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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辭。”

“所以瀟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謝衣在破軍祭司殿裏不安地來回踱步,散發著綠色流光的靖妟被平方在他的桌案上,“我和瞳破開了伏羲結界,但是有個魔趁機跑了進來,你和師尊聯手還沒打過他?”

瀟瀟苦笑了一聲,道,“是。我沒能找到他的魔核。至於現在……那魔仍在流月城底層。”

謝衣有些頭痛,既然沈夜和瀟瀟聯手都沒能把那魔剿滅,他就別去湊熱鬧了。他停住了腳步,按住額心低聲喃喃,“師尊到底打算怎麽辦……我現在根本什麽忙都幫不上。”

“如果……如果我再撐一會,是不是沈夜就能找到機會?或者我幹脆獻祭掉是不是就能封印住他……”

謝衣聽得出這是瀟瀟的自語,但和平日裏瀟瀟與他交流時不同,這聲音若隱若現,在他腦海中徘徊,就好像幻覺。

“瀟瀟?在想什麽?”他有些擔心地看向靖妟。

然而瀟瀟開口後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無妨。”

謝衣露出了一個笑容,走到桌後坐下,支著下巴看著靖妟,“瀟瀟,你想得太用力,我聽到了。”

“……”瀟瀟這次不言不語了起來。

“沒必要這麽自責啊。這座城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也不是師尊、城主他們一個人的責任。我們所有人……都得保護好它啊。”謝衣安慰地拍了拍靖妟冰涼的刀身,“真的,瀟瀟你已經很厲害了,至少……我就什麽都沒做到。”

“我也一樣什麽都沒做到。而這……是不可以被允許的。”瀟瀟的聲音裏充滿了苦澀,“吾主謝衣……你可知道這‘靖妟’二字是何意?”

謝衣偏了偏頭,“很好理解的兩個字啊……瀟瀟你就是因為這個這麽自責?你要是這麽說,我還是靖妟刀主啊。”

“你不一樣。”瀟瀟不假思索地說。

因為你沒有下過咒誓,因為你存在於此的意義不像我一般,只有一個烈山部。

若無法護佑烈山部,這柄靖妟就沒有任何意義。

然而謝衣只是笑道,“沒什麽不一樣。與其自怨自艾,還不如好好想想辦法。”

瀟瀟一楞神的功夫,只聽謝衣又道,“我醒來之後沒看見華月。她肯定被師尊安排了事情。既然師尊沒吩咐我做什麽,只讓我好好休息,我也就完全不知道他的打算。他又問起你的情況……所以,師尊在計劃什麽,需要你。”

“我?”瀟瀟楞了楞神,隨後反應了過來。這流月城中,只有一個沈夜靈力強大。滄溟城主作為一個人,靈力強到與身為靈的瀟瀟相仿,卻被困矩木中,發揮不出作用。於是沈夜能倚仗的只有她這個來歷並不太清楚的刀靈。

“不過話說回來,瀟瀟你是怎麽在我昏過去之後還能施法的?”謝衣話鋒一轉,問起了其他,“就算你不化形出來,那種法術也絕對不是我當時支撐得起的啊。”

瀟瀟淡然道,“我用的自己的靈力,無需擔心。”

謝衣趴在了桌子上,無力道,“我總覺得你在避重就輕。”

“沒有。”瀟瀟否定得幹脆利落。

謝衣苦笑,“瀟瀟,你這樣我反而更擔心了好不好……”

瀟瀟輕笑不語,謝衣向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擡起手掌來看著,轉而握緊了拳。

“我會保護好這座城。一定。”

此時,沈思之間。

出現在沈夜面前的華月臉色並不太好,甚至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月兒?”沈夜嚇了一跳。

“阿夜,下界的濁氣絕非我族可以忍受。”華月的眼神裏充滿了絕望,“雖然我探聽到有洞天福地的說法,但以下界的濁氣……那些地方恐怕也不能……”說到這裏,她閉上眼,搖了搖頭。

沈夜的雙拳驟然握緊,又緩緩松開。

“你辛苦了。”他對華月說,“是我的疏忽,直接讓你到濁氣這麽濃的下界去。好好休息。”

華月深深地看了沈夜一眼,應了聲“是”轉身離開。

沈夜目送著華月消失,眼眸微微下垂,走進了寂靜之間。

事情有些超出他的計劃。

心魔說的也許是對的,魔氣才能讓烈山部人適應下界的濁氣。

但是獲得魔氣,不一定需要和心魔做交易。

也許有其他的辦法……

他是這流月城的大祭司,他必須要謹慎,再謹慎。

作者有話要說: o(>﹏<)o嚶嚶嚶上一章居然一個留言都沒有QwQ你們不愛我了TvT……

PS.話說我發現瀟瀟妹紙已經化形出來兩次了……但是1.0你個悲劇到現在還不知道瀟瀟長啥樣啊→_→給你點個蠟吧1.0(還不是你寫的餵!

十五章 與虎謀皮

瀟瀟這幾天一直都在修煉。

她以為沈夜會需要她的幫助,但沈夜甚至都沒有找過謝衣。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著,仿佛和以前的數百、數千年一樣,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謝衣試著去找華月,但沒能找到她,反倒是瞳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對謝衣道,“天機祭司赤霄已經修補好了伏羲結界的裂痕,現在我們需要的是一條穩定的可以通往下界的通道。”

謝衣郁悶道,“我知道,但是師尊到底想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瞳很淡定,“但這和我們沒關系,這種事情有滄溟城主在就夠了。”

“滄溟城主被困矩木,師尊他如果想的話……根本什麽都不用與城主說。”謝衣猶豫了一下,仍是說了出來。

瞳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表示什麽,只是肯定道,“他會與滄溟城主說的。”

謝衣不知道瞳為什麽如此肯定,但瞳不是會信口開河的人,他還是安心了不少。然而瞳接下來的隨口一問卻讓他又提心吊膽了起來:“對了,你的刀靈還好嗎?”

“瀟瀟?她說她沒事。”謝衣皺起了眉,“那天她到底做了什麽?”

“她會很多已經失傳的法術,大概比阿夜還強一些吧。我只是想不通你這點靈力是怎麽支持她那麽大的消耗的。”瞳很是隨意地道,“如果她還在的話我比較想問問她——或者你知道?”

謝衣如實道,“她說她用的自己的靈力。”

瞳瞧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再說這個。謝衣很是郁悶,雖然瞳剛才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但他就是覺得他看出了憐憫。

……瀟瀟騙了他?可是沒必要啊?

謝衣苦惱地按了按額心,他想把瀟瀟揪出來問個明白,但是現在他正幫瞳試驗傳送法陣,而且瀟瀟似乎在修煉……總之這不是個好時機。

無奈的謝衣嘆了口氣,上前去給瞳幫忙。

他只希望在現在這個時候能幫得上沈夜。至少,不能愧對他身上這身高階祭祀袍。

傳送法術對流月城人來說並不是個太難的法術,謝衣和瞳都很熟練。

但自己動用法術和用陣法、偃甲等等其他手段來做到傳送的效果是兩回事,何況這次的距離很遠,還有伏羲結界橫在中間。

“……有下界的坐標?”謝衣很詫異地看著瞳擺弄著一件帶著指針的偃甲。

瞳點了點頭,“阿夜給我的。”

謝衣一驚,“師尊他已經去過下界了?”

瞳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你去問他。”

“可師尊一直不理我……”謝衣抽了抽嘴角,語調像一只被拋棄了的小動物。

瞳有些哭笑不得,“發生這麽大的事,他總是會比平時忙很多的。”

謝衣嘆了口氣,他想瞳大概不知道自己醒來之後沈夜對他和瀟瀟的那種奇奇怪怪的態度。明明看上去哪裏都很正常,但是他就是覺得不太對。

他正糾結著,瞳的傀儡人敲門走了進來。

“主人,紫微祭司大人請破軍祭司大人現在到寂靜之間去。”傀儡人恭恭敬敬地稟報。

謝衣一驚,“寂靜之間?”——那是矩木核心的所在,也是滄溟城主的所在。

瞳只對傀儡人點了點頭,“知道了,五,你繼續去照看外面的蠱蟲。”

“是,主人。”傀儡人應聲,轉身離開。

謝衣急匆匆道,“瞳,我先去了。”

瞳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快去。

謝衣微微頷首,施了法術往寂靜之間趕去。

這幾天以來他的疑惑,都可以問問清楚了。

謝衣來到寂靜之間的時候,沈夜面對著滄溟城主站著,臉色很難看,而滄溟卻帶著一摸淺笑,一副很是心滿意足的模樣。

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謝衣恭恭敬敬地行禮,“屬下見過滄溟城主、弟子見過師尊。”

沈夜回過頭來,對謝衣點了點頭,“你來了。”

謝衣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瞳行動不便,沈夜很少叫他出來,然而華月也不在,這令他很是詫異,“不知師尊單獨叫弟子來……是有何事?”

“我已決定……與心魔合作。”沈夜話語中雖然略有停頓,但語氣很是堅決。

謝衣被這消息震得目瞪口呆,“心魔……合作?!師尊這是何意?”

沈夜解釋道,“心魔以魔氣沾染我族,使我族可以適應下界濁氣,並不得吸取我族人之七情;我們只需要向下界投放他用魔氣處理過的矩木枝,令他可從下界吸取七情便是。”

“師尊,這是與虎謀皮!”謝衣咬牙道,“滄溟城主,您……您也答應?”

滄溟苦笑道,“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

“此時沒有辦法,不代表日後沒有。”謝衣皺著眉,“莫說以魔氣沾染身體是否安全,矩木枝投入下界,那下界的人又怎麽辦?”

沈夜意味深長地道,“我們等不起。下界濁氣之濃出乎意料,華月不過下界半日,至今身體抱恙。以華月高階祭司靈力亦如此,普通城民又該如何?”

“華月……”謝衣心頭一緊,原來華月沒有出現是因為這個,“但是……與心魔合作……”

沈夜皺眉,“靖妟刀靈可在?”

不等謝衣回答,瀟瀟便開口道,“吾在此。”

“刀靈前輩以為如何?”沈夜覺得,瀟瀟對謝衣的影響還是很大的,他想借瀟瀟的口說服謝衣。以靖妟之名,瀟瀟不會反對。

瀟瀟也明白,但她只說,“若僅為靖妟刀靈,吾並無異議。”

“瀟瀟!”謝衣有些詫異,又有些焦急。

沈夜聽出了瀟瀟的話外音,不由有些煩躁,“於此時的流月城,此法最為穩妥了。”

謝衣還想說什麽,卻忽然住了口,反手祭出靖妟,看向腳下。沈夜和滄溟也早已警戒起來——紫黑色的魔氣正順著矩木的樹幹向上蔓延。

“魔核!”瀟瀟一眼就認了出來環繞著矩木的暗紅色物體是什麽。

她聲音未落,那魔核便驟然一個加速往矩木中嵌去。

大型法術已是來不及發動,瀟瀟只用法術護住了與矩木幾乎是一體的滄溟,幾乎是同時,沈夜的法術也已落在了同一個位置。

那魔核被法術彈開,嵌在了滄溟頭頂不遠處。

謝衣詫異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靖妟。刀尖上出現過一道綠芒,那是法術的波動——可他沒有感覺到自己消耗了靈力。

“呵呵呵呵呵……不知道,我親愛的大祭司大人,是否已做好決定?”心魔令人難受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沈夜一甩袖袍,哼道,“本座已決定與你合作,但流月城事務紛雜,具體事宜並非一夜之間便可決定。”

“呵呵呵,那大祭司可要動作快一點呢。若是等不及了……這城中的七情也不少呢……”礪罌的話語中暗含威脅。

沈夜雙眼微瞇,“不要妄想威脅本座,莫忘了你也有求於我流月城。”

瀟瀟加了一句,“亦或汝仍欲嘗試吾之封印之術?”

礪罌果然老實了些,“呵呵呵呵……那我就等著大祭司的好消息了。”

沈夜拂袖轉身,“謝衣,走了。”

“……是,師尊。”謝衣擔憂地看了一眼已經合上雙眼的滄溟城主,跟著沈夜離開。

沈夜在沈思之間停步,對謝衣道,“方才有什麽沒說完的,一並說了。”

“是。”謝衣抿了抿嘴,“弟子以為,與心魔合作不可取。心魔只想借助矩木的力量,並非真心想幫我流月城,他的法子未必有效,因此而戕害下界黎民……弟子以為不妥。”

“為師自然知曉。”沈夜看著他的得意弟子,心裏十分覆雜,“但你可有更好的法子?”

謝衣道,“弟子仍是相信,事在人為,此時無法,不代表弟子找不到其他的法子。”

沈夜冷聲道,“那你便去找!空口白話有何用處!若非別無他法……滄溟城主也不會同意。”

“師尊!”謝衣心情十分覆雜,但又不知有何可說。

瀟瀟卻插言道,“既已言及滄溟城主,汝之封印之術,可是城主授意?”

沈夜眸中浮現一閃而過的哀慟,頷首道,“自然。無論何時……我都是城主的紫微祭司。”

“城主的……呵。”瀟瀟的語調覆雜,“沈夜,吾於寂靜之間未完之語,便如吾主所言。為靖妟刀靈,吾自當護佑吾烈山部之民,故而吾不欲阻攔於汝;然,為神農座下天府祭司……吾不忍任何生靈受苦。”

沈夜笑得嘲諷,“呵,神農。我烈山部有功無過,卻遭諸神棄置,又該當與何人說?”

“吾等本非諸神之義務,何來棄置?”瀟瀟反對道,“神農神上、女媧神上願與天下生靈為善,是其施恩;至於伏羲之不屑一顧,亦無錯處。吾等生死,本與他物無關。”

“正是,既然我流月城生死與諸神無關,那我流月城但求一條生路,又有何錯?”沈夜冷然。

瀟瀟輕嘆,“也罷,這便是為何此刀未曾擇汝為主之因果罷。魔族奸詐,務必謹慎。”她頓了頓,又道,“至於滄溟城主所授於汝之封印之術……汝等若是不願,吾自可解之。”

聽聞瀟瀟又提起滄溟的封印,沈夜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滄溟城主決定的事,她決不會後悔。至於本座決定的事情,也不會更改。”

“師尊……”謝衣有些猶豫地開口。

“吾主謝衣,勿再多言。”瀟瀟輕嘆,“付於言語,不如力行。”

謝衣垂下眼眸,道,“我知道了。”

沈夜看向謝衣,搖了搖頭。

他知道他這弟子,心慈手軟,以至於哪怕螻蟻之生命也不忍踐踏。

這原本是好的,但並非此時。

這生死攸關的時候,若要求生,便容不得仁慈。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其實是原著謝衣和沈夜打起來那段。

心好疼於是讓瀟瀟把謝衣後面的話攔回去了_(:з」∠)_

而且這裏還是個緩和的地方喲,沒被自家徒弟弟砍過的沈大雞絲的態度會有微妙的變化吧=3=

十六章 相與心魔

謝衣離開沈思之間之後一直心神不寧,什麽事都安不下心來做,看得瀟瀟十分無奈,“謝衣,你這麽著急也沒用。”

“我知道……但是傳送陣已經差不多完成了,我實在是找不到事做。”謝衣眉宇中盡是憂色,“師尊與心魔合作……我是不讚同沒錯,但是魔那麽狡詐,師尊他……應付得來嗎……”

“應付不來也得應付得來。”瀟瀟嘆氣,“在這種時候……沈夜確實比你適合做這大祭司。”

謝衣沈默了一會,道,“雖然我知道師尊是想要我做下一任大祭司的,但我從沒想過要和他爭這個位置。我……只是想讓大家過得更好。不光是流月城裏的人,下界的人……也一樣。”

瀟瀟輕笑了起來,“有時候我覺得,你和神農神上真的很像。”

謝衣臉上一下就燒了起來,“瀟瀟……我……”

“哈,別不好意思了。”瀟瀟一副很是愉悅的樣子,“怎麽樣,不那麽心焦了吧?”

謝衣楞了一下,慢慢冷靜了下來,“嗯”了一聲,道,“瀟瀟,謝謝你。”

“不必。”瀟瀟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讓謝衣自己去想。

說實話,謝衣以為瀟瀟是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反對沈夜與心魔結盟的,然而瀟瀟雖然言語中很不甘願,卻仍沒有反對沈夜。

就如沈夜所說……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可以讓族人前往下界繼續生存的辦法。如果想讓自己活下去,就不得不傷害下界的人。

謝衣忽然問,“瀟瀟,是你自己決定鑄這刀的,還是別人讓你去的?”

瀟瀟楞了一下,道,“就算是我自己去的吧。”

“是嗎……”謝衣沈思了一會,忽然起身道,“我去找師尊。”

“哎?”瀟瀟有些不明白謝衣的思維,但看這架勢不像是再去找沈夜理論的,也就不太擔心。

倒是沈夜見到去而覆返的謝衣詫異又苦惱,“這麽快就折返,是又想到什麽想說的了?”

謝衣抿了抿嘴,問道,“師尊與心魔的交易,是要讓族人沾染魔氣以適應下界濁氣吧?”

沈夜聽得謝衣沒提交易的另一半,稍稍安心,答道,“正是。”

“師尊是大祭司,滄溟城主被困矩木,城中幾乎一切事務都由您決定……您還身負神血之力,這大概是唯一可以和魔氣抗衡的力量了。所以,您不可以接受魔氣的熏染受制於心魔。”謝衣說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但僅憑心魔一面之詞,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魔氣熏染究竟有何效果,因此必然要有人先嘗試。”

沈夜聽到這,明白了過來,“你想……?”

“師尊,弟子願第一個接受魔氣。弟子身體健康,靈力……還算不錯。便是有個萬一,總不至於無計可施。”謝衣擡眼看了一眼面色覆雜的沈夜,果斷地單膝跪下道,“弟子懇請師尊。”

沈夜哂笑,“怎麽就這麽一會的功夫,就不反對了?”

“弟子並非不反對……”謝衣低下頭去,“只是如您所說,現在別無他法。您既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弟子也提不出更好的辦法……總不能讓您做了無用功。——況且,這破界偃甲是弟子所做,心魔趁虛而入,弟子亦難辭其咎。”

“呵,你我皆不過欲為族人求一生路罷了,何錯之有?你既然知道沾染這魔氣風險巨大,為何又有如此請求?——若是單為贖罪便罷了,本無罪,何須贖罪?”沈夜追根究底,“你知道這流月城少了我不行,難道少了你這破軍祭司、生滅廳主事便行了?”

謝衣擡頭,目光灼灼,“弟子既然是這祭司,便該當為諸多城民擔起這風險。”隨後他微微一笑,道,“若是弟子都出了問題,那普通城民如何接受這魔氣?如此,這樁交易不做也罷。”

瀟瀟心中微微苦澀,謝衣很像她那時的神農祭司,珍愛每一條生命,擔心每一個人,兀自想要扛起一切風險。但窮途末路之時,謝衣做不到他想做的,她瀟瀟,能做的也不過是——“沈夜,無論如何,吾自會護吾主平安。”

謝衣不安地眨了眨眼,他總感覺瀟瀟最近和沈夜說話的時候用詞有哪裏不對,但一時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

沈夜目光一動,這刀靈行事穩重,實力超群,有她的承諾他自是放心了一多半,便點了點頭,對謝衣道,“好,我便允你。好好休息,明日待萬事俱備,我自會遣人叫你。”

謝衣一喜,“多謝師尊。”

沈夜搖頭道,“去吧。——對了,小曦不知道從哪翻出了你給她的那個兔子偃甲,但是已經壞了,她很好奇沒壞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弟子知道了,會給小曦再做一件偃甲的。”謝衣知道沈夜是擔心他卻不肯直說,不由忍著笑答道,“那弟子先行告退了。”

沈夜不再說話,只對謝衣揮了揮手,謝衣便起身離開了。

按說這是定下了一樁大事,但謝衣倒是一點都不緊張,回了破軍祭司殿便擺弄起了偃甲來。

這看得瀟瀟不知道是說他神經大條好還是心態樂觀好。

不過不緊張總歸是好事,想當初她自己……緊張得法術各種出錯,關鍵是那是對自己用法術啊,虐的不是別人是自己啊……

瀟瀟心頭一緊,努力驅逐不好的回憶。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眼下另有要事。

沈夜會對付好心魔,她現在要照顧好的是謝衣。

……但是謝衣這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怎麽也不像是緊張得需要人照顧的樣子。

瀟瀟想,她當年要是有謝衣這樂觀勁兒就好了,也許還能做得更好。

然而對於謝衣來說,制作偃甲其實是最好的放松方式——他的思緒會完全沈浸到手中的偃甲裏面,而忘記其他的事情。

於是,第二天沈夜看著肩膀上站了一只偃甲鳥的謝衣瞬間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無力感。所以說之前那個怎麽樣都要和師父擰著來的謝衣是錯覺對吧,他明明還是那個偃甲狂人……

謝衣絲毫沒能從沈夜那張冰塊臉上體會到對方心底的無奈,而是獻寶一般伸出手,讓偃甲鳥跳到手心,“師尊,這是做給小曦的。”

沈夜和那只偃甲鳥大眼瞪小眼了半晌,終於道,“你先收好,我們去寂靜之間。”

謝衣笑了笑,笑容裏滿是得意,“不必。”說著,他雙手向上一拋,那偃甲鳥借力“撲棱棱”地飛了起來,在沈思之間裏盤旋了起來。

“去陪小曦吧。”謝衣對偃甲鳥說了一句,那鳥兒向下俯沖了一下,轉而離開,方向正是沈曦所在。

沈夜不知說什麽好,“你什麽時候做的?”

謝衣道,“昨天從您這裏回去之後做的。”

“……”沈夜不知該如何反應,“不是叫你好好休息?”

謝衣眨著眼睛,一臉純真的迷茫,“我休息得很好啊。”

沈夜嘆了口氣,“罷了,走吧。”

“是,師尊。”謝衣端正了態度,跟著沈夜走進了寂靜之間。

不知前一天沈夜是怎麽與心魔說的,總之心魔看見兩人的時候那一連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的笑聲很是毛骨悚然。

謝衣皺眉抖了抖,大概是在抖那一身雞皮疙瘩。

“我親愛的大祭司,這試驗品看上去可有些眼熟呢。”礪罌的語調很是不懷好意。

沈夜不等他說完,便道,“這是本座弟子,願為本座分憂又有何不可?”

“呵呵呵……那便來吧,小家夥。”礪罌俯視著謝衣,分出了一道魔氣。

謝衣有些不滿地小聲嘀咕,“為什麽到我就變成小家夥了……”結果被沈夜一眼瞪得沒了話說,擡頭看向礪罌身邊那一小團魔氣。

也未見礪罌如何動作,那一小團魔氣中便如抽絲一般延伸出了一小股,沖入謝衣的額心。

謝衣的臉色立刻就白了一層。

沈夜下意識地想要擡手,但最終只是指尖微微顫動了兩下,收成了一個拳頭。

此時此刻,謝衣只覺得頭疼欲裂,似乎腦海裏多了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沒多。只是忽然之間,心頭諸多繁雜之事一同湧了出來,從風琊給他使的小絆子,到沈夜一意孤行不肯讓他嘗試其他解決之法,紛紛擾擾,喧鬧不休。

忽然,他覺得腦海一清,瀟瀟的聲音震耳欲聾,“凝神靜氣!”

謝衣心頭一凜,反應過來這是魔氣幹擾所致,趕忙收斂心神。上古之民自是不知道何為修道念佛,謝衣下意識地選擇了用靈力壓制魔氣。

礪罌似有所感,笑得越發詭異了起來,一揮手,剩餘的魔氣全部撲了上去。

沈夜怒喝道,“礪罌!你是故意的!”

“哈哈……我親愛的大祭司莫不是心疼了?”礪罌如果有一張人臉,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是不懷好意的壞笑,“有時間教訓我……不如好好看看你的愛徒呢?”

沈夜咬牙道,“莫要忘了,如今伏羲結界完好,若是我不願,你便等著餓死在這城中吧!”

礪罌卻仍是“呵呵呵”地笑著,似乎並不擔心。

二人幾句交鋒之間,謝衣那邊的靈力波動已漸漸平息。

沈夜不再理會笑得詭異的礪罌,轉而去看謝衣。

謝衣睜開了眼,原本澄澈的雙眼之中似有似無地多了一摸暗紅色。他眨了眨眼,忽然踉蹌了一下。

沈夜緊緊地皺起了眉,擔憂地喚道,“謝衣?”

謝衣聞聲轉過頭去,盯著沈夜看了好一會,然後慢慢露出了一個微笑,“師尊,弟子無事。”

沈夜稍稍松了一口氣,還知道自己是誰,看樣子還好。

但心魔這種得意的勁頭總讓他有不好的感覺。

盡管謝衣似乎並無大礙,但沈夜的眉頭還是蹙得更緊了些。

魔,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種族。

與心魔鬥智鬥勇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稍稍劇透一點點點喲……本文給麗麗刷了點存在感,讓他成為了真·大BOSS→_→反正是比原著像BOSS多了(自我感覺(。

大家元宵節快樂喲~O(∩_∩)O~

……嗯情人節就算了,作者君尚未脫團周身怨念環繞_(:з」∠)_

就不放番外啦,離春節番外太近了,我們就推劇情吧o(≧v≦)o~~

十七章 初探下界

謝衣靈力算得上深厚,加上有瀟瀟在一旁護持,雖然心魔使了個壞,但結果卻依然不壞。被體內的魔氣折磨了幾天之後,謝衣終於將它們全部用靈力控制住。

於是沈夜拿到瞳交出來的傳送法陣之後,直接派謝衣下界探查附近有沒有合適的據點,直接把下界的坐標也做了。

謝衣自然是很樂意的,沈夜卻是放心不下。臨出發前,沈夜語重心長地囑咐謝衣道,“如果不行的話,不用勉強,趕快回來就是。”

謝衣心頭一暖,笑嘻嘻地應道,“放心吧,師尊。大不了還有瀟瀟在呢。”

沈夜扶額,“刀靈也不是萬能的,你不能太依賴她。”

瀟瀟淡淡的聲音卻響了起來,“無妨。吾主唯謝衣一人,吾仍是護得的。”

沈夜看了看謝衣的笑臉,嘆了口氣,“總之,無論如何也不要勉強。”

謝衣看沈夜有一直啰嗦下去的傾向,嚴肅了起來,應道,“是,師尊。”

“華月已下界打探過,據她所說,下界語言與我們相差不多,理解無礙。但下界傳聞中清氣聚集的‘洞天福地’卻並不好找,甚至普通人對此一無所知。你此次下界無須選定可供族民居住之地,不過尋一落腳點便可。”沈夜又囑咐了一遍,才搖了搖頭道,“去吧。”

謝衣應了聲“是”,走進了法陣之中,靈力灌註之下,身影消失在法陣之中。

謝衣身上的魔氣是心魔給予,也是心魔的一部分。寂靜之間的礪罌感覺到謝衣離開了流月城,忽然爆發出一陣不明所以的笑聲。他沒有看到矩木之中的滄溟微微睜眼,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

卻說謝衣。

流月城這傳送法陣是頭一回真正使用,到底還是出了一點小意外。

按說這法陣應該把人傳送到流月城的正下方,但謝衣落地之後一擡頭卻見流月城跟個月亮並排,都在他斜前方。

“完了……這坐標偏得也太厲害了……”謝衣有些苦惱,“到底是哪兒出錯了啊?”

這地方,到底是不是北疆啊?

瀟瀟嘆了口氣,“我已感覺此處濁氣甚濃,你可有不適?”

“我?我很好啊……”謝衣下意識地應道,隨後微微皺眉,“瀟瀟,你還好嗎?”

“我亦無妨。”瀟瀟輕笑,“我本是靈體,清濁之氣皆不過透體而過,不過於修行有所影響罷了。”

謝衣松了口氣,“你也沒事就好。”他說著,蹙緊的眉卻並未舒展。

自下界以來,他體內的魔氣似乎越發不安分了。如果說濁氣對魔氣也有影響,那就更需要謹慎了。心魔自然是不會考慮這些事情,但他作為流月城的祭司,卻不得不為族民考慮。原本作為上古遺民的烈山部需要沾染魔氣而活就已經是一件會被許多人所排斥的事情了,若下界後還會被魔氣影響心智……恐怕流月城人十成十地寧願葬身寒夜。但這種事情要怎麽和心魔說……還是回去找師尊說比較好吧。

謝衣搖了搖頭,打定了主意,這才四下打量起來。

這是一片荒漠,一望無際,卻也幾乎寸草不生。謝衣微微皺眉,嘀咕道,“這要怎麽找落腳點,連個人影都沒有……”

“沒有人才好。”瀟瀟苦笑,“你打算隨時憑空出現一個人嚇死鄰居?”

謝衣點了點頭,“也對……但總得建個房子……吧?”

瀟瀟想了想,道,“房子未必,但總歸不能直接就這麽暴露出來。”

“嗯……我們隨便找個方向走走看吧。”謝衣在原地轉了一個圈,隨後找了一個看上去草木稍多一點的方向邁開了步子。

瀟瀟問他,“你知道你在往什麽方向走嗎?”

謝衣很坦然,“不知道啊,這是我第一次下界。”

瀟瀟無奈地嘆了口氣,開始教謝衣如何用太陽辨別方位,以確保他確實走的是直線,而不是在繞大圈子。

謝衣腦子很快,聽了一遍就明白,“瀟瀟你懂得真多。”

“並非如此,只是……流月城太小了。”瀟瀟實話實說。

謝衣的臉色也暗了下來,“是啊,流月城……太小了。”所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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