身後，朵哈拉著娜依拉，道，“小妹妹不會真的是小妹妹的。”
“你又知道了？”娜依拉很是不服氣，“她明明那麽小個！”
朵哈道，“你仔細看她的舞了嗎？真的是小孩子的話跳不出來的。尤其是最後……她是真的在想家。”
娜依拉已經有點信了，卻還是嘴硬，“小孩子也可以想家的嘛。”
朵哈瞪了她一眼，“你沒跟謝先生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吧？”
“有什麽亂七八糟？——那個謝衣說他是個偃師，也沒見他有什麽別的本事呢，我倒更喜歡小妹妹。”娜依拉拍了拍毯子，“不說了不說了，睡覺吧，剛才跳舞跳得我可累呢。”
朵哈嘆了口氣，也躺了下去。
不多時，四周都靜了下來，只餘下篝火的劈啪聲也大漠上的風聲。
謝衣悄聲道，“瀟瀟，你要不要回刀裏去休息會？”
瀟瀟搖頭，“在下界我不用回刀裏。”
“可下界的濁氣……”謝衣住了口，頓了頓，又道，“我身上的魔氣還是影響到你了。”
瀟瀟不置可否。
謝衣追問道，“你……沒什麽不好的感覺吧？”
“沒事的，放心。”瀟瀟仍是那句老話，“但你這麽問，可是你又怎麽了？”
謝衣搖了搖頭，“我一直用靈力壓制魔氣，也不清楚礪罌到底做沒做手腳。我總覺得不妥，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那就別想了。”瀟瀟擡頭看向天空，“流月城人不是很想看這下界河川？你帶了偃甲的吧？”
“我就帶了幾件……”謝衣從袖中掏出一個像是護目鏡一樣的東西，四周看了看，“這黑燈瞎火的，也不是印不印得上。”
瀟瀟失笑，“不行就調調看，你總會有辦法的。”
謝衣把它放在眼前看了看，搖頭道，“還是等太陽出來吧。”
“也好。”瀟瀟應聲，又緊了緊毯子。
謝衣偏頭看她，“你真的覺得冷了？”
瀟瀟搖頭，“裹著的話……舒服一點。”把自己包裹起來，會安心一些。不像在刀裏，周圍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摸不到，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樣。
謝衣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只覺得瀟瀟的表情很是落寞。
默默地撥弄了一下篝火，謝衣有些猶豫地盯著火苗道，“瀟瀟……我是不是還沒說過，你跳的舞……真的很好看？”
瀟瀟楞了一下，笑了起來，“現在你說了。”
謝衣回頭，瀟瀟原本有些蒼白的小臉在火光的映照下滿是光芒，這個笑容讓他原本因為下界而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也開朗了起來。他笑了起來，說，“我看了你跳的舞……你要不要聽我給你唱首歌？”
“我聽過的。”瀟瀟趕緊從毯子裏伸出一只手來示意謝衣住口，“你想把達烏提他們都吵醒？”後面半句瀟瀟咽了回去沒說——我記得你唱歌的時候，沈夜的臉色都黑了啊，殺傷力太大！
謝衣洩氣地走了回去，在重新在瀟瀟身邊坐下，嘀咕道，“這不公平，我做過什麽你都知道，可你的事……我卻什麽都不知道。”
“你會知道的。”瀟瀟側頭看向謝衣，認真地說，“因為你會是靖妟的最後一個刀主。靖妟的主人只有你一個，永遠只會是你一個。”
謝衣訝然地看向瀟瀟，“你……到底怎麽了？”
瀟瀟搖頭，“你知道喚醒靖妟的條件嗎？”
“至純的神農一脈靈力和……”謝衣說到這裏，就頓住了，恍然道，“因為烈山部人都染了魔氣——可，神農在下界也會有族人的吧？”
“下界濁氣如此，靈力總不再是上古模樣了。”瀟瀟搖頭，“否則他們如何在下界生存？”
謝衣托了下巴，點了點頭，“說的也是……”他想了想，擡頭道，“反正早晚我都要知道的，瀟瀟你現在就告訴我嘛。”
瀟瀟露出一個微笑，卻堅決地道，“不行。還不是時候。”
“哎？”謝衣很是茫然。
“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瀟瀟輕輕搖頭，“但總歸我們都是為了烈山部。”
“話是沒錯……但你現在和我說這個做什麽？”謝衣完全摸不著頭腦。
瀟瀟輕輕笑了笑，卻不再答話了。
謝衣，我怎麽能告訴你？
只要我告訴了你，如此善良的你就一定不會再讓我做任何事情了。
可這怎麽行呢，烈山部……是我神農座下天府祭司的責任，更是靖妟的責任啊。
謝衣見瀟瀟不答，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沒有追問，抱膝盯著篝火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拍了拍瀟瀟，指著天邊道，“瀟瀟你看，太陽出來了。”
瀟瀟應聲擡頭，只見金色大漠的盡頭處，天邊一片紅霞。
她笑了，點頭道，“嗯，很美。”
二十五章 道阻且長
“你們兩個辛苦咯。”達烏提他們起得也很早，一邊清點著貨物一邊對謝衣說，“趁著還沒熱起來，我們快些趕路，爭取後天就到於闐。”
謝衣笑道，“沒什麽辛苦的，我們還要多謝你們呢。”
達烏提問道，“昨天沒來得及好好說話，你還在找遺跡嗎？”
“……也算是吧。”謝衣尷尬地笑了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好。”
達烏提笑道，“你是有本事滴人，做大事滴，不說也就不說了。但是這次帶著小姑娘了，可不能再不帶水就自己走咯。”
謝衣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我們心裏有數的。”他看了看正和朵哈和娜依拉說話的瀟瀟，表情柔和了下來，笑道，“不過瀟瀟真的不是小姑娘，她只是看起來小而已。”
達烏提擺了擺手，“那也是要心疼滴！”
謝衣無奈，只好應是。
瀟瀟倒和朵哈和娜依拉聊得挺好。
娜依拉一直在問瀟瀟昨天夜裏謝衣有沒有欺負她，朵哈無奈地攤開了手，示意她也沒有辦法。
瀟瀟揉了揉額心，“娜依拉，謝衣人很好的——他說你們要往於闐去，於闐是個什麽地方？”
娜依拉的註意力果然被轉移了，“於闐是你們漢人的叫法啦，我們‘胡人’都叫‘豁旦’國。那兒有漢人的軍隊呢，可是你們自己人呢~”
朵哈搖了搖頭，“凈說這些沒用的，於闐的玉石最是有名，瀟瀟你要是喜歡，就叫謝先生買給你好了。”
“無妨。”瀟瀟笑了笑，“我們沒閑錢買這些的。”
娜依拉插口道，“女孩子沒些首飾怎麽行？那個謝衣也太小氣了些。”
“是我不要。”瀟瀟趕緊說，“謝衣……真的很好的。這麽多年，他是唯一一個關心我的人。”是我，是瀟瀟，不是靖妟。
朵哈楞了一下，娜依拉卻沒察覺什麽異常，只是大笑著拍了拍瀟瀟，“小妹妹，你可不要被男人騙了的好！”
瀟瀟茫然地看向朵哈，“騙什麽？”
朵哈搖了搖頭，“沒什麽，別理她。來，你上駱駝來。”說著，對瀟瀟伸出了手。
瀟瀟輕笑著退了一步，“都說了，我沒那麽羸弱，走著就好啦。”幾乎沒有體重的她，走起路來是當真什麽力氣都不耗的。
娜依拉還想再勸，卻被朵哈攔了回去，“那好，你要是跟不上了，就上駱駝來。”
瀟瀟笑著搖了搖頭。
達烏提吆喝著，商隊的駱駝都被牽了過來，排成了一隊，駝鈴清脆地響著。
娜依拉看了看天空，對瀟瀟道，“再過一會就不冷了，毯子收起來了，你忍一會。”
“……我沒事的。”瀟瀟無法解釋，只得無力地重覆一句蒼白的話。
朵哈牽著駱駝回過頭來，“娜依拉，瀟瀟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照顧好自己就行啦。”
娜依拉很是不服氣地撅起了嘴，瀟瀟輕笑地看著那兩姊妹拌嘴。
不多時，謝衣忽然回頭對瀟瀟招了招手。
瀟瀟也沖謝衣揮了揮手，回頭道，“朵哈，謝衣叫我過去，一會我再回來找你們。”
朵哈點了點頭，瀟瀟便朝前邊跑了過去。
娜依拉嘟著嘴，“小妹妹真聽話，說過去招個手就過去了。”
朵哈笑道，“達烏提老爹叫你，你是過去不過去？”
娜依拉跺腳道，“這能一樣嗎？”
“當然一樣的。”朵哈笑了，“你呀，光叫瀟瀟做小妹妹，自己可也沒長大呢。”
“胡說！老爹這趟都讓我跟出來了嘛。”娜依拉搖著頭。
朵哈也不和她較真，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卻說瀟瀟跑到了隊伍最前面，緩下了步子，問道，“謝衣，怎麽了？”
謝衣道，“達烏提老爹說，到了於闐境內就能看見昆侖山了。但昆侖山很大，雖然山上確實說是有仙人的，但他也不知道怎麽找。”
瀟瀟想了想，道，“既然於闐離昆侖那麽近，到了那兒肯定有知道消息的人。咱們再打聽就是了。”
達烏提看了看他們兩個，“你們是要求仙的？仙人可是不能娶媳婦的！”
謝衣和瀟瀟哭笑不得地對視了一眼，謝衣道，“我們不想修仙，我們只是想找修仙的人問幾個問題。”
瀟瀟在一旁點頭應是。
達烏提狐疑地看了看他們兩個，搖頭道，“隨便你們咯。”
瀟瀟嘆了口氣。
謝衣想了想，道，“怎麽了？是不是朵哈她們跟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瀟瀟拉了拉謝衣的袖子，故意落後了兩步，才道，“我只是越發認識到我們沒錢了。”
謝衣無奈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後道，“很快我們就會有錢了。”
“……哎？”瀟瀟聽謝衣這麽說，也仔細感知了一下四周，隨後急匆匆地趕了兩步，“達烏提老爹，前面有好多人，跑得很快！”
“壞了！”達烏提回身大喊著什麽，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
謝衣笑道，“是馬賊，對吧？”
達烏提點頭，“這一片是夏哈普的地盤，他們人很多——”
“交給我們好了。”謝衣看了看前方，一揮衣袖，一只巨大的偃甲蠍出現在了身邊，“不用怕。”
瀟瀟想了想，“謝衣，我們往前走走，別給達烏提老爹他們惹麻煩。”
謝衣點了點頭，應了聲，“走。”便和瀟瀟一同往前去了。
朵哈和娜依拉急匆匆地從隊伍中間跑了過來，問道，“老爹，怎麽了？”
達烏提目瞪口呆，“怪不得謝先生說他是個偃師……那蠍子可夠嚇人的。”
“哎？”娜依拉目瞪口呆。
朵哈急道，“瀟瀟也去了？夏哈普最喜歡那樣的小女孩！”
娜依拉卻是一臉的狀況外，“到底怎麽了？”
“是馬賊，夏哈普的手下，大概是沖著我們來的。”朵哈看著遠處，她已經能看見煙塵了——還有謝衣和瀟瀟隱約可見的身影，“我們帶的是最好的絲綢，他們肯定不會放過的。”
哪怕他們身邊有兩只個頭不小的偃甲，但比起鋪天蓋地而來的馬賊們，還是太過勢單力薄了。
然而隨後，他們便目瞪口呆地看見一片濃郁的綠色光芒沖天而起，隨後一片寂靜。
又過了一會，謝衣抱著瀟瀟回來了。
“放心吧，他們不敢再來找你們的麻煩的。”謝衣斯斯文文地笑了笑，背後兩只兇惡的偃甲蠍在法陣閃過之後消失不見。
“這……這……”達烏提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
朵哈也嚇得面色慘白。
只有娜依拉盯著閉眼窩在謝衣懷裏的瀟瀟，問，“小妹妹怎麽了？”
謝衣苦笑道，“法術出了點岔子，不過沒關系，休息一會就好了。”
“剛才那個……是小妹妹弄出來的？”娜依拉眼睛發亮，“謝衣謝衣，等小妹妹醒了，讓她教我好不好？”
“教了你也學不會的。”瀟瀟在謝衣懷裏蹭了蹭，“那個只有我們的族人才能學。”那是只有神農的靈力才能支撐的木系法術。
朵哈趕緊問，“瀟瀟，你沒事？”
“嗯，太久不用大型法術了，有點失控。”瀟瀟輕輕推了推謝衣，示意他放自己下來，卻被謝衣摟抱得更緊了，她只好無奈地擡頭道，“……嚇到你們了？”
娜依拉搖頭，“才沒有！你好厲害好厲害！老爹還和我說夏普哈有多可怕，還不是一下子就被你打垮了！”
達烏提皺眉喝道，“娜依拉！”
謝衣搖了搖頭，“不可掉以輕心，他們至少有上百人，你們這商隊也不過十幾人，如何能擋得住？”
朵哈也拉住了娜依拉。
唯獨瀟瀟輕聲道，“什麽都沒經歷過的時候都是這樣的，什麽都不怕，覺得自己什麽都做得到。”
“瀟瀟……”謝衣垂下眼簾，“我一定會做到的。”
“嗯。”瀟瀟應了一聲，隨後笑了起來，“其實，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總比什麽都不做強——對吧，謝衣？”
“但是我不許你以後再這麽亂來了。”謝衣搖了搖頭。
瀟瀟抿嘴不說話。
達烏提搖了搖頭，嘀咕道，“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朵哈，我記得你那匹駱駝上還能坐個人？”
朵哈趕緊點頭，“瀟瀟，你要不要跟我去騎駱駝？”
謝衣卻道，“沒關系，我抱著她就好。”
“其實我更希望你放我下來，法術失控又不是腿斷了。”瀟瀟掙紮了兩下，還是無果。
娜依拉很是不高興地抱臂。
朵哈卻笑了，“那就依謝先生的好了。”說完，她就拉著娜依拉向後走去。
娜依拉皺眉，“朵哈，你做什麽？”
“他們不是神仙就是魔鬼。”朵哈驚懼地看了看前面，“到了於闐，就不要再和他們有交往了。”
“幹什麽嘛，明明小妹妹那麽可愛的。”娜依拉嘟了個嘴，冷不防看見朵哈兇狠的眼神，不由得軟了下來，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好嘛，我知道了……”
她們自以為離得夠遠了，這個距離常人是一定聽不到的。
可瀟瀟還是聽見了。
她微微苦笑。
不是神仙就是魔鬼啊……
不得不說，朵哈，你說得很對呢。
作者有話要說： 抱滿懷了喲~嬌·小·玲·瓏的妹子手感怎麽樣啊破~軍~大~人~
嚶，打滾賣萌求評論呀，倫家這麽努力地撒糖了你們都沒反應嘛，沒反應我就捅刀子了！
二十六章 於闐美玉
後面兩天再無波瀾，只是原本很是熱情的商隊諸人對謝衣和瀟瀟都有些敬而遠之，二人倒也不在意，該做什麽便做什麽。
只是瀟瀟是真的不在意，而謝衣卻是有點小郁悶的。
“明明什麽都沒做，他們為什麽要這麽怕我們啊……”謝衣小聲嘀咕。
瀟瀟看著謝衣垮下來的臉忍俊不禁，“因為人總是害怕未知的東西啊。”
謝衣忿忿。
“好了，娜依拉說離於闐不遠了。”瀟瀟忍著笑安慰他，“到了於闐我們就不和他們一路了嘛，他們還要順著商路往西北去，咱們卻要往昆侖去了。”
瀟瀟話音才落，便聽身後有人喊她，“小妹妹——！”
謝衣“嗤”地笑了出來，“是娜依拉。”
瀟瀟嘆了口氣，回頭對娜依拉揮了揮手，“娜依拉，什麽事？”
娜依拉回頭看了看一臉擔憂的朵哈，對她做了個鬼臉，才轉過身來，對瀟瀟伸出了一個拳頭，“喏，伸手。”
“……哎？”瀟瀟茫然地伸出了一只手。
娜依拉的拳頭就放在了瀟瀟的手中，隨後緩緩松開。
瀟瀟感覺有個硬硬的東西落入了掌心，娜依拉看著瀟瀟茫然的表情，不由得大笑，“女孩子沒有首飾不行的！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但我覺得和你挺配的。”
“這是什麽？”瀟瀟看著掌心那塊藍綠色的石頭，有些不知所措。
娜依拉解釋道，“這是松玉，你們中原不多，我們走往西去的商道能見到不少。”
瀟瀟看了看謝衣，又看了看娜依拉，問，“這東西貴嗎？”
娜依拉鼓了個嘴道，“什麽貴不貴的，我稀罕給你，你就拿著！”
謝衣按住了瀟瀟的肩，道，“你收下吧，得了空我給你做支簪子。”
“這才對嘛。”娜依拉喜笑顏開，“朵哈不讓我離開她太久，我得回去了。”
“等等。”謝衣叫住了她，掌心亮起一個法陣，一只偃甲鳥便立在了他手中，親昵地啄了啄他的指尖。“這是偃甲鳥，可以通信用，飛得很快的。送給你，你們在外經商，總得和家裏聯系的，也算用得上。”
娜依拉驚奇地看著那偃甲鳥，“這是，都用木頭做的？它認識路嗎？”
謝衣笑道，“只要是它見過的人，它都找得到的。你要讓它找誰，直接跟它說就是了。”說完，謝衣一擡手掌，那偃甲鳥便“撲棱棱”地呼扇著翅膀落在了娜依拉肩頭，沖著謝衣鳴叫了一聲。
娜依拉很是新奇，“真是神奇，這就是你說的……‘偃術’？”
謝衣點了點頭，“這就是用偃術做出來的東西。”
娜依拉是真的愛不釋手，不斷地伸手逗弄肩頭的小鳥，“那我就收下啦，謝謝你們！”
瀟瀟看著朝朵哈跑去的娜依拉興高采烈的背影，搖頭道，“朵哈叫我小妹妹還好，每次娜依拉這麽叫我……”她嘆了一口氣，又覆搖了搖頭。
謝衣失笑，“娜依拉也是好心——那塊松玉呢？還有，你喜歡什麽樣的簪子？”
瀟瀟伸手將那一小塊松玉交給了謝衣，道，“這石頭裏沒什麽靈力。”
“有靈力的石頭哪那麽好找？他們連靈力是什麽都不知道，若是有一塊有靈力的石頭恐怕還不是好事。”謝衣搖了搖頭，“還是照娜依拉說的，給你做件首飾的好。你不喜歡簪子的話……或者戒指？”
“我……其實有沒有都無所謂的。”瀟瀟輕輕搖了搖頭。她只是一個刀靈，要這些，是真的沒用。
謝衣笑了笑，收起了那塊松玉，“那我就隨便做了，不合你心意可別怪我。”
“哎？”瀟瀟楞了一下，搖了搖頭，也不再說，只道，“我記得達烏提老爹說過，到了於闐就能看見昆侖山了。我們離於闐已經不遠了，怎的還是看不到？”
謝衣朝著西方看了看，“於闐地勢要高一些，而且說是能看見昆侖山，也得出了城走很遠才行。據說城外都是樹，會擋住視野的。”
瀟瀟頷首，“到那邊再看吧。”
等進了於闐國，謝衣和瀟瀟便主動告辭。
除了娜依拉很有些不舍的樣子，其他人倒表現得有點興高采烈。
達烏提看著自己的手下們，也很無奈，又叮囑了他們兩句，便和他們告別，自己去折騰那批貨物了。
於闐的玉石可是很出名的，專業經商的他們自然不會放過。
謝衣和瀟瀟又往城中走了一段才找了家客棧住下。
身上只有從那夥馬賊那兒搜刮來的幾個錢袋的他們還是很拮據的，只要了一間房。店主的表情很奇怪，但他們很淡定——反正他們不需要睡覺，只想找個容身之地罷了。
安頓好了，他們便一同到街上轉悠，打聽消息。
然而這地方雖然駐紮了軍隊，還有不少周轉的商人，但求仙問道模樣的人還真是一個都沒見到。
謝衣嘆了口氣，“真是不順。”
“哪能心想事成呢？你做個偃甲說不定還得熬上幾個月呢。”瀟瀟倒是看得開，“咱們先把這衣服換下來吧，於闐商人多，還不顯咱們的祭司袍有多奇怪，到了別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謝衣點了點頭，“也好，只是置辦衣服，我們的錢倒還夠……可這些鋪子，哪些是賣衣服的？”
瀟瀟失笑，“擺著衣服的，自然就是賣衣服。”她搖了搖頭，微微擡頭盯著謝衣看，“你這腦子裏除了偃甲和流月城，還裝不裝得下別的了？”
謝衣臉一紅，尷尬道，“我只是沒反應過來。”
“好啦，走吧。”瀟瀟也不窮追猛打，只是微微一笑，拉著謝衣逛了起來。
於闐在絲綢之路上，商人多酒鋪多，這賣衣服的還真是不好找，但他們找到了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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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衣搖頭道，“此處不能跳就算了。你的規矩恐怕比我多吧？”
瀟瀟低頭看向謝衣的眼睛，那對漆黑的瞳孔裏映著跳動的篝火，滿是光明和希望。她忽然笑了，俯身將酒杯遞給謝衣，道，“正相反，我們的規矩，少得多。神農大人很樂意與民同樂的，是我們願意把最好的留給神農大人罷了。”
謝衣接過那仍然滿滿當當的酒杯，失笑。
達烏提聽了個似懂非懂，“小姑娘是要跳舞了？”
謝衣對達烏提解釋道，“瀟瀟說她學不會你們的舞，但是她願意跳我們的舞給你們看。”
達烏提楞了一下，“中原的舞？”
“也不算是，但是您肯定沒見過的。”瀟瀟笑了笑。
達烏提笑了起來，喊道，“朵哈！娜依拉！你們歇一歇，小姑娘要跳舞給我們看咯。”
朵哈和娜依拉停下了動作，對視了一眼，一齊笑開了，朵哈邊往外走邊笑，“小妹妹你也會跳舞的？”
瀟瀟好脾氣地扯了扯嘴角，“不算會跳舞，只是會跳這一支。還有，我真的沒你想得那麽小。”
跟著朵哈走過來的娜依拉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你不小了！”卻伸手拍了拍瀟瀟的頭，一副安慰想要裝大人的小妹妹的模樣。
瀟瀟一臉憋屈的樣子讓謝衣忍俊不禁，不想他剛笑起來，瀟瀟便瞪了他一眼，“謝衣！不能你也覺得我小吧？”
“不敢不敢。”謝衣想要擺手，卻發現他雙手都拿著一個酒杯，只得連連搖頭，“你看起來也沒那麽小。”他這個評價是很客觀的，瀟瀟雖然面向嫩了一些，但總也不至於被當做小孩子照顧的，只是西域人看中原人本就都覺得小，瀟瀟這娃娃臉在他們一看，便只是個沒長大的小娃娃了。
瀟瀟很是無奈，嘆了口氣，緩步走到了篝火旁。她輕輕一笑，道，“這支舞是我們部族裏最好的一支舞，是獻給神的祭神舞。我們沒帶樂器，有些不足，還請各位多包涵。”言罷，她右手撫胸稍稍欠身。
謝衣悄悄示意正要笑出聲來的朵哈安靜，自己卻將酒杯放下，也站起身來，以同樣的姿勢行了一個禮。
這畢竟是獻給神農的祭神舞，他不能不敬。
瀟瀟看見謝衣站了起來，微微一楞，隨機對他微微一笑，雙眼微閉，做了兩次深呼吸。
再睜眼，她的雙目不再沈靜如水，而變得炯炯有神。
雖然沒有音樂，但她的步子仍有節奏地踏著，慢慢地旋轉著，向四周都微微欠身。
敬四方之民。
隨後，她的雙臂張開，又揚起，收回。
感天時。
裙角輕輕揚起，腳尖輕點。
念地力。
隨後，瀟瀟的手勢不斷變幻，那是一樣一樣的祭品，是一件一件的瑣事。
達烏提他們也許能看懂一點，但總看不懂背後的東西，可謝衣卻看得懂。他能看出來瀟瀟做的每一個動作是什麽，能感受到那背後由衷的喜悅。
——這是祭神舞。神農大人很喜歡與民同樂的。只是我們想把最好的留給他。
我們過得很好，我們感謝四方天地。
這就是最好的。
謝衣微微揚首，天空中只有一輪月亮。
他輕輕按住了心口。
神農大人，可我們現在過得不好了，您在哪裏呢？
瀟瀟的動作停了下來。
這支舞到這裏就該結束了。
謝衣看出來了，達烏提他們也看出來了。
然而誰還沒來得及說話，瀟瀟忽然一個旋身，雙臂抱緊在胸前，仿佛要把方才的一切美好都收在心口，然後朝著東南方猛地跪下。
娜依拉長出了一口氣，她對朵哈說，“我跳不出來。”
朵哈點了點頭，“和咱們的舞不一樣。我現在信她不是一個小孩子了。”
達烏提看著虔誠地跪在篝火旁的瀟瀟，道，“小姑娘還是小姑娘滴，她的舞卻不是小姑娘的舞咯。”
“瀟瀟？”瀟瀟跪下之後就一動不動，謝衣卻是有些不安的。
瀟瀟沒有應聲，雙肩卻有些聳動。
謝衣見狀快步走上前去，俯下身，卻楞住。
瀟瀟輕聲道，“我……哭不出來的。”
謝衣按在她的肩膀上，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的家就在那邊，姜水就在那邊，我卻再也回不去了。”瀟瀟低頭喃喃。
謝衣沈默不語，忽然一發力，將瀟瀟從地上拉了起來。
瀟瀟茫然地看著謝衣，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謝衣道，“我們不去昆侖了，我們先去姜水。”
作者有話要說： 謝衣童鞋你還把自己定位在瀟瀟妹紙的“主人”上啊→_→這樣真的好嗎……
二十四章 篝火夜話
雖然謝衣很是嚴肅認真地說著先去姜水，瀟瀟卻還是否決了，“我們離昆侖更近。先前城中所報清氣聚集之地便有昆侖，還是先去昆侖的好。再者說……姜水如今，也應當什麽也沒有了罷。滄海桑田，回去也不是那個地方了。”
謝衣點了點頭，只道，“那便聽你的。”說話間卻已在心底的行程安排上給姜水標了個重點。
瀟瀟一無所知，走到場邊，歉意地對達烏提笑了笑，“抱歉，最後情不自禁了……”
“小妹妹，你太好了！你的舞很好！”達烏提還沒說話，娜依拉已經跳了起來，抱了一把瀟瀟。
瀟瀟趕緊後退了兩步，娜依拉卻已經皺起了眉，“你身上怎麽這麽涼？”
達烏提聞言起身道，“沙漠夜裏涼得很呢，小姑娘穿得少了！我去找塊毯子來！”
“不用的，我只是體質偏寒……”瀟瀟很是無奈。她是靈體，凝聚出的實體本就是要比常人涼得多。
謝衣拉住了她，輕輕搖頭。
瀟瀟收聲，知道謝衣的意思是，表現得像個普通人為好。她輕輕點了點頭，卻道，“我們得換了這身祭司袍。”
謝衣失笑，“到了於闐就好了。”
瀟瀟嘆了口氣，“你有錢嗎？”
謝衣僵硬了一下，搖了搖頭，隨後道，“我可以做偃甲！”
“……你肯做，也得別人肯買才行啊。”瀟瀟搖頭，“你不如想點實際點的法子。”
謝衣頹喪地垂下頭。
那邊娜依拉已經抖了一塊毯子過來，“小妹妹，和哥哥說什麽呢？”說話間，已經用毯子將瀟瀟從頭到尾裹了起來。
瀟瀟笑了笑，“謝謝。……還有，謝衣他不是我哥哥。”
娜依拉詫異了一下，“不是？——喔，那你們是不是就是漢家說的‘情郎’？”
謝衣嚇了一跳，趕緊搖頭，“也不是這個！”
瀟瀟輕笑，“是的話我們自然會說。——謝衣你緊張什麽？”
“……沒什麽。”謝衣很是郁悶，瀟瀟這是沒看出娜依拉那股子興奮勁兒麽。
娜依拉還想不依不饒，卻被達烏提攔住，“娜依拉，叫小姑娘喝點酒，暖身的！朵哈你還跳不跳了？”
朵哈搖頭，“我要歇一會！”
娜依拉也應聲去找瀟瀟的酒杯去了。
謝衣順勢拉著瀟瀟坐在了原地，達烏提看著兩人的姿勢，微微搖頭，小聲嘀咕道，“還說不是情郎的咯！”
瀟瀟和謝衣倒是真沒多想，只是瀟瀟裹了毯子行動不便，謝衣幫了把手而已……
娜依拉端著酒杯過來，捂嘴輕笑了起來，“小妹妹，達烏提老爹叫我給你點酒，暖身的。”
達烏提揚聲道，“準備睡覺的咯，好好休息休息！駱駝都看好咯！”
瀟瀟道，“我們守夜吧，反正本來也不需要睡覺。”
謝衣點了點頭，起身去與達烏提說。
達烏提與謝衣說了兩句，看了看裹了一身毯子還是小小一團的瀟瀟，又說了些什麽，謝衣一副“對天發誓”的樣子，隨後笑瞇瞇地回來了。
瀟瀟無奈道，“達烏提老爹說什麽了？”
謝衣笑道，“他說我守夜就算了，你身體不好，應該讓你好好休息！”
“我身體不好……”瀟瀟嘆了口氣，“死人有什麽身體好不好的……”
謝衣感覺按住她的嘴唇，“別說，讓別人聽到了麻煩。再說，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瀟瀟輕輕低頭看了看自己扯著毯子的指尖，嘆了口氣，不再搭茬。
他們面前不遠處，朵哈和娜依拉說著什麽，娜依拉被朵哈往駱駝後面拉了拉，最後還是甩開了朵哈，跑到篝火邊上來了。
“娜依拉？”瀟瀟有些茫然。
“你，照顧好小妹妹！晚上冷，不要滅了篝火。”娜依拉指著謝衣，又指了指篝火，“守夜是大事，堅持不住就叫人來換。”
瀟瀟笑道，“娜依拉，不用擔心，謝衣很厲害的。再說，我也在的啊。”
娜依拉看了她一眼，“你？小妹妹，你還是跟我們到駱駝後面睡吧！”
瀟瀟搖頭，“沒關系的，放心吧。”
娜依拉還想說什麽，朵哈卻已經在喊她了。她只好瞪了謝衣一眼，滿是威脅的意思。
謝衣無奈地摸了摸鼻尖，瀟瀟笑道，“好了，不過說說而已。娜依拉也是好心。”
“我知道她是好心沒錯，但是她對我也太放心了點吧？”謝衣起身撿了一塊木頭戳進了篝火堆裏，“只擔心你啊。”
瀟瀟笑道，“誰讓我是‘小妹妹’呢？”
“……好吧。”謝衣搖了搖頭，看向瀟瀟的笑臉，也微微地笑了。
臥倒的駱駝身後，朵哈拉著娜依拉，道，“小妹妹不會真的是小妹妹的。”
“你又知道了？”娜依拉很是不服氣，“她明明那麽小個！”
朵哈道，“你仔細看她的舞了嗎？真的是小孩子的話跳不出來的。尤其是最後……她是真的在想家。”
娜依拉已經有點信了，卻還是嘴硬，“小孩子也可以想家的嘛。”
朵哈瞪了她一眼，“你沒跟謝先生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吧？”
“有什麽亂七八糟？——那個謝衣說他是個偃師，也沒見他有什麽別的本事呢，我倒更喜歡小妹妹。”娜依拉拍了拍毯子，“不說了不說了，睡覺吧，剛才跳舞跳得我可累呢。”
朵哈嘆了口氣，也躺了下去。
不多時，四周都靜了下來，只餘下篝火的劈啪聲也大漠上的風聲。
謝衣悄聲道，“瀟瀟，你要不要回刀裏去休息會？”
瀟瀟搖頭，“在下界我不用回刀裏。”
“可下界的濁氣……”謝衣住了口，頓了頓，又道，“我身上的魔氣還是影響到你了。”
瀟瀟不置可否。
謝衣追問道，“你……沒什麽不好的感覺吧？”
“沒事的，放心。”瀟瀟仍是那句老話，“但你這麽問，可是你又怎麽了？”
謝衣搖了搖頭，“我一直用靈力壓制魔氣，也不清楚礪罌到底做沒做手腳。我總覺得不妥，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那就別想了。”瀟瀟擡頭看向天空，“流月城人不是很想看這下界河川？你帶了偃甲的吧？”
“我就帶了幾件……”謝衣從袖中掏出一個像是護目鏡一樣的東西，四周看了看，“這黑燈瞎火的，也不是印不印得上。”
瀟瀟失笑，“不行就調調看，你總會有辦法的。”
謝衣把它放在眼前看了看，搖頭道，“還是等太陽出來吧。”
“也好。”瀟瀟應聲，又緊了緊毯子。
謝衣偏頭看她，“你真的覺得冷了？”
瀟瀟搖頭，“裹著的話……舒服一點。”把自己包裹起來，會安心一些。不像在刀裏，周圍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摸不到，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樣。
謝衣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只覺得瀟瀟的表情很是落寞。
默默地撥弄了一下篝火，謝衣有些猶豫地盯著火苗道，“瀟瀟……我是不是還沒說過，你跳的舞……真的很好看？”
瀟瀟楞了一下，笑了起來，“現在你說了。”
謝衣回頭，瀟瀟原本有些蒼白的小臉在火光的映照下滿是光芒，這個笑容讓他原本因為下界而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也開朗了起來。他笑了起來，說，“我看了你跳的舞……你要不要聽我給你唱首歌？”
“我聽過的。”瀟瀟趕緊從毯子裏伸出一只手來示意謝衣住口，“你想把達烏提他們都吵醒？”後面半句瀟瀟咽了回去沒說——我記得你唱歌的時候，沈夜的臉色都黑了啊，殺傷力太大！
謝衣洩氣地走了回去，在重新在瀟瀟身邊坐下，嘀咕道，“這不公平，我做過什麽你都知道，可你的事……我卻什麽都不知道。”
“你會知道的。”瀟瀟側頭看向謝衣，認真地說，“因為你會是靖妟的最後一個刀主。靖妟的主人只有你一個，永遠只會是你一個。”
謝衣訝然地看向瀟瀟，“你……到底怎麽了？”
瀟瀟搖頭，“你知道喚醒靖妟的條件嗎？”
“至純的神農一脈靈力和……”謝衣說到這裏，就頓住了，恍然道，“因為烈山部人都染了魔氣——可，神農在下界也會有族人的吧？”
“下界濁氣如此，靈力總不再是上古模樣了。”瀟瀟搖頭，“否則他們如何在下界生存？”
謝衣托了下巴，點了點頭，“說的也是……”他想了想，擡頭道，“反正早晚我都要知道的，瀟瀟你現在就告訴我嘛。”
瀟瀟露出一個微笑，卻堅決地道，“不行。還不是時候。”
“哎？”謝衣很是茫然。
“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瀟瀟輕輕搖頭，“但總歸我們都是為了烈山部。”
“話是沒錯……但你現在和我說這個做什麽？”謝衣完全摸不著頭腦。
瀟瀟輕輕笑了笑，卻不再答話了。
謝衣，我怎麽能告訴你？
只要我告訴了你，如此善良的你就一定不會再讓我做任何事情了。
可這怎麽行呢，烈山部……是我神農座下天府祭司的責任，更是靖妟的責任啊。
謝衣見瀟瀟不答，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沒有追問，抱膝盯著篝火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拍了拍瀟瀟，指著天邊道，“瀟瀟你看，太陽出來了。”
瀟瀟應聲擡頭，只見金色大漠的盡頭處，天邊一片紅霞。
她笑了，點頭道，“嗯，很美。”
二十五章 道阻且長
“你們兩個辛苦咯。”達烏提他們起得也很早，一邊清點著貨物一邊對謝衣說，“趁著還沒熱起來，我們快些趕路，爭取後天就到於闐。”
謝衣笑道，“沒什麽辛苦的，我們還要多謝你們呢。”
達烏提問道，“昨天沒來得及好好說話，你還在找遺跡嗎？”
“……也算是吧。”謝衣尷尬地笑了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好。”
達烏提笑道，“你是有本事滴人，做大事滴，不說也就不說了。但是這次帶著小姑娘了，可不能再不帶水就自己走咯。”
謝衣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我們心裏有數的。”他看了看正和朵哈和娜依拉說話的瀟瀟，表情柔和了下來，笑道，“不過瀟瀟真的不是小姑娘，她只是看起來小而已。”
達烏提擺了擺手，“那也是要心疼滴！”
謝衣無奈，只好應是。
瀟瀟倒和朵哈和娜依拉聊得挺好。
娜依拉一直在問瀟瀟昨天夜裏謝衣有沒有欺負她，朵哈無奈地攤開了手，示意她也沒有辦法。
瀟瀟揉了揉額心，“娜依拉，謝衣人很好的——他說你們要往於闐去，於闐是個什麽地方？”
娜依拉的註意力果然被轉移了，“於闐是你們漢人的叫法啦，我們‘胡人’都叫‘豁旦’國。那兒有漢人的軍隊呢，可是你們自己人呢~”
朵哈搖了搖頭，“凈說這些沒用的，於闐的玉石最是有名，瀟瀟你要是喜歡，就叫謝先生買給你好了。”
“無妨。”瀟瀟笑了笑，“我們沒閑錢買這些的。”
娜依拉插口道，“女孩子沒些首飾怎麽行？那個謝衣也太小氣了些。”
“是我不要。”瀟瀟趕緊說，“謝衣……真的很好的。這麽多年，他是唯一一個關心我的人。”是我，是瀟瀟，不是靖妟。
朵哈楞了一下，娜依拉卻沒察覺什麽異常，只是大笑著拍了拍瀟瀟，“小妹妹，你可不要被男人騙了的好！”
瀟瀟茫然地看向朵哈，“騙什麽？”
朵哈搖了搖頭，“沒什麽，別理她。來，你上駱駝來。”說著，對瀟瀟伸出了手。
瀟瀟輕笑著退了一步，“都說了，我沒那麽羸弱，走著就好啦。”幾乎沒有體重的她，走起路來是當真什麽力氣都不耗的。
娜依拉還想再勸，卻被朵哈攔了回去，“那好，你要是跟不上了，就上駱駝來。”
瀟瀟笑著搖了搖頭。
達烏提吆喝著，商隊的駱駝都被牽了過來，排成了一隊，駝鈴清脆地響著。
娜依拉看了看天空，對瀟瀟道，“再過一會就不冷了，毯子收起來了，你忍一會。”
“……我沒事的。”瀟瀟無法解釋，只得無力地重覆一句蒼白的話。
朵哈牽著駱駝回過頭來，“娜依拉，瀟瀟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照顧好自己就行啦。”
娜依拉很是不服氣地撅起了嘴，瀟瀟輕笑地看著那兩姊妹拌嘴。
不多時，謝衣忽然回頭對瀟瀟招了招手。
瀟瀟也沖謝衣揮了揮手，回頭道，“朵哈，謝衣叫我過去，一會我再回來找你們。”
朵哈點了點頭，瀟瀟便朝前邊跑了過去。
娜依拉嘟著嘴，“小妹妹真聽話，說過去招個手就過去了。”
朵哈笑道，“達烏提老爹叫你，你是過去不過去？”
娜依拉跺腳道，“這能一樣嗎？”
“當然一樣的。”朵哈笑了，“你呀，光叫瀟瀟做小妹妹，自己可也沒長大呢。”
“胡說！老爹這趟都讓我跟出來了嘛。”娜依拉搖著頭。
朵哈也不和她較真，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卻說瀟瀟跑到了隊伍最前面，緩下了步子，問道，“謝衣，怎麽了？”
謝衣道，“達烏提老爹說，到了於闐境內就能看見昆侖山了。但昆侖山很大，雖然山上確實說是有仙人的，但他也不知道怎麽找。”
瀟瀟想了想，道，“既然於闐離昆侖那麽近，到了那兒肯定有知道消息的人。咱們再打聽就是了。”
達烏提看了看他們兩個，“你們是要求仙的？仙人可是不能娶媳婦的！”
謝衣和瀟瀟哭笑不得地對視了一眼，謝衣道，“我們不想修仙，我們只是想找修仙的人問幾個問題。”
瀟瀟在一旁點頭應是。
達烏提狐疑地看了看他們兩個，搖頭道，“隨便你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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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衣想了想，道，“怎麽了？是不是朵哈她們跟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瀟瀟拉了拉謝衣的袖子，故意落後了兩步，才道，“我只是越發認識到我們沒錢了。”
謝衣無奈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後道，“很快我們就會有錢了。”
“……哎？”瀟瀟聽謝衣這麽說，也仔細感知了一下四周，隨後急匆匆地趕了兩步，“達烏提老爹，前面有好多人，跑得很快！”
“壞了！”達烏提回身大喊著什麽，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
謝衣笑道，“是馬賊，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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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我們好了。”謝衣看了看前方，一揮衣袖，一只巨大的偃甲蠍出現在了身邊，“不用怕。”
瀟瀟想了想，“謝衣，我們往前走走，別給達烏提老爹他們惹麻煩。”
謝衣點了點頭，應了聲，“走。”便和瀟瀟一同往前去了。
朵哈和娜依拉急匆匆地從隊伍中間跑了過來，問道，“老爹，怎麽了？”
達烏提目瞪口呆，“怪不得謝先生說他是個偃師……那蠍子可夠嚇人的。”
“哎？”娜依拉目瞪口呆。
朵哈急道，“瀟瀟也去了？夏哈普最喜歡那樣的小女孩！”
娜依拉卻是一臉的狀況外，“到底怎麽了？”
“是馬賊，夏哈普的手下，大概是沖著我們來的。”朵哈看著遠處，她已經能看見煙塵了——還有謝衣和瀟瀟隱約可見的身影，“我們帶的是最好的絲綢，他們肯定不會放過的。”
哪怕他們身邊有兩只個頭不小的偃甲，但比起鋪天蓋地而來的馬賊們，還是太過勢單力薄了。
然而隨後，他們便目瞪口呆地看見一片濃郁的綠色光芒沖天而起，隨後一片寂靜。
又過了一會，謝衣抱著瀟瀟回來了。
“放心吧，他們不敢再來找你們的麻煩的。”謝衣斯斯文文地笑了笑，背後兩只兇惡的偃甲蠍在法陣閃過之後消失不見。
“這……這……”達烏提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
朵哈也嚇得面色慘白。
只有娜依拉盯著閉眼窩在謝衣懷裏的瀟瀟，問，“小妹妹怎麽了？”
謝衣苦笑道，“法術出了點岔子，不過沒關系，休息一會就好了。”
“剛才那個……是小妹妹弄出來的？”娜依拉眼睛發亮，“謝衣謝衣，等小妹妹醒了，讓她教我好不好？”
“教了你也學不會的。”瀟瀟在謝衣懷裏蹭了蹭，“那個只有我們的族人才能學。”那是只有神農的靈力才能支撐的木系法術。
朵哈趕緊問，“瀟瀟，你沒事？”
“嗯，太久不用大型法術了，有點失控。”瀟瀟輕輕推了推謝衣，示意他放自己下來，卻被謝衣摟抱得更緊了，她只好無奈地擡頭道，“……嚇到你們了？”
娜依拉搖頭，“才沒有！你好厲害好厲害！老爹還和我說夏普哈有多可怕，還不是一下子就被你打垮了！”
達烏提皺眉喝道，“娜依拉！”
謝衣搖了搖頭，“不可掉以輕心，他們至少有上百人，你們這商隊也不過十幾人，如何能擋得住？”
朵哈也拉住了娜依拉。
唯獨瀟瀟輕聲道，“什麽都沒經歷過的時候都是這樣的，什麽都不怕，覺得自己什麽都做得到。”
“瀟瀟……”謝衣垂下眼簾，“我一定會做到的。”
“嗯。”瀟瀟應了一聲，隨後笑了起來，“其實，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總比什麽都不做強——對吧，謝衣？”
“但是我不許你以後再這麽亂來了。”謝衣搖了搖頭。
瀟瀟抿嘴不說話。
達烏提搖了搖頭，嘀咕道，“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朵哈，我記得你那匹駱駝上還能坐個人？”
朵哈趕緊點頭，“瀟瀟，你要不要跟我去騎駱駝？”
謝衣卻道，“沒關系，我抱著她就好。”
“其實我更希望你放我下來，法術失控又不是腿斷了。”瀟瀟掙紮了兩下，還是無果。
娜依拉很是不高興地抱臂。
朵哈卻笑了，“那就依謝先生的好了。”說完，她就拉著娜依拉向後走去。
娜依拉皺眉，“朵哈，你做什麽？”
“他們不是神仙就是魔鬼。”朵哈驚懼地看了看前面，“到了於闐，就不要再和他們有交往了。”
“幹什麽嘛，明明小妹妹那麽可愛的。”娜依拉嘟了個嘴，冷不防看見朵哈兇狠的眼神，不由得軟了下來，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好嘛，我知道了……”
她們自以為離得夠遠了，這個距離常人是一定聽不到的。
可瀟瀟還是聽見了。
她微微苦笑。
不是神仙就是魔鬼啊……
不得不說，朵哈，你說得很對呢。
作者有話要說： 抱滿懷了喲~嬌·小·玲·瓏的妹子手感怎麽樣啊破~軍~大~人~
嚶，打滾賣萌求評論呀，倫家這麽努力地撒糖了你們都沒反應嘛，沒反應我就捅刀子了！
二十六章 於闐美玉
後面兩天再無波瀾，只是原本很是熱情的商隊諸人對謝衣和瀟瀟都有些敬而遠之，二人倒也不在意，該做什麽便做什麽。
只是瀟瀟是真的不在意，而謝衣卻是有點小郁悶的。
“明明什麽都沒做，他們為什麽要這麽怕我們啊……”謝衣小聲嘀咕。
瀟瀟看著謝衣垮下來的臉忍俊不禁，“因為人總是害怕未知的東西啊。”
謝衣忿忿。
“好了，娜依拉說離於闐不遠了。”瀟瀟忍著笑安慰他，“到了於闐我們就不和他們一路了嘛，他們還要順著商路往西北去，咱們卻要往昆侖去了。”
瀟瀟話音才落，便聽身後有人喊她，“小妹妹——！”
謝衣“嗤”地笑了出來，“是娜依拉。”
瀟瀟嘆了口氣，回頭對娜依拉揮了揮手，“娜依拉，什麽事？”
娜依拉回頭看了看一臉擔憂的朵哈，對她做了個鬼臉，才轉過身來，對瀟瀟伸出了一個拳頭，“喏，伸手。”
“……哎？”瀟瀟茫然地伸出了一只手。
娜依拉的拳頭就放在了瀟瀟的手中，隨後緩緩松開。
瀟瀟感覺有個硬硬的東西落入了掌心，娜依拉看著瀟瀟茫然的表情，不由得大笑，“女孩子沒有首飾不行的！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但我覺得和你挺配的。”
“這是什麽？”瀟瀟看著掌心那塊藍綠色的石頭，有些不知所措。
娜依拉解釋道，“這是松玉，你們中原不多，我們走往西去的商道能見到不少。”
瀟瀟看了看謝衣，又看了看娜依拉，問，“這東西貴嗎？”
娜依拉鼓了個嘴道，“什麽貴不貴的，我稀罕給你，你就拿著！”
謝衣按住了瀟瀟的肩，道，“你收下吧，得了空我給你做支簪子。”
“這才對嘛。”娜依拉喜笑顏開，“朵哈不讓我離開她太久，我得回去了。”
“等等。”謝衣叫住了她，掌心亮起一個法陣，一只偃甲鳥便立在了他手中，親昵地啄了啄他的指尖。“這是偃甲鳥，可以通信用，飛得很快的。送給你，你們在外經商，總得和家裏聯系的，也算用得上。”
娜依拉驚奇地看著那偃甲鳥，“這是，都用木頭做的？它認識路嗎？”
謝衣笑道，“只要是它見過的人，它都找得到的。你要讓它找誰，直接跟它說就是了。”說完，謝衣一擡手掌，那偃甲鳥便“撲棱棱”地呼扇著翅膀落在了娜依拉肩頭，沖著謝衣鳴叫了一聲。
娜依拉很是新奇，“真是神奇，這就是你說的……‘偃術’？”
謝衣點了點頭，“這就是用偃術做出來的東西。”
娜依拉是真的愛不釋手，不斷地伸手逗弄肩頭的小鳥，“那我就收下啦，謝謝你們！”
瀟瀟看著朝朵哈跑去的娜依拉興高采烈的背影，搖頭道，“朵哈叫我小妹妹還好，每次娜依拉這麽叫我……”她嘆了一口氣，又覆搖了搖頭。
謝衣失笑，“娜依拉也是好心——那塊松玉呢？還有，你喜歡什麽樣的簪子？”
瀟瀟伸手將那一小塊松玉交給了謝衣，道，“這石頭裏沒什麽靈力。”
“有靈力的石頭哪那麽好找？他們連靈力是什麽都不知道，若是有一塊有靈力的石頭恐怕還不是好事。”謝衣搖了搖頭，“還是照娜依拉說的，給你做件首飾的好。你不喜歡簪子的話……或者戒指？”
“我……其實有沒有都無所謂的。”瀟瀟輕輕搖了搖頭。她只是一個刀靈，要這些，是真的沒用。
謝衣笑了笑，收起了那塊松玉，“那我就隨便做了，不合你心意可別怪我。”
“哎？”瀟瀟楞了一下，搖了搖頭，也不再說，只道，“我記得達烏提老爹說過，到了於闐就能看見昆侖山了。我們離於闐已經不遠了，怎的還是看不到？”
謝衣朝著西方看了看，“於闐地勢要高一些，而且說是能看見昆侖山，也得出了城走很遠才行。據說城外都是樹，會擋住視野的。”
瀟瀟頷首，“到那邊再看吧。”
等進了於闐國，謝衣和瀟瀟便主動告辭。
除了娜依拉很有些不舍的樣子，其他人倒表現得有點興高采烈。
達烏提看著自己的手下們，也很無奈，又叮囑了他們兩句，便和他們告別，自己去折騰那批貨物了。
於闐的玉石可是很出名的，專業經商的他們自然不會放過。
謝衣和瀟瀟又往城中走了一段才找了家客棧住下。
身上只有從那夥馬賊那兒搜刮來的幾個錢袋的他們還是很拮據的，只要了一間房。店主的表情很奇怪，但他們很淡定——反正他們不需要睡覺，只想找個容身之地罷了。
安頓好了，他們便一同到街上轉悠，打聽消息。
然而這地方雖然駐紮了軍隊，還有不少周轉的商人，但求仙問道模樣的人還真是一個都沒見到。
謝衣嘆了口氣，“真是不順。”
“哪能心想事成呢？你做個偃甲說不定還得熬上幾個月呢。”瀟瀟倒是看得開，“咱們先把這衣服換下來吧，於闐商人多，還不顯咱們的祭司袍有多奇怪，到了別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謝衣點了點頭，“也好，只是置辦衣服，我們的錢倒還夠……可這些鋪子，哪些是賣衣服的？”
瀟瀟失笑，“擺著衣服的，自然就是賣衣服。”她搖了搖頭，微微擡頭盯著謝衣看，“你這腦子裏除了偃甲和流月城，還裝不裝得下別的了？”
謝衣臉一紅，尷尬道，“我只是沒反應過來。”
“好啦，走吧。”瀟瀟也不窮追猛打，只是微微一笑，拉著謝衣逛了起來。
於闐在絲綢之路上，商人多酒鋪多，這賣衣服的還真是不好找，但他們找到了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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